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將右臂抽出水面,帶起一股刺鼻的石灰味兒,極是難聞。他知道了木筏不受控制的緣故,當即撐竿入水,看準瀑布水聲的方向,用最大的力氣撐劃,對抗水下的亂流,儘可能地使木筏不出現方向上的偏移。然而一根長竿的力量,在肆意流竄的亂流面前,是何等的微不足道,乾坤已然拼盡了全力,木筏行駛的方向仍是不受控制地出現偏轉,有時遇到流速極快的亂流,他明明往前撐劃,木筏卻向後走,往左撐劃時,木筏卻朝右轉。
乾坤奮力與亂流對抗了一陣,終歸是徒勞無功,心裡不由得生出了一絲擔心:「這樣下去,別說靠近瀑布,便是想駛出太乙池回到岸邊,怕也是不能。我和木芷會不會就這般漂在太乙池上,永遠也出不去了?」轉念一想,能和木芷永遠待在一起,倒也不失為一樁美事,情不自禁地看了木芷一眼,面露微笑。可他很快便搖起了頭,心中自語:「乾坤啊乾坤,終南山秘境的入口就在眼前,那是你下定決心非去不可的地方,你怎能冒出停止不前的念頭?眼下處境雖然困頓,但直面困境,便是修行,我定能想出去往瀑布的法子。」他與父親乾宗師雖然鬧過許多不愉快,但每當陷入困境之時,總會情不自禁地想起乾宗師說過的這句話。他如此一想,眉宇間神色重新堅定,環顧四周,開始專心思索逃脫亂流的法子。
木芷見乾坤時而凝眉沉思,時而舒顏帶笑,時而輕輕點頭,時而又暗暗搖頭,心裡不免奇怪。她此時擔憂眼下的處境,心想乾坤多半也是在憂慮此事,於是沒有多問。她尋思著終南山中的各種蟲類,的確有蟲類可以辨瀑布之氣,但此時不是不知道瀑布在何處,而是明明知道卻無法抵達,想來想去,竟沒有一種蟲類可以幫助他們乘坐的木筏擺脫亂流,駛抵瀑布所在之處。
兩人正苦思對策之時,正前方的水霧中忽有黑影出現,一隻木筏被亂流帶動,迎面駛來。那木筏上站著一人,黑衣流彩,身姿婀娜,竟是最先追趕黑衣男人進入水霧深處的水之湄。
乾坤和木芷雖然抹花了臉,但乾坤的粗布衣服已被四個無色道士撕碎,此時龍褐顯露在外,水之湄一見龍褐,立即認出了乾坤和木芷。水之湄追趕搶走七彩葉猴的黑衣男人,但因亂流作祟,很快便追丟了目標,在太乙池中不知方向地轉來轉去,心頭早已氣急敗壞。突然遇見乾坤和木芷,她立刻想到活死人胎珠,懸鏈銀球筆直地擲出,隔空擊向乾坤。
乾坤立刻揮起陰陽匕,向飛來的銀球擊去。
「別碰銀球!」木芷急聲叫道,卻已經來不及了。
只聽一聲刺耳的錚鳴,陰陽匕擊中銀球,銀球頓時被彈了回去。但銀球早已開有縫隙,被陰陽匕一擊,立刻有孟婆湯飛濺灑出,乾坤猝不及防,幾滴孟婆湯朝他的臉面濺來,雖然他不會中毒而死,但孟婆湯以綠礬製成,腐蝕性極強,燒傷他的面目,卻是極為容易。
乾坤將右臂抽出水面,帶起一股刺鼻的石灰味兒,極是難聞。他知道了木筏不受控制的緣故,當即撐竿入水,看準瀑布水聲的方向,用最大的力氣撐劃,對抗水下的亂流,儘可能地使木筏不出現方向上的偏移。然而一根長竿的力量,在肆意流竄的亂流面前,是何等的微不足道,乾坤已然拼盡了全力,木筏行駛的方向仍是不受控制地出現偏轉,有時遇到流速極快的亂流,他明明往前撐劃,木筏卻向後走,往左撐劃時,木筏卻朝右轉。
