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不想追你
太陽終於落下山去，星月升起來，路上一個人都沒有，邱媛又冷又怕，她自己走了，抿緊了唇。腦海里不知道怎麼，就閃過左懷仁客客氣氣同她說「以後有事，你打電話到我助理那裡就好」的模樣。
他的話她明白。
他不過就是不想再見她。
可明明曾經那麼好的人，明明曾經說好以後一直不分開的人……
邱媛覺得喉間發疼，嘴裡發苦，她抱著自己，突然就有些走不動了。
一天沒吃飯，也沒有休息，這條大路上沒有人沒有車，什麼都沒有，她感覺自己像是走在荒野大路上，誰都找不到她，她也只有自己。
看了看地圖，還有兩千米，她卻覺得特別累，竟是一步都不想走了。
她靜靜站在原地，拿出手機查看電話，她很想找個人來接她。
比如說羅有錢？
不行，羅有錢的小三輪開不到這裡。
奶奶？
更不行，還不如羅有錢，至少有一輛小三輪。
或者她那些狐朋狗友？
她一個一個名字翻，思索著到底誰能在這一刻出現在她面前，誰要願意來接她，她一定要請對方吃一頓大餐。她要分享自己的私人菜單，那家躲在小巷子里的鹵煮，真的超級好吃。
她拿著手機翻來翻去，車的燈光遠遠照來，那車開得很快，從出現到她身邊，也不過就是她皺眉到抬頭的時間。
她抬起頭來，就車猛地停在她面前，秦致遠坐在車裡，后座上坐著各自倒在一邊睡覺的高守高盤。秦致遠瞧著她上下打量了一眼，揚了揚下巴：「上車吧。」
邱媛愣了愣看著他，有些不可思議道：「你不是走了嗎？」
「走去接他們了。」秦致遠往後面看了一眼，隨後有些不耐煩道：「行了我不嫌棄你了，你趕緊上來吧。你這都跑了一天了，你不累我看著都累。」
邱媛沒說話，她靜靜看著坐在車裡等著她的秦致遠，許久後，突然就笑出聲來。
秦致遠有些疑惑：「你笑什麼？」
「沒什麼，」邱媛慢慢道：「我就覺得，原來你還是很帥的。」
「廢話，」秦致遠輕嗤出聲：「我什麼時候不帥？」
說著，秦致遠似乎是怕她又跑了，聲音柔和了許多；「行了別犟了，上車吧。」
這次邱媛沒推拒，她拉開車門，坐在秦致遠旁邊，自己給自己綁了安全帶。秦致遠看了她一眼，回頭從后座抽出了一個袋子，將袋子里的西服外套劈頭蓋臉給她砸了過去：「蓋上。」
說著，他便轉過身去，踩下引擎，賓士回去。
他開的速度不快，邱媛蓋上他的西服，也不覺得冷了，就感覺風徐徐緩緩吹過，天上月亮照亮了前路，一切都帶了種奇異的柔和。
高盤和高守的打著呼嚕的聲音在後面起伏，邱媛縮在他西服里，有些奇怪道：「他們兩怎麼在這兒？」
「今天他們兩一直在後面跟著你，沒想到你反偵察意識這麼強，居然不選擇打的，一路做地鐵又轉公交，他們差點在地鐵上被擠散了。最後你為了甩開他們，居然還上山了，他們沒你能爬，高盤不小心卡在了柵欄里……」
秦致遠悠悠看了她一眼：「姑娘，你有能耐啊。」
聽到這話，邱媛下意識縮了縮脖子。秦致遠嘆了口氣：「你什麼時候發現他們跟著你的？」
「我沒有發現……」
「那你還走這麼曲折的路線？」秦致遠有些驚異。邱媛看著他，眼裡閃爍著嫉妒。
「其實我走這麼曲折的路線，只是一個原因……」
「什麼原因？」
「因為貧窮。」
秦致遠：「……」
這真是萬萬沒想到的理由。
「我現在有點相信贗品不是你做的了。」
秦致遠看著她的樣子，一臉複雜開口，這次邱媛有些疑惑了：「是什麼讓你改觀的？」
「一個詐騙犯，」秦致遠轉過頭去，幽幽開口：「大概不能貧窮成這樣。」
「那，也許我的報酬比較低呢？」
邱媛覺得秦致遠的邏輯不合理，秦致遠點點頭：「這也有很大可能。」
說著，他眼裡帶著鄙夷瞧了邱媛一眼。
「畢竟你的智商放在這裡，被騙的可能性也很大。」
「秦致遠！」
邱媛提了聲音：「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
秦致遠眼裡帶了不滿，嗤笑出聲：「我就說個實話還不尊重你了？你這玻璃心得多脆弱啊？」
「你……」
「還有，我得提醒你，」秦致遠聲音平和，但卻無端端有了幾分壓迫感：「咱們這行重輩分，你不願意叫我二爺，也得叫我先生。」
「嘿，真是不好意思了，」邱媛笑起來，帶了幾分得意：「我就是個擺小攤賣鑰匙扣的，和您這圈子搭不上半條線。」
秦致遠笑了笑，沒多說，反而是問她：「以前左師父教過你些什麼？」
邱媛沒想到秦致遠問她這些，但這也不算敏感話題，倒也沒什麼不能說的，於是她慢慢數落著：「也沒什麼，其實我也不算左師父的弟子，他主要是教他兒子，我就在旁邊看著。」
「哦，」秦致遠明了點頭：「你這是偷師的。」
「左師父也沒說不讓我看啊，」『偷』這個字讓邱媛有些不高興，她忙爭辯道：「我學畫年畫，左師父和我爸互相交流，我和浩仁一起學習，這怎麼算偷？」
「你畫年畫？」秦致遠突然對這個點感興趣起來：「那你在調色上應該很有心得吧？」
「還好……」邱媛被秦致遠驟然一誇，就有了幾分心虛，她輕咳了一聲，比劃著道：「比一般人，要好那麼一點點。」
秦致遠被她動作弄笑了，又細細問了一下她學過的各種東西，等開到市裡，邱媛幾乎被他刨根問底問了個清楚，邱媛終於意識到了那麼幾分不對勁，睜大了眼道：「你問這麼多做什麼？」
秦致遠一臉平靜：「了解你。」
「你這麼想了解我做什麼？」
邱媛這話讓秦致遠悠悠抬頭，他用洞察人心的眼神看著邱媛：「你放心，我絕對不是想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