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旁人都叫他鄉巴佬,只有你叫他常勝侯,這是為什麼?」天子似乎突然想起來一個問題,很自然的隨口問道。
「因為陛下封他為常勝侯,那他就是常勝侯。」李老太監一直保持著原先站立的姿態,恭敬的回答道:「奴婢看的不是他的人,而是陛下的旨意。」
「朕封他是常勝侯,那他就是常勝侯!」天子忽然間哈哈大笑了起來,狂笑了好一會之後才停下了笑聲,感慨地說道:「當然,朕親口冊封他是常勝侯,那他就是常勝侯。哪怕他本來就是個鄉巴佬,那也是常勝侯。」
「老李!」感慨完,天子站起身來,走到了李老太監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來,這京城之中,也只有你把朕的話當做是聖旨,你很好!很好!」
李老太監臉上頓時浮現出了一種士為知己者死的表情,配合著天子的動作,稍稍的將肩膀放低了一些,讓天子拍的不用太費力。說起忠心程度,那些重臣也好,還是自己的親兒子也罷,都不如這些圍繞在天子身邊的太監們。
「奴婢已經將常勝侯府派人圍住,裡面的人誰也不許走脫。」等天子感慨完,李老太監這才再次的回報一遍:「請陛下定奪。」
「做的好!」天子又誇獎了一句,在御書房的地下來回的走了兩遍,然後一咬牙下令道:「派人把那四家也監視好,不要走脫了一個。」
「是,陛下!」李老太監大聲的答應道。
「常勝侯的落腳之處找到了沒有?」天子緊接著又問了一句。
「就在離城門不遠的永昌坊一個客棧中。」李老太監對此早就掌握,馬上回答了出來。
「知道他在哪裡,你也控制不住?」天子皺著眉頭又問了一句,語氣中頗有不滿。
「奴婢和常勝侯先後相處幾個月,始終看不透他。」李老太監對天子的質疑沒有一點不滿,飛快的解釋道:「奴婢有一種感覺,一旦動手,最好的結果也是同歸於盡。」
「你一個人不行,難道不能多帶幾個高手?」天子還是皺眉。
「帶多少人都一樣。」李老太監不動聲色的回答道:「他絕對有辦法拉著所有人同歸於盡,甚至……」
說到這裡的時候,李老太監遲疑了一下,天子急忙問道:「甚至什麼?」
「甚至可能他會拉著整個皇城同歸於盡。」李老太監把自己的判斷說了出來,然後低下了頭。
對李老太監的判斷,天子一向是信任的。既然他這麼說,那王勝一定是有手段拉上整個皇城同歸於盡的。只是,什麼辦法能有這麼大的威力?如果這東西要是掌握在自己手裡的話……
「知道什麼辦法嗎?」天子動心了,急切的問了出來。
「不知道。」李老太監直接搖頭。他有的只是那種危險的感覺,而並不是知道具體危險是什麼。在王勝的身上,他就曾經感覺到那種讓人驚恐的危險預感,這種人,能不激怒就不要激怒。
「更衣,朕親自去會會這個常勝侯。」能讓自己的頭號心腹忌憚成這樣,而且人已經來了京城,天子的好奇心比春日的野草還要茂盛,不見一見,真的是不甘心。
「陛下的安危……」李老太監含混的提了一句,天子卻是鐵了心,一定要見:「去見見,這樣的人物,不見識一下,有憾啊!」
李老太監就是一點好,只要天子想做的,他會用適當的話語提醒天子,可天子一旦是鐵了心想做的,那李老太監就會不計代價的幫天子做到。
很快,天子就變成了一個看起來器宇軒昂但又相對普通的商人,帶著幾個隨從,直奔王勝和女東主他們住的「再來客棧」而去。
剛過晚飯時分,女東主蒙著面紗,沒有和王勝他們一起吃飯。倒是劉叔還特意陪著王勝在客棧大堂里喝了幾杯,寬慰了幾句。
兩人正喝酒的時候,門外進來了兩個人,一看就是一個主家一個僕人,在另一個桌上也叫了酒食,慢慢的吃著喝著。
王勝和劉叔喝了不少,王勝年輕修為高,還能撐得住,劉叔卻已經醉的不成樣子,滿口醉話被另一個掌柜的給扶走了。
這邊剩下王勝一個人,正要回房間休息,剛剛進來的兩人中的那個主家卻拎著一壺酒端著一盤菜走了過來。
「小兄弟,不介意一起聊聊吧!」過來的中年人一點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到了剛剛劉叔的位子上,似乎滿腹的牢騷:「出門在外的,我那個僕人連個聊天都不會,悶死了。」
「好啊!」王勝的眼睛眯了起來,笑著說道:「相逢就是緣,來干一杯。」
這個不請自來的中年人國字大臉,氣宇軒昂,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高貴出身。別的不看,光看雙手,保養的細嫩,肯定沒怎麼干過活,甚至沒怎麼下功夫修行過。
「剛剛聽你們聊天,這是來做生意,賠了?」中年人彷彿是個自來熟,和王勝碰了一杯,就開始主動說起來。
「對,賠了!」王勝笑著點了點頭,回應了一句。
「你這小夥子心態可以,是個做大生意的。」中年人笑著豎起了大拇指:「做生意就得這般勝不驕敗不餒,一次賠了不要緊,下次咱連本帶利賺回來便是。沒必要唉聲嘆氣的,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這貨真的是個自來熟,還沒通名報姓呢,就已經咱咱的不離口,彷彿兩人已經多熟稔一般。不過,中年人倒真的是博聞強記,這天下的山川地理人文習俗,簡直是張口就來,甚至連一些各地的物產都講的頭頭是道,至於到哪裡做生意要拜哪家的碼頭,更是門清,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個博學的傢伙。
王勝更不弱,雖然這個世界的一些東西王勝還不是很熟悉,可他背後有一整個地球的知識,回答應對,得體自然,驚爆一地眼珠,罕有接不下來的話題。
兩人聊的投機,中年人忽地問道:「你說,如果生意場上得罪了寶慶餘堂這種龐然大物,該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