兒子被自己的保鏢打斷腿,老婆當著自己的面被人抽耳光……
本想以權壓人,想讓對方把牢底坐穿,結果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兒子要面臨牢獄之災,自己拉下臉去懇求私了,結果被對方當猴一般耍了!
而對方只是一個小小的保安……
這一切,讓梁世豪近乎抓狂!
他甚至懷疑這個世界是不是崩壞了,否則對方明明看上去不堪一擊,揮揮手就可以滅了,卻讓他栽了一個大跟頭?!
憤怒中的梁世豪砸掉了手機,然後足足吸了三支煙,才恢復了幾分冷靜,快步朝著華山醫院的外科大樓走去。
和所有醫院一樣,華山醫院的手術室也在外科大樓。
梁世豪剛才出來打電話的時候,梁博已經被推進了手術室。
由於時間已晚,手術室外顯得有些冷清,除了梁博的母親張春花外,只有一家人守在那裡。
「兒子做手術,你跑哪去了?電話也打不通??」
看到梁世豪走來,張春花猛地從座位上站起身,劈頭蓋臉地數落道。
若是換作以往,她是絕對不敢呵斥梁世豪的——她的一切都是梁世豪給的!
但今天不同,先是梁博雙膝被子彈擊碎,然後她又被秦風當著包括梁世豪和外人的面一耳光抽翻在地,可謂是顏面盡失,心中格外的憋屈、惱火!
「我出去打電話處理一些事。」
面對張春花罕見的訓斥,梁世豪並沒有發火。
一方面,作為一個男人,被人當著自己的面抽自己老婆耳光,而自己卻不敢阻攔,這是莫大的恥辱!
更為重要的是,他信誓旦旦要將秦風送進監獄,讓秦風把牢底坐穿,結果秦風屁事沒有,而他的兒子要面臨牢獄之災……
這一切,讓身為東海灘房地產領域大鱷的他,覺得十分丟臉,同時也不知道該如何給張春花和梁博交代。
「處理什麼事?」張春花下意識地問道。
「請梁博的家屬到談話室。」
旋即,不等梁世豪給出答覆,走廊里的廣播響起。
按照醫院規定,患者手術結束後,會有一名參與手術的醫生在談話室與患者家屬進行溝通,然後等病人麻醉劑藥效減退蘇醒後,再將病人推出手術室,送到病房。
「走!」
梁世豪心頭一震,連忙走向了談話室。
張春花聞言,沒有再打破砂鍋問到底,而是緊跟梁世豪身後前往談話室。
很快,梁世豪、張春花夫婦來到談話室,一名醫生早已等候多時,頭上布滿了汗珠,手上的手套血紅一片。
「醫……醫生,我兒子的手術順利么?」張春花迫不及待地問道。
「患者的手術比較順利,目前沒有生命危險,等麻醉消除後,便可送往病房。」
醫生耐心地解釋道,語氣十分誠懇,生怕惹惱梁世豪、張春花夫婦,「但患者的傷勢很嚴重,子彈擊碎了膝蓋關節,包括關節軟骨、半月板和神經,而且沒有及時送到醫院,耽誤了最佳的手術時機……」
「不要說那些沒用的,我就問你,我兒子的手術成功嗎?以後能否像正常人一樣?」梁世豪不耐煩地打斷了醫生的話。
「很抱歉,我們已經儘力了。」醫生給出委婉地答覆。
「呃……」
耳畔響起醫生的話,張春花身子一軟,兩眼一黑,直接癱軟在了座椅上。
而梁世豪則是一臉怒意地揪住醫生的衣服領子,厲聲問道:「你的意思是我兒子的腿沒治好?你們既然無法保證我兒子手術成功,那還做手術幹什麼??」
「先……先生,任何手術都是有風險的。何況,我們在手術前專門與你們進行過溝通,提醒過你們,患者的傷情非常嚴重,手術成功的概率並不大……」醫生有些驚慌地說道。
「啪——」
下一刻,清脆的耳光聲打斷了醫生的話。
