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沒必要吧?」唐七爺有點結巴地質疑。
從孟奇入門那剛猛霸烈奪人心神的一刀開始,他就有種自身氣勢被壓之感,在歷經揭面具,召族人,群情激奮等事情後,更是在面對孟奇時不知不覺低了一頭,彷彿他才是真正的家主,是威嚴厚重的掌控局勢之人。
不等那邊唐二爺出聲,孟奇借著話頭就冷漠嚴厲地道:「若沒有處罰,若一走了之就不牽連親眷,豈不是鼓勵大家不聽家主的命令,出賣家族的利益?如果你們回答是,那我立刻出門,去鄴都斬殺幾位王氏子弟!」
族人之中長房勢力皆大聲喊道:
「對,二少爺說的是!」
「二少爺言之有理,豈有接受家族庇佑,享受家族資源,卻肆意行事,將家族陷入危險當中的道理?」
「若不處罰唐恕,處罰他的親眷,我看這個家就散了吧!」
家裡的實權位置有數,唐二爺接管家中大權後,即使會拉攏長房勢力,可也有自身的心腹需要安插,所以難免有很大部分依附長房的族人利益受損或覺得將來會受到冷落,正是滿腹牢騷或忐忑卻由於沒有主心骨無法形成合力的時候,一看到嫡長子二少爺回來,長房自己人回來,當然就變得大膽,變得咄咄逼人,恨不得馬上搶回失去的東西。
在不損害自身利益的情況下,他們對孟奇的話語幾乎完全附和。
這種場合下,一旦有超過十個人鼓噪附和,就會帶動起氣氛,而長房裡和其他房願意支持嫡長子的何止十個?
聲浪陣陣,唐恕親眷臉色發白,拿求肯的眼神看著唐二爺和唐七爺。
群情激奮之下,唐二爺明白若不說出個道理。強行以手中權力壓下,或撕破臉皮,仗著手中強行鎮壓,唐景小子只要振臂一呼,立刻就能讓自己變成勢單力孤的「代家主」,能夠指揮動的人只有少數心腹,拉攏的長老客卿和長房勢力絕對會先看風頭!
畢竟都是自家人,爭權奪利時恨不得對方死,可真正大規模地互相砍殺,誰會沒點猶豫?
尤為重要的是。唐景小子刀法驚人,難以測度,之前那一刀彷彿還壓在自己心頭,讓自己顧忌,讓自己游移!
「你想怎麼處罰?」唐二爺決定先聽聽孟奇的意見,若不嚴重,就任由他去吧。
孟奇環視眾人,示意大家安靜,沉聲道:「唐恕親眷。非直系的扣半年月錢和藥材、丹藥,直系的廢除武功,打發到莊子做雜事。」
呼,倒吸涼氣之聲接連不斷。這個處罰太重了!
「太重了吧?」唐二爺有點牙疼地道。
孟奇表情冷酷:「就是要重,這次五叔和唐恕肆意行事讓我唐家陷入生死存亡的關頭,不重不足以警示後人!」
「二少爺說的在理!」
「就該重罰!」
唐恕是長老,為人也算不得和善。平日里總會積下些怨念,此時統統爆發,加上長房勢力附和。聲勢頗為驚人。
群眾的力量……孟奇肚內暗笑,看了他們一眼,接著望向唐二爺唐思德。
唐二爺沉吟道:「恕伯尚未返家,或許他有苦衷,或許目的是有利唐家的,不聽他的辯解,匆忙處罰,是不是不太妥當?」
經過連續的群情激奮,經過之前的霸道一刀,他也不知不覺間與孟奇有商有量,甚至有點他拿主意的感覺。
「若他一輩子不回,我們就一直不處罰了?將來浣花劍派和周郡王氏以我們家族為戰場的時候,我們是不是讓他們等著唐恕歸來?」孟奇冷冷說道,已經沒有稱呼恕爺爺。
不待其他說話,孟奇微昂腦袋,以家主的姿態做出決定:「二叔,我也非不通情理之人,可以折中一下,放出處罰消息,明日執行,唐恕若有苦衷,就在天亮前返回,就在祠堂內,當著列祖列宗和各位族人的面解釋!」
他身材變高之後,竟有種雄偉強硬感,配合冷峻的面容,霸道的氣勢,看得唐明月美目閃爍,不敢相信昔日一灘爛泥般的哥哥如今一舉一動都讓人心折,不是家主勝似家主!
