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圈兒散著青色毫光,在高天之上追蹤著易天行。,當易天行嗤溜狂飛,如一道煙,如一道光,卻根本擺脫不開屁股後面的金剛琢。他嚇得魂飛膽寒,金棍卻是不敢脫手,傳說中這金剛琢是可以收天下萬兵的寶貝——但老被這樣追著,總不是個了局,以老猴當年的身子骨,挨了一下也要暈過去,他雖然結實,也不敢硬抗。
金剛琢在空中泛著青光,打著旋,將往東邊去的路全部堵死了,易天行無路可去,只好狂舞著,閃躲著,眼中閃著亮光,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麼。
一人一寶的前後追蹤,不過維持了數刻,易天行便感覺到了奇怪。
金剛琢的運行軌跡很怪異,只是一昧繞著弧線,依照最迅速的方式移動。速度雖然非常快,但卻沒有發出什麼破空斬風之聲,顯得異常安靜。
「難道是這寶貝兒自己在動,而不是老不死的在操控?」
想到以前聽說的,三清現在不知道躲在哪層天里清修,易天行稍覺心安,確認這金剛琢並沒有大法力之人控制,而是依照自身屬性在戰鬥。
便是這般想著,易天行眼睛骨碌碌一轉,清喝一聲,右手腕一翻,金棍頓時變作一根金柱,一晃變大變粗,猛地向那個小圈子飛了過去。
金棍可以無限變化大小,而那金剛琢卻是靈性異常,見著棍頭駭人。便是輕輕一搖,就避開棍勢,仍是安靜如鬼魅般往易天行面前殺來。
看著越來越近的金剛琢,感覺著那法寶里蘊含著地強大威力。易天行急了,哇哇亂叫著,將自己右手握著的金棍一搖,金棍頓時軟了起來,變成一道金鞭!
易天行手持金鞭亂打,在自己身前幻起一陣金光閃閃的屏障。
哪知那金剛琢安靜著,毫無火氣地,在空中一搖一搖,倏然在東,倏然在西。停消失再復重現,不過數息。便欺近易天行身體!
金剛琢的飛行沒有一絲聲音,景圈姿式穩定,一絲不動,但看著卻特別嚇人,就像太空漫遊里那些在黑暗背景上緩緩無聲移動地飛船一樣。
穩定而安靜,給人的觀感,便是無比的強大。
易天行左手如蘭花指一綻。知道到了最危險的關頭,面色平靜,靈台深處卻停念頌著三昧坐禪經。
腹中金蓮青菩提受經文召喚,開始微微撼動起來,只是他今日連遭強敵,著實已經到了油盡燈枯之境,左手蘭花指上,逼出的天火已不如往時一般熾烈威猛,而是顯得幽幽的。像一朵鮮紅色的火花。
火花在他的指上,在空中搖搖晃晃,似乎隨時可能熄滅。
金剛琢也來到了他身前數丈之處。
易天行悶哼一聲。收回金棍,左手如蓮一綻,道道火蓮離指而去,蓬成一小團可愛的火花,飄著,迎上了金剛琢。
金剛琢無人控制,全憑靈性攔阻著易天行。而易天行三昧真火構成的天火花,離了手指後,便不再帶有自身地氣息,所以金剛琢似乎沒有躲避的意思。
……
……
嗤嗤響聲大作!天火凝結而成地花朵,恰好迎上了景色的金剛琢,猛烈地燃燒起來。
天界的空中無由燥意大作,地面上的湖泊似乎都感受到了這可怕的高溫,開始翻滾了起來,空中的水蒸氣也被迅即蒸起,化為淡淡煙氣往上空飄去。
空氣中的光線曲折著,昭告著此間地高溫。
上下四方的天地都被這高溫烘烤著,折磨著,地面極遠處,隱隱能見仙氣飄飄的白鶴正在狂奔逃命。
