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們也沒徹底被遺忘,前幾天二狗就在天涯上看到了個帖子,某省對參加對越自衛反擊戰傷殘的退伍軍人每人每月增加補助120元。為了核實這事件的真相,二狗還百度搜索了一下,輸入的關鍵詞是:「補助120元。」,結果二狗搜索到的第一條結果是:「300名海外志願者抵京,服務奧運每日補助120元」。
每月?每天?
看到這條搜索結果,二狗就沒繼續再搜下去。前人栽樹,自有後人乘涼。咱喝水的人去關心掘井的人幹嘛?大家去KTV時唱的《日不落》、《今天你要嫁給我》,有人去唱《十五的月亮》、《血染的風采》嗎?
廢話不多說,忘了就忘了吧。反正,淡忘是人類的通病,誰也別說誰。
且說無名。
趙紅兵並不是個羽扇綸巾談笑間強櫓灰飛煙滅的翩翩濁世的周公瑾。
無名也並不是白衣勝雪一劍光寒十四州的頂級劍客。
他們都是人,是有血有肉的人,是已經不再年輕人,是四十歲的中年男人。風霜,滿臉都是風霜。上過戰場,坐過牢,胸口曾戴過大紅花,手上腳上也曾有過枷鎖。從雲南的紅土地烈日到山海關外的寒風,他們都曾經歷過。這世間至極的痛苦與幸福,他們也都曾體驗過。
趙紅兵、無名和大虎一樣,也在走鋼絲。誰心裡素質差動作變形,誰掉下萬丈深淵。誰一時大意,也將掉下萬丈深淵。
趙紅兵、無名這兩個中年漢子,將如何在2001年我市那個春寒料峭的季節再次慷慨壯志擊缶悲歌一曲?!
在黑社會團伙里,惶犯輕易絕不會用,養著一個惶犯十年八年不做事都有可能,誰都不願意動用惶犯。因為一旦動用,必將是生死存亡的關頭,showhand。誰在街頭打架鬥毆還弄個惶犯出去震懾去?丁曉虎、大耳朵等人出面就夠了。
二狗不知趙紅兵手中是否還有其它的牌在保護其它的家人。但真正起決定性作用的,是惶犯無名。
無名的任務就是保護已經懷孕的高歡。
高歡自從懷孕後,上下班都由趙紅兵的那個一心想加入黑社會組織的司機老火接送。老火雖然一心想混黑社會,但他絕對沒混黑社會的本事,只能算是個稱職的司機。老火,肯定不是大虎那群如狼似虎手下的對手。
高歡每天晚上都要在學生約10點晚自習放學以後回家。
無名究竟跟了高歡多久、保護了高歡多久,又是以什麼樣的方式保護的高歡,沒人知道。需要無名出現時,無名出現了,這就夠了。
在大虎的公司被停業整頓的第4、5天後的某個晚上,夜間十點,行人已經稀少的二中門口的大街上,一輛黑色沃爾沃被一輛車牌上蒙了塊布的白色麵包車迎面截下。
麵包車上竄下了四條大汗。
「下車!」
「……」司機老火懵了,跟著「趙紅兵」混了這麼多年黑社會,倒卻真第一次遇見這事兒。
「下車!」
「……」
此時的高歡和老火已經無路可退,在幾條槍的威逼下,又能有什麼選擇?
據說,老火當時徹底麻爪了。兩手緊握著方向盤,一聲不發。
人勇敢與否並不在於平時是否叫叫吵吵自己有多大能耐、多大本事。而在於,當真正有大事來臨時,是否能表現出瘁然臨之而不驚的態度。
「下車!」又是一聲喝。
老火手抖了,哆哆嗦嗦的去開車門。
「老火,別動。」高歡說。她很鎮定。
老火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伸也不是,縮也不是。
老火以求助的眼神望著高歡。老火比高歡高了足足有一頭,體重足足有高歡的兩倍。但老火知道,眼前這個略顯瘦弱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強者。弱者在此時,只能寄望於強者。
強大的人,只強大於內心,這和體重、身高、性別、年齡都完全沒有關係。
「下車!」又是一聲怒喝。顯然大虎的人已經不耐煩了,槍管戳到了車窗玻璃上。
當時的高歡留著棕黃色的長髮、齊眉的頭髮簾。
高歡輕輕的整理了一下頭髮簾,朝著車外輕聲說了兩個字:「不下。」眼神自信而堅定。
這個早在十幾年前就不畏懼幾乎是全世界最強大集權的女人,在十幾年後,會被幾支槍嚇倒嗎?轟隆隆駛來的坦克都不曾躲避,幾支槍,又何足畏懼?
