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暴雨嘩啦啦的下,山谷外側的集市間,淤積的泥水已經沒過小腿,樓舒婉坐在市集第二層的酒館裡,看著下方一片混亂的景象。【】
雷聲、雨聲、謾罵聲、擾攘聲彙集在這片驚人的雨幕之中,雨水將各種污穢之物從上方衝來,最底層的店鋪里,人們一面忙著堵住水勢,一面試圖將房間里的物品搬上市集的二樓。許多乞丐沒有避雨的地方,奔走在污水裡的街道上,有些人試圖進入人家的店鋪里,便被店主拿著刀棍踢打出來。身上污黑的漢子在街上破口大罵,若是帶著孩子的女人,便只能躲在附近的地方哭了。
市集擁擠不堪,隨著江湖人而來的馬匹大都也被牽上了市集的第二層、第三層這些馬的主人大抵還有些錢或者地位。但仍然有無處可去的,大雨之中便有一匹馬大概是無處躲雨,順著污水從上方跌跌撞撞的跑下來,一名漢子在污水裡追著。
不遠處的市集末尾,大量的人被組織起來,到那邊去挖開排水的溝渠。負責組織的乃是青木寨的一名頭目,先前他帶了一隊人,挨家挨戶地敲這些商家的門,讓他們都出人手來幫忙,花錢雇也好,自己出力也好,若是不肯的,便要直接從市集上趕出去。一大群人此時就在雨中瘋干著,眼下已經挖通了很長的一段。
雖然眼下坐的已經是集市裡價錢最貴的一個小包廂,周圍仍舊是一片吵嚷不堪的景象。中部的走廊間行人來去,時而傳來馬蹄聲和臊臭的味道,罵人、呼喝聲更是不見斷絕。樓舒婉在臨街的這邊坐了一會兒,便聽見後方有人說道:「嗬,姑娘,長得挺不錯嘛,哪來的啊,要多少銀子?」
那是僅僅隔了一層木板的另一邊,有人也探出頭來朝下看,便看見了她的側臉。樓舒婉的衣著已經盡量跟這裡的江湖人一致。但樣貌與氣質仍舊顯得突出。那漢子只以為她是附近窯子里的姑娘,笑著便要伸爪子過來,樓舒婉避了一避,道:「別亂伸手。有些人你惹不起。」
「嘿。誰我惹不起啊?」
那漢子笑著。從欄杆外將上半身探得更出來,要朝樓舒婉這邊的小隔間看。一直沉默著坐在角落裡的邱古言已經站了起來,探頭看了那人一眼。隨後開門出去。
「什麼人啊……」那漢子揮了揮手,便聽得隔壁一陣混亂的聲音,然後砰的一下,對方被邱古言從樓上扔了下去,摔進下方街道的污水裡。
「我操!你他娘的要干哪……」從污水裡站起來,對方在雨中大喊著,似乎也報了個什麼名字,然後喊著一群人從側面準備衝上來。隔壁,邱古言帶著人堵向樓梯,便是一陣亂打,雞飛狗跳與大呼小叫中,一個個的人又被打進泥水裡。樓舒婉趴在欄杆上看著這一幕時,邱古言已經回來了,走到了近處:「樓姑娘,當心他們扔暗器。」樓舒婉便點了點頭,坐進來了一點。
過了一陣,又是一陣動靜響起,有人自門外進來,卻是於玉麟與一名黑衣漢子,兩人相談甚歡地進來。那黑衣漢子一見樓舒婉,眼前明顯一亮,不過於玉麟隨後也就開口介紹:「陳當家的,這位就是我們虎王身邊的樓軍師,您別看樓姑娘是女子,卻是巾幗不讓鬚眉,深得虎王器重,虎王身邊的許多生意,都是樓軍師在管。軍師,這位就是陳家渠的二當家陳就,陳英雄性情直爽,是個可以交的好朋友。」