金剛琢一入火中,便像有靈性的生物一樣,愣了一愣。
天火開始燃燒,開始鍛造,只見素色的金剛琢在高溫的天火下被烘烤著,顏色漸漸由青轉白,嗤嗤響聲中,靈性似乎也得獃滯了起來。
見著機會難得,易天行哪肯錯過,狂吼一聲,將金棍變成一臂長短,前粗後細的「巨型棒球棒」,身子在虛空中強行一扭,滑前數丈,一腳屈起,以膝頂天,一腳踏雲,無比堅定。
一扭腰,一翻腕,一轉頭。
「砰!」的一聲巨響,被天火裹著的金剛琢傻兮兮地漂在空中,被易天行金棍猛力一擊,迅即化作一道弧線,被遠遠地擊了出去,飛向了正西方知幾千幾萬公里外,畫著一道火線,掠過天空,看著十分漂亮。
完美地全壘打。
……
……
易天行哪敢再耽擱,帶著未消餘悸,屁股一扭,便往相反的正東面跑去,作成一道青煙,竟似比被他擊飛的金剛琢還要快些。
他在心頭暗道僥倖,這金剛琢乃是天界至寶,太上老君時常把玩地傢伙,幸虧今天只是法寶本身來了,卻不見操控這法寶的牛人。
只是可惜了他最後逼出的那朵火蓮,那火蓮中蘊著的是他最厲害的三昧真火,就這般隨金剛琢旅行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收回來。
不過只要能逃得一命,也值得,他原本想著是讓金棍與金剛琢同歸於盡也無所謂。,當想到此節,不由輕輕握緊右手的金棍,唇角泛起一絲逃出生天后的愉悅笑容。
……
……
笑容忽然僵在了他的唇角。
遠方的天空飛來一絲黑影。
黑影忽然消失。
然後又出現在更近一些地空間中。
再次消失。
再次出現。
如是者三,已殺到了易天行的身前!
好可怕的速度!
易天行只覺胸口一涼。唇角抽搐了一下,有些可思議地低頭看了一眼。
只見,他的胸口上赫然出現一個劍柄,劍柄是古金所作。泛著寒光,卻看不見劍身!
劍身已經全部沒入了他地胸口中,鮮血正在緩緩地溢出來!
易天行眼中閃過一絲可怕的神情,緊接著,雙目一閉,輕呼一聲,便頭上腳下,雲絲一散,如同一塊隕石般從千丈之上的高空,猛然往地面墜落!
「轟」的一聲巨響。
被長劍貫穿的易天行身體。猛然墜落在地面上,砸出一個大坑。緊接著嗤的一聲。一道金光閃過,一個大金罩子從坑底升了起來,罩住了這個大坑。
在金罩子的正中濕地上,易天行緩緩睜開雙眼,眼中沒有一絲表情,非常困難地撐起身體,盤膝結了個散蓮花。
然後。將右手掌輕輕放在了自己的胸前。
輕輕握住了那柄噬人奪魄的劍柄上!
易天行天生金剛之體,這些年來境界提升的異常恐怖,更沒有什麼兵器能輕易傷害到他地肉身,但這柄劍……竟然將他生生貫穿!
此時的他地眼中終於閃過了一絲畏懼,心神激蕩下,一口鮮血噴出,將濕地上的水氣燒灼的一乾二淨,照亮了金罩內的天地。
這柄劍飛行的速度太快了,甚至超過了易天行金瞳觀察的速度。就算是老猴親至,只怕也避不開這劍,只是不知道老猴的身體能不能抗住這把劍。
易天行地右手微微顫抖著。勉強深呼吸了好幾次,又不停念頌行者法門,照見五蘊皆空,才很艱辛地從驚駭的情緒中擺脫出來。
顫抖的右手漸漸穩定下來,緊緊地握住了胸口上的劍柄。
他胸口流出的血,正在劍柄上燃燒。
劍尖從他的後背骨里斜斜刺了出來,十分恐怖。
……
……
「啊!」金罩里響起一聲驚天動地的狂嚎聲!
