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四,平平常常的上午,汴梁城外,子爵董小淵的別苑中,僕人來去,哐哐噹噹的打掃,雖然一時間弄得熱鬧,還夾雜著主人家的些許抗議,但也算不得多麼出奇的事情。
「什麼讀書人,不就是師師姑娘這次回來還沒有見你們先見了別人嘛,還說不是針對人家李師師。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就是爭風吃醋,喂,隔壁的是誰你們打聽好了嗎就來,別軟柿子捏不到撞上石頭,不是第一次了,這種事情不好看,還是在我的地方……」
太平盛世,各種事情來來去去大都沒什麼出格的,哪怕是在汴梁這樣的大城當中,住得久了,事情看在眼裡,也都能大概明白髮生了什麼。作為別苑的主人,有著子爵身份的男子在汴梁城中算不得高調,畢竟京城之地,王侯都是滿街亂走,他區區一個子爵,向來都是和氣待人的。這次被人從城裡拉出來,稍作詢問,就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他那別苑許久未去了,只留下兩三個下人稍微照看,隔壁是礬樓的產業,無非是為著礬樓的姑娘爭風吃醋唄。汴梁城內公子哥兒眾多,多有追求功名的書生文士,也有家境富貴一輩子不求聞達的富貴閑人,他們精力充沛,沒事的時候無非就是走雞斗狗搶女人,兩撥人爭風吃醋互相要給對方好看的事情,每天在汴梁城都得發生幾十起,毫不出奇。董小淵原本也是無所謂的,只是快到別苑時,聽說今天是李師師在那邊,這才打了退堂鼓。
一般的女子也就罷了,看戲固然可喜,得罪了也無所謂,但汴梁城中的幾個花魁……自己何苦參與到這種事情里。他與李師師雖然算不得熟悉,但也有過幾面之緣,知道對方最近才從外地回來。端午節前。拜訪者肯定很多,她能夠接待的則只能是有數的幾人。這邊顯然是沒有得到親近的機會,就跑過來挑釁,要給李師師的賓客好看。
跑過來借別苑的幾人往日里有些交情,這時候便推不掉,他心中不禁有些無奈。這事情不管怎麼樣,對他來說都未必有趣。假如自己這幾個朋友落了對方面子,可能會讓李師師厭惡自己,而若反過來,這類青樓女子的眼界,往往是最高的,假如說人家今天跑過來。那邊招待的乃是周邦彥,自己這邊成了反派,徒然被打臉,事情說出去,這宅子以後還能住么。
如此想想便有些鬱悶,那幫人開了別苑門,叫下人進去打,隨後就去迎接其他人。董小淵也就懶得多問了。一面叫人打探那邊來了什麼人。一面叫人準備馬車,把自己摘出去再說。如此過得片刻。下人過來回復道,師師姑娘在招待的是於和中、陳思豐那幾個兒時好友。
「於和中?陳思豐?好像聽說過,那是……」他想了想,隨後垮下肩膀來,往日里聽說過,師師姑娘在與旁人來往時,對少數幾個人比較特別,不是因為他們才學出眾,而是因為彼此是舊相識。這下豈不更加麻煩?若是對方是周邦彥還好說了,那是文人之間為了師師姑娘的青睞而爭鬥,跑去落這幾個人的面子,豈不是直接打師師姑娘的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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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小淵的苦惱中,時間稍微退回去一些,白雲悠悠,汴梁城內,蔭涼漸漸的掠過。
崇王府中,周佩坐在樹下的石凳上,看著光與暗的分界線從一側推過來,很快的蔓延過了這片地方,日光從樹隙間落下,有幾分刺眼。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從昨夜到今晨,幾乎沒有安心的閉上眼睛。覺得自己喜歡上了一個人與一個多月以後得選另一個人成親的事實壓在她身上,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挑選,若是以老師為標準來選擇,大概選不到什麼喜歡的人吧,可若是放下這標準……她又放不下來。
