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錯人了!」何妍冷聲說道。
她側身躲避那男人的肥手,貼著牆壁往前沖以圖盡脫身。那男人卻不依不饒,從後追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強行把她扯了回去,攬住她的肩,涎著臉笑道:「怎麼可能認錯嘛,我可是念了何老師好久的,何老師不要翻臉不認人!」
何妍臉色大變,一面用力掙扎著,一面厲聲喝道:「你放開,否則我要喊人了。」
這動靜已是不小,驚動了他人。最近的那間包廂先開了門,有三兩個男人從裡面出來,不料卻是和那糾纏著何妍不放的男人是一夥的,不露痕迹把何妍圍在了當中,笑著問道:「張老闆,這是又和人玩什麼呢?」
姓張的男人手上死死抓著何妍不妨,嘿嘿答道:「遇到個以前的相好,想著帶過去和大家認識認識呢。」那幾個人都不是什麼好鳥,聞言就要起鬨,甚至還有人上前來幫著姓張的男人拉人,不懷好意地笑道:「既然是張老闆的朋友,那就一起來熱鬧熱鬧吧。」
何妍又驚又怒,自然不肯和他們進包廂,瞧著他們人多勢眾,忙就大聲呼救。這樣一鬧,會所的工作人員很快就趕了過來,詢問情況。張老闆等人只揮手趕人,笑道:「我們都是熟人,鬧著玩呢,不用你們管。」
何妍怕那工作人員真的不管,急聲喊道:「我不認識他們,他們騷擾我,請幫我報警!」
這會所也算是個比較正規乾淨的,否則田甜也不會把何妍約到這裡來。那經理認得張老闆,一瞧這情況便猜到了個大概。他不想在自己的地盤發生什麼麻煩事,也不想就此得罪了張老闆,於是只微笑著說道:「有話好好說,各位老闆都先冷靜一下,千萬別鬧出什麼誤會。」
幾個男人聞言便都去看張老闆,等著看他的意思。那張老闆人雖橫,卻有幾分心計,知道這會所背後的老闆是個大有背景的,不想在這裡鬧事,也就給了這經理幾分面子,示意手下放開何妍,又笑道:「誤會,都是誤會。既然何老師還有事,那就叫她先走,以後有機會咱們在一起吃飯。」
何妍忙快步躲到了那經理的身後,冷聲說道:「我不認識他們!」
那經理瞧著張老闆等人肯讓步,自然不願再多事為何妍出頭,便就回過身來,笑著和稀泥道:「女士,既然是個誤會,我看不如就這樣算了吧。」
何妍心裡很清楚,今天這事也只能這樣算了,就是真的報警也不見得會有什麼結果。她微微冷笑,抬頭掃了那些人一眼,沒再多說廢話,只抓著皮包大步往外走。她是開傅慎行的車子來的,對停車場的地形又不熟悉,黑燈瞎火地找了半天,這才看到了自己那輛車。何妍一邊從皮包里掏車鑰匙,一邊往車旁走,剛打開車鎖伸手去拉車門,卻突然被人從後捂住了口鼻。
她心中大驚,想也不想地用鞋跟去跺身後男人的腳,男人痛得低叫了一聲,抬手沖著她後頸就是重重一掌,何妍只覺得眼前一黑,頓時就失去了知覺。她再醒過來時,人已是在一間沒有窗子的卧室里,房間內裝修奢華,牆面都是軟包的,就連正對著床的房門也被包著厚厚的軟皮。
何妍頭還有些暈沉,強自忍耐著下床去拉那房門,不出所料,果然是被人從外鎖死的。一定是那個姓張的男人!除他之外,不會有人在這個時候把她劫持到這種地方。她心中愈慌,身體不受控制地發抖。她記得很清楚,姓張的男人是個性虐狂,那一次,她憑著小聰明,豁出去所有的自尊才能在他手裡全身而退,而這一次,她不知道自己會落個什麼結果。
同一時刻,傅慎行莫名地感到有些焦躁,他瞥一眼時間,時針已經指到了九點的位置,而何妍卻還沒有回來。他想給何妍打電話,手機都拿起來卻又放下了。等時間到了十點鐘的時候,他這才終於按耐不住了,沉著臉撥她的手機。那手機是他的備用手機,她出門的時候才從他這裡拿的,好方便和田甜聯繫。
電話打過去卻是關機,傅慎行心中隱生不祥預感,想了想,又撥打田甜的手機。鈴聲響了許久田甜都不肯接,再過一會兒,再撥竟就變成了通話中。傅慎行這才意識到不對勁,開了車直奔田甜家中。
田甜是把傅慎行的號碼拉到了黑名單中,不想他竟然就這樣找上門來,真是又氣又怒,不顧家人的驚訝,推了傅慎行就往外走,直到樓外無人處才停下來,回過身冷聲問他:「傅慎行,你還想幹什麼?」
「何妍呢?」他徑直問,「她在哪裡?」
田甜被他問得愣了一下,隨即更是惱怒,罵道:「傅慎行,你有病吧?腿長她身上,又沒在我身上,我知道她去哪了啊?你有她電話不打,你來找我做什麼?」
