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熬到了晚上11:30,趙紅兵一聲令下,走!早就等的不耐煩的5個人都穿戴整齊,帶上二狗和曉波直奔六中。二狗和曉波膽子太小,不敢在家睡,只能跟著他們去六中玩。
進了高三、四班以後,趙紅兵他們發現果然班級里只剩下20人不到。雖然人很少,但是新年喜慶的氣息依然很濃。除了高歡、孫大偉的女友和李洋三個女孩子以外,其它的全是男生,正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打撲克。
趙紅兵果然沒去打牌,而是和高歡在一起坐在窗邊小聲的聊天。李武和小紀則是兩個人在下象棋,無趣的很,已經後悔來了這裡。孫大偉則在他「女友」旁邊看打撲克,邊看邊沒完了沒了貧嘴。而張岳則在和李洋下跳棋,大家這時候才知道為什麼張岳總是起鬨要來這裡玩牌,很明顯他是喜歡上了李洋。
「呦,張岳,你的臉怎麼了」李洋笑嘻嘻的問。
「恩……咳,家裡剛養了只貓」張岳含糊其辭想矇混過關
「哦,這樣,你家那貓不小吧」是個人就能看出張岳臉上被人撓的,李洋舌尖嘴厲繼續壞笑著追問。
「恩…………九斤重,快30歲的一隻老貓」張岳被問的臉紅一陣、白一陣,已經不知所云了。竟然說出他養了只30歲的老貓。誰見過30歲的老貓?
「哈哈,30歲啊,公的母的?」李洋笑的花枝招展
「…………母的」張岳的汗終於流了下來
「難怪,難怪,哈哈哈哈,一定是修鍊成精了吧」李洋笑的眼淚已經快流了出來
「哈哈,我贏了,張岳,擺棋」李洋這個女孩子特別愛笑,而且特別愛說話,長的雖然不如高歡漂亮但是也是上人之姿。
趙紅兵和高歡兩個人似乎已經忘了身邊這些吵吵鬧鬧的年輕人們,兩個人傻傻的看著窗外的星星在有一搭沒一搭的小聲說一些在別人眼中毫無意義的廢話:
「你說哪顆星星是我?」高歡問
「那個!」趙紅兵說
「哪個?」
「最亮的那個!」
「哪個是最亮的?那你是哪顆?」
「那個」
「哪個?」
「和你是同一個」
「呵呵…………」
這時趙紅兵覺得後腦一陣劇痛,隨即暈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躺在冰冷的教室水泥地地上,他看見眼前站著幾個警察,他的左手邊蹲著雙手抱頭的小紀,他旁邊站著已經哭成了淚人的高歡,張岳、孫大偉、李武等三人已經不知去向,教室里外都圍滿了看熱鬧的人。
趙紅兵想站起來,剛一掙扎,感覺後腦又一陣灼熱的疼痛,再次暈了過去。再醒起來發現自己在六中校警辦公室。不到10分鐘,他和小紀就被帶到了局子。
這次事件二狗目睹了全過程,打趙紅兵的人正是喜歡高歡的市公安局政委的兒子嚴春秋。
趙紅兵來到高三、四班時,嚴春秋正在隔壁班和7、8個男生喝酒。等他回教室時發現趙紅兵正在和高歡在窗檯旁邊聊天,一向喜歡高歡的嚴春秋妒火中燒。他沒說話走回了隔壁班,借著酒勁對正在喝酒的幾個同學說:
「我看見有個小子在和高歡聊天,我今天非要廢了他」
「誰呀,搞對象搞到我們學校的班級里,走,消他!」醉酒的幾個同學也是酒壯熊人膽
「他們有5、6個人,咱們得準備點傢伙」嚴春秋說
「今天非把他們留在六中」
10分鐘後,這7、8個人手裡帶著凳子腿和磚頭子走進了高三、四班教室。領頭的第一個,就是嚴春秋。正在玩的高高興興的張岳等人根本就沒意識到慘劇即將發生,當時二狗也在和曉波玩跳棋,根本沒在意走進來的幾個人。
嚴春秋走到趙紅兵朝後腦就狠砸了一磚頭,毫無防備的趙紅兵當場倒地。嚴春秋看到已經倒地的趙紅兵還不罷休,拿著凳子腿開始砸趙紅兵的頭。
「你想打他,就先打死我」高歡撲到趙紅兵身上說。