「幸會幸會。」那陳就有些猶豫地向樓舒婉拱了拱手,看了於玉麟一眼,方才說道:「不是於將軍引薦,還不知呂梁山來了這樣的女英雄,不過……這裡是可以說話的地方嗎?」
「無妨。」於玉麟揮了揮手,一眾手下便在這木製的市集里開始趕人,頓時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樓舒婉也笑著拱手:「陳英雄,幸會,坐。於將軍也坐。」
陳就走到對面,攤了攤手,待到於玉麟也過來,方才坐下。他先前看樓舒婉時,只以為她是作陪的妓女,目光有些不規矩,但到得此時已經收斂起來,話語顯得豪邁起來,卻也不失一絲精明。
「樓軍師是吧。呂梁山是塊死地,咱們山裡人與外界來往不多,但虎王英名我陳就還是知道的,一向非常仰慕。往日里似於將軍、樓姑娘這樣的過來交朋友,我陳就是非常樂意的。但今日樓姑娘將陳某招來,似乎不只是交朋友這麼簡單吧。」
他先前與於玉麟已經說了不少,此時便沒有多少拐彎抹角的想法。樓舒婉卻是起身笑著給他倒了一杯茶:「陳英雄哪裡的話,臨行之時,虎王就曾說過,呂梁英雄,皆是豪邁大度的性子,別的可以不做,朋友卻不能不交,因此今日與陳大哥一見,主要還是交朋友。只除非陳大哥瞧不上小妹……」
她端起茶杯,敬了對方一下,陳就笑起來,拿起茶杯,朝於玉麟道:「你們樓軍師真會說話。」隨後將茶水一口喝下,「這朋友我交了。」
樓舒婉替他將茶水斟上,話語柔弱,卻並不拖泥帶水:「原本與陳大哥見面,該準備好酒水,只可惜小女子不能喝酒,只能準備些茶水了。」
「哎,我們雖是山裡人,也不是整天都喝酒的。」陳就揮了揮手,「大家既然是朋友了,便打開天窗說亮話。這次於將軍與樓軍師過來,想必與聚在青木寨的這些人都是一樣目的吧?只是於將軍這幾日一直拜訪周圍山頭的人,為的是什麼,陳某就有些不明白了。坦白說,虎王若真想入主呂梁,我陳家渠是願意的,但我陳家渠與小響馬的交手。可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呂梁山的幾個大勢力中,眼下為首的是青木寨。青木寨之外,有小響馬裘孟堂,「黑骷王」欒三狼,方家的方義陽兄弟以及陳家渠以「亂山王」陳震海為首的這一撥人,其餘的便都是零零碎碎的閑散勢力了。田虎在黑道之中名氣頗大,早年裡他要往呂梁山伸手,很多人都是願意歸順的,但由於吃下這些人的經濟壓力太大,收穫不多。虎王只能選擇一部分人來扶持。
這一次多方勢力齊聚青木寨。附近一些山頭上便也派了人過來看熱鬧、打聽風向。類似什麼齊家的人、什麼武勝軍的人、董龐兒的人過來之後一直都在與青木寨談判,唯有虎王的人手,抵達青木寨的這兩天,卻一直在聯繫附近山頭匪寨上的人。陳就作為陳家渠的二當家。對此是有些疑惑的。往日里田虎就一直扶持裘孟堂。那是因為吃下去太多,就得不償失了,如今就算是為了有籌碼威逼青木寨。虎王難道就要扛起整個呂梁的擔子?
