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
還有兩天就要過年了,機場里也是人潮湧動、你來我往。
趙潭看著長長的排隊的人,還有站在隊伍中的許尋笙,對岑野說:「你想送她,幹嘛還拉上我?」
岑野臉上架了副墨鏡,淡淡地說:「老子看起來有那麼離不開女人嗎?這是有責任心,人是我忽悠來的,自然得安全送走。至於你,不是來替她拎箱子的嗎?」
「哎呦喂。」趙潭嗤笑,「拿了冠軍,裝~X境界更高了。剛才是誰一路搶著拎箱子,恨不得替她領登機牌上飛機了?」
岑野一笑:「我那是紳士風度。」
趙潭也懶得跟他扯,眼看許尋笙辦完乘機手續回來了,接著就要送進安檢口,所剩時間不多了,便說:「出去抽煙等你。」
岑野點點頭。
等許尋笙拿著登機牌走回來,發現原地只有岑野一個人,問:「趙潭呢?」
岑野:「懶人屎尿多,不用等他了。」
許尋笙微微默然,便不再問,說:「謝謝你們送我來,進去了。」
岑野說:「沒事,反正我也要等他,陪你去安檢口。」
許尋笙也就沒推辭,兩人並肩走著。岑野摘下墨鏡,也不知道從口袋哪裡,居然掏出了那個冠軍獎盃,真不知這一路他是怎麼塞過來的。他說:「這個你帶著。」
許尋笙有些意外:「給我幹什麼?」
岑野粲然一笑:「兄弟們都商量了,要把第一個冠軍獎盃送給你。沒有你,我們連支完整的樂隊都組不齊。」
許尋笙接過,其實獎盃在奪冠那個晚上,就仔細看過了。可她此刻看了兩眼,就無奈的笑了。這才幾天時間,被這幾個男孩拿著,獎盃一角居然磕掉了一點,還有五六道新鮮的劃痕。看得她眉頭稍稍抽動。
「好吧。」她說,「我替你們收著,以後就放在排練室里。」
岑野:「隨你便。」
這時已到了安檢入口外,許尋笙看一眼彎來彎去的隊伍,又看著岑野。這傢伙一抬手又把墨鏡戴上了,於是整個人又是那副拽拽的帥氣模樣。
「落地了給我發條簡訊。」他說。
「好。」
隔著墨鏡,他似乎盯著她又看了一會兒,笑了。因墨鏡遮住了半張臉,牙齒就顯得特別白,兩頰線條很好看。
然後他上前一步,抱住她,低聲說:「謝了。沒有你我拿不到冠軍。」
許尋笙沒吭聲。這是個穩重的、溫柔的擁抱。沒有別的多餘話語和動作,只有他的兩隻手掌,輕按她的背,胸口離她也有恰如其分的距離。可許尋笙依然聞到了他懷裡的味道,清淡熟悉。她沒有回抱,亦不擅長擁抱這樣一個年輕男子。只是輕輕說:「說什麼謝。」
她未看到的是,以墨鏡為偽裝,岑野的雙眼是合上的。他的臉上沒有笑,只有某種沉澱已久的寧靜。十指儘管按在她背上,卻根本不敢太用力的抱緊,免得泄露心思。然而在許尋笙看來,卻是經歷了半個月的比賽,小野比以前更加成熟有分寸了。
他倆抱完剛分開,旁邊卻有兩個年輕女孩在探頭探腦,其中一個大著膽子問:「你們倆……是不是朝暮樂隊的主唱和鍵盤手啊?」
許尋笙和岑野都是一怔。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在演出場地之外,被人認出來。然後岑野就壞壞地笑了,接著女孩們發出歡喜的尖叫,請求籤名和合影。
「合影就算了。」岑野說,接過女孩們的筆和紙,龍飛鳳舞簽了個「岑野」。平心而論,許尋笙覺得,普通人單從這兩個字,只能看出他的字不算好看,但是夠狂野,看不出太丑的。果然兩個女孩拿到簽名後,讚歎:「哇……呃,謝謝小野!」
岑野仿若未覺,淡淡一笑。
她們又請許尋笙簽名,她便在他的名字旁,簽了個「小生」。
「你們倆……」其中一個女孩滿眼放光地說,「是不是一對啊?剛才我們看到你抱她了……」
岑野還沒說話,許尋笙就說:「不是。他來送我,那只是個朋友的擁抱。」
「哦……」女孩們互相看看,也不知是失落還是開心,另一個卻說:「我就說他們不是吧,沒有CP感啊。小生,我和我另外一個看過比賽的朋友,都猜你和罈子是一對。是不是啊?你們倆看起來真的好配,罈子又高又酷,你這麼溫柔好看……」
許尋笙一怔,旁邊已響起岑野冷冷的聲音:「眼瞎了吧?」
兩個女孩一愣。許尋笙連忙說道:「不是的,我們都只是樂隊成員,沒有在談戀愛。」
兩個女孩又表達了幾句對他們的支持和喜愛,就走了。許尋笙混身一松,轉頭看著岑野,他臉上沒有表情,可也沒了之前暖暖的笑。許尋笙想,他可能不太喜歡粉絲探究太多樂隊隱私的。
「好了別再擺出一副凶臉了。」許尋笙說。
他倒也聽話,嘴微張笑了,整張臉的輪廓彷彿也瞬間柔和下來。
「我走了。」她說。
「飛機上注意安全,別隨便跟陌生人搭話,別被人騙走了。」懶懶的聲音。
許尋笙懶得理他,往安檢隊伍走去,過了一會兒,回頭,看到岑野還站在原地,見她回首,又笑了,雖然孑然一身形影相弔,依然明星架式十足的揮了揮手。許尋笙心頭一暖,也笑了,繼續排隊。
排了一半,她下意識又回了頭,以為他肯定走了,結果看到人還站在原地。許尋笙稍稍有些不自在,對他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快回去。他懂了,點了點頭,可人還是杵在原地不動,那雙眼清清亮亮盯著她。
許尋笙便有點不好意思再回頭,直至通過安檢,即將走向候機口,隔著幾層玻璃,她又回頭在人群中找到了他。此時彼此的臉已經看不清了,只是感覺到他應該沒有在笑了,只是遠遠地望著她。
許尋笙上了飛機,看著飛機駛離東北,駛離申陽,也是朝暮樂隊第一次奪冠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