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世界,洛邑守藏室,古樸厚重的建築物前。
束冠留須的成熟男子行禮道:「在下魯地孔昭,聽聞洛邑守藏室有公子羽博古通今,深得周禮,明曉道德,乃遠近聞名的大賢,故前來求見,還請兩位代為通傳。」
他一舉一動皆符合周禮,沒有絲毫錯誤,讓最近十幾年已很少見到類似人物的兩位兵卒不敢怠慢。
天下紛亂已久,禮崩而樂壞,諸侯大夫都有僭越之處,還時常以周禮要求自身當然少之又少!
少頃,通報的兵卒出來,微笑請他入內。
孔昭正了正身體,神情變得莊重,一步步踏入了守藏室,跟著前面的士兵拐入了一間擺滿龜甲、竹簡和書帛的房間,有位寬袍大袖,頭髮烏黑束冠的士大夫跪坐於案幾之後,面含微笑等待著自己。
這名士大夫五官頗為出眾,隱有貴氣,眉宇成熟,無有輕佻浮躁之意,但孔昭卻有點若有似無的失望,自己想像中的大賢應該更有氣質和智慧,更加的深邃,老邁滄桑一點或許才恰當。
不能以形貌取人……孔昭自我反省了一句,踏入房間,一絲不苟地行起了周禮,而對面的公子羽亦以周禮待人,無有錯處。
見狀,孔昭愈發覺得自己剛才的想法孟浪,跪坐下來後,態度變得尊敬,向公子羽請教起周禮的問題。
公子羽準備多年,為的就是今時今日,選擇的書籍都深具針對性,自然談笑自若,揮灑自如,對周禮的掌握和深刻理解都讓孔昭佩服不已,暗自讚歎友人誠不欺我,洛邑守藏室的公子羽確實是當世大賢!
而讓他想不到的是,公子羽心中正異常滿足,歡欣又自得。按照老師所言,如果不出意外,眼前這位當是萬世師表,照亮萬古長夜的聖人。他的每一句請教每一句讚歎都重重地擊在了自己的虛榮心上。
萬世師表的老師,真是想想就激動!
請教到最後,孔昭臉色一肅,緩緩起身,大禮拜於公子羽身前。鄭重道:
「諸侯無道,僭越失禮,擅起刀兵,不仁不義,以至世道淪喪,人心不古,常有骨肉相殘之慘事,不乏滿村白骨之凄狀,讓人心有戚戚然。」
「該如何結束這世道,還天下以禮樂。還請公子教我!」
公子羽捏了捏象徵著成熟的鬍鬚,閉目享受了片刻,方緩緩道:「明日城門開時,於道左古亭等候。」
說罷,他以周禮送客。
明日城門開時,於道左古亭等候?孔昭疑惑茫然有之,不敢魯莽,躬身而退。
公子羽為何不直接回答,要明日道左再言?
莫非他真有撫平亂世之道,就像自己不認可但不得不承認確實做出了一番成就的墨家學說?
當今之世。公開講學和私人講學都是少之又少的事情,前者是墨家的標誌,後者是孔昭自己所開之風氣,其餘武功、道德和策略。要想學習,都需得經過拜師,私下教導。
這一次就是私下教導?如鬼谷之流?
翌日清晨,滿腹疑惑的孔昭立於道左古亭內,看著天邊赤紅一線和絢爛之霞,耐心等候著。
一盞茶過去。一炷香過去,一刻鐘過去,他終於看見一乘馬車緩緩駛近,駕車者正是公子羽!
洛邑守藏室之大賢,有公子稱呼的貴族,竟然自己駕車,充車夫之賤役?
這有失禮數!
到了近前,公子羽躍下馬車,微微一笑:「師者父也,為師駕車,何處失禮?」
他似乎能窺出孔昭心中所想。
為師駕車?孔昭再生疑惑,目光打量向緊閉著車門的車廂,裡面坐的是公子羽的老師?
從未聞大賢公子羽還有老師……
而能得到他如此衷心服侍的老師,學識和智慧必然遠勝於他!
公子羽笑道:「你昨日之問,我才疏學淺,見識寡陋,不敢回答,然我之老師學究天人,智慧淵深,明道德之要,知時事之弊,足以教你,故而讓你於此等候。」
足以教你……讓自己都深感佩服的公子羽都自愧不如,這般讚歎,他的老師必然出類拔萃至極,說不定真能一解自己心中之惑!孔昭有點激動了,拜謝過公子羽,在他引領下,走到了馬車旁,看著他打開車門。
車門緩緩打開,露出了裡面的場景,布置簡陋,但古樸自然,坐著一位面容顯老的男子,鬢角發白,雙眼滿是滄桑,有著幾分淡漠幾分疲憊幾分倦怠,但又深邃無比,似乎蘊藏著智慧的光芒,而且他整個人空空蕩蕩,似有什麼奇怪事物隔絕,若不親眼看見,根本不會覺得馬車內有人,與孔昭心目中的大賢形象非常吻合。
孔昭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見這名男子指了指旁邊,示意自己上車,於是半疑惑半茫然上去,跪坐旁邊:「先生何以教我?」
這名鬢角發白的男子目視前方,眼神深深:「坐於廬舍之內,空想禮樂於心,卻妄言結束紛亂,便如無根浮萍,無有憑依,風吹便散,你且隨我周遊列國,見一見世道之亂,看一看大夫百姓之苦,如此才能明了弊端所在,如此才敢言還天下清平。」
孔昭早有類似的模糊想法,此言正中心頭,對眼前男子再無疑問,深感佩服,鄭重道:「先生所言極是。」
此時,公子羽關上了車門,重新駕馭馬車前行,內中光線幽幽,外面車輪轔轔。
孔昭這才醒悟自己剛剛有點失禮,端正了表情,拜伏於木面,莊重道:
「在下魯地孔昭,敢問先生高姓大名?」
那名男子目光幽深而疲憊地看著他,緩緩道:
「李聃。」
李聃!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
穆雲樂心情極好地走來走去,看著山嶺夏色,時不時閃過詩句名篇,並本能地戒備著周圍,防止妖獸或敵人來襲。
突然,她聽到了背後有響動聲,嘴巴一抿,轉過頭去,看見真定大師緩緩起身,拍了拍破破爛爛的灰色僧袍。
「大師,您打算去哪裡?要不要我帶路?」穆雲樂鼓起勇氣問了一句。
孟奇笑容很淡道:「黎城。」
穆雲樂只覺真定大師少了幾分枯槁,眼睛裡的死寂亦消褪不少,那濃濃的疲憊、倦怠和深藏的憂傷讓人印象極為深刻。
她忽地文靜了不少,點了點道:「晚輩知道,這便給大師帶路。」
這是北周邊境的一座城池。
「呃,大師,您去那裡做什麼?」說到最後,她還是掩飾不住好奇丫頭的本色。
孟奇看了看遠方,疲憊笑道:「因果緣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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