大家都是餓狼,若非是要餓肚子,誰也不願意佔著個山頭跟人死磕。但若是虎王想要說個假話就把人騙了,大家也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貨色,沒那麼簡單。心頭疑惑之中,今天於玉麟來找他,卻想不到主事的是個漂亮女人,他問出疑惑之後,只見對方一面倒茶,一面搖了搖頭。
「陳大哥有所不知,小響馬已經死了,他的寨子,如今是我們在暫時管著。」
「哦?那虎王是想要……」
「我知道陳大哥是怎麼想的,但我們不想要。」
小響馬裘孟堂死了,虎王再聯絡眾人,可能是要扶持下一個代理人,這是理所當然的推論。如果真是這樣,陳家渠倒是可以爭取一下。只是在他話還沒說完之前,樓舒婉就已經笑著搖了搖頭。陳就坐直了身子。
「那你們是想……」
「想告訴一下陳大哥,裘孟堂是怎麼死的。」
「……怎麼死的?」
「血菩薩殺了他。」樓舒婉說道,「交手當日,於將軍也在,與血菩薩有過一次來往。數百人陣前,血菩薩殺了裘孟堂,揚長而去,竟無人敢擋,具體如何,小妹不懂武藝,說不清楚,陳大哥可向於將軍詢問。」
大雨混著雷聲響在外頭,陳就皺眉望向於玉麟,於玉麟便點了點頭,說起那晚的情形,待到他將事情說完,陳就看看樓舒婉:「那又怎樣?」他說道:「血菩薩武藝高強,呂梁難有敵手,早在她殺老狼主的時候,大伙兒就知道了。她的師父武藝更高,早年還不是死在了遼人軍陣之中。樓姑娘想說什麼?」
「只是相與大家說明,呂梁山的將來。」
「嗯……我明白了。」陳就想了想,看著她卻笑了起來,如此笑過一陣子,「樓姑娘是想說,血菩薩如此厲害,再加上青木寨的聲勢,接下來她就要掃遍呂梁山,咱們就都沒搞頭了。樓姑娘,你這可不實誠。旁人來呂梁,拜託我們兄弟幫忙,總有些報酬。您這可是想空手套白狼哪……」
他冷笑著說完這些,指了指樓舒婉:「樓姑娘,您這可真不算是把我當朋友……」隨後面色一冷,起身便走。
樓舒婉微笑著聽他說了這些話,雙手手指撐在身前,待到對方要離開,她的面上也是冷笑,望向了窗外:「愚夫之見……」
眼見著就要不歡而散,於玉麟連忙起身,去阻攔陳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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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當家,有話好好說……」
「還有什麼好說的!」
「至少聽樓軍師將話說完……」
「沒什麼好說的了,於將軍,女子的運籌謀劃,我看你也信得太多……」
門口的拉拉扯扯之中,樓舒婉冷笑著坐在一邊,到得此時,方才站了起來,沖著那邊露出一個笑容:「陳大哥,至少該讓小女子將話說完,到時候您再說不對,才不至於冤枉了好人,您說不是嗎?」她先前的那句「愚夫之見」說出來根本就沒有避著陳就,這時候又笑著說話,換了一張臉,顯得頗為虛偽。陳就氣極反笑。回過頭來看了樓舒婉一眼。
過得片刻,他道:「好啊,你說的又能與我的有什麼區別?」
他磨了磨牙齒,走回座位,目光盯著樓舒婉。於玉麟走回來,表情有些無奈。
「小女子要說的,確實是青木寨就要掃遍呂梁,你們就快沒搞頭了。」
陳就攤了攤手,面上表情分明在說:「那又怎樣?勞資不在乎。」
「但是與陳大哥所想,又有些不同……完全不同。」她笑了笑。「我知道陳大哥是怎麼想的。一個忽然做到這麼大的寨子,一個武功高強的寨主。看起來聲勢浩大,但呂梁山向來是個輪流坐莊的地方,任何人都只能佔一時的便宜……這句話是裘孟堂死之前說的。我記得很清楚。過來青木寨之前我也以為是這樣。但來了之後。我發現這次完全不同。」
