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寶蓮燈和大志又開始盯上了三虎子的梢。
有了上次綁周老大的經驗,這次盯三虎子的梢容易多了,輕車熟路了。
三虎子是個講義氣的人,身邊朋友不少,所以他幾乎夜夜都是大醉。那些日子,三虎子的車輸給了費四,三虎子還沒買新車,所以三虎子那些日子每晚喝醉了都叫計程車回去,有時候車子叫不到了,三虎子就走著回家。
九寶蓮燈和大志每人剛從張岳手中拿到了10萬塊錢,都還沒來得及花,只有大志給動力大火車買了一部諾基亞8110.
去了次珠海,神不知鬼不覺的辦了個人,不但得到了江湖大哥張岳的賞識,而且還淘到了人生中第一桶金。這讓他們覺得:混社會其實很容易,而且,賺錢也不是太難的事兒。
大志是個淳樸的農村小夥子,他對女人的話總是信以為真,他居然真的相信動力大火車說的那句:「誰給我買個諾基亞8110,我就嫁給誰」那句話。
從珠海回來以後,大志下了火車就去了電信營業廳買了一部諾基亞8110給了動力大火車,據說,動力大火車當時還親了他一口。
大志可能還認為他為女人付出了全部,女人就應該被感動。大志還是太單純,在二狗眼中,可能有時候實際情況正好和大志的想法相反。二狗認為:每個女人可能都希望男人能對她全心投入,為她獻出所有。但當某個男人真的對其毫無保留全心投入的時候,可能有些女人又會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不但很賤,而且很煩。慢慢的,這個女人就對這個男人毫無興趣。
兩年以後,2000年冬天,二狗寒假時在我市體委門前又看到了動力大火車,此時的她,手裡攙著另外一個男人,另一隻手裡拿的,是摩托羅拉V998.
摩托羅拉V998在當時也要賣4000多塊,二狗知道無業游民動力大火車根本沒有經濟能力購買這個型號的手機。
二狗不知道:是不是她又對那個她正在攙著的男人說了一句:「如果你給我賣一部摩托羅拉V998,我就嫁給你。」
二狗只知道:她沒有嫁給那個當年給她買諾基亞8110的男人。當年那個給她買諾基亞8110的男人,已經在另外一個世界了。或許那個男人,就是為的這個諾基亞8110,送的命。
1998年冬日我市的第一場雪就是一場大雪。
東北冬天的大雪有點恐怖,雪落在馬路上不化,然後很快被汽車和自行車軋成冰,終日不化,冰封馬路。
大志和九寶蓮燈動手那天,就是在那場大雪過後的第二天,就在那個冰封的馬路上。
那天,三虎子又是大醉,把身邊所有的人都一一送上計程車後,自己一個人在路邊攔車。
那時候三虎子三十多歲了,但身材還是像多年以前和趙紅兵、小紀兩個人打架時那麼消瘦。
路燈下,三虎子稀鬆著醉眼看見了馬路對面兩個身穿黑色羽絨服叼著煙的人朝他走了過來。三虎子沒太當回事,繼續伸手攔車。
九寶蓮燈和大志沒掌握刨根幫真正的作案手法,刨根幫都是從後面下手,照準後腦勺就是一下,一刨根下去,對方不死也得暈倒在地。大志和九寶蓮燈是從正面下的手。
當大志和九寶蓮燈和三虎子的距離只剩下三米時,三虎子忽然警覺了,伸手要向腰間掏東西。
九寶蓮燈和大志看見三虎子要掏東西,都從懷裡掏出了刨根。
大志一個箭步掄起刨根沒頭沒腦的朝三虎子砸了過去,三虎子當時還沒來得及掏腰間的東西,伸手一把抓住了大志的手腕。大志這一刨根,沒砸到。
醉酒的三虎子力氣還不小,抓住大志的手腕用力一扯,倆人在冰封的路面上腳下都打了滑,一起摔倒在地。
走在大志後面的九寶蓮燈眼見形式危急,掄起手中的刨根對準剛剛倒地的三虎子太陽穴就是一下。
純鋼的鈍器刨根砸在人的太陽穴上會是什麼效果?
三虎子當時慘叫一聲就鬆開了抓住大志的手,大志回過手來對準三虎子的後腦又是一下。
大志和九寶蓮燈倆人見了血都有點發狂。
這哥倆兒一個對著太陽穴狠砸,一個對著後腦勺狠砸,每個人至少砸了六下。
月光下潔白的雪地上,全是三虎子鮮紅的腦漿。
三虎子的腦袋,被砸得稀爛。據說三虎子火化時我市最高明的整形醫師也沒法把三虎子的頭給拼好。爛了,全爛了。
三虎子早就一動不動,這哥倆兒還在砸。
三虎子以最難看的方式橫屍在了街頭。
這曾經是個地痞,終日打架鬥毆惹事生非。這也曾經是個洗心革面的浪子,青年企業家,養活了一個工廠。還是他,在多年以後無奈又踏入江湖。今天,他倒在了血泊中,血泊中,全是他自己的血。
他也是個嗜血的人,當年殺牛時曾把牛的脖子捅成了馬蜂窩,自己滿身是血。今日,他又死在了更加嗜血的人的手裡。這回,他自己的頭,被砸得稀爛。
張岳讓九寶蓮燈和大志去教訓一下三虎子,結果九寶蓮燈和大志卻直接乾死了三虎子。這哥倆兒的狠勁,足以讓我市以往包括張岳在內的所有的混子都望塵莫及。
三虎子橫屍街頭,目擊證人也不少,還畫了像,但很奇怪公安局卻根本沒有懷疑到張岳頭上,更沒有找到九寶蓮燈和大志。
當時公安局給三虎子的定義是:刨根幫作案受害對象。
這頗讓人覺得費解。
但聯想起東波成為憤青後說的那幾句話,可能大家就不會覺得費解了。
三虎子是什麼人?他是地痞流氓,他是平頭百姓。他死了,公安局的人高興還來不及呢,還破案?
假如死的人不是三虎子,而是個高幹子弟。二狗真就不信那麼多目擊證人,公安局卻破不了案。
總之,這個案子成為了懸案。張岳、大志等人犯事,也沒犯在這個案子上。
張岳挺緊張倒是真的。
「你倆也太敢幹了,在街頭殺人?!」張岳挺無奈。
「我們也是失手……」
「別說了,我給你們找個地方,避一避吧!」
「恩,我還得去找找我姐姐。」九寶蓮燈說。
九寶蓮燈從珠海回來以後還一直沒有見到姐姐。他有了錢,第一件事兒就是想把姐姐脫離苦海,但是姐姐的「職業」畢竟特別,總換場子,而且姐姐也沒個手機,九寶蓮燈回來這些天,還真沒看到過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