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入夜之後,運河畔的草叢裡飛起點點螢火,蟬鳴混著一片蛙聲,在微風裡招搖著。水波、堤岸、稻田、矮樹,碼頭邊紮下的軍營與停靠的大船,延綿的光火,附近的小販挑了東西在這裡賣,此時還尚未回去,不遠處田埂邊的小棚子里有人生起火光,擺了桌椅,邀了些錦衣華服者過去坐著吃喝,偶爾見篝火蔓延起舞,也像是後世體驗生活般的農家樂了。
夏日裡的天氣已經熱了,進出碼頭的眾人大都拿著扇子在拍,若是在大船之上用膳的,往往也受不了船艙間的悶熱,改將桌椅搬到了船舷上。只在河風一陣陣吹來,天氣稍微涼爽些時,才聽得上上下下一陣歡呼之聲。絕大部分的人便都走了出來,吹風納涼。就連碼頭一側被關押的傷勢或輕或重的梁山嘍啰們,也忍不住在囚籠里放鬆了身子,稍微顯出些許活力來。
由昨夜到此時的連番變故,給整個船隊之中,確實是帶來了些許肅殺的氣氛,但要說整體影響,還是有限的。前一次在洪澤湖的那場大戰輕鬆解決,已經能令眾人歡天喜地、拍手稱道,而在這一次的事情里,雖然前一晚確實給船上的諸多權貴帶來了身臨其境的威脅感,但隨後對梁山眾人的圍剿捕殺,連帶著後來抓下四十餘人,終於又將些許的緊張再度沖淡。
對於船上諸多有身份背景的「二代」來說,這一趟旅程,已然可以看成是一次真實度夠高夠震撼的押鏢體驗,危險是有,但誰也沒傷到,現在看來。敵人不過土雞瓦狗。而他們親身體驗了這些事情,以後也就有了更多的談資可以與人分享。
有些事情是可以想見的,這幾艘大船一旦到了汴梁,關於他們兩退賊寇的事情必將被人津津樂道。他們上京的目的本就是要在這次大壽期間四處走訪、遊說、拉攏,這一次的經歷,更是給他們提供了良好的機會。
也是因此,雖然還擔心著仍有賊人前來,即便離開碼頭的,也不過是在附近的田埂、堤岸邊隨意走走、吃些東西。大部分的人。還是稍微遵守了規矩,只在警戒範圍內活動,不給隨行的軍隊添上更多的麻煩——當然,這也僅僅是針對他們平日里給人添麻煩的程度而言。
主船之上通明的燈火里,人們議論著那些自不量力的梁山賊寇。也說著第二天就要被打斷腿活活曬死的這幫山匪。對於大部分人來說,事情很是興奮,但確實也有小部分的人認為太過殘忍,或者開始指出,不經過衙門審理、有司備案,陳金規這邊是否有資格做下這樣的處決。這其中,更有小部分的幾人。在言語中傾向於認為梁山的人確實是劫富濟貧的好漢,就這樣被斬了,未免可惜的——周佩穿行於人群中,便將有這樣想法的都給記了下來。
本身作為「富」的一邊。反過來同情這些劫富的好漢,並不是難以想像的事情。此時隨船北上的多是家中富裕殷實的二代三代,腦子裡會有各種浪漫主義思想,甚至於嚮往綠林好漢的自由自在。討厭自己家的「為富不仁」,都是有的。也有在看過了囚籠中傷者們的凄涼景狀後再對這些人產生同情者。以女性居多,當然,此時沒有人權一說,也就沒有多少人會提出要大夫過去給那些囚犯治傷。
被捕的四十三人中,嘍啰一共是三十九人,可以說,此時的狀況是極為凄慘的。傷勢輕的沒人理會,傷勢重的也不過是稍作處理,就扔在那兒讓他們自生自滅,一天的高溫下來,傷口開始惡化,蒼蠅來去,看來極為可怖。也是因此,吃過飯後在船舷上納涼的時間裡,當元錦兒決定去下面看看被抓的那幫人時,寧毅還是開口做出了阻止。
「別去了,又不好看,看了會同情他們,心裡反而不好受。」
「我才不會同情那些人。」正準備拉著雲竹下船的錦兒揚了揚下巴,隨後道,「你難道會同情他們?」
