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波濤洶湧,一時間腦子裡又推測出許多可能,臉又青又白。
許尋笙抓著他的手,說:「我知道,我信你。當時我是很傷心,但後來我想……你不會的。後來我根本就不信。」
岑野心頭一震,抬眸看著她,問:「所以……你那天要走,也是因為看了這張照片?」
許尋笙靜默片刻,點頭。當時那就是壓彎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岑野依然陰沉著臉,默了一會兒,又拿起她的手機,把照片發到自己手機上,說:「這件事我會查。你不要放在心上。」
許尋笙說:「查不查已經無所謂了,我只是想說出來。」
岑野抱著她說:「以後如果還有人在我們之間造謠,你不要信,第一時間來問我,好不好?誰說的什麼都別聽,先聽我說。」
她說:「好。」
可有了這張照片,岑野就跟心裡插了根刺似的,有點坐不住了。他原來總以為和許尋笙分手,都是自己導致的。現在才驚覺,還有人在背後搗鬼,擺明了當時就要把許尋笙逼走。他的心冷下來,控制自己不去往那陰暗深處往當時身邊最信任的人身上想。
再抬頭,看著許尋笙神色雖然平靜,可這事她在心裡埋了多久,連和好後都沒有第一時間質問她,直到今天……她一個眼睛裡揉不得沙子的人,就算知道可能是誤會,當時又得有多難過委屈?
岑野心裡堵得慌,起身說:「我現在就去查。你好好休息。」
許尋笙看著他的樣子。剛才他還是喜笑顏開、死皮賴臉的。現在整個人都冷酷下來,倔倔的,彷彿帶著刺,就要去對人發飆。
其實照片的事,他也算是受害者。
可是許尋笙並不想看到他此刻憤怒受傷的樣子。
也不知是被什麼情緒驅動,她起身追上去,從背後抱著他。緊緊抱著,把頭埋上去。感覺這樣,就可以陪伴他安撫他。
岑野身形一頓。原本心底戾氣一片,隱隱已看到渾濁泥潭中藏著的刺。她這一抱,整個人頓時一松,腦子裡冒出個念頭——這是不是兩人複合以來,她第一次這麼主動地抱自己?
他轉過身,將她更緊地抱在懷裡,輕聲問:「怎麼了?」
許尋笙不說話。
「不想讓我走?」他又問。
「嗯。」許尋笙不想否認。曾經他在心裡藏了多少委屈和憤怒,都不肯對她說。現在她瞧見了,就不想再讓他一個人離開。
岑野卻靜了幾秒鐘,慢慢地說:「笙笙,你要知道,今天你要是留我,我就真的不會走了。」
這人前一秒還氣鼓鼓地要去查幕後黑手,這一刻卻又說這樣的話。許尋笙腦子裡「嗡」的一聲,一時沉默。
明明兩個人靜靜抱著,站在一室昏暗中。許尋笙的心裡卻忽然湧起一種感覺。她想起很多很多次,自己走在人群中,那麼多陌生的臉,她一個人走著。還有她坐在家中,周圍那樣安靜,萬物沉默。
現在她一直等的那個人,就在面前。
他想要得到她。
一切似乎都是陌生的,讓人不安的。可她竟然已不想再拒絕,再錯過。她也會有衝動啊,會有不願回頭的勇氣。只因為眼前這人,是她的小野。除了他,再也不會有別人了。
她抓著他的手,說:「小野,我也很想要跟你……跟你,有個結果。」
她的話透出幾分懵懂意味,岑野心裡卻是重重一震。剎那間哪裡還顧得上其他,眼前只見滿室暮色降臨,而她獨立於面前。他上前一步,推著她抱著她又上前兩步,一把將她推倒在床上,直接就壓了下去。
「真的?」他問,「你願意和我……不勉強,也不嫌我?」說到這裡,他自己傻乎乎地先笑了。
許尋笙卻只是深深望著他,搖了搖頭。
岑野忽然間心頭熱潮翻滾,扣著她的雙手,說了聲「好」。
儘管郊野無人,窗帘還是很快被岑野拉上,又開了盞很柔和的燈。許尋笙深陷在床褥里,衣服幾乎已完全被他褪去。時隔兩年,岑野再次瞧見那白皙柔嫩、儂纖合度的身體,眼睛裡卻好像蒙了層刺痛的熱霧。
他曾孜孜不倦地索要過,只求她能多一分施捨;他曾無數次頂禮膜拜過,只想要與女神成為世間最親密的兩個。那些熱烈而卑微的渴求,都被他掩埋在男人的霸道和厚臉皮之下。不想讓她看清內心的欲~望和惶恐。
現在,她真的躺在他眼前了,那美好的發著幽香的肢體,心甘情願等他的採擷。她眼裡涌動的是坦蕩清明的愛意,她的手指卻因為緊張著床單,整個人羞怯得不能自已。她說也想要個結果。
和他的結果。
所以她就這麼勇敢的,無畏的,要把自己交給他了。原來她和他想的,什麼時候分離過,什麼時候不同過?
