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組團拜師
「好……」邱奶奶似乎早就預料到了，她嘆了口氣，握住邱媛的手：「你想明白就好。」
邱媛點了點頭，等第二天，她早早起了床，扎了個馬尾，格子衫，牛仔褲，她覺得自己穿得十分規矩，然後上了秦致遠的大門。
她提前和高守說過，也確定了秦致遠的行程，大清早過去，她便看見秦致遠正在院子里逗鳥，二十七八歲的年輕人，活得像個老大爺似的，白色唐裝黑色棉麻直筒褲，手裡的摺扇輕輕敲打著鳥籠，字正腔圓的哼著唱著一出《武松打虎》。
邱媛其實有點想嘲笑他，然而她牢記了自己今日來的目的，規規矩矩走上前來，恭敬叫了聲「二爺」
「來了。」
秦致遠一手背在身後，一手用摺扇逗著鳥，隨意瞟了她一眼，就那一眼，他彷彿就被什麼東西傷了眼睛一樣，「嘶」了一聲，趕緊扭過頭去，閉上眼睛道：「你每次正兒八經來見我前就想方設法處心積慮怎麼傷害我的眼睛是嗎？」
邱媛臉色有點黑了，她知道秦致遠那矯情的毛病又犯了。
然而她還是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裝扮。
格子衫，很規矩啊？
牛仔褲，很正常啊？
到底有什麼問題？
秦致遠似乎是適應了一下，終於艱難睜開了眼睛，眼神卻完全不往她這裡瞟，嘆了口氣，招了招手道：「算了算了，進來吧。」
邱媛跟著秦致遠走進大堂，高守走上前來，給她倒了茶，如果今天是來見其他人，她可能還有些忐忑，然而面對秦致遠，她似乎因為太過熟悉，反而能坦然面對。
「今天來拜師的？」
秦致遠低垂著眼看著自己杯子里飄著的茶葉，問得輕飄飄的。邱媛應了聲，隨後道：「您那天幫我修好我媽留給我的鳥音籠，我想明白了，這一行我從小就喜歡，既然喜歡了，我便去做，後面我學得會也好，學不會也好，這一行和我想像中一樣也好，不一樣也好，這條河我總得走走。」
秦致遠點了點頭，似笑非笑抬眼：「你下了決心，我可沒下。我徒弟也不是誰都能當的，做我們這一行講心性，你答應我幾個要求，等你做到了做好了，我們再拜師，怎麼樣？」
「什麼要求？」
邱媛皺起眉頭，秦致遠招了招手，高盤便拿出一沓紙來，那一沓紙足足有邱媛旁邊兩個茶杯高，高盤放在邱媛手邊，然後就退了下去。
「你的基本功我也看過，便不考了，你先把這些紙拿下去，自個兒打格子，把這些紙的格子均等打滿，每個格子里寫一個『一』字，什麼時候寫完了，什麼時候再回來找我。」
說著，秦致遠放下手中茶杯，終於看向她：「成么？」
寫一沓『一』字，這並沒有什麼難的，然而難的在於：「考核過的標準是什麼？」
「你自個兒琢磨。」
秦致遠站起身來，往內堂走去：「行了我還有活兒，你沒事兒回去吧，寫完了再回來。還有，」秦致遠回過頭來，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就沒一兩條裙子嗎？」
「啊？」
「下次來，穿個連衣裙，什麼格子素色隨你，你沒什麼審美我也不同你說什麼穿搭了，規規矩矩連衣裙也不出錯，你瞧你這一身鄉里進城的打扮來見我，這是埋汰誰啊？」
這話讓邱媛一口血悶在了胸口，她深吸了一口氣：「二爺……」
「上次我不是讓高守高盤帶你去買了條裙子嗎？」
秦致遠突然想起來，然後用扇子拍了拍手：「行，下次你穿那條裙子來。」
「二爺！」邱媛忍無可忍了：「我是來拜師的，您這樣我很害怕！」
「你怕什麼？」
「我怕你對我別有所圖！」
這話讓秦致遠懵了，他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圖……圖啥？」
邱媛沉聲：「貪圖我的美色。」
秦致遠：「……」
片刻後，他認真看著邱媛，諄諄教導道：「年輕人，總想著走捷徑嫁金龜婿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明明沒那條件還總是意想天開，不切實際的幻想誤國誤青年，知道嗎？」
邱媛表情有些扭曲了，秦致遠笑起來，那一聲笑又輕又溫和，在清晨陽光下帶了種說不出的明亮，邱媛微微一愣，便聽他道：「今天真有事兒，不送你了，慢走。」
說完，秦致遠便提步進了內堂。等他走了，邱媛還回味著那個笑容，有時候不得不承認，秦致遠這個人吧……
長得真挺撩人的。
邱媛領著一沓紙回了院子，剛進院子大門，羅有錢便迎了上來，高興道：「姐，怎麼樣，那秦致遠是不是看見你就感動得痛哭流涕驚為天人，然後哭著求著收你為徒要傳你絕世武功？」
「你腦子能不能正常點？」
邱媛抬手用紙砸了一下他腦袋，羅有錢笑呵呵揉著腦袋走進去，看了邱媛手裡的紙道：「姐，你這紙是用來做什麼的啊？」
「練字。」
邱媛推了門進去，邱奶奶出去買菜了，屋裡空蕩蕩，羅有錢樂呵呵道：「姐，你這麼大人了還練字玩兒呢？這麼多紙，得寫到明年啊。」
一聽這話，邱媛就有些絕望了，她輕飄飄看了羅有錢一眼，隨後笑起來：「有錢，今天不開工了啊？」
「哦，你不說我都沒想起來！」
羅有錢拍了拍腦袋：「我今天就是找你商量這事兒來了！」
邱媛抬眼看他，羅有錢有些不好意思道：「你當了修復師，以後怕是不能經常給我做那些小玩意兒了吧？」
邱媛猶豫了片刻，點了點頭。羅有錢也是意料之中，接著道：「我昨個兒想過了，其實我們做這些，也不賺錢，我這麼大的人了，總不能天天就搞這些小生意是吧？我得去找點事兒做。」
邱媛聽著羅有錢的話，有些詫異。羅有錢一直是整個院子里最讓人頭疼的小孩子，中學就讓人頭疼，成天嚷著要輟學做生意，後來被邱媛和家裡人逼著學了個畫畫，考了個沒什麼名氣的美術學院，畢業後出來闖蕩社會，一心一意搗騰他的小生意。當代練賣小飾品當導遊……反正不幹正經事。其他人看羅有錢，總覺得羅有錢是個不務正業的小混混，然而邱媛卻知道，羅有錢本性並不壞，他只是懶一點、好高騖遠一點、不喜歡踏踏實實靠手藝賺錢。
他以前總說自個兒要去做大生意，如今卻肯同她說要去找點事兒做，邱媛便覺得有了幾分欣慰。
「你能這麼想，」邱媛用紙拍了拍他的腦袋：「不枉你姐栽培你這麼久。」
羅有錢不好意思摸摸腦袋，接著道：「我同邱奶奶說了，拜託她再找找人給我找個師父，我也想和你一樣，當修復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