尤其在她意識到自己以寧毅作為喜歡的標準的同時,她也愈發清晰地認識到與老師正在逐漸遠離,並且將迅速遠離的這一事實。也許從今以後,就很難見到她了。在陷入死路的思緒過後,她將腦袋變得空蕩蕩的,假裝自己已經習慣了這一事實。
然後卓雲楓過來找她,她將自己努力變得精神起來,卓雲楓似乎沒有發現她的反常,與她在這裡稍作閑聊,然後……還是有些遲疑地提出了問題。
「你知道……寧立恆今天去哪了嗎?」
「……老師?」周佩腦海中空白一瞬,但並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不知道啊。」
她頓了一頓,終於又道:「怎麼了?」
那聲音壓得有些低,卓雲楓的表情還在猶豫著,但終於,他偏了偏頭,吸一口氣:「他……聽說他去城外見李師師了,然後……」
光斑,從樹隙間灑下來,他一五一十地,將聽說的消息告訴了周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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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中,這寧兄弟你是之前就已經見過了,師師一直說他的好話,他到底……怎麼樣啊?」
日光灑下,這邊的林蔭小道間,於和中與陳思豐並肩而行,陳思豐也向於和中詢問著好奇的問題。彼此雖然算不得至交,但汴梁城中,來往的次數還是不少的,總是比對寧毅要熟稔得多。有些事情,寧毅在時畢竟不好詢問,譬如寧毅的入贅身份啊,才學如何啊,有沒有什麼背景啊。若對方身份低下,當面問了未免過分,但心中好奇,還是有的。
於和中倒是略微有些複雜地搖了搖頭:「老實說,小弟也不是很清楚,在江寧之時,就看得不甚清楚。不過,他入贅身份,確是真的。」
一旦有入贅這樣的身份,便粘不到功名利祿,如今於和中已入戶部當差,雖是刀筆小吏,但也頗有前途,陳思豐地位則更高些。他已經在汴梁附近一處縣衙任了幾年八品主薄。如今正為升遷奔走。既然確定這事,寧毅在兩人眼中的形象便有些類似於鄉下來的窮親戚,沒什麼可比性,反倒親切起來。
「倒是聽師師說,他是江寧第一才子,那幾首詩詞我也看了,委實令人嘆服。這又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清楚,只是單憑江寧所見,這寧兄弟舉止,與一般文人才子,確實大有不同。不參加詩會,要說詩作……也來得有些奇怪。當地確有他的詩詞為道士所吟的說法,我未曾深究,還是不清楚了。只是師師那邊,陳兄也知道,她一貫與人為善,因寧兄弟而來的說詞,真假與否,其實也難說得緊……」
於和中說起這個。陳思豐也不由得笑著搖了搖頭。他們當然是最清楚的。李師師雖然不至於把人捧殺,但對於朋友。向來寬容,類似於和中陳思豐,若有五分才華,在她那兒大概總得誇到七分才行,只是又注意著不讓他們太出風頭因此出糗。對於她口中那些關於寧毅的說法,與其說真真切切,不如說李師師願意相信它真真切切。
陳思豐笑了笑:「不過這些事情,倒也與我們無關了,這寧兄弟看來,交個朋友,總是無妨。」
於和中倒也頭:「老實說,他自那幾首詞出來以後,最近一年多,未曾聽說有任何詩詞出世……不過,真假那又如何,看來他也未曾想過要以此事到處張揚。我倒是聽說,商賈之家為了面子,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都做得出來,我估計這事情未必好說……寧毅他小時候,你我也見過了,呵呵,還記得吧,他整天就是讀書,此時看來,樣貌風采,倒是大有不同了……若是真的,也不出奇嘛……」