寧毅在船舷上笑了笑:「都是推己及人的恐懼,現在想一想是沒什麼,但是……他們腦袋被打破了,手斷了腳斷了,骨頭啊、血啊肉啊什麼的露出在外面,蒼蠅在上面叮,他們一個個哭啊喊啊,在地上磕頭什麼的,你還是會覺得他們很慘。我去看過了,心裡也不是很舒服。」
「哦?」錦兒看了他好久,雲竹眨著眼睛,似乎也有些許意外,一旁的小嬋露出「原來姑爺也會這樣啊」的恍然大悟的神情,但想想又覺得應該是這樣。
「不過……還是會覺得高興吧?」
「都有一點。」寧毅吹著風,扶著欄杆笑道,「哪有什麼完全十惡不赦的壞蛋,人都是這樣,他們受苦求饒,會讓你覺得很可憐,有些人說自己迫不得已,甚至會讓你覺得感同身受。但終究還是看他們做了些什麼,當他們身強力壯,沒有被抓住的時候,進到別人家裡燒殺搶掠,若是時間夠,抓住了女人……做那些事情的終究也就是這幫人。我知道你們不會同情他們,但看到那些傷口還是會反胃,這是本能,何必自找難受呢。」
他的目光在雲竹等人身上停留了一下,終究沒有說對方抓住了女人會怎樣。事實上,蘇家被入侵的那天,發生的幾起這樣的事情後來都被寧毅強制要求壓下去了,並未對外宣揚,只是希望能給仍舊倖存的人一條活路,然而預備北上的時間裡,仍舊有蘇檀兒的一名表姑媽上吊自殺。這件事情小嬋知道,雲竹跟錦兒卻是沒聽過的。
不過在寧毅說過這些話後,她們也就打消了去圍觀那幫囚犯的想法,倒是雲竹在片刻之後問道:「聽他們說這些犯人已經被抓,若要判殺頭什麼的,是要通過衙門判案,一層層上交到有司衙門備案的。若是真要殺了他們,陳將軍和立恆你們。會被責難吧?」
寧毅倒是搖了搖頭:「話是這樣說,但也有特殊情況,這次生辰綱北上,正好遇上局勢動蕩,盯上這批東西的,不知道有多少人。如果一直押著他們上京,可能會導致梁山人鋌而走險再對生辰綱動手,甚至於把問題帶到汴梁去。這次太后生辰,各方壓力都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殺掉,他們就算記仇也會回去梁山報復。這些事情,說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還是能得到諒解。」
寧毅說完這些。看著雲竹那邊笑了笑。事實上,雲竹倒也不是真對這事有興趣,而是聽了旁人的說法,心中擔憂,卻聽寧毅又道:「當然,如果有人要挑刺,麻煩還是有的。但不管怎麼樣。不能再給梁山跑掉的那批人救人的希望和想法。為生辰綱、為船上的這些公子哥、為大壽時汴梁的安全,都是這樣。」
錦兒想了想,道:「那你也擋不了人家非要來救人啊……」
「我可以,因為我比他們快。」
「那你幹嘛不今晚就殺掉他們?」
「呵呵……」寧毅笑起來。「過了今晚你就知道。」
說話之間,風一陣陣地吹過來,涼爽的夜。眾人在船上納了一陣涼,周圍也大都是隨行的賬房、管事或是大大小小的一家子。孩子跑來跑去時,將船上的氣氛渲染得熱鬧。隨後夜色漸深。船上的氣氛隨著褪去的悶熱安靜下來,寧毅等人回了房間,丫鬟或是妻妾們打來涼水,稍稍洗漱後開始睡下。不同的船艙里也有著不同的景狀,或是竊竊私語,或是笑著聊天,又或是男女之間安安靜靜地依偎在一起,讓相處的寧靜散去心頭的煩躁。
這個時間段里,才有幾道人影掩在遠處河床邊的水草里,看著這邊逐漸寧靜下來的一切,彼此之間,也有細語交談著。
「……不管怎麼樣,冒昧動手,以我們幾個人的實力,都是不行的了。那個寧立恆一定做好了各種準備,我們只能一路北上,找到……可以將計就計的機會……」