張春花從座椅上跳了起來,一巴掌甩在了醫生的臉上,像是潑婦一般嘶吼道:「我告訴你,如果我兒子以後沒法走路,我打斷你們的腿!」
「我……我們真的已經儘力了……」
醫生在手術前聽說了梁世豪的身份,知道梁世豪是自己得罪不起的,為此,即便挨了一巴掌,卻一點也不敢發火、反抗,而是哭喪著求饒。
「不要打他了,打他也沒用,等小博出來,我們再想辦法。」
看到醫生那恐慌求饒的樣子,梁世豪冷靜了一些,他鬆開醫生的衣服領子,同時阻止張春花繼續打人。
「像你們這些庸醫應該被拉去槍斃!!」
張春花沒有再動手,但依然不依不饒地怒罵著。
「患……患者很快就會出來。」醫生逃一般地離開了談話室。
而梁世豪則是拿出另一個私人手機,開始聯繫燕京的醫院,準備將梁博連夜送到燕京救治。
……
半個小時後,梁博被推出了手術室。
「醫……醫生,手術成功嗎?我以後能像正常人一樣嗎??」
移動病床上,梁博已經恢復了意識,沖身旁的一名醫生問道。
「具體情況已經告訴了你的家人,你問他們吧。」
那名醫生臉色有些難看,他擔心自己說出實情會像同事一樣挨打。
「爸……爸……」梁博看向梁世豪。
「我會聯繫燕京的醫院,連夜送你過去。」梁世豪皺著眉頭說道。
「什……什麼?」
雖然梁世豪沒有直接給出答覆,但梁博不傻,他知道這意味著手術失敗了,整個人頓時呆住了。
「以他的傷勢,就算去燕京的醫院也保不住膝蓋。何況,他剛動完手術,短期內無法再次進行手術!」
就在這時,主刀醫生走了出來,冷冷說道。
原本他就不想接這個手術,但架不住院長親自下命令,如今全力給梁博做了手術,結果助手被打了,這讓他十分惱火。
「你……你說什麼?」
梁世豪頓時怒了,伸手指著主刀醫生。
「實話實說。」
主刀醫生毫不畏懼地與梁世豪對視。
「那……那也就是說,我後半輩子站不起來了?只能在輪椅上度過?!」
旋即,不等梁世豪再次發火,梁博從呆澀中回過神,喃喃問道。
「理論上是這樣,但不排除會有奇蹟發生。」主刀醫生面無表情地說道:「另外一種辦法就是換假肢。」
「為……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是這樣??」
再次聽到主刀醫生的話,梁博像是受了莫大刺激一般,渾身劇烈地顫抖著,不斷重複著這句話。
「小博……」
張春花俯身,試圖安撫。
「不……我不要……」
梁博面部扭曲地嘶吼著,爾後沖著梁世豪大叫道:「爸,幫我報仇!我要殺了那個雜種!我要把他跺碎了丟到黃浦江餵魚!!」
沒有回答。
梁世豪將目光投向了走廊口。
兩名警察面色嚴肅地走了過來。
這個發現,讓梁世豪眉頭頓時擰在了一起。
「爸……爸,你聽到沒有?!幫我報仇,殺了那個雜種!!」
梁博並沒有看到警察走來,他像是一條瘋狗似的,繼續大聲喊著,那感覺恨不得立刻將秦風挫骨揚灰。
「你好,梁先生,我們是虹江分局刑警隊的,這是我們的證件。」
隨著梁博的話音落下,兩名刑警走了過來,其中一人開口表明身份,同時拿出了警官證示意,然後見梁世豪沒有異議,繼續道:「你兒子雇兇殺人,未遂,證據確鑿。從現在開始,到你兒子出院,我們將對他進行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監視!」
「你……你說什麼?我兒子故意殺人未遂?!」
張春花瞪圓了眼睛,臉上充斥著震驚。
而梁博則是直接呆住了!