「便是如此。我看也不一定是假的。」
心中對寧毅已經有幾分親切感,想要與人為善,因此彼此說起來,倒也並不難聽。兩人本是託詞如廁,從那邊走開,既然有些悄悄話說,就朝著前方去繞了半圈,臨近正門時,卻聽得外面稍稍有些喧鬧,兩人出去看了看,只見喧鬧來自於隔壁的那處別苑,看來也是要辦一場聚會。正準確回去,卻見不遠處道路邊的一輛馬車旁,有一名華服男子正朝這邊望過來,那男子二十五六歲的模樣,頜下留了一小撮鬍鬚,目光和氣,氣質也頗為沉穩,拿著一把摺扇,笑著走過來了。
「於兄、陳兄,真巧。」
這人並非官員,但必是富貴子弟,於和中與陳思豐二人對他卻沒有太多印象,那人隨後倒也做了自我介紹:「在下董小淵,年前重陽詩會,與兩位曾有過一面之緣。」
他並未介紹自己的家世背景,但這樣一說,於和中與陳思豐自然也知道該如何應對,彼此幸會一陣,笑著問起對方是否也要在隔壁辦聚會。那董小淵搖頭道:「是有人要來,只是卻並非在下所辦。」他壓低了聲音,「冒昧問一句,師師大家可在裡面?」
於和中微微愕然,陳思豐則皺起了眉頭。待隨後於和中說出了肯定的回答,董小淵目光凝重,同時露出了「大家都明白」的那種神態:「不瞞二位,怕是師師姑娘到這邊與諸位好友相見,被透了風聲出去,然後不知為何,讓人誤解了……」
他將隨後的事情大概說完,笑著拱了拱手:「其實,這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大家心中有數,便沒什麼了……在下在城中尚有要事,先告辭了,請兩位代我向師師姑娘問個好。」
於和中與陳思豐對視苦笑,隨後拱手與對方告別,目送那董小淵上了馬車,遠遠離去。
這種事情,對於他們,對於師師,都確實不是第一次見到和遇上了,真是有些無奈,不過……倒也確實沒有太多需要緊張的。相信不久之後,便化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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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和中與陳思豐心中是那樣想的,董小淵心中自然也是如此認定。通風報信之後,他便坐著馬車返城,無論如何,都已經賣了李師師一個人情,以後在礬樓遇上,說不定自己還能被青睞一二,得個好。如此想著,行出不遠,便有幾輛馬車與他擦身而過。他好奇地看了看。隨後微微一愣。
這邊風景不錯,幾個莊子連成一片,房舍綴其間,是一個村子的格局,周圍則是環繞村莊的林木,他的那幾個朋友,自然是在路上迎人。就這樣到得村口樹林的盡出。他停下馬車,與樹蔭下一個朋友打了招呼,對方倒是有些奇怪:「小淵,你去哪裡啊?」
「小弟還想問問你們呢,你們邀了些什麼人啊?」
「那就不太清楚了,時間有些趕。能請的都請了一下,哪些人能來就不知道了。剛才過去的是懷明侯爺的三小姐吧……接下來還有崇王府的晴郡主,方文揚,雋文社的幾位老人家,哦,還有最近名聲鵲起的《王道賦》於少元,聽雁居的姬晚晴大家,還有小燭坊、礬樓的幾位姑娘……」
「姬晚晴你們都請來了……請這麼多人你們要幹嘛……」
「嘿。跟你說了啊。明天就是端午了,大家看今天天氣好。出來賞玩、踏青、吟詩作賦,選了這邊而已。小淵,小淵公子,你怎麼能走,你現在走了,我們可就一面子都沒有了,留下來一起看熱鬧啊……」
「你別開玩笑了……你們不會真的只是出來踏青的吧……」
