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到了餐館吃晚飯,坐下點完菜,趙潭說了句:「要不要把腰子也叫來啊?」
輝子嘀咕:「他知道我們今天在這兒吃晚飯的。」
許尋笙不說話。
岑野的手搭在她椅背上,身子也往她這邊傾著,說:「今天不來就別叫了。」
趙潭和輝子便都沒說話。
許尋笙看一眼岑野的側臉,挺平靜的樣子,但是態度非常明確。又突然想起很早以前,他們剛認識,有女孩子追著他不放,吃夜宵也坐他邊上。那時許尋笙便印象深刻,他就總拿背對著人家,恨不得離三尺遠的樣子。可現在,人高馬大的他卻快都趴到她椅子上來了。
許尋笙眼中藏著笑,不告訴他這個發現。
菜上來了,大家邊吃邊聊。冷不丁許尋笙在桌下的手,被他握住。許尋笙抬眸望去,他的嘴角也帶著笑,卻不看她,一臉神色自若在跟他們說話。許尋笙於是想掙,可現在他理所當然抓得更緊,變本加厲邊捏邊摸。待旁人沒注意的空檔,他忽然低頭過來,輕聲說:「再掙,再掙我當著他們的面親你。」
許尋笙不動了。然後就看到他滿意的笑了。
唉……怎麼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待吃完飯,岑野主動去結了帳,輝子說:「靠,別以為這樣就完了,基地這兒想花錢都花不出去。等比賽結束了,你,得請大家吃頓超級大餐。把我們許老師都給拱走了!」
岑野牽著許尋笙的手,說:「成啊,怎麼去浪,隨你們挑,反正我現在……」
反正我現在……
他看向許尋笙,眼睛還是那麼亮,一切盡在不言中。
輝子便笑,對趙潭說:「看他那黏糊勁兒。」趙潭和他一唱一和,嘆了口氣:「可憐了我們老實本分的許老師了。」
許尋笙被他們說得有點窘,加上今天「新媳婦」岑野簡直全程和她合體,到哪兒都牽手、摟腰,也令她有些不自在。在回宿舍的路上,兩人自然而然落在後面,許尋笙小聲說:「你鬆手,不要一直牽著。」
「不行。」他說。
許尋笙哭笑不得:「可是有很多人會看到的,你忘了跟主辦方的合同里還有一條,比賽期間不能傳緋聞。」
這句話倒讓岑野沉默了一下,眼見步入基地,遇到的人確實越來越多,岑野把臉轉到一邊,許尋笙破天荒聽到他如同落魄老漢般嘆了口氣,鬆開了手。她的手這一晚上終獲自由,忍不住活動了兩下手指。岑野看到她喜上眉梢的模樣,心裡立馬不平衡了,低頭飛快又親了一口。
岑野一直把她送到房間門口,許尋笙打開門,走進去便想關上:「晚安。」哪知岑野卻單手往門框上一撐,一把抵住門,笑得很邪性:「想矇混過關?」
許尋笙一臉坦蕩地裝傻:「什麼?」
他低聲說:「去我房間,你答應的。我待會兒就把罈子趕出去。」
許尋笙低下頭,輕聲說:「不要。」
岑野望著她溫順模樣,聽著她難得的嬌柔嗓音,心卻是真真切切軟成熱乎乎的一片,還有今天剛被她點燃的那一大片柔情蜜意,在胸中翻滾難息。現在隨著夜深人靜,又只剩兩人獨處,他彷彿才再次真實意識到,自己已是她的男朋友,她已同自己在一起。一個好男朋友能做到的事,他現在統統只想為她做到。不管她要不要,他都要給她。給自己心中的女神。
如今看著她的容顏近在咫尺,而他已可以自由觸碰、靠近,他的心就砰砰直跳。這滋味實在太快活,簡直就是久旱逢甘露,枯木終逢春。他實在是不想回房間去對著個趙潭,他只想和她待在一起。24小時分分秒秒在一起,都不夠。
他握住了她的手,用從未有過的溫柔嗓音說道:「想你陪著我,多點時間。」
許尋笙也怔然了一下,沒有抽回手,任由他每個手指放肆揉捏著。
「那我們……待會兒出去走走。」她說,「但是不要去你的房間。」
岑野頓時笑了,把她的手又拉過去一點,都要放上自己胸口了,說:「好,都聽你的,待會兒來接你。」
「不要。」許尋笙說,「這裡人很多,你在樓下等我就好。」
「也行。」岑野說,然後伸頭就在她唇上親了一下,說:「我好想一直親你,今天根本沒親夠。」
許尋笙萬沒想到在一起後,這傢伙句句話都能如此露骨。可仔細一想,他在她面前不是一直這個樣子?
「你不要得寸進尺。」她說,然後關門。
他在門外得意地笑:「老子只知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
許尋笙看著老成持重,以至於朝暮樂隊的人之前以為她比他們大,是因為她16歲就上了大學,所以也比他們多工作了兩年。後來岑野看到她的身份證,才知道她和自己同年,只大幾個月而已。
所以他現在「笙笙」啊、「妹」啊什麼的,叫得很囂張。
而許尋笙唯一的一段初戀卒於大學,所以她其實從未和男人在夜裡幽會過。但她做什麼事又很認真,洗了頭洗了澡,換了條漂亮裙子,吹乾的頭髮披下來,對著鏡子化了點妝。再轉過身,連阮小夢都看愣住了。
「姐姐,你這是和誰去約會兒啊?」她問,「小狼狗?」
許尋笙笑笑:「嗯。」
「卧槽幸好沒讓我姐們兒去和你搶。」阮小夢嘆氣撫胸,「現在才知道,良家婦女一旦想要勾引什麼人,那也是要命的啊。」
「我沒有想要勾引他。」許尋笙說。
但是,這是他們第一天的第一次約會。她覺得珍貴,所以想要慢慢地好好地,和那個人度過。
許尋笙走下樓,一路又收穫注目無數,吹口哨若干,還有一兩個搭訕的,她只是笑而不語,翩翩離去。
之前就和岑野說好,在一處偏僻的花園小徑里等。待她慢慢走去,就看見一條高高的人影,單腿踩在花圃旁的台階上,指間夾著支香煙,懶洋洋抽著。他還穿著白天那身寬寬鬆鬆的衛衣,但頭髮濕濕的似乎還專程洗了,真是難得。聽到動靜,他轉過身來。高處一盞路燈下,他的臉生動可見。沒有了白天弔兒郎當的痞氣,他只是在深夜裡沉靜地望著她。
這一刻,他又像個真正深沉的、值得依靠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