「還怎麼一路北上,他們明天就要殺人了,若是員外他們的腿被打斷,救下來又能如何,朱大哥,你可以等,我等不了……」
「燕兄弟。」朱武按住前方燕青的肩膀,「這樣成不了事。」
「可燕兄弟說得對,我們等不了了。」張順開口道。
「你們若是信我,我們就只能等。」相對於之前,這一次朱武的神色卻有幾分堅決,「他們放出這樣的消息,就是要讓我們等不了,只能自投羅網……我們只能賭他不敢這樣做。」
「怎麼賭?」
「不管是誰,判死刑先得衙門審理,送上金殿交由皇帝複核,進行備案再到秋後處決。若有不待付奏報下而決者,流兩千里。他們不敢做這種事,只是說來嚇人的!」
他的話令得其餘兩人愣了愣:「若是……」
「而就算那個寧立恆是個瘋子,這件事不止關係到他,還有船上的陳金規。事情壓下來,一大堆人都要扛,這種事情他們扛不起。寧立恆一介入贅的身份,關係再厚,別人也不至於在這件事上跟他站在一起。他不能一言而決,人就殺不掉。燕兄弟,他若真要殺人,為何不今天就開始動手,要等到明日,他就是在等我們過來看,你若衝動,才真的正中他下懷!」
「……可……若他真是那種瘋子呢……」
「只能賭。」
眾人沉默了片刻,張順開口道:「朱大哥說得對,我們只能賭。那接下來怎麼辦,朱大哥你說。」
朱武看著那邊的碼頭,咽了一口口水:「盯死他們,沒有別的辦法,他們北上,我們就北上,船上有多少人,燕兄弟你是熟悉的,看有沒有空子可以鑽,這些人都有身份地位,寧立恆是不可能管住他們的,這些就是機會。找寧立恆的弱點,看他行事的方法……我們現在沒有取巧的方法,只能慢慢想辦法破局。我有想過,這一路到汴梁,還有三五日的行程,我們跟著,有兩處地方。是可以做一做試探的……」
他頓了頓:「他的身份終究是個大問題,不管之前做了多少事,一旦要讓手下人做水磨工夫的時候,總會有人心生不忿。他們在明,我們在暗,這是我們唯一的優勢。這些時日,他會讓手下的人嚴加戒備,各方面都防備好,我們只能讓回山東的兄弟們盡量暴露行蹤。告訴他們我們已經走了。寧立恆是不會信的,但是他手下的人,一定有空子可以鑽……朝廷的人,馬馬虎虎做事都習慣了,我不信他們真可以整日整日的繃緊了腦門跟我們耗……」
他既然做好了要與寧毅對局的準備。這半日的時間,就已經將彼此之間的優劣都想好,也計算了可能破局的方法。縱然此時還不能算是極為明確的計劃的,但條理仍舊是清晰的。三人在這邊蹲守許久,朱武也已經分析得差不多,此時夜風已經大起來,四野晦暗。陡然間,船上的一個小細節卻吸引了燕青的目光,低聲道:「你們看。」
三人之中,朱武擅於謀算。條理清晰,燕青卻是心思細膩,反應最為敏捷。他所見的,卻是船身上一處細微的火光閃動。此時相距甚遠。三人也看不出到底是怎麼回事,只是漸漸靠近。某一刻,陡然見有黑影從船身一側跳了下來。
三人吃了一驚,無論怎樣想,都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一幕,待見到幾道黑影相繼下來,隨後又隱沒在了一片黑暗之中。燕青已然想到是逃獄,就要過去接應,朱武按住他:「等等,此事不是不可能,但甚有蹊蹺,咱們看看再說……何況燕兄弟你過去也做不了什麼……」
他說得倒也在理。主要是後面那句話有道理,才讓燕青按捺住心情,然而就在片刻過後,只聽船上陡然有鑼聲響起,有人大喊:「囚犯逃跑了!囚犯逃跑了!」整個小碼頭才驀地炸開。