易天行五官扭曲著,眉梢亂顫,強忍著撕心裂肺的痛苦,緊緊握著那柄劍的劍柄,蠻橫地往外拔!
劍身一毫一毫地被他用蠻力往體外拉扯著,鮮血停地噴涌。
飛劍破空而至,刺入他地胸膛里,他強自扭了一下身體,所以劍尖沒有刺破他的心臟,稍稍偏了一些。
而當他拔劍之時,能清晰地感覺到冰寒的劍面在自己體內滑動地感覺,這種感覺異常恐怖難受,心臟跳動著,便與那劍面依貼。
一寸寸地拔著,心臟柔軟的肌紋與冰寒的劍面磨擦。
痛,剜心般痛!
易天行的面色蒼白,瞳中飄渙不停,他這一世享受痛覺的機會極少,不料在這天界,卻感覺到了最可怕的一種痛楚。
……
……
長劍已經拔出了一半,火般的鮮血不停地淌著。
拔到一半處,劍尖此時正在他的胸內,長劍有靈,似乎在抗拒著易天行的抽出,不停顫抖,力量雖然不大,但也震的易天行手腕微微發麻。
而這一顫,正在心房旁滑動的劍尖便像芒刺一樣在易天行的體內亂刺!
一陣錐心的疼痛,亂亂然地從他的胸口傳往四肢,易天行的臉色愈發地蒼白了,身體也開始抖動起來,嘴唇泛著烏紫色,輕輕張著,卻發不出什麼聲音,疼痛已經佔據了他的全副心神,只勉強能看出來,他又在罵娘。
「鋥」的一聲脆響。
長劍終於被他生生地從胸膛里拔了出來!
那柄長劍仍然在他的手中停顫抖,倏然間劍尖一轉,向著他的咽喉刺了過來!
易天行的散蓮花再也無法穩定,左手一橫喉前。生生抓住了劍尖,鋒利地劍芒劃破了他的手掌,但可怕的易天行,硬是蠻橫無比地用手掌握住了劍尖。任由劍芒劃破,也沒有放開,鮮血滴滴答答從他的掌上滴了下來。
胸口一股巨痛佔據他地全身,手掌之痛又反傳入胸口,兩相交加,終於讓他忍住狂嚎了起來,像一頭受傷的野獸,在金罩之中翻滾著,與那柄邪劍停地扭打。
劍勢如風,雖然劍柄在他手中。仍然從不可思議的方位向他的肉身襲去,劍芒絲絲響起。瞬息間劃破了他的右臂。
易天行劇咳數聲,雙腿一軟,險些跪倒在地上。
……
……
突如其來的重傷,可怕的疼痛,被打擊了的信心,卻無法讓易天行這個蠻子屈服,反而激出了他內心深處已經被壓服了數千年的本性來!
他雙瞳冰涼。金光如血,冷冷地盯著自己手上停揮動的異劍,身子如游龍一般在金罩內飛行,與自己地掌中劍進行著搏殺。
體內的菩提心似乎也感應到了他地危險,片片金蓮緩緩綻放,露出內里的湛湛青色來,只是這青蓮之沿的金色不像往常那般不煌純凈,反是帶上了一絲火色——一絲血色,無比狂戾!
易天行腹內菩提心猛然一收。原本綻開的金青之蓮猛然一閉,將蓮內蘊含著的火元盡數逼了出來!
一道天火迅從易天行的嘴裡吐了出來,火色正紅。不飄不搖,穩定如松,直直噴向正不停彈動的異劍!