乾坤奮力與亂流對抗了一陣,終歸是徒勞無功,心裡不由得生出了一絲擔心:「這樣下去,別說靠近瀑布,便是想駛出太乙池回到岸邊,怕也是不能。我和木芷會不會就這般漂在太乙池上,永遠也出不去了?」轉念一想,能和木芷永遠待在一起,倒也不失為一樁美事,情不自禁地看了木芷一眼,面露微笑。可他很快便搖起了頭,心中自語:「乾坤啊乾坤,終南山秘境的入口就在眼前,那是你下定決心非去不可的地方,你怎能冒出停止不前的念頭?眼下處境雖然困頓,但直面困境,便是修行,我定能想出去往瀑布的法子。」他與父親乾宗師雖然鬧過許多不愉快,但每當陷入困境之時,總會情不自禁地想起乾宗師說過的這句話。他如此一想,眉宇間神色重新堅定,環顧四周,開始專心思索逃脫亂流的法子。
木芷見乾坤時而凝眉沉思,時而舒顏帶笑,時而輕輕點頭,時而又暗暗搖頭,心裡不免奇怪。她此時擔憂眼下的處境,心想乾坤多半也是在憂慮此事,於是沒有多問。她尋思著終南山中的各種蟲類,的確有蟲類可以辨瀑布之氣,但此時不是不知道瀑布在何處,而是明明知道卻無法抵達,想來想去,竟沒有一種蟲類可以幫助他們乘坐的木筏擺脫亂流,駛抵瀑布所在之處。
兩人正苦思對策之時,正前方的水霧中忽有黑影出現,一隻木筏被亂流帶動,迎面駛來。那木筏上站著一人,黑衣流彩,身姿婀娜,竟是最先追趕黑衣男人進入水霧深處的水之湄。
乾坤和木芷雖然抹花了臉,但乾坤的粗布衣服已被四個無色道士撕碎,此時龍褐顯露在外,水之湄一見龍褐,立即認出了乾坤和木芷。水之湄追趕搶走七彩葉猴的黑衣男人,但因亂流作祟,很快便追丟了目標,在太乙池中不知方向地轉來轉去,心頭早已氣急敗壞。突然遇見乾坤和木芷,她立刻想到活死人胎珠,懸鏈銀球筆直地擲出,隔空擊向乾坤。
乾坤立刻揮起陰陽匕,向飛來的銀球擊去。
「別碰銀球!」木芷急聲叫道,卻已經來不及了。
只聽一聲刺耳的錚鳴,陰陽匕擊中銀球,銀球頓時被彈了回去。但銀球早已開有縫隙,被陰陽匕一擊,立刻有孟婆湯飛濺灑出,乾坤猝不及防,幾滴孟婆湯朝他的臉面濺來,雖然他不會中毒而死,但孟婆湯以綠礬製成,腐蝕性極強,燒傷他的面目,卻是極為容易。
好在木芷熟悉水之湄的手段,懸鏈銀球剛剛隔空飛出,她便迅速脫下了粗布衣服,看準銀球罩去,將銀球裹了個嚴嚴實實,濺灑而出的孟婆湯,全都被粗布衣服擋下,粗布衣服上頓時燒出了幾個破洞。
水之湄冷笑道:「木丫頭,翅膀長硬了,敢對姐姐動手了?」
木芷說道:「你殺害金無赤,又背叛主人,我再不認你是姐姐。」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手下無情。」水之湄話音未落,扯動銀鏈,銀球在半空中兜了個圈子,對準木芷疾飛而去。
然而這一擊卻落了空,銀鏈拉得筆直,銀球卻差了幾分,飛到木芷的眼前卻停住了。原來兩隻木筏順著兩股相對的亂流行駛,彼此相錯而過,各向兩頭駛去了。水之湄擊出銀球之時,木芷尚在攻擊範圍內,等銀球飛到時,兩隻木筏間的距離已拉開了不少,竟短了幾分。
水之湄叫道:「木丫頭、乾坤眉,你們遲早會落在我的手裡……」聲音漸去漸遠,隨木筏消失在了水霧當中。
