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下午,日光明亮,酒店的這個房間里,卻是窗帘緊閉,不露一絲光進來。
岑至出了一身的汗,也沒穿衣服,只披了件浴袍,坐在床邊,靜靜地抽煙。劉小喬在背後望了他一會兒,從床頭爬過來,摟著他的脖子,親了一口,說:「是不是……還在為小野和許尋笙的事煩心?」
岑至不吭聲,他並不想在女人面前承認自己的煩惱,以及被親弟弟下了面子的事。雖然旁人並沒有覺出什麼。
劉小喬柔聲勸道:「其實也沒什麼。小野既然這麼喜歡,這麼久還忘不了,還能怎麼辦?只能由著他。」約莫是女人的天性,她頓了頓,嘆口氣:「這麼想來,他們倆這幾年也不容易。」
岑至捻滅煙頭,說:「我又不是非要拆散他們。但小野現在這個檔口談戀愛,實在不理智。而且還是和她!只怕今後麻煩會很多,小野的事業,也會受影響了!躍總那邊,也不好說!」
劉小喬說:「我知道你都是為了小野好。但事情已經走到這個地步,也沒有別的選擇。更何況這說到底還是得由小野自己決定。別煩了,你作為哥哥,已經把能為他考慮都考慮到了。」
岑至點點頭,偏頭又親了她一口,目光幽深:「也只有你,最理解我。」
劉小喬莞爾,可想起他家裡的事,心裡還是隱隱的疼,按下不理。兩人又緊貼著抱了一會兒,劉小喬說:「我感覺現在有人盯著小野,姜昕盼的緋聞就是個苗頭。現在他又和許尋笙複合了,我們得想盡各種辦法,保護好他們兩個。」
岑至靜默片刻,終於還是點點頭:「我明白。」
——
那一邊是不能見天日,依偎思量。
這邊,別墅的客人都散了,岑野一身輕鬆,去敲許尋笙房門。
一開門,見她明顯已洗了澡,烏黑長發披落肩頭,高腰小外套配長裙,亭亭玉立,九分淑女氣質里還有一絲帥氣,盈盈眼眸笑意淺淡:「什麼事?」
在自己卧室看到她,有種說不出的滿足感。岑野問:「要不要去院子里逛逛?」
許尋笙欣然應允。
岑野讓她走在前面,沒兩步,他加快步伐,俯下頭,在她發梢深深嗅了幾口。許尋笙察覺了,轉過身,他卻已是副事不關己模樣,只是眼裡有笑。
許尋笙:「無聊。」
於是又撩到老虎鬚了,他乾脆抱著她的腰,把臉埋進長發里。
他以前就愛往她身上蹭,如今捲土重來,許尋笙竟有一絲緊張,被他這麼抱了一會兒,他輕聲說:「還和從前一樣香,好享受。」
這話讓許尋笙心跳漏了幾拍,轉身下樓,說:「你的爪子還是一樣長。」
他緊跟在身後,雙手插褲兜里,怎麼看都是個明秀青年,低笑著答:「哦,是嗎?你習慣就好。」
許尋笙真的……不想和他廢話了。
下樓就見其他人都走了,只有兩個傭人在打掃。兩個保鏢在側廳呆著,大概是在看電視。全都眼觀鼻鼻觀心,沒有看他們。
許尋笙抬頭看著岑野:「這樣生活,會不會覺得很複雜?」
岑野答:「還好,我確實也沒精力顧著日常生活。」
許尋笙想想也是,以前沒她投喂,這傢伙有時候整天飯都顧不上吃一口。這麼大幢房子,他真要自己住,只怕早成狗窩。
岑野見她面色沉靜,怕她是不喜歡陌生人,想了想,說:「你要是不喜歡,以後我們一起生活了,就一個人也不請。」停了停,慢條斯理地說:「我自己洗衣拖地掃院子,也是一把好手。你用過的。」
許尋笙一下子就想起從前,這人弓著脊背,在她家裡拖來拖去、虎虎生風。那時日光在他身上閃爍。一時間有點難以把眼前這人,和那人聯繫在一起。可見他眼裡淺淺的笑,心跳卻快了。
院子里種了一些果樹,這季節只有一棵高高的柚子樹,結滿了果實。許尋笙有點吃驚:「你種的?」直覺不信,可想到現在的小野都能分辨茶葉種類,還寫得出一手好字了,能種活棵樹也不是不可能。
岑野一笑:「園丁種的。但我有摘過柚子。」
許尋笙點頭:「那真是辛苦你了。」
岑野被她這麼軟軟刺一下,心裡有點癢,摟著她的脖子,哄道:「叫聲哥哥,我就摘柚子給你吃。」
許尋笙斜他一眼。可如今的小野,真的和從前氣質有了些變化。那雙眼幽幽沉沉的,讓人感覺有點危險。
她知道他是要同她鬧,無論叫不叫,只怕吃虧的都是她。心念一動,乾脆反其道行之,脆生生叫了聲:「哥哥。」
岑野眸光動了動,一時竟不說話。
然後他鬆開她,走到牆邊拿了根長竹竿過來,頂端有鉤子。
「你變了。」他一邊打柚子,一邊低聲說,「會哄人了?」
許尋笙卻被他說得臉皮發熱,看他打了顆黃橙橙圓滾滾的柚子下來。
樹下陰涼,旁邊偌大的池塘里,還有魚時而吐泡的聲音,時而有樹葉無聲落下。兩人就坐在草地上,岑野破開柚子,撕下兩瓣,遞給她。許尋笙嘗了嘗,不酸微甜,味道不錯,一連吃了四五瓣。岑野則吃了有半隻。
而後就並肩坐著,一時無話。岑野望了一會兒遠處,又轉頭盯著她。
許尋笙見他目光靜靜的,有些走神的樣子,就問:「看我幹什麼?」
岑野把她摟進懷裡,說:「像做夢一樣。」
許尋笙:「什麼?」
他沉默了一會兒,嘴角帶著幾分自嘲的笑:「我夢到你來了,就坐在這裡。還不止一次。」
許尋笙的眼睛忽然發酸,往他懷裡尋了尋,靠得更近,說:「我其實……也夢到過你。」
他問:「夢到了什麼?」
許尋笙答:「就夢到你對我笑,一直對我笑,別的什麼都記不清了。」
岑野心頭澀意大起。
「以後一直對你笑,讓你看個夠。」說完,他就笑了。
一如往昔。乾淨、燦爛,溫暖。
許尋笙凝望著他,嘴裡卻說:「這樣……有點傻氣,不太想看。」
岑野一把按著她的腦袋,重重親了上去。
後來,兩人都躺下來,許尋笙就枕在他的胳膊上,兩人一起望天。
他說:「我這幾天會有點忙。得接個動靜大的工作,把緋聞壓過去。不過也不會那麼忙,大部分時間還是能呆在家裡,正好和你把電影單曲弄出來。」
他說這些話時,眼裡有隱隱的笑,根本就是很滿意這兩頭能兼顧的現狀。許尋笙聽他這麼說,心也安下來,又說:「等單曲弄完了,我在這兒要是呆的無聊,就要回湘城。」
岑野雖然有些不願意,可又感覺到某種奇異的釋然,說:「好。」
他這麼好說話,倒讓許尋笙刮目相看。知道他也是在遷就,心頭一軟,說:「我有時間就過來看你。」
岑野卻握著她的手,說:「不用擔心那麼遠。再等些天,時機一合適,我們就公布。到時候就可以天天在一起。只是你的生活,會受些干擾。你怕不怕?」
許尋笙說:「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