傅慎行忍著怒氣,說道:「她電話一直打不通。」
「打不通?」田甜誇張地冷笑,故意氣他,「哎呦,那是不是又跑掉了?你們不是一直在玩跑了追、追了跑的遊戲嗎?還不趕緊去找找,省得一個沒看住,又跑國外去了。」
這句話簡直是直接就捅到了傅慎行的肺管子里,他的確是怕何妍又趁機逃走,怕他之前的所做作為又都成了竹籃打水一場空。他聲音寒得似冰,不理會田甜的譏誚,只問她:「你們什麼時候分開的?在哪裡?」
黑暗中,田甜看不清他陰鷙的臉色,猶自抬起下頜,語帶挑釁,「我憑什麼要告訴你?傅慎行,你——」
傅慎行忽地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整個人都要從地上提了起來。他對她的掙扎廝打不予理會,只咬著牙,一字一句地問她:「我再問你一遍,何妍去哪了?」
田甜還是第一次見識到他的陰狠與可怕,鐵鉗一樣的手掌,野獸般嗜血的眼神。她一時被嚇得傻掉了,不知怎麼就哭了起來,等傅慎行手一松,整個人一下子就坐倒在了地上。傅慎行剛一彎腰,嚇得她立刻就往後縮去,急忙答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們在會所里沒待多大一會兒,我一生氣就先走了。」
話剛說完,傅慎行的手機就響,是他的手下眼鏡打過來的,彙報道:「行哥,車子就在南昭俱樂部停車場,車沒鎖,何小姐的皮包就扔在車裡。」
傅慎行面色難看得厲害,看也沒看地上的田甜一眼,轉身上了車往南昭俱樂部趕。他趕到的時候,那俱樂部的背後老闆也已聽到消息趕了過來,一照面就和傅慎行說道:「傅先生,我叫他們調停車場的監控來看呢,有什麼問題一準兒能發現。」
他引著傅慎行往監控室走,那裡已經有好幾個人在查停車場的監控錄像。因為是晚上,那錄像並不清晰,並且還有一些監控死角,幾個人盯了好一會兒,這才看到何妍的身影在畫面上走過。那會所的經理也在旁邊,一下子就認出她,面色卻是不覺一變。
傅慎行目不轉睛地盯著那畫面,全部注意力都在其上,並未注意那經理的反應,倒是他自家老闆察覺到了,暗中給了那經理一個眼色,兩個人偷偷走到外面,這才問道:「怎麼回事?」
經理額頭上已經是冒出了汗,把何妍曾和張老闆等人起爭執的事情講了出來。那張老闆本名叫張壽,發家後嫌自己名字不好聽,改成了張守,在南昭可算是惡名昭彰。俱樂部老闆聽完只抽涼氣,低聲問經理:「你懷疑是姓張的做了手腳?」
話音才剛落,就聽得傅慎行狠厲的聲音從門內傳出來,「查!給我查這個車號!」
他們兩個趕緊回去,經理掃一眼那車牌號,只覺得雙腿發軟,一臉死灰地看向自家老闆。他老闆也面色難看,咬了咬牙,上前和傅慎行低聲說道:「這是張守的車。」
傅慎行身體明顯地僵了一下,慢慢地轉過頭來看他。那男人也是個混場面的人,可此刻卻被他的眼神駭得心頭一驚,到嘴邊的話竟都沒能說出來。旁邊的經理見狀,提著膽子來替自家老闆出頭,解釋道:「晚上的時候何小姐在這遇到過張老闆,張老闆說認識她,還叫她何老師,要拉著何小姐一次吃飯。何小姐不願意,差點鬧起來,說不認識張——」
經理那個「張老闆」沒能說完,就已經被傅慎行一腳踹飛了出去,人撞到監控室的牆上又砸落下來,痛得連喊都喊不出,只蜷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去找張守!趕緊去找他!」俱樂部老闆顧不上去看自己的部下,只急聲吩咐旁邊的人。
傅慎行臉色鐵青,立在那裡緩緩地閉了下眼,這才猛地往外走。不用他吩咐,跟在他身後的眼鏡和光頭等人就開始查那張守的下落,消息很快就返了回來,張守在俱樂部喝了酒之後就回他在江邊的別墅了。
「他助理也正在聯繫他,只是電話一直沒人接。」眼鏡從前座上回過身,小心地向傅慎行彙報,都沒膽量去看他的臉色。
傅慎行面罩寒冰,齒關緊扣著,淡薄的唇瓣緊緊地抿成了一條線。他微微垂著眼帘,坐在后座上沉默不語。
眼鏡遲疑了一下,又咬牙說道:「這事怕是鬧大了,張守那畜生的人也正在往這邊趕。行哥,不管這樣,你都要忍過今兒晚上,想要那畜生的命,回頭咱們有的是法子。」
傅慎行依舊是抿唇不言,可緊握在身側的拳卻一直在隱隱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