陳就冷笑的表情中,樓舒婉道:「因為招安詔。」
「因為樞密使譚稹發出了這次招安詔,北地許多地方的局勢都變了。而你們還在看熱鬧……我過來之後發現。你們所有人,都在看熱鬧。」女子侃侃而談,目光平靜,「青木寨發展到現在,一共才六千多人。這次往青木寨聚集過來的外地人包括我們在內人數已經上千,而且大家都能打,所以現在,鬧得這裡里外外人滿為患。看起來青木寨隨時可能壓不住局面,你們也很高興,都派人跑過來,等著出亂子,那我就請問你們,如果不出亂子,會怎麼樣?」
「招安詔名額上的大頭,所有人都看好青木寨。為什麼?」樓舒婉道,「因為他們有過山的渠道,因為他們最大,而且能賺錢。你們知道單是一個齊家,在南面有多大的生意?多一條過關的路,他們可以賺多少錢?青木寨可以幫忙賺錢,你們能幹什麼?除了我,除了虎王,沒人在乎你們。」
窗外划過閃電,接著便是雷鳴,樓舒婉的臉色平靜如水,目光望著陳就。
「接下來,如果不出意外,他們就會接受招安。那之後,他們是官,你們是賊。你們現在看起來也許沒什麼分別,但我告訴你們,呂梁山全都是賊的時候,是一回事,呂梁山最大的是官,而你們是賊的時候,就是另一回事了……」
女子的語速緩慢下來,伸出手指:「為了軍功,他們打一打你;為了財路,他們打一打你;為了做做樣子,他們打一打你;為了今天心情不好,他們也可以打一打你們。官和賊之間的區別就是這樣,一旦有了這個區別,大家講的就不是什麼江湖道義了。到時候,此消彼長,如今你們在山裡,大家會打架,也會講規矩,到時候,就只有打架,規矩就講不了了……」
一番話說到後來,樓舒婉的語氣已經越來越慢,也越來越諷刺。陳就皺了皺眉:「你說是就是啊?」
「呂梁山這麼多年了,一直沒變,我說變就變啊?」樓舒婉也笑了起來,隨後望著他,「但這次就會變了……陳大哥,我這次見了好幾個人,你是第一個聽到一半就走的人,你是聰明人。所以只要冷靜下來,你一定更加清楚,如果青木寨成了官,你們還是匪,事情會變成什麼樣子。我多說也沒有必要,你會想得到的。」
「……招安詔嘛。」陳就想了想,笑道,「那我們也可以當官。」
樓舒婉也笑:「那陳大哥你就該想想,一個呂梁山放下一堆官,會是個什麼樣子了……你是匪,他也許是心情不好的時候打你,你若是官了,他就非得打死你不可了……你說是嗎?」
匪寨之間的摩擦,為的是利益,很多時候還可以共存。若真是想像外界的當官的權力傾軋,又是放在呂梁這種地方,那就真的不死不休。這些事情一如樓舒婉所說,陳就雖然了解不深,但也能夠想像。他臉色變了好幾次,樓舒婉的指尖輕輕碰著,又開了口。
「要麼繼續當山匪,要麼找個途徑受招安,青木寨仍然是大官,你們只能當小官……這些事情,已經明擺在眼前,可你們在這裡看熱鬧還是看得非常開心。沒錯,小妹這次過來呂梁山,是肩負了虎王的任務。要在這裡沾些便宜回去。可看了你們如今的處境,卻不免心底發寒,評你們一句愚蠢無識,你們覺得過嗎?」
陳就嘴唇微微張了張,片刻之後,道:「那我們又能如何?樓姑娘,你所謂的沾些便宜,無非也就是想讓我們給呂梁山搗亂,以此要挾逼迫他們,你接了我們的力。到時候出力的都是我們。便宜可占不了多少。你這樣的計算,空口白話就要支使人。我便能答應不成?」
「一來我不想搗亂。」樓舒婉吸了一口氣,「二來也沒到搗亂的時候。」
「你想怎樣,我可以聽聽。」雨聲之中。陳就已經面無表情了。他語氣雖不好。這時候,卻已然被打動,不過作為聰明人。大部分的事情,自然還得斟酌之後再做結論。他說完這句話,樓舒婉那邊也就點了點頭。
