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就該輕狂……我忽然覺得,你和一個人有些像。」陳長生說道。
唐三十六看著他好奇問道:「誰?」
陳長生說道:「蘇離。」
唐三十六眉飛色舞說道:「爺爺說過,我確實像年輕時的他。」
正在交談的二人,不知道在潯陽城外,南方聖女曾經對蘇離說過相似的話。蘇離很狂,唐三十六也很狂,雖然有些細微的差別,比如唐三十六的狂明顯要清新的多。
作為一名家世極為出眾的少年天才,唐三十六從汶水初至京都,便不知引來多少關注,成為天道院重點培養的學生,他卻在青藤宴上加入了已經破敗多年的國教學院。
沒有人能想到,國教學院居然會在如此短的時間裡獲得了新生,震驚了整個座京都城。但在京都民眾的眼中,真正讓國教學院漸復盛名的,是與徐有容有婚約的陳長生以及身份尊貴無比的落落殿下,無論是青藤宴還是大朝試上,他們的光彩無比奪目,狼族少年折袖作為國教學院的邊緣人物,也極出色,相形之下唐三十六反而有些平平。
然而,就在很多人以為唐三十六會在國教學院漸漸沉寂、變成一個普通學生的時候,就在那些在天書陵成功破境通幽的年輕修行者進入周園試煉提升的時候,他忽然間暴發了。
他在天書陵里繼續觀碑悟道,放棄了錦衣玉食的生活,再沒有好逸惡勞的模樣,吃著關飛白做的難吃的腌魚生菜飯,合衣而睡,醒則修行,竟在斷斷數月時間裡,連破兩境!
現在的他已經是通幽上境,放眼望去,自蘇離橫空出世以來的數百年里,除了他以及王破等早已名震大陸的強者,有誰能夠在他這個年齡進入通幽上境?如果不是秋山君、徐有容和陳長生三人實在是太過變態,他做到的事情真的可以震動整個大陸。
就像唐家老太爺說過的那樣,他的這位獨孫確實很像蘇離。那麼很像蘇離的唐三十六,在第二天清晨於國教學院門外,再次看到周自橫後,自然不可能有什麼好臉色?
「按照國教關於諸院演武一事的規則,國教學院最遲今天之內就要確認回復。」
周自橫看著他說道:「我們都是修道者,我們將來的敵人都是魔族,很多問題終究還是要看劍與槍,難道你們真以為把國教學院的院門關著,外面的風雨就進不來?」
今晨無雨,前些天一直坐在輪椅上的天海牙兒,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天被唐三十六那腳踹得太狠,沒有出現,只有周自橫站在院門前。
人如其名,周自橫本身就是一個很驕橫的人,因為他是聚星境的強者,他的修行天賦極其優異,他是宗祀所的教習,還是折衝殿的教士,更重要的是,他是天海家的客卿。
有這樣的三重身份,他找不到任何自己不驕橫的理由,當然,他很清楚,自己代表宗祀所挑戰國教學院,確實有失強者身份,明顯是以大欺小,有些丟人,但唯因此,他反而表現得更加驕橫——似乎把國教學院完全踩到腳下,他才可以不至於那般心虛。
唐三十六看了此人兩眼,才想起來他是誰。
昨天周自橫擋過他的路,他沒想到,今天這個人又來擋自己的路。
昨天他是要回國教學院,今天他是要去百花巷外再買豆漿與油條,他不喜歡吃軒轅破做的早飯,熬的再好的粥,被陳長生禁止放糖,連小鹹菜都沒有一碟,如何吃得下去?
起床本來就有氣,想吃個順心意的早飯還被人堵住,唐三十六自然不會與他客氣。
「傻逼,起開。」唐三十六看著他說道。
昨天也是這四個字,今天還是。
周自橫昨天很憤怒,今天更憤怒,右手再次握住腰畔的劍柄。依然如昨天一樣,巷子里那間客棧里響起一聲呵欠,教士們圍了過來,軍士們端起了手中的神弩。
國教學院門前一片混亂,引起這片混亂的唐三十六卻沒有什麼反應,直接向外走去。
對他來說,那家老鋪子里的豆漿與油條,要比這個叫周自橫的人重要太多。
「沒有哪家學院是能關著門辦學的。」
周自橫看著他的背影,寒聲說道:「就算陳長生和你背景深厚,但你們如果真想拖延下去,最終也只能讓國教學院變成京都里的笑談!」
唐三十六停下腳步,回頭說道:「你究竟想和我說什麼?」
周自橫神情微凜,想著昨夜的見聞,知道這個少年仗著自己是唐老太爺的獨孫,行事囂張無忌,這時候看他雙眉微挑的模樣,便能猜到這少年又要不要臉地亂來了。
「我和你說不著。」
他看著唐三十六面無表情說道:「我要和陳長生說。」
「原來你也知道陳長生是國教學院的院長。」唐三十六看著他,說道:「那你又是什麼身份什麼地位,陳院長是你這種小屁屁想見就能見的?」
周自橫這才想到,那三個令自己驕傲的身份,哪怕合在一起都沒有任何資格求見陳長生,相反,單憑他先前直呼陳長生的姓名,國教學院都能要求折衝殿治自己的罪。
一念及此,他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便在這時,國教學院的院門被從裡面推開,軒轅破像敲鐘一樣的洪亮聲音響起:「就是買個豆漿油條,咋用了這麼長時間,趕緊些,不然讓陳長生瞧見了,又要說咱們。」
唐三十六有些惱火,說道:「我用自己錢買,關他屁事。」
軒轅破有些著急地揮著手說道:「豆漿無所謂,關鍵是油條……」
「油條好吃,但是,那是油炸的,對身體不好。」陳長生到的比他們想像的更快,從院門裡走了出來,看著軒轅破說道:「把唐棠拉回來,你去買點別的。」
唐三十六聞言大怒:「我就要吃油條!你真當你是院長啊,什麼都管!」
「昨天你不是已經吃過了?」
陳長生準備繼續勸他,忽然看到了周自橫,下意識里停了下來。
周自橫看著他說道:「我宗祀所……」
陳長生說道:「我明日有空,請宗祀所選擇場地。」
國教學院門前一片死寂。
周自橫以為聽錯了,問道:「你說什麼?」
陳長生說道:「我代表國教學院,接受你的挑戰。」
連續數日前來看熱鬧的人群里,哄的一聲炸開。
十餘個人,向著京都的大街小巷奔走而去。
用不了多長時間,整座京都便會知道今晨發生的這件事情。
國教學院接受了宗祀所的挑戰。
……
……
(今天有個聚會,就這一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