車外的人未必聽見了高歡說的話,但,從高歡的口型和表情,他們看到的是:絕不服從。
「不下車就崩了你!」車外的人咬牙切齒的喊。
「那你崩吧!」高歡語氣很輕鬆。
高歡的眼神和嘴角充滿了輕蔑與不屑。
趙紅兵說過:如果高歡是男人,那她,就是張岳。
趙紅兵的女人,能是俗品嗎?已經寫了八十萬字的二狗,是一般人嗎?能隨便太監嗎?在二狗出差的這段日子裡,很多人說二狗是太監、沒有小雞雞。二狗琢磨著:這麼說話的人,一定是渾身長滿了小雞雞。
「下車!」車外的人有點聲嘶力竭,空洞且無用的重複著這兩個字。
如果說,這些大虎的手下一直自認為強大的話,那麼今天,他們終於見識到了什麼叫做真正的強大。
在高歡的眼神中,他們看到了鄙夷。
在高歡的嘴角,他們看到了倔強。
在高歡的在頭髮簾中若隱若現的眉梢,他們看到的是絕不屈服。
這是一個從不會向暴力折腰的女人,這是一個內心無比強大的女人。
很多男人、很多槍,面對這個手無寸鐵的女人,竟無計可施。這個女人表現出來的無畏,竟讓這些在江湖中摸爬滾打的漢子望而生畏。
他們的任務是綁了高歡,不是殺了高歡。他們本以為,幾條槍一指,高歡肯定馬上就跟他們走。他們萬萬沒想到,高歡竟然如此不「配合」。而且,在他們以開槍威脅高歡後,高歡竟然還是依然故我,不配合。
現在難題留給了大虎的手下:
走?沒法向大虎交代。
開槍殺人?大虎只讓他們綁了高歡,可沒讓他們殺了高歡。再說,在街頭殺人,他們真的敢嗎?
想綁了高歡的大虎手下,現在倒好像是被高歡挾持了,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下車!」大虎手下幾乎是絕望的喊。
「……」高歡不說話,已經不再看他們了,平靜的看著車窗外。
高歡的態度讓大虎的手下接近癲狂。
「我崩了你!」
「那你崩吧!」高歡還是這句話。
「嘩啦」「嘩啦」,沃爾沃的車窗並不結實,被惱羞成怒的大虎手下砸碎。
高歡下意識的躲了躲。
槍管伸進了車裡,「我崩了你!」。
同時,還有手伸進車裡去抓高歡的頭髮。
此時,剛才還在戰戰兢兢的老火忽然勇敢了起來,從駕駛位上撲到了高歡身上,左手抓住槍管,右手抓住伸進車窗的手的手腕。
「我草你嗎,你們敢!」1米80多的老火一聲怒吼。
一隻獅子領導的綿羊,終於也變成了獅子。
獅子是看起來像綿羊的高歡,綿羊是看起來像獅子的老火。究竟現在誰曾經是獅子誰曾經是綿羊已經不重要了。此時的高歡和老火,都已經成了獅子。
僵持只持續了不足10秒鐘。
一聲悶哼,一人倒地。
一聲悶哼,一人倒地
再咔嚓一聲,又一人發出慘號。
又一聲悶哼,又有一人倒地。
兩秒之內,大虎的手下全部被擊倒,幾乎是同時。
隨後出現在高歡面前的,是一張只有一隻眼睛一條眉毛的臉,看起來很邪惡,但他的臉上此時掛著笑容,讓人覺得很溫暖。
穿著一身舊且整潔的運動服的他懷裡抱著幾條長短不一的槍,還朝高歡笑了笑。
一個曾經歷戰火洗禮頂級特種兵,從背後襲擊幾個土流氓並繳械,很容易。
據說,他從後面悄無聲息的出現後,第一下重擊了一人的後腦,一擊致暈,第二下故技重施,又重擊了一人的後腦,第三下掰斷了一人的胳膊。經典鏡頭是第四下,當時,第四人已經察覺,正端著槍回頭,卻被他無比凌厲的一拳重擊在小腹上,又是一擊倒地。
第四下朝小腹去的這一拳,打斷了那人的腸子。
一拳打斷了腸子。
二狗看小說,知道有「七傷拳」,但聽說一拳打斷人家腸子的,這倒是唯一的一次。好吧,既然從武俠小說典籍中找不到這一拳打斷腸子的拳法,那麼二狗就給無名的這種拳法起一個很憂傷的zhuangbility的名字:斷腸拳。
「下車!」無名對麵包車上的司機說。無名手裡,握著把槍。
那個司機,不是高歡。
「把他們都拖上車去。」
「……」
「拖!不拖我崩了你!」
「……好」
那個司機,的確不是高歡。
後來,無名也上了車。
「大哥,咱們去哪兒?」
「你們要把那個女人帶到哪兒,就帶我去哪兒。」
「大哥,這個……」
「不去我崩了你。還有你們,都別動!誰動我崩了誰!」
「……恩。」
大虎的手下,不但都不是高歡。而且,他所面對的,是惶犯。
無名要去的地方,很簡單,就是大虎那。
無名要對大虎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