一聲尖嘯響起,在金棍變化而成地金罩內不停回蕩,激得乾燥的地上飛沙走石,沙礫敲打在金罩上,發著清脆的響聲。
易天行暴怒尖叫道:「老子融了你!」
……
……
隨著天火噴向那柄細長的異劍,異劍飛旋之勢頓時消減了下來,易天行一手緊緊握著劍柄,一手緊緊握著劍尖,嘴中不停噴著天火。
嗯,如果心情允許的話,可以想像這是易天行正拿著一串烤魷魚,怕燙,正在吹氣涼著。
異劍逐漸的安靜下來。
易天行身後出現異像,一道淡淡的火毫從他的四肢肉身每一毛孔里透了出來,集在了他的背後,形成一道火圓,看著煌不貴氣,佛性十足。
他自己沒有意識到這裡,雙眼裡沒有一絲表情,只是不停用天火煉化著那柄異劍。
那柄劍看著很尋常,沒有什麼殊異之處,但太可怕了!
且不說它飛行地速度已經近乎光速,也不說它的鋒利竟然可以像切豆腐一樣刺入易天行金剛之體,單說這劍在易天行本命真火的煉化下,竟然足足一柱香時光,都沒有什麼變化,連紅都未紅一下,也可以瞧出這柄劍定非凡物!
易天行箕坐於地,身上全是燃燒著地鮮血,看著狼狽不堪。
但他的眼中卻是充滿是堅毅和強抑著的憤怒。
那柄劍漸漸馴服了下來,不再震動,金罩中終於恢復了平靜。
易天行狂喝一聲,雙手食指微屈,結了一個蓮花童子印,然後迅疾由劍柄劍尖處往中間一抹。
鮮血橫流,全部染在了劍上!
長劍通靈,在這三昧真火中輕輕嗡叫著,似乎不甘心。
……
……
不知過了多久,長劍咯噔一聲,似乎是哀鳴,在火中平靜了下來。
易天行又是一聲咯,噴出了一口鮮血,卻不敢放手。
他的目光從這柄劍的劍尖往劍柄處看去,只見劍芒寒意十足,然後有兩個字映入了他的眼帘。
易天行目光一寒,終於認出了這柄異劍的來歷。
只見劍柄之下,不知是用何方法,竟然生生刻著兩個小篆字。
「誅仙!」
天界土地上赫然一個大坑,坑上覆著一個金罩。
嗤的一聲,金罩被收了起來,一道青煙飄出,金罩頓時變成了一個金匣子。
易天行站在坑外,手撫著胸口,臉色蒼白地看著自己可愛的金棍,也不知道自己想的這個法子能能奏效。
金棍此時是扁粗之形,內里卻有些古怪,不時有突起從金棍的表面穿了出來,然後金棍自身猛一變化,就像喜好吞噬的變形蟲一樣,將那突起重新包融進了金棍里。
就像裡面有一個厲害的鬼魂在停地想鑽出來一樣。
那裡面是上古誅仙劍,很厲害,很要命的一把劍。
易天行手撫著胸口,不停咳著,看了半晌,終於確定師傅的定海神針和這誅仙劍是一個等級的東西,而且本身變形的特質也剛好用來做劍匣,可以將這把凶劍封住,這才放下心來。
「還能逃嗎?」
天上有人問道,語氣十分輕蔑囂張。
易天行沒有回答,臉色平靜,在自己胸口一拍,從嘴裡吐出來那個小書包,從書包里取出一個白色青花小瓷瓶。
他擰開瓶口,送到唇邊咕咕喝了進去,喝的滋滋作響,十分貪婪,末了還舔了舔唇邊,似乎有些意猶未盡。
……
……
這是易天行給自己天界之行留得兩樣護身法寶之一。
這是斌苦在省城六處時用過的小瓶子。
瓶子里裝的是某位菩薩用的花露水。
一滴便足以令易天行與大勢至菩薩打幾個回合。
小易今兒個把整瓶兒全部吞了,得是什麼效果?
他抬起頭來,對著雷震子和那數萬天兵天將比了個中指,說道:
「今天我要生撕了你。」
這句話陰戾狂暴之氣十足,誅仙劍造成的傷害,終於激出了易天行隱藏了許多年的黑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