岑野沒想到自己在這樣緊要的關頭,眼眶會濕,怕被她看出來,笑著低頭壓抑下去,專門含著她的敏銳處咬。她果然被分了神,慌了心,渾身輕顫,朱唇緊咬,無力抵擋。可即使這樣柔弱無助,她的雙手還是插~進他的黑髮里,輕輕摩挲,以示安撫。
他於是一發不可收拾。
把她全身都成功點燃了火,已是防線全面崩塌,只待他揮戈直入,他也已壓抑難熬得不像樣子。
飛鳥銜來一枝綠葉,輕輕遞入溫暖的小巢。
……
初初的艱澀慌亂後,是她的嘴角溢出的一絲嗚咽,讓他幾近失控。可這個時候,他終於固執得像當年的大男孩,又像如今可以掌控全局的成熟男子。她如同一塊閃閃發光的玉脂,在烈日的照耀下,就快要融成水。她輕輕嗚咽,他咬著後槽牙,低哄著,反覆表明心志。到底是她更加包容,雖然臉漲得通紅,可還是把頭埋進他懷裡,由他為所欲為。
……
近乎潦草的第一次後,她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團,背對著他,也不肯說好還是不好,好像這樣就能隱形似的。岑野根本就是毫無羞澀感的,就這麼大刺刺躺著喘了一會兒,看著她的樣子,又忍不住笑,撩開被子鑽進來,再次抱著她。
……
後來,他含笑問:「我強不強?」
許尋笙的反駁聲都比平時小了很多:「我哪裡知道!」
「明明很強,對不對?」
……
他是等待了太久的年輕男子,她是心甘情願的溫柔女子。
莽莽撞撞,熱切探索。
翻來又覆去,得到了又還不夠,硬起心腸又心軟縱容。
……
只是,在彼此的淺笑知心話語里,在他的柔聲撫慰里,許尋笙彷彿也漸漸迷失了,沉淪了,忘卻了自我。
岑野察覺到她極其罕見的失態,心潮盪了又盪,幾近無法自已。於是緊緊抓著她的手,想要讓她永遠記得彼此合二為一的強烈脈動。只是他的神色看起來那麼真摯而迷亂,那一刻許尋笙忽然明白,自己已觸碰到小野最深最脆弱的靈魂,以前從未有人如她般得到過。
她從來沒想到過,原來人生,會有這樣的感覺。當他那麼深地將自己埋入你的身體里。你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歡喜,都在那一剎那爆發。
你渾身戰~栗得不能自已,不僅因為他那麼美好的身體,還因為他是你今生唯一的摯愛。年華易逝,他還那麼年輕,卻已不肯再轉身,讓你失而復得。你早已為他痴迷,他卻為你痴狂。
你想要個結果,現在他把結果給你了。你懷中是他今生唯一想去的地方,醉生夢死,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