「魚死網破的時候才要你們真的出力。小女子在虎王麾下專管生意,是個生意人,既然是生意,無非就是擺出籌碼,然後談判。能夠將青木寨發展到這麼大,那位血菩薩,應該也是位可以談的對手。這次過來呂梁山,如齊家之流,他們是瞧不上你們的,任何時候,他們都跟最大的勢力做生意,但是在呂梁,眼下真正能對青木寨造成威脅的勢力,還是陳大哥你們,是『黑骷王』欒三爺他們,大家若能聯手,青木寨就要怕,一旦怕了,他們就得談。」
陳就想了想:「你要怎麼談?」
樓舒婉笑了起來,知道這次推銷已經做得差不多了。
「做事情的辦法其實很簡單。朝廷很大,只跟一幫人做生意。呂梁山這麼大,到最後也只能容得下一幫人吃香喝辣。在小女子想來,青木寨也不會願意完全屈居人下,若是找齊家、找武勝軍聯手,他們會被吃得皮都不剩。想要平平安安,青木寨只能與你們,與欒三爺,與方家兄弟等人聯手。在我看來,何妨讓血菩薩當老大,諸位再當個頭領,往南與虎王呼應,咱們一塊兒做大這條路,那樣,小女子的差事,也就好交了……」
「想要促成這些,小女子需要各位的支持,各位也需要虎王這張面子的幫忙。我會盡量保證諸位的力量不被吞,如此一來,就得保證幾條:首先,這條路上各家占股,要談得清清楚楚,這件事,聯絡到所有人後,我便會與大家一起商議;其次,結盟之事要公開,昭告呂梁,然後大伙兒都是朝廷的人;第三,與虎王南北呼應遠比與其他人合作要好,虎王是綠林人,他籍著這條路做生意,但對這條路的控制,還是在各位的手上,我們插手不多,卻可以保證各位至少不會內訌,血菩薩想必也不會想與諸位為敵後再與虎王杠上……」
雷聲之中,大雨依舊傾盆而下,從市集中出來之後,天色陰沉而黑暗。樓舒婉等人是被青木寨安排在內寨的,回去的山路上,於玉麟對於樓舒婉這兩日以來的表現頗有些嘆服,兩人雖然在虎王麾下共事,但是於玉麟管軍隊,對於樓舒婉本人的行事,在之前還是有些不了解的。
樓舒婉等人這次過來,目的便是推動虎王與青木寨的結盟。但是青木寨眼下膨脹迅速,虎王對於這邊的威懾顯然不夠,生意就算那邊肯做,也未必會佔到太大的便宜。在來之前,虎王那邊甚至願意讓田實入贅來保證合作,然而抵達青木寨後,樓舒婉顯然就找到了更好的辦法。
兩天之內,她已經連續說服了好幾個山頭的使者這些人或許還代表不了他們的寨主,但至少在於玉麟看來,樓舒婉的說話是極有說服力的。一旦聯合起大部分的呂梁勢力向青木寨逼宮,再結合虎王的背景,這次呂梁之行,就會取得很好的成果了。
如同寧毅之前對青木寨的規劃那樣,雖然做成走私中轉,但他非常重視的,還是紅提對寨子的掌控力,一旦寨子變成幾股勢力為了利益的合作,發展或許會很快,但與此同時,寨子也會失去戰鬥力,接下來,只要對方有利益,就都能參與進來。而樓舒婉的目的,就是要將青木寨從一家獨大逼成多家占股,而後虎王要進場,就再沒有任何人可以拒絕了。
理論上來說,如今的青木寨,也是不敢與聯合起來的其他人為敵的,只要能夠聯合起大部分人,就能跟那位血菩薩談判,逼她妥協……心中這樣想著,她將目光望向半山腰上的一片院落,竹記的那些人,如今就住在那邊。雙方的居住,相隔其實並不遠。
都來到了青木寨,對方很可能也在活動,而說起來,如果有心的話,對方可能已經看到自己了。
而兩天以來,自己安排監視那邊的人,沒有看見對方行動的跡象,也沒有收到太多關於他們活動的風聲。寧毅……甚至連出現都沒有出現過。
你去哪裡了,你在幹什麼……大雨之中,樓舒婉想到這些,眨了眨眼睛,艱難地呼出一口氣。
我已經落子了,你看到了吧……看到了就別裝作沒看到!什麼心魔……這局你怎麼解,我很想看看!
咬了咬牙關,她沉默地,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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