乾坤和木芷短時間內想不出擺脫亂流的法子,只好任由木筏隨著亂流而走,此後遇到了不少交錯駛過的木筏,這些木筏上乘坐的人有烏力罕和蒙古力士,有趙無財和金衣大漢,也有其他搶奪開境物的人,但因水霧瀰漫,等到這些人看清乾坤時,根本來不及動手,木筏已一錯而過,於是只能沖著乾坤破口叫罵。乾坤苦思許久,始終想不出脫困之法,索性暫不去想,雙手叉腰站在木筏上,與交錯而過的人對罵。有時水霧中剛出現木筏的影子,對方還沒靠近,乾坤便破口大罵起來,對方被罵得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張口回罵。乾坤唯一沒有開罵的,是遇到那乞丐模樣的男人所乘坐的木筏,乾坤本想感謝那人的救命之恩,但那人手腳撐開,大大咧咧地躺在木筏上,像是喝醉酒後睡著了一般,竟大聲地打起了呼嚕,乾坤不便打擾,便沒出聲。除此之外,但凡遇到木筏,不管木筏上乘坐之人認識與否,乾坤均是照罵不誤。乾坤從未有過如此稀奇古怪的經歷,罵到興起之處,忍不住放聲大笑。木芷見了乾坤的樣子,也不由得面露微笑,有時竟也跟著罵上兩句,那些因受困於亂流而產生的種種憂慮,一時之間竟通通拋諸腦後。
不僅乾坤和木芷乘坐的木筏是這樣,太乙池中還有不少木筏彼此相遇,木筏上乘坐之人都是這般叫罵不休。一時之間,太乙池上到處都是叫罵之聲,你問候我爹,我記掛你娘,各種污言穢語在峪谷之中回來盪去,餘音繞谷,經久不息。
風生水起
乾坤前後一共製作了五支火把,待五支火把燃盡後,為了不浪費松明,便不再製作火把,任由木筏在黑暗中悄無聲息地漂行。
乾坤一開始和遇見的人對罵,罵到後來索然無味,便不再浪費口舌,在木筏上躺下休息,重新苦思擺脫亂流的法子。四下里罵聲漸歇,到最後空谷寂寂,再無人聲,一來眾人都罵得累了,二來各自木筏上的火把都已燃盡,黑暗中即使有木筏相錯駛過,也瞧不見對方是誰,因此不再胡亂叫罵。
不知木筏在水霧中漂行了多久,長時間漆黑一片的夜幕深處,忽然有亮光出現。
亮光出現在乾坤和木芷的左側,那是碧綠色的火光。
一隻木筏從左側的水霧中駛來,筏上一人盤腿而坐,正是太一道的玉道人。
玉道人右掌托著一團碧磷火,藉助火光,他瞧見了乾坤和木芷,頓時目露精光,一躍而起。「總算撞見你們了!」他尖細的嗓音響起,雙掌一翻,數團碧磷火憑空燃起,射向乾坤和木芷。
乾坤和木芷急忙起身閃避,數團碧磷火雖沒射中二人,卻紛紛落在了木筏上。碧磷火比尋常明火燃得更快,木筏上頓時燃起了碧綠色的火焰。
乾坤和木芷急忙捧水澆向火焰,然而剛澆滅幾處火焰,卻又有十幾團碧磷火隔空飛來,落在木筏上。玉道人惱恨乾坤在仙塋園裡處處與他作對,因此下手毫不留情,兩隻木筏擦身駛過的瞬息之間,他竟接連射出了數十團碧磷火,全都落在乾坤和木芷乘坐的木筏上。眼看乾坤和木芷不斷地捧水滅火,忙得手腳大亂,他痛快地大笑起來,笑聲又尖又細,聽起來極是刺耳。
玉道人乘坐的木筏逐漸駛遠,消失在了水霧之中,乾坤和木芷乘坐的木筏卻情況不妙。儘管兩人不斷地捧水澆在火焰上,最終撲滅了火焰,但捆紮木筏的繩索卻被燒斷,木筏散架,木頭一根根地分離開來,兩人眨眼之間便失去了立足之地。
乾坤大叫道:「木芷,跳水吧!」兩人一起躍離木筏,跳進了太乙池中。
身子一入水,兩人立馬各自抱住了一根木頭,以免沉入水下。
乾坤擔心亂流分離,將他和木芷捲去不同的地方,急忙向木芷伸出手去,叫道:「抓住我!」木芷明白他的用意,也向他伸過手來。
兩人各自伸長了手臂,好不容易才觸碰到了對方的手指。可就在這時,兩股亂流忽然在此交錯,兩人剛剛觸碰到的手指頓時分開。乾坤被一道亂流卷向左側,木芷則被另一道亂流卷向了右側。