話說到這裡,其實董小淵心中也已經混亂起來。原本只以為是被李師師拒見的仰慕者在這裡爭風吃醋,但請這麼些人過來,情況就不一樣了。汴梁城中出名的幾個花魁,彼此之間確實是有衝突的,你想高我一線我想壓你一截的事情都不出奇,但每次正面杠上,至少在後來文人士子的推波助瀾下,都弄得聲勢浩大。若是單純的爭風吃醋,不見得會把姬晚晴拉出來。
礬樓李師師,聽雁居姬晚晴,小燭坊宮甜兒,沁園尹紅袖這幾個當今最紅的花魁若在一起,文士們是難以左右逢源的。眼下他們弄這麼多人來,要麼就是真的踏青,隨便選了個地方的無心之舉,要麼……那就是姬晚晴要在端午節前給李師師一個下馬威。李師師那邊如今一準備都沒有,身邊又只是於和中、陳思豐那樣的人物,這可真是麻煩了……
他想到這些,心中嘆息,事情是變得更加複雜了,原來不是爭風吃醋,還要踩人造勢,但如此一來,複雜中又變得有趣起來,他便停了車駕,暫時間決定不走了。
看看熱鬧也好。
遠遠的,又是幾輛馬車朝這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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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來來去去,猶如風雲聚散,即便身處其中,也往往不知道下一刻要發生的事情。
至少身在此時,寧毅是完全想不到這個尋常的白天里會發生的事情的,而在他身邊,李師師則是在第一時間有所察覺,卻也猜想不到整件事會有的輪廓。
在京城之中的這些年,她已經見慣了許多事情,雖然對隔壁的子爵並不熟悉,但是看見那邊忽然開始打掃的第一刻,她便隱約察覺到,可能這事情是沖著自己而來。礬樓之中,自己的行蹤,其實算不上密不透風,類似的爭風吃醋,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她有些不希望發生在眼下,因為她知道,寧毅好像有些不喜歡這類的事情。
如果是一般的文人才子,對於一的攀比對抗,不會產生反感,而即便反感,以她這麼些年來的經驗,也可以讓對方樂在其中。寧毅是有深厚才學的,她完全相信這一,在江寧的見面,甚至於被對方才華折服以後,李師師心中也想過,若他有朝一日來到京城,能怎樣令人震驚的以才華大殺四方。但是北上的一路同行之後,她忽然打消了這樣的想法。
這個男人,是身負血仇上京的,恐怕有很多事情要做,他不喜歡這類事情,必然有他的理由。特別是在看過他對付梁山匪人的手段之後,她覺得自己未必能夠理解這個男人的胸懷與氣魄,那是屬於跟汴梁也好江寧也好的那些文人才子完全不同的一部分。所以當這樣的事情可能發生時,她反倒有些苦惱起來,畢竟這樣的事情能不發生,還是不發生的好。
當然,片刻之間,她也只是猜到了這樣的可能性,對於是不是真的有人沖著這邊來,還是持保守態度的。在亭台上教寧毅學會了摺紙,口中也簡單聊了幾句「立恆是否最近就要離開」的話題。然後將最近打聽到的有關山東那邊形勢險惡的瑣碎消息與寧毅說了說——這樣的話題。畢竟還不好當著於和中、陳思豐的面說,李師師也估計寧毅不願意到處張揚自己家裡被殺了很多人的事情。
如此聊了片刻,對於於和中兩人還沒過來的事情倒是有些奇怪,師師領著寧毅回去裡面房間找了筆墨,隨後她著院子里的人去打聽隔壁的消息,順便看看於、陳二人在哪裡。無論如何,就快到中午了。哪怕對方真是不懷好意而來,幾人總是要吃過午飯再走。自己這邊要將事情擋住,應對的方式還是有很多的。
這時候於和中與陳思豐正在回來,院落中的幾人大都已經察覺到了事情的端倪,不過任是於和中、陳思豐還是李師師本人,大抵都將事情的中心放在了師師的身上。於和中與陳思豐倒並不覺得多麼奇怪,只是想到寧毅,就覺得他多少有些無辜,待會恐怕會很意外。至於寧毅,他只是多少察覺到可能有什麼事情會發生,但……當然與自己無關,他到京城幾天時間,什麼人都沒得罪過。應該不會遇上任何亂七八糟的事。