此時已經有不少人自碼頭一側相繼逃出,顯然大船上逃下來的人隨後又去救了旁邊被關在囚籠中的梁山兄弟,但或許救了一小半便被發覺,轉眼間就已經廝殺起來。跑的不過十餘二十人,是不敢戀戰的,翻出那頭奮力逃亡,隨後還是被箭矢射殺幾人。
張順與燕青立即便想去救援,朱武只是在後頭想要拖住他們看看情況。事實上,他心中也知道,就算寧毅擅謀劃,不代表他可以將一幫朝廷的兵將都訓練成精銳。計謀再好,手下的人出漏洞,這也是常有的事情。隨後才聽得有人在夜色中大喊:「抓住他們!摸跑了盧俊義!」他才陡然放下心來:「沒問題了,我們快去接應!」心中縱使驚愕這般好運,猜疑也已經少了。
追趕之中,張順低聲問了一句他為何知道現在沒有問題,朱武道:「盧員外是咱們的二當家,朝廷既然知道他的名字,也必定知道這地位。只是抓住了他,便是板上釘釘的大功勞,沒人願意拿員外當餌的……只是接下來還得多加小心,務必謹慎。」
他說的自是正理,張順點了點頭,一路趕上去。夜色之中,碼頭附近的兵將追趕出來,圍追堵截。但逃出來的人中果然有盧俊義,幾名頭目又是高手,便是那些嘍啰,也皆是精銳。這一路追逃,又有幾人被殺,但隨後盧俊義等人還是沖入夜色之中,燕青等人也早在一處備好幾匹馬,隨後趕上去,引領逃亡。
之前在圍剿梁山眾人時調動的徐州兵馬這時候是來不了了。船上三百餘水兵,縱然也有一定的戰鬥力,但畢竟只能分出一兩百來追殺。當盧俊義等人沖入夜色,逐漸拉開距離,便如同龍歸大海,這邊再也無法通過幾千兵力那樣的優勢來進行橫掃。但這一次陳金規麾下的兵將也知道若追不上便是犯了大錯,在背後幾乎是死咬了兩個時辰之久,盧俊義、燕青等人才終於真正的與他們拉開距離。
此時時間已是凌晨,眾人仍舊一路奔逃,途中朱武問起事情經過,才知道這次他們逃出來的原因竟是因為錦毛虎燕順。燕順武藝是有的,但在梁山上算不得時分出眾。船上眾人或許是見抓住了盧俊義,注意力大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卻不知道燕順當初混江湖時頗有些小手段,他在被俘之後抓住一個小機會偷偷弄到了半根粗鐵絲,後來漸漸撬開鎖具,到深夜時才找到出逃的機會。這一路他救了陳達、鄭天壽。隨後還將盧俊義也救了出來,真是天佑梁山,因此才有了後面的一幕。
他們四人都是高手,一路出來打倒了十餘人,都沒有引起注意,本想將被抓的兄弟都救出來,但後來被發現,現在也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幾人說了這事,隊伍中士氣大振。腳下自然一刻不停,迅速逃亡。
他們雖然是劫後餘生,心中高興,但都已經吃了寧毅的大虧,不敢再多做停留。一路之上。也格外注意後方是否還有追兵趕來。這些人都是江湖老手,這時候放了十二分的小心,又過了近一個時辰,曲曲折折的,終於與轉移了地方的呂方、孫新以及倖存的數十人匯合。
這一次他們卻不敢再慶祝,匯合之後,又迅速地開始轉移。如此又奔行十餘里。再過去便是徐州地界相對熱鬧的地方,很難再找到安全難尋的地點。料想離得已經有些遠,再做了探查和戒備之後,才終於停下來。這時候,兩日以來廝殺逃亡受了各種傷都繃緊了神經的眾人也已經到了體力下降的邊緣了。
他們一路之上都是沒命的奔逃,透支甚多,但距離那碼頭的距離也已經很遠。這時候已是天明之前最為黑暗的時間。再過一會兒,遠處恐怕便有雞鳴狗吠。要露出魚肚白來。眾人是在地勢複雜的山裡找了一處獵人小屋,還是算得上人跡罕至的。這時候下午已經休息了的呂方等人出去放哨,朱武等人才終於能夠喘一口氣,開始談笑和慶祝。
