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觀主看王勝說話如此的隨意,雖然有些詫異,但想起那個時候老道士和王勝相處的過程,也就釋然。招呼了一聲在旁邊聽的目瞪口呆的那個負責朗讀道經的道童,觀主把抄書樓這邊的空間都留給了王勝和凌虛老道士。
用各種道門的法子無法喚醒,說不定用一些世俗的法子可行。不過,老君觀裡面的道士們,知道凌虛老道士身份,個個都是恭敬有加,如王勝這般隨意的一個都沒有。
正統的辦法不行,也許就需要王勝這樣的歪門邪道。至少在現在那位觀主的眼中,王勝此刻這種語氣調侃說話的,就是歪門邪道。
王勝才不管自己的法子在別人眼中是正道還是邪道,反正只要是管用的,就是好法子。
不光坐著說閑話調侃,就在老君觀可以說最莊嚴的抄書樓中,王勝還拿出了酒菜,試圖讓這個喝酒吃肉的破壞清規戒律的老道士聞香而動。
可惜,不管王勝怎麼閑話,不管王勝怎麼用酒菜引誘,凌虛老道士都是那一副端坐的樣子,動也不動一下。幾分鐘呼吸一次,幾分鐘心跳一次,單從狀態上說的話,倒更像是某種動物的冬眠。
這個更確定了王勝的猜想。老道士肯定是封閉了六識,不見不聞,倒是頗符合《道德經》中的某些描述。
可以說,老道士是真幸運,已經摸到了一些大道的邊緣。只是苦於一直沒有系統的理論指導,所以才會陷入他自己以為的魔障之中。
也不能完全說是魔障,其實可能就是糾結在某個問題當中解不開,就此困在這種狀態當中了。也就是老道士修為高絕,一般人三個月不吃不喝不動,估計早都死透了,而老道士半年了,居然還有生機。
聽觀主說起,老道士保持這個姿勢已經整整半年多了,再這麼下去,身體肯定先垮。可他們卻對此束手無策,由不得他們不著急。
還好,王勝剛剛領悟的九字真言中的幾個字,「兵者」兩字,都是用來調理身體的,既然老道士自己封閉了六識無法感應任何東西,更無法保養錘鍊自己的身體,少不得王勝也要出點力幫幫忙。
面對著老道士,王勝用最字正腔圓的語調連說數十遍「兵」「者」。這可不是王勝要毀掉老道士的道基,而是給他調養身體,促進生機,用地球上的現代詞語來描述,就是增強老道士體質,加速他的新陳代謝。
一開始老道士並沒有反應,但是幾十遍下來,王勝可以很明顯的看到老道士的臉上多了幾分血色。
有門。九字真言果然是非同凡響,用在道門的高道身上,更是事半功倍。
既然這兩個有用處,王勝當然不會藏私,面對著老道士,將自己領悟的五個字挨個的念起來。
「臨」鎮定心神,「兵」調養身體,「者」促進恢復,「皆」感應人心操縱人心,「陣」增加親近,這五個字王勝連續不斷的沖著老道士施展。
眼看著老道士的臉色慢慢的恢復正常人的臉色,雖然還沒有醒來,但呼吸的頻率已經不像是之前幾分鐘才能感應到一次,心跳也慢慢的加速。
單念五個字,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到後來,王勝就是九個字一起,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九字真言和盤托出,一遍一遍的沖著老道士念出來。
外面聽著的那位觀主,滿腦子的莫名其妙。一開始王勝和老道士說的那些酒菜啊故事啊調侃啊什麼的他還能聽懂,後來突然之間念五個字,臨兵者皆陣,這是什麼意思?任他想破頭都想不明白這裡面有什麼奧秘。
可是畢竟是高道,這五個字王勝雖然不是沖著觀主來的,但觀主還是能夠感受到一種活力澎湃,同時又有一種心神鎮定,彷彿突然之間就能進入定靜的狀態之中一般,很是奇妙。
能寫出那麼契合道門的楹聯,果然不是一般人物。觀主心中想著,卻是一點也不敢驚動裡面,靜靜的在外面感受著,體悟著。
等到王勝把完整的九字真言全部說出來的時候,觀主頓時間腦海中彷彿什麼東西被挑開,眼前幾乎已經出現了一條金光大道,可總有些若有若無的薄霧擋在前面,讓他看不清楚前方的美妙景緻,那種感覺,簡直讓人鬱悶的要發狂。
王勝自己倒不怎麼覺得,不過九字真言自己只領悟到五字,還有「斗列在前」四個字沒有摸清楚頭緒。但這並不妨礙王勝在念誦九字真言的時候,將那五個字的功效發揮到最大。
念了足足有半天的時間,眼看著老道士已經慢慢的恢復了正常的呼吸正常的心跳,可就是保持著那個姿勢不醒過來。看著這一幕,王勝也真的是有些束手無策了。
忽的想起來什麼,在念完一遍九字真言之後,王勝馬上接上了一段自己背誦過的《道德經》的開頭。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念完這個開頭,王勝馬上接著又是一遍九字真言。
老道士這邊還沒有什麼反應,可門外聽著的那位觀主,卻已經陷入了一種玄之又玄的境界之中,只覺得眼前終於看到了道之大門,自己可以一窺究竟了。
九字真言之後,王勝又是一遍《道德經》開頭,然後又是九字真言,以此反覆,不停的念誦著。
也不知道念誦了幾百遍,反正門口的那個觀主已經進入了定靜的境界,用心感悟著王勝說出來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
終於,在王勝又一次念完九字真言,還沒等他繼續念誦《道德經》開頭的時候,老道士忽的閉著眼睛開了口。
「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九個字裡面竟然有四個字莫名其妙,半吊子的東西也拿來蒙人?」一開口,老道士就是一副罵人的口吻,但語氣中的那種振奮和喜悅,卻是怎麼罵都掩蓋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