這時,張岳看見了趙紅兵挨打抓起自己坐的椅子就向嚴春秋扔了過來,嚴春秋伸手一擋,這把椅子落下砸在了趴在趙紅兵身上的高歡身上。
在張岳扔椅子的同時,他人也赤手空拳的沖了過來,衝上去抓住了嚴春秋的頭髮按下來開始踢嚴春秋的頭部。張岳的身後的小紀、孫大偉和李武每人抓了一把木頭椅子也跟著張岳沖了上來,雙方旋即混戰在了一起。
張岳的身上、頭上挨了不少凳子腿和磚頭子,但是他根本不理會打來的凳子腿和磚頭子,硬生生的挨著,他始終沒放開嚴春秋的頭髮,死死的抓住,一腳一腳結結實實的踢在嚴春秋身上和頭上。顯然,張岳的眼又紅了,又想弄死嚴春秋了。
孫大偉這次打架表現的較為勇猛,可能是有「女友」在旁邊的原因,他手裡的椅子架住了不少朝張岳打來的棍子。力氣比較大的小紀和李武把椅子輪的虎虎生風,沒幾下椅子就被掄碎了,小紀手裡拿著一塊帶釘子的凳子腿,而李武手裡拿著一塊帶釘子的凳子板。幾個高中生開始的時候借著酒勁還能抵擋一下,但2分鐘過後就已抵擋不住,他們只敢欺負一些軟弱的同學,什麼時候跟這些在社會上成天動刀子的流氓較量過?這些學生一個又一個從門口跑了出去,孫大偉和李武沖了出去,小紀則跑過來幫張岳打嚴春秋。
「操你媽你敢打我,你知道我爸是誰嗎?」嚴春秋嘴還挺硬
「我管TMD你爸是誰,今天我就打死你」張岳的吼聲十分恐怖,嘴上說話,腳卻一刻沒停
「你別打我了,我給你錢,我家有的是錢」嚴春秋看恐嚇沒用,開始哀求了
「誰要你那倆逼錢」小紀從後面上來朝嚴春秋腦袋又是一凳子腿。
「小紀,你收拾他,我出去找剛才拿凳子腿打我那倆小子」張岳把嚴春秋放倒踩了一腳然後也追出了教室。
小紀舉起凳子腿又開始打嚴春秋,被高三、四班正在玩牌的幾個同學拉住了。嚴春秋躺在地上打滾,雖然小紀沒打他幾下,但是張岳剛才出手極狠,把嚴春秋打得站不起來了。
3分鐘後,聽到了消息的五個校警趕了過來,小紀跑都沒地方跑。
「春秋,誰把你打成這樣?」一個年齡比較大的校警問。
「李叔,他們打我!」嚴春秋居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二狗一直認為這個人是真沒剛,先出手偷襲別人,然後被張岳痛打以後居然惡人先告狀,一個近20歲的男人居然還被打哭了!他還算是個男人嗎?
「春秋,別哭,告訴李叔誰打你?」校警問。校警和公安局都是一個系統的,校警也一樣是在編警察,也要歸公安局管。
「他打我」嚴春秋指向了躺在地上的趙紅兵和小紀。其實,真正打他的張岳早就跑出去打別人了。
「蹲下!」校警一警棍就打在了小紀的頭上。小紀雙手抱頭蹲在了地上。
「別裝死」校警又踢了趙紅兵一腳,趙紅兵悠悠的醒了過來又昏死了過去。
隨後這幾個校警把趙紅兵連拉帶拖弄到了校警室,當然也把小紀帶了過去,小紀幾次想跑都沒能逃脫。到了校警室,校警用冷水拍趙紅兵的腦門,趙紅兵才真正醒了過來。剛醒來不久就和小紀被市局的麵包車帶走了。
教室里,曉波和二狗被嚇得不輕,想回家不敢也沒鑰匙,聽說趙紅兵去了公安局,高歡帶了二狗和曉波也去了公安局,在一樓等著,那天沒供暖,在一樓不是一般的冷。
局子里,趙紅兵正在接受審問。
「姓名」
「趙紅兵「
「年齡」
「23」
「這個名字最近好象很耳熟嗎?你這次為什麼打人!」
「我沒打人!我是被打」
「為什麼去六中鬧事?據說你不是六中的學生!」
「我沒鬧事,我是去六中玩!」
「去幹什麼玩?學校是你玩的地方嗎?說!為什麼打人?」
「我說了,我沒打人,我是被打的!」
「好,你是被打的,我相信你。那你告訴我你是被誰打的?」
「…………不知道,我醒來就已經在校警室了」
「不知道?那人家為什麼打你?」
「不知道,我在和朋友聊天就被打了」
「呵呵,你還真是一問三不知,這樣跟你說吧,即使你沒打人,你的朋友也打人了,說,你的朋友都是哪些?」