說話和替傷員們進一步包紮也是在黑暗之中,他們是不敢亮出光芒的,燕順笑著說起逃出來過程中的僥倖,又說起那寧立恆這次吃的癟。
「倒是想看看那傢伙如今的臉色如何……」
「總之,這次我回到梁山,下一站便是江寧。這仇我一定要報!」
「沒說的,一起去。」
「將他抓回梁山去,我要在聚義堂前親手剮了他的心,以慰眾兄弟在天之靈!」
「照我說……」
「啊——」
話還在說,慘叫聲突兀地撕裂了夜空,眾人豁然從地方翻起來,這小屋雖然由草木所建,然窗戶敞開著,夜空中有東西飛起、朝這邊墜下來。
那是光。
火箭划過夜空,呼嘯著落下,稀稀拉拉地扎在木屋上,草坪間,落進樹隙里。
不遠處已經傳來兵器交擊的聲音。呂方在那邊大喊:「走!走!」
人影衝殺出來。
幾人衝出房屋時,四周已經是一片壓過來的混亂廝殺,從火箭的樹木來看或許是沒有幾千人,但也已經凌駕於梁山的數十人之上,何況梁山的眾人還都已經成了傷殘疲兵。
呂方揮舞著方天畫戟,已經從那邊樹林廝殺著飛快地退出來,隨後只聽砰的一聲巨響,血光綻放出來。呂方在梁山之上的實力已然不弱,但此時身上本就有傷,黑暗中中了兩箭,倉皇中與人廝殺激烈,但隨著那巨響,他一聲凄然大喝,鮮血卻後背後現了出來。緊接著身上又被長槍一揮,踉蹌後退,他只能用方天畫戟努力撐住了身形。
寧毅等人的身影,已經從那邊的黑暗中大步的走出來。
從方才開始,整個廝殺的場景甫一接觸便爆發到最為激烈的程度,遠沒有上次拍手鼓掌那般諷刺,但對於梁山眾人來說,卻幾乎是排山倒海般壓過來的黑暗。寧毅看起來從一開始就沒有絲毫停步,直到此時出現在眾人面前,他收回手中火銃,還在不斷前行,面色冷如冰霜,這次已經是確確實實毫不留餘地的殺意了。
那邊呂方的肚子大概已經被打爛,但他吼了一聲,撐起力量還要再往前沖,寧毅大步跨來,雙手一揮,一隻手抓住想要揮來的方天畫戟,另一隻手上戰刀砰地劈在呂方的胸口上,這一刀劈下去,骨骼都已經爆開,隨後反手一刀,斬了呂方的臂膀,血灑長空。呂方的身體被隨後趕來的齊新翰踢得往後方退去。
「呀啊——」朱武呀呲欲裂,反手拔出了背後的雙刀。
那一邊,寧毅也在說話,話語隨著夜色傳來:「『小溫侯』呂方!『小尉遲』孫新!『浪里白條』張順……居然真的沒走。都說不做死就不會死,你們為什麼就是不明白!」
他大步走來,伸手抓住呂方的頭髮,實際上呂方只是憑著最後的條件反射在往後方倒下去,血雖然還在噴,人估計已經死了,身體倒到一半,已經變成被寧毅單手拖著,隨後又是反手一刀,噗的一下,在破六道的發力下,斬斷了他的人頭。那人頭像炮彈一般的被寧毅扔過來,砸在眾人身邊的房屋牆壁上。砰,掉落在地。
「盧俊義、燕青『神機軍師』朱武!你們到底在想什麼,這半個月來,我有兩百多個計劃和決定都是為了你們這幫雜碎做的……」
一名梁山精銳衝過來,隨後胸膛被長槍刺穿。寧毅一腳將那具屍體踢飛出去,逼近而來。
「……你們現在距離我連一百里都沒有,你們居然會覺得自己的生命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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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是碼兩章的,想想做一章發吧^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