於情於理,於公於私,孟奇的這個決定都讓人挑不出毛病,唐二爺沉吟道:「若事關機密,當著眾人的面容易走漏消息,不如只給我們解釋?」
「所以,無論唐恕說什麼,你都覺得對唐家有利?反正我們不會知道!」孟奇逼問道。
唐明月給親近的長房之人使了個眼色,讓他們出頭說話。
「對,誰知道你們是不是一夥的?我們只相信二少爺,二少爺是長房嫡子,未來的家主,他的話,我們信!」只要腦袋不笨的人,都能領會唐明月的意思。
「要解釋就給二少爺解釋,他說唐恕情有可原,我們就接受!」
「好了!」唐二爺低喝一聲,「唐恕若回來,當著我、七弟和景侄的面前解釋。」
孟奇見目的已達,暗笑一聲,狀似威嚴地道:
「我會在觀瀾堂等唐恕。」
觀瀾堂,昔年唐家外景先祖創下家業後用來悟刀之地,是唐家僅次於祖宗祠堂的重要所在,乃平日里家主處理事務,修鍊刀法的地方。
唐家比較重要的建築在哪裡,孟奇通過浣花劍派的資料還是了解的。
事情塵埃落定,直到此時,唐二爺和唐七爺才暗覺不對,剛剛怎麼弄得唐小二是家主一樣?自己兩人簡直唯唯諾諾,形同哀求!
這就是氣勢和群眾的妙用……孟奇內心蔑視著他們,略微自得地想道。
「還有一事。」就在唐二爺和唐七爺反思剛才的態度時,孟奇再次開口。
「二叔,你代掌家主之權不過大半月,為何要害位置全都變成了你的心腹?之前各位長老、管事,有何錯處,要被你如此打壓?」孟奇出言如同他的刀法,迅猛霸道。
轟的一下,唐家祖宗祠堂內嘈雜宛如爆發。依附長房的族人狂喜激動,二少爺這麼快就要維護自己等人了?
不愧是長房嫡子!
唐二爺的心腹和附庸出言抗議,心中忐忑不安;唐七爺的心腹,其他各房之人,以看戲的態度看著他們。
唐二爺驚怒交加:「唐小二,你什麼意思?」
孟奇一步一步走向他,竟給了他身軀變大,泰山壓頂的感覺,氣勢逼人!
「若有錯,在列祖列宗和各位族人面前講出來。讓我們心服口服!」
「若講不出來,那就是二叔你仗勢欺人,公私不分,肆意妄為,無容人之量!」
「你還只是代行家主之權,並非家主,就敢如此做,若你真為家主,讓我等如何容身?」
隨著他的喝問。長房勢力愈發情緒高漲,祖宗祠堂內一片聲討唐二爺的話語,襯托得孟奇似乎代表了整個家族。
這一句句質問,震得唐二爺臉色發白。氣得他右手發抖,顫著指向孟奇:「唐小二,你,你想奪權!別忘了。你還沒做血脈鑒別!」
「二叔,我是有一個言而有信的人,也是一個有耐心的人。」孟奇負手望著房梁。「只不過覺得,你沒能力代行好家主之權,希望由七叔主持。」
「什麼?」
一聲聲驚呼在祠堂內響起,不僅唐二爺摸不著頭腦,就連唐七爺也莫名其妙,怎麼扯到自己頭上了?
唐小二到底想做什麼?
他做事的手法就像他的刀法,難以測度!
孟奇轉頭看向唐七爺,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七叔,我想你肯定會比二叔公正。」
長房勢力頓時明白過來,開始附和孟奇,有唐二爺前車之鑒,唐七爺做權利調整時,肯定得照拂自己等人,若他不接受,或像唐二爺一樣,反正還有八爺,十三爺等,不是非他不可,而唐七爺的心腹與其他各房之人也聞到了機會,紛紛鼓噪,表示贊同孟奇的提議,只有唐二爺的心腹臉如死灰。
其他長老見權利在唐七爺手上,沒有被孟奇搶奪,覺得可以接受,微微點頭。
形勢比人強,唐二爺臉色煞白地看著唐七爺:「七弟,這攤子事就交給你了。」
唐七爺強制壓住驚喜:「弟弟我恭敬不如從命。」
看著唐二爺暗恨的神色,看著唐七爺眉梢眼角的喜樂,孟奇證實了一個猜測,之前他們不是不爭,而是有人用別的利益彌補了唐七爺的損失,如今家主之位送上門來,還能拒絕不成?
不說本身願不願意,若拒絕了,底下心腹會寒心的!
而同時,孟奇愈發肯定,他們有把握自己這個「嫡長子」繼承不了家主之位。
之後,唐七爺就在祖宗祠堂內完成了權利調整,除了唐二爺一方,皆大歡喜。
可如此一來,孟奇憑藉連續兩件事情上的強勢,憑藉一言更換代家主的霸道,憑藉長房勢力和其他部分勢力表現出來的支持,在唐家人心中,無家主之名,有家主之實!
孟奇提著邪劫,出了祠堂,往觀瀾堂走去,唐明月跟隨身邊。
「九妹,幫我準備一套白袍,並請忍爺爺。」孟奇忽地開口。
「啊?為什麼要白袍?」唐明月有點不解。
因為帥氣,因為瀟洒……孟奇臉色嚴肅地道:「為了營造氣勢,明心凈志。」
「為什麼要營造氣勢?」唐明月疑惑道。
孟奇抬頭看著漸進黃昏的火紅:「今晚唐恕必至觀瀾堂,我要提前準備,從氣勢上壓住他。」
「哦。」唐明月恍然大悟。
孟奇右手撫摸著刀柄,聲音平板無波地補充道:
「然後殺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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