「小紀,他不是也被你們帶來了嗎」
「還有嗎?」
「沒了」
「沒了?你這樣說的話你前面說的話我可一句都不信了,在現場的人都說你們一起去了五個人,但是跑了三個」
「其它三個人都是誰?」
「不認識」
「不認識?不認識你們一起去六中玩?」這位警官低估了趙紅兵,趙紅兵這樣曾經身背光榮彈的退伍兵怎麼會被這樣一個小警察問出口供?中國解放軍在老山前線打了好幾年,拉響光榮彈的解放軍士兵不計其數,被越軍俘虜的卻沒幾個。就算這小警察給趙紅兵上了老虎凳再灌了辣椒水,趙紅兵也一樣不會說的。
「真不認識,我和他們是在大街上認識的,他們問我去哪玩,我說去六中打撲克,他們就一起跟著去了」時間太短,趙紅兵沒編出太好的借口。
「你結交朋友倒是很快嘛,你再上街馬上幫我認識幾個能幫你打架的朋友去?」
「好呀,你把我放出去我現在就上街去認識去!」
「放肆!你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年輕的警察怒了。
這時,一個領導模樣的老警察走了進來。見到被審訊的趙紅兵一楞!
「哎,這不是紅兵嗎?複員回來了?」
「是啊,嚴叔,回來一年了。我被打了他們不抓打我的人,卻在這裡審問我」趙紅兵打了一輩子人,這次可算是被打一次,理直氣壯的很。
「這………………」來的人正是嚴春秋的爸爸,聽說兒子被打了就過來看究竟是誰打的,雖然趙紅兵不認識嚴春秋,卻認識嚴春秋的爸爸。嚴春秋的爸爸也是位老領導了,和趙紅兵的爸爸關係不錯,以前趙紅兵小時候經常去趙紅兵家下象棋。
「紅兵,你是怎麼被打的?」嚴政委問
「我在和朋友聊天,誰知道後面不知道被誰砸了一磚頭……」聽完趙紅兵的敘述,嚴政委這時才明白,是兒子去打別人結果沒打過成反而被別人打了
「你的傷沒事兒吧?」
「還是疼,得去醫院看看,你看,還在淌血」
「這是趙部長的兒子,這孩子我從小就認識,讓他先去醫院吧,以後有事再找他吧」嚴政委對這個年輕警察說。
這個年輕的警察一聽趙爺爺的名字著實嚇了一跳,趕緊說:「好呀,讓他先回去吧!」
其實趙紅兵很少以高幹子弟為榮到處炫耀也從不因為自己的高幹子弟所以去欺負別人,高歡和他戀愛好幾個月以後才知道他爸爸是幹什麼的。而這位嚴政委也是個老革命,廉正的很,雖然心疼兒子但是非常講道理,即使面前的不是趙紅兵。只要他弄清楚了情況一樣會把人放走的,只不過過程麻煩一些。那個年代的領導都比較廉正,而他們的子弟也多數很為他們爭氣,和九十年代以後的情況大不一樣。
嚴政委回家以後又打了一頓嚴春秋,嚴春秋更是恨死了趙紅兵。
趙紅兵比較幸運,碰上了好警察嚴政委。小紀卻沒那麼幸運了,由於小紀出手打了人而且拒不說出同案的張岳等人,被警察上了手段,從局子出來以後鼻青臉腫。
趙紅兵和小紀從局子里出來就看到了凍得哆哆嗦嗦的高歡、二狗、曉波。高歡見到了趙紅兵眼淚終於忍不住淌了下來。
「傻孩子,我們要是不出來,你們要凍死在這裡嗎?」趙紅兵脫下軍棉襖,披在了高歡身上,自己只穿著一件藍色毛絨衫。幾個人在雪地里向高歡家的方向走回去。
「我不管,我就是要等你」高歡小聲抽泣著說,也不知道是哭還是在笑。
「你呀!」趙紅兵說。雖然高歡和趙紅兵認識才一個多月,也沒見幾次,但是都已經把對方當成了將來可以白頭偕老的人,戀人間的那種感情外人是很難體會的。
「究竟是誰打我?」趙紅兵問高歡,他已經隱約感覺到這事和高歡有關。
「我的同學,叫嚴春秋」高歡小聲說
「嚴春秋?他爸爸是不是公安局的嚴政委?」趙紅兵一下想明白了
「是啊,你怎麼知道?」
「哦,沒事兒,他為什麼打我?」趙紅兵問
「……因為他……好象……很喜歡我」高歡費了很大力說出了這句話
「呵呵,我知道就是這麼回事兒」趙紅兵說