「梁先生,如果你兒子需要轉到外地醫院,必須向我們提出申請,經我們同意後,方可離開東海,前往外地醫院救治!」
那名刑警沒有理會張春花,甚至沒有去看張春花一眼。
「我……我的腿被人打斷了,你們不去抓兇手,反而來監視我?!」
梁博回過神,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名刑警。
這一刻,他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
「目前是監視,等你出院之後,將會對你實施抓捕,然後由法院進行審判。」那名刑警面無表情地說道。
剛才,梁博嚷嚷著要報仇殺人的話,一字不差地落入了他的耳中。
這讓他對梁博沒有一絲同情心,反而覺得應該立刻將梁博這種人渣繩之以法!
「呃……」
再次聽到刑警的話,梁博兩眼一黑,差點暈了過去,爾後,他張著嘴,試圖說什麼,結果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是獃獃地看著梁世豪,那感覺彷彿在問:爸,他說的是真的么?
張春花也是一臉茫然地看著梁世豪,完全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小博,你放心,你不會有事的。」
梁世豪先是低聲安撫著梁博,然後待梁博的臉色好轉一些後,抬頭,沖著兩名刑警,冷喝道:「說完了么?說完就給我滾!」
「梁先生,請注意你的言行。」
那名刑警皺眉看著梁世豪,再次說道:「除了你兒子雇兇殺人未遂證據確鑿之外,你也涉嫌雇兇殺人,我們已對此展開調查。在調查期間,你必須配合我們的工作,按照法律規定接受我們的傳喚、審訊……」
「呃……」
這一次,梁博和張春花齊齊傻眼了。
事到如今,他們可以肯定,刑警不是在嚇唬他們!
「滾!!」
梁世豪則是怒了,他像是一頭憤怒的獅子一般,怒目瞪著那名刑警。
「梁先生,我再提醒你一遍,請注意你的言行。」
那名刑警毫不畏懼梁世豪的怒火,而是冷冷說道。
「好,很好,我記住你了!我保證,你會為你剛才所說的話後悔!」梁世豪幾乎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句話,威脅意味很濃。
「你這是在威脅我么?」
那名刑警不屑一笑,道:「來這裡之前,組長專門提醒我,說我有可能會遭到威脅。她還說,如果我遭到威脅的話,讓我轉達一句話給你。」
「什……什麼?」
梁世豪語氣森冷地問。
「人網永遠不可能凌駕於法網之上,就算你把天王老子找來,她也要把你兒子繩之於法!!」
那名刑警大聲說道。
「呃……」
張春花瞪大眼睛,看著梁世豪,滿臉不信。
在她的記憶中,梁博以前沒少闖禍,但每次都是花錢擺平。
甚至,有一次,梁博飆車把一個人撞死後,也沒有遭受法律的制裁,只是賠錢了事。
有錢能使鬼推磨。
她一直信奉這句話。
而如今,身前的警察卻說,就算梁世豪把天王老子找來,也要將梁博繩之於法?!
「——」
面對張春花無聲的質問,梁世豪沉默,他想起了馬朝暉之前說的那番話。
梁博呆若木雞,他覺得這是一個夢,是那樣的不真實!
他不相信,也無法接受,自己在被打斷腿後,還要面臨牢獄之災!
「那……那個姓秦的雜碎呢?」
暮然,梁博想到了秦風,下意識地問道。
「秦風是受害人,無罪釋放。」那名刑警如實說道。
「無……無罪釋放??」
梁博瞪大眼睛,像是聽到了這個世上最冷的笑話。
笑話么?
下一刻。
梁博的耳畔回蕩起了之前秦風說的那句話。
「放心,我不會逃,我會在這裡等著,等著警察來抓我——我倒要看看,警察局是不是你家開的!」
「警察局是他家開的么??」
梁博喃喃自語,然後兩眼一翻,直接氣暈了過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