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妍沒有料到梁遠澤會查到傅慎行那裡,她整個身體都在打擺子,可聲音卻異常的冷靜,說道:「遠澤,你先冷靜一下,你在哪裡?我這就過去找你。」
他不回答,只是追問她:「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妍妍,告訴我,他是不是就是你那次在學校遇到的人?」
「遠澤,你在哪裡?」何妍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又道:「你要是再這樣胡亂猜疑,我就要生氣了。」
梁遠澤回答:「我在傅氏企業總部樓下。」
這個答案叫何妍心驚肉跳,她真怕梁遠澤一衝動再做出什麼事來。屋裡的同事已在偷偷看她,她現在卻全顧不上了,只急聲說道:「別衝動,好嗎?你在那裡等我,不管有什麼事情,我們見面再說。」
可他沒有應她,只掛掉了電話。
再打電話他已是不肯接聽,何妍止不住地心慌意亂,她開車去傅氏大廈,在樓下找到了梁遠澤的車子,可他卻並不在附近。她焦急地打他的手機,開始時是不通,等通了的時候,傳來的卻是阿江的聲音。他聲音淡漠,不等她問就說道:「何小姐,梁遠澤在傅先生這裡。」
有那麼幾秒鐘,何妍覺得自己心跳都停了,她張了張嘴,卻是無法發聲,緩了一緩才能啞聲說道:「你們別亂來。」
阿江又道:「傅先生請您也上來。」
傅氏企業的大樓何妍曾進過,還是來這裡救許成博的時候,這次再去,恍若隔世。總裁室的秘書小姐已經換了人,應是提前就得到了吩咐,早早站在電梯外等著,畢恭畢敬地把她往總裁辦公室引領。
那門是闊大的電動雙開門,秘書小姐通報過後,這才替何妍打開房門,恭敬地請她進去,自己則留在了外面。
辦公室極大,寬闊得近乎空曠,傅慎行等人都坐在休息區那邊,他深坐在沙發里,阿江立於他的身後,而梁遠澤卻背對著門口,坐在一把椅子上,兩側各立了個穿著黑色西裝的彪形大漢。
「妍妍!」他回頭看見她,急聲大叫,試圖從椅中站起身來,可身形剛動就又被兩邊的黑衣大漢強行摁了下去。傅慎行微微皺眉,低低地說了一聲「聒噪」,其中一個黑衣大漢立刻從衣兜里掏出一卷膠帶來,封上了梁遠澤的嘴。
何妍強自鎮定地走上前去,見梁遠澤除了面上有些紅腫之外,身上並無其他明顯傷痕,一直提著的那顆心才稍稍落下些,她轉頭看向傅慎行,盡量語氣和緩地問他:「可以放他走了嗎?」
傅慎行輕輕勾唇,不急不忙地說道:「何妍,你搞清楚,是梁先生像只瘋狗一樣找來我的辦公室,試圖襲擊我,我的保鏢這才暫時控制住他,不是我要扣押他。」
她憤而揚眉,質問道:「他襲擊你?那為什麼傷都在他身上?」
「是啊,他襲擊我。」傅慎行輕笑,又補充道:「可他打不過我。」
梁遠澤喉嚨間發出憤怒的吼聲,奮力掙扎著,卻苦於被兩個黑衣人摁住,動彈不得。何妍看他這般模樣,努力壓抑著自己心中的悲傷和憤怒,平靜地看向傅慎行,道:「放他走,傅慎行,放他走。」
傅慎行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良久之後,卻忽又譏誚地扯了下嘴角,「好啊,我放他走。不過,他能聽你的話,乖乖離開嗎?」
何妍沒答他,只是一步步走到梁遠澤身前,蹲下身來,手扶住他的膝頭,柔聲說道:「遠澤,我們離開這裡,好嗎?」她眼圈裡含著淚,目光里全是央求,「有什麼事,我們出去說,不管你問什麼,我都告訴你。你先跟我離開這裡,好嗎?」
他的眼睛也慢慢紅了,終於停止了掙扎,向著她點了點頭。
兩個保鏢齊齊看向傅慎行,瞧他點頭,這才鬆開了對梁遠澤的鉗制。何妍忙上前撕下了他嘴上的膠帶,扶著他從椅上起身,隨著他一起往外走。
兩個人挽在一起的手,相互依偎著的身影,邁出去幾乎一致的步伐??不知為何,這一切都叫傅慎行感到刺目,就在兩人快要走到門口時,他突然開口叫道:「何妍。」瞧到門口的二人俱都是一僵,他不覺笑了笑,有意地停了片刻,這才慢悠悠地說道:「晚上過來找我,我想要你。」
「混蛋!」梁遠澤猛地轉過身來,想要衝回去揍傅慎行,嚇得何妍忙從後一把抱住了腰,拚命地拖住他,苦聲央求他:「遠澤,遠澤,和我離開這裡,求你了,我求你了。」
梁遠澤幾次甩開了她,可卻又被她死死抱住,只能憤怒地指著傅慎行,罵道:「你是個混蛋,混蛋!」
傅慎行眼中的殺意一閃而過,他眯了眯眼,淡淡說道:「梁遠澤,你最好別用手指我。」
「遠澤!」何妍已忍不住失聲痛哭,她抱住梁遠澤的腰,把臉貼到他的後背,哭著求他:「遠澤,你跟我走吧,不要在這裡鬧了,我很難堪,我覺得很難堪,你給我留點尊嚴,好不好?」
梁遠澤僵在那裡,半晌之後,轉身將她抱入了懷裡,澀聲應她:「好,我跟你走。」
他就這樣相攜著出去,一路沉默,直到傅氏大廈外面,梁遠澤這才扶住何妍的肩膀,盯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道:「妍妍,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和我說實話,別在把我當傻子糊弄,你這樣做不是愛我,欺騙比什麼傷害都嚴重。」
事到如今,她總要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何妍抬頭看他,最後咬牙道:「好,我告訴你。」
她開了他的車,兩人一同回家,就在客廳里,她從第一次遇到傅慎行講起,把整件事情都說給梁遠澤聽。他先是驚愕,繼而憤怒,到後面情緒已近失控,用力握住她的肩膀,「為什麼要瞞著我?為什麼不去報警?」
她神色卻是平靜得近乎麻木,反問他:「怎麼去報警?告訴警察沈知節沒死,改頭換面變成了傅慎行嗎?有人信嗎?證據呢?」
「那為什麼不告訴我!」他怒道。
她不覺苦笑,「告訴你,然後叫你去找他拚命嗎?遠澤,如果沒有今天的事情,我寧肯你一直恨著我,我也不會告訴你這些事情,你不知道,他有多恐怖。」
怒火燒沒了梁遠澤的理智,他憤怒地大叫了一聲,起身一腳踢翻了茶几,「我不信!我不信一個罪犯可以隻手遮天!報警!妍妍,我們去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