「紅兵,求你件事兒你答應我,可以嗎?」
「你說的事兒我一定答應」
「你去教訓嚴春秋的時候,能輕一點嗎?我怕你再打出事,畢竟他爸爸是公安局政委」
「我不會再打嚴春秋,你放心」
趙紅兵說完這句話以後,高歡一楞,她以為只要趙紅兵一出來一定會去收拾嚴春秋。小紀在那邊聽到這句也跳了起來:「操!他差點把你打死就這麼算了?」
「我和嚴春秋的矛盾是人民內部矛盾,是可調和的矛盾。他還是個孩子,不打了」
「你追著三虎子打的狠勁哪去了?」小紀不解的問
「咱們和二虎的矛盾是不可調和的矛盾,他是地痞,是我們的階級敵人」趙紅兵笑著說。雖然趙紅兵這人話不多,但是總是十分在理。
「再說嚴春秋還要和高歡有半年的同學時間,高歡的男朋友把自己班裡的同學打了,高歡還怎麼在這個班裡呆」趙紅兵接著說
「紅兵,你真好!」高歡聽到這句才明白為什麼趙紅兵不再去找嚴春秋的麻煩了,趙紅兵這麼做完全是為了她。趙紅兵總是處處為她著想,在以後的二十年里一直這樣。
這時,他們走到了高歡的家門口,高歡伸手摸趙紅兵的後腦,「還疼嗎」
這一摸差點把趙紅兵又疼昏過去,「哎呦,本來不怎麼疼了……」
「都是我不好」高歡眼淚汪汪。
「沒事,快回家吧,我們走了」
在回趙紅兵家的路上,小紀還是一肚子氣
「紅兵你TMD今天真窩囊。你要是不收拾那小子,我和張岳去!」
「算了,打架我是吃虧了,但是我贏了」
「你贏了?你怎麼贏了?」
「我贏了高歡的心,高歡對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你說啥?」
「蘇軾有一篇文章好象是這樣寫的:拔劍而起,挺身而斗,此不為勇敢者。此為匹夫之怒也,非士之怒也。夫天下有大勇者,瘁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
「紅兵你說什麼呢?我TMD不懂」
「嚴春秋只是匹夫而已。女孩子喜歡真正的勇敢、有城府、能夠在恰當的時機忍耐的男人。而我,就是這樣的男人。咳」趙紅兵雖然挨了打,但是心情格外的好,話格外的多,因為他知道今天高歡是死心塌地的愛上了他。
「真不要臉,有這麼誇自己的嗎?」小紀笑罵著說
「我說了,你不懂,我要教你」趙紅兵笑著說
寫到這裡二狗想起了前幾天和一位紅顏知己在一起吃飯,談論發生在二狗身上的一件很讓二狗撓頭的事。二狗自己根本沒辦法解決,所以找她商量。她毫不猶豫的提出了一套解決方案,該方案將使她承受很大的風險,二狗感動之餘並不太同意,因為她可能要做出的犧牲大了些。
「失比受有福」二狗的朋友這樣對二狗說
「這樣你的風險太大了……」
「失比受有福,二狗你不要多考慮了,聽我的」她還是這句話。
「恩…………」二狗不說話了
什麼叫「失」比「受」有福?趙紅兵挨這一磚頭是很嚴重,在隨後的幾年裡只要一下雨陰天他的後腦就劇痛無比,但通過這件事加深了和高歡的感情。總而言之,雖然表面上他是「失」了一些,但是他得到的更多,對他而言更為重要。嚴春秋是把趙紅兵打暈了,表面上看是佔了便宜,但是在其後的二十年里,高歡再也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
四年半以後,市公安局通過「公安調干」的形式從省城某高校里選來了一名本科應屆畢業生,這個畢業生通過他父親的關係進了刑警隊,由於工作出色還擔任過本市唯一非警校畢業的刑警隊副大隊長。這個人在刑警隊期間總和趙紅兵、張岳兩人作對,他就是當年被張岳打得在地上滾著哭的嚴春秋。
當年逞匹夫之勇的壞孩子成了一個隱忍的公安幹警,「奪妻之恨」就是這麼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