「木芷!」乾坤想也不想便鬆開抱住的木頭,雙手奮力划水,向木芷游去。可木芷所在的那股亂流速度極快,她頃刻間便被卷進了水霧當中,只聽見「乾坤」的叫喊聲越去越遠。
乾坤拼盡全力游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卻接連遭遇了好幾股亂流,被越卷越遠,其中一股亂流竟是朝下涌動,頓時將他捲入了水下,接連嗆了好幾口水。他奮力掙扎,好不容易才擺脫下行的亂流,浮上水面,不停地咳嗽。此時木芷已不知被捲去了何處,「乾坤」的叫聲在極遠的地方響了兩下,便戛然而止。
乾坤心急如焚,一邊踩水,一邊大喊「木芷」,卻始終無法聽到木芷的回應。水面上的木頭早已被亂流卷得不知去向,他只能不停地踩水,使得身子不會沉入水下,過不多時便累得氣喘吁吁。再加上水中石灰的刺鼻氣味極為濃烈,他吸入過多,逐漸心胸窒塞,頭腦暈漲。他只盼能立即遇到一隻木筏,哪怕是敵人的木筏也行,一來他本人可以得救,二來可以迅速搜救木芷。
夜幕之下,一隻木筏果然出現了,順著一道極快的亂流,從斜刺里一掠而過。
乾坤急忙大聲呼救,可這隻木筏掠過之時,與他相隔了三四丈遠,且速度極快,木筏上雖然立著一道人影,卻根本不可能救起他。
然而鐵鏈聲忽然嘩嘩大作,一團漆黑之物從掠過的木筏上飛來,不偏不倚地落在乾坤的身前。乾坤當即一把抱住,只感覺一股大力拖著他不斷地靠近木筏。
乾坤被拉至木筏附近,一隻大手伸來,將他從水中拉起。
乾坤抱住的那團漆黑之物近在眼前,他隱約看見一個「鬼」字,認出是鬼面青銅匣。鬼面青銅匣的一端連著鐵鏈,鐵鏈又粗又長,握在一個身形極為魁梧的人手中,正是那搶走七彩葉猴的黑衣男人。黑衣男人的肩頭響起「嘰嘰吱吱」的叫聲,那裡蹲踞著一隻極小的猴子,只是夜色太黑,根本看不清那猴子長什麼模樣。
乾坤雙手撐著身體,接連咳嗽了數聲,嗆出了不少吞入腹中的水,氣喘吁吁地說道:「多謝兄台相救……」
黑衣男人不言不語,捲起鐵鏈,將鬼面青銅匣纏回背上,走到木筏前端坐了下來,自此不再理會乾坤。
乾坤不等緩過氣來,便沖著四面八方大喊「木芷」,可無論他如何喊叫,哪怕回聲響徹峪谷,卻始終得不到木芷的回應。他憂慮木芷的安危,心急如焚,可是放眼望去,太乙池水霧瀰漫,亂流交錯,根本無法知道木芷被捲去了何處。
此時乾坤渾身濕透,散發出石灰的刺鼻氣味,皮膚更是又燒又熱,大有灼痛之感。這種灼痛之感是他落水後才有的,聯想起太乙池的水帶有石灰的刺鼻氣味,心想多半是太乙池的水裡含有石灰,他長時間浸泡在石灰水中,這才導致皮膚燒熱灼痛。想到這裡,他心中猛地閃過一個念頭,暗想道:「石灰遇水,『熱蒸而解末』。水熱蒸即生煙,太乙池的水霧,竟是這樣來的。可石灰解末即消弭,沒有了石灰,又哪裡來的這麼濃厚的水霧,長時間凝聚不散呢?難道……難道有人不停地將石灰倒入太乙池中,石灰始終用之不盡,水霧這才源源不絕?」