京城的花魁。看來不好當啊……心中微微嘆息,寧毅在紙上寫下準備拿來泡妞的情詩。詩當然是抄的,他覺得有些肉麻,又在心中權衡著到底該寫兩份還是寫三份。最終確定這個不好用在元錦兒身上,抄了三份,一份給小嬋,一份給雲竹,一份準備給檀兒寄回去。
師師從門外折返回來,心中還在考慮著那些麻煩事情的可能性。看見寧毅正寫完第二張紙,有些小心地敲了敲門。寧毅看了她一眼,然後在一張詩稿上用手指敲了敲:「寫好了,答應你的。」他提筆寫第三張,摸了摸下巴,「寫得應該還過得去吧,會不會肉麻了一……她們應該會喜歡……」最後一句,有自我安慰的意思。
師師走了過來,只見紙上是一闋六句的詞,一看便知道是《浣溪沙》,她拿起來,片刻後,輕聲念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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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刻,崇王府。
卓雲楓離開了,周佩坐在那兒,獃獃的出神,腦子裡有些空白,不知道是怎樣的感受。
卓雲楓方才說的那些,還在腦子裡轉。
「……你那老師跟師師姑娘認識,我們是知道的,早兩天他去尋了李姑娘,約好今天上午在城外別苑裡見面。這個消息聽說被礬樓中的人透露了出來,原本只是有人想要去質問一下李師師,憑什麼她可以抽出空來跟別人見面卻不見自己。但後來你師父的名字被這邊的幾位小姐公子知道,他們便邀了人,決定一同去那邊,折一折李師師與你師父的面子。我是早上才聽說此事,什麼江寧才子沽名釣譽,要當面給他好看,還請了幾位文壇宿老,說的是踏青,主要便是想讓他們在場,還有如今汴梁出名的幾位才子,那風頭最盛的於少元,估計這個時候,已經過去了……」
自己終究還是給老師添了麻煩了……
周佩心中閃著這個念頭。
從昨晚到今晨,其實她都在想著關於老師的事情,面對寧毅時,她裝得極為正常,但離開之後,心中忽然空蕩蕩的。她想要跟寧毅說什麼,但又什麼都不能說,可即便明白這一,她還是想說什麼,什麼都好。
人的思緒是如此奇怪,她在心中告訴著自己,接下來恐怕沒什麼理由去見老師,以後也再見不到了。這是自己應該接受的狀態。可到得此時,心中閃過混亂的念頭的同時,為給老師添了麻煩而內疚的同時,湧上來的,竟然是些微的喜悅。
還得去見老師一面……少女在心中想著這件事,從哪兒佔了起來,原本有些茫然的臉上,不自覺地笑了笑,然後朝一個方向走去,邁出兩步之後才發現自己走錯了方向,轉過頭,小跑往不遠處的院門……
給老師添了麻煩了……
從汴梁城中出來,天氣很好,大朵大朵的白雲降下了蔭涼,去往那邊別苑的官道上,馬車、行人或急或緩,書生文士、華服公子,穿行在普普通通的行人間,偶有認識的,互相打個招呼,或是拉了對方一同到馬車上來。
在汴梁附近,這類景象並不奇特。於少元坐在漂亮的馬車上,感受著風吹過來,響起女子的輕笑聲,他朝旁邊看去,那邊名叫姬晚晴的美麗女子也沖著他笑起來,團扇輕撲,羅衣如畫,她傾慕和喜歡他……他喜歡這樣的感覺,二十年來的苦讀,這是他目前最為得意的時候,當然,以後會有更多更得意的時候,會喜歡上他的,也不會只是姬晚晴這一個花魁而已。
今天並不是需要嚴陣以待的一天,只是郊遊而已。不過,他心中也已經不自禁的想到了李師師,汴梁城中,一名名女子各有特色,李師師他還沒有見過,會是怎樣的一個樣子呢?有沒有看過自己以前的詩詞呢?不過,與她齊名的晚晴已經傾心愛慕上自己,自己終究是要幫晚晴打敗她的,打敗她的同時,她也會深深地記住自己吧。他如此想著,目光淡然、安定,看著遠處村口的道路間,已經變得熱鬧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