乾坤所想到的「熱蒸而解末」,乃是出自陶弘景的記載。陶弘景是南朝時期道教上清派宗師,一生歸隱山林,醉心煉丹之術,留下了不少金石煉化之書。乾坤生於道學之家,家中藏有許多道教典籍,其中便有不少金石煉化之書,乾坤從小就對修道煉丹頗感興趣,因此翻閱過這一類的藏書。在陶弘景留下的記載中,石灰一旦遇水,水便沸騰生煙,石灰則消解於水中。乾坤此時聯想起陶弘景關於石灰遇水的記載,頓時想明白了太乙池之所以會水霧瀰漫,正是石灰遇水生煙的緣故,太乙池的水帶有石灰的刺鼻氣味,自然也是由此而來。只不過太乙池整日水霧瀰漫,即使山風吹拂也不見消散,唯一的可能是不斷有石灰被倒入水中,從而源源不斷地產生水霧。石灰不斷入水,顯然是人力所為,終南山中有能力辦成此事的,恐怕只有蓮社。
乾坤環顧四周,雖然看不到太乙池的岸邊,但料想此時岸邊多處地方,必定有蓮社的人正在不斷往水中傾倒石灰。正因為多處地方有石灰入水,水不斷地沸烈翻騰,冷水熱水相衝,太乙池中才會有眾多亂流產生。
乾坤雖然想明白了這一切,但對於擺脫眼下的困境,卻起不到任何作用。太乙池仍舊風生水起,亂流涌動;木筏仍舊飄擺不定,胡亂行駛;木芷仍舊不知去向,無處可尋。乾坤頓時有些灰心喪氣。
但這些消極情緒轉瞬即逝,乾坤即刻振作起了精神,暗暗想道:「也許木芷如我一般,早已被路過的木筏救起,即便不是如此,我也決不能輕言放棄。活要見人,死要……呸呸呸!胡思亂想什麼呢?她必定還活著,我非找到她不可!」此時一夜消逝,天邊漸有微光,四下里已逐漸亮堂起來。隨著木筏的行駛,乾坤緊盯兩側的水面,只盼能發現木芷的些許蹤影。
尋了好一陣子,天色漸漸大亮,水霧之中忽然出現了兩隻木筏,一前一後地駛來。
乾坤看清駛來的兩隻木筏,剎那間欣喜若狂,只因木芷正坐在後面那隻木筏上。可他來不及高興,便立刻眉頭倒豎,因為木芷的手腳被銀鏈纏住,嘴巴被布團塞緊,水之湄手持長竿,正站在她的身旁。乾坤這才明白,原來木芷被水之湄擒住了,又被堵住了嘴,難怪他一直大聲叫喊,木芷始終沒有回應。
乾坤目光前移,看向那隻駛在前面的木筏,只見木筏上同樣乘有兩人,兩人一坐一立。坐著的那人是個身穿緋紅色綢衫的女子,以輕薄的紅紗遮面,看不清容貌;站著的那人則是五行士中的土行士——土為安。此時土為安一手掌黃金羅盤,一手豎握長竿,時而看一眼黃金羅盤,時而看一眼水面,忽然將長竿伸入水中,向左輕輕撐劃一下。後面木筏上的水之湄,見土為安向左撐劃,於是也依葫蘆畫瓢,向左輕輕撐划了一下。兩隻木筏一前一後,行駛的方向相同,快慢一致,彷彿是從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從乾坤所在的木筏旁邊駛過時,土為安以黃金羅盤掌風水走向,目不斜視,那個身穿緋紅色綢衫的女子朝乾坤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水之湄則側過頭來瞧著乾坤和黑衣男人,冷笑道:「胎珠和七彩葉猴都在,那是最好不過了。乾坤眉,你想木丫頭活命,便照我撐筏,跟著我來。」她恨不得立刻動手搶奪開境物,可是土為安掌風水之術,能觀水紋變化,辨暗流規律,唯有跟著土為安走,方能逃出亂流縱橫的太乙池。她先前遇到落水的木芷,果斷出手將木芷擒住,後來天漸亮時,偶然遇見土為安撐筏經過,急忙跟隨土為安而行,倘若因為搶奪開境物而錯過了土為安,那不知何時才能從太乙池上逃出去了。她分得清孰輕孰重,因此按捺住搶奪之心,出言威脅,要乾坤撐筏跟來,等到逃出了太乙池,再動手搶奪開境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