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特別多,過去有錢的牧主有買男孩的傳統。白俄羅斯、烏茲別克和哈薩克族中都有這種人。
我有時到外地找這些人去玩,有時是公出,有時是自費,去上海、青島、杭州,都和這些人有接觸,有時有人邀請我去。
上海多,沿海地方多,哈爾濱人多,零下20度還有人出來。
全國互相串得特別厲害。只要在這群人里稍一打聽,就能打聽到瀋陽、石家莊等地在哪兒可以找到這些人。
據朋友們講,石家莊XX陵園、太原XX園、南京XX街即使在大白天,也會有大群人在活動。
總之,無論大中小城市,只要有一個足夠大的人群,就會有同性戀的活動,據說比較繁榮的縣城裡都有,比如涿縣就有。從來信中看,農村人里也有同性戀者,他們的處境比城市人更艱難,其中既有人口密度小因而不容易找到同類的因素,又有強大的結婚和傳宗接代壓力這一因素。
第三,對同性戀傾向持正麵價值判斷的人常強調,這一人群里各階層職業的人都有,以此反駁同性戀是少數下層人的不良傾向的觀點。關於這一點有以下說法:
這群人中,既有高級知識分子,也有普通工農兵學商人員。
梨園界60%(這個比例僅根據發言人的觀察)是同性戀。
梨園界中有一句話講得好,叫十旦九不清,原先旦角都是男的學演女的,當然是十旦九不清了。十個學旦角的,十個都女性化了。人家講XXX是最規矩的了,堅決不搞男風,可他的徒弟就講他與XX好,不知真假。反正就我個人所知,男旦如XXX、XXX、XXX等等,沒有一個清的。
據我所知,高級知識分子中間好這個東西的不在少數。
大學生里也有,屬於啞巴一類,玩完就走,連個再見都不說,不跟人聊天,脾氣古怪。
在社會上活動的大學生不太多,很多人都喜歡大學生。大學生比一般人接受起來快,跟他們接觸,一般不會引起他們的反感。他們比較膽小,有人和他們好上以後就騙他們,嚇唬他們,說外面在抓人,不讓他們出去。
據說門頭溝煤礦工人里不少,我專門去了一趟,特別有意思。他們只在自己圈裡搞,從不到外面來。
工廠的單身職工集體宿舍里這種行為很普遍,大家心照不宣,可相互都不提起。
飯館業過去有很多同性戀。可能是因為全是男性,而且住在一起。徒弟們當中流傳著一句話:要想學得會,就和師傅睡。解放前的XX園飯店,男招待全都化女妝,專門提供這種服務。
軍隊和監獄裡也有這種人。
許多人是從部隊上開始這種行為的。
過去軍隊大官的副官叫副官是好聽的,不好聽的就是大官的同性戀夥伴。就是現在軍隊中不少大官也知道這事。看一看勤務兵長得漂亮不漂亮、年輕不年輕就知道了。
一位調查對象為了證明這群人里什麼人都有,還舉了這麼個例子:我認識X廠兩個啞巴,兄弟倆都是同性戀。小夥子挺漂亮,老追著我,在我手心上寫字。連啞巴都知道這種事。
不少調查對象都知道文藝界有很多同性戀者,並作出如下解釋:有藝術家性格的人容易成同性戀。唱歌跳舞的人里很多,因為同性戀的性格接近藝術。我參加了一個業餘歌詠隊,二十個人中有六七個是同性戀。藹理士確曾說過:在文學家與藝術家中間,特別是在伶人中間,這種例子是屢見不鮮的。在理髮業與男女侍役業里,情形也復如此。很多有知識的同性戀者都表示對各種藝術的興趣,特別是音樂的愛好,就我個人觀察所及說,這種人可以佔到全數的68%。(藹理士,第285頁)關於同性戀者當中賦有藝術氣質的人比例是否偏高這一點,目前並無定論,已知的事實是,許多著名藝術家、音樂家、演員、作家是同性戀者,如米開朗基羅、達·芬奇、柴可夫斯基、王爾德等;有些與藝術審美情趣有關的行業確實集中了大大高出比例的同性戀者,如花樣滑冰運動員和服裝設計業。世界著名的服裝設計師中有不少同性戀者,似乎表明同性戀傾向與審美藝術氣質之間有某種聯繫。
調查對象中有人甚至提出:同性戀者智商高,容易成功,都是本行工作中的成功者。同性戀是高雅的東西。這一說法顯然不易被人們接受,但或許並非這個處於少數地位的群體的妄自尊大。但即使真能證明同性戀者平均智商較高,也肯定不是先天如此,而是後天所致:對規範的接受程度與智慧有關。一方面,較聰明的人往往不像低智慧者那樣不加置疑地接受規範;另一方面,規範接受過多確會降低人的智慧。由於同性戀者是拒絕規範的邊緣人,就會顯得智力偏高一些。
一位調查對象這樣談到影視傳媒中的同性戀形象:迄今為止,我讀過的最讓我心馳神往的同性戀範例是好萊塢明星生活中的那位同性戀者。看到生活中(我想是的)有這樣的同類,我不勝感嘆和欣慰。我心儀已久的同類還包括豪門恩怨中的斯蒂文。你看,這是一個多麼健康可愛的成熟的有責任心有溫情的同性戀形象。前些時看到新華社的兩則新聞圖片,是關於美國同性戀遊行和結婚的,請注意男性同性戀隊伍中,有多少風度瀟洒、形體氣質俱佳者。我以為,這才是同性戀者的代表。
然而,在調查過程中,我們發現有少數人在對同性戀的評價上走向了另一極端。如一位調查對象這樣講:有一次去浴池,聽見別人在議論,說同性戀是高級玩藝兒,只有高幹、老外才有,艾滋病不是人人能得的。這樣的自我誇大顯然十分可笑。並不能因為一些名人或社會上層人士得了艾滋病,就因此認為患艾滋病是一件令人羨慕的事情,它畢竟是給人類帶來死亡的可怕疾病。
與否定自己、尋求治療的同性戀者完全相反,在從未尋求過治療的一批調查對象中,認為自己生活幸福的人數超過認為不幸福的人數。他們大多說自己沒有什麼精神負擔,認為自己的行為不違反社會道德準則,是正常的,符合人的本性,不是病,因此不需要矯正,即使有了可以矯正的辦法也不願加以矯正,更沒有人想過做變性手術。這一點與美國的一項調查結果十分相似。這項調查發現,許多人並不想改變自己的同性戀傾向。有一種假設的情況,即假設有一種神奇的異性戀藥片,可以在服下之後毫無痛苦地變成異性戀,問他們願不願意服這種葯。結果男同性戀者中只有14%、女同性戀者中只有5%願服這種葯。這是為什麼呢?我們的一位調查對象無意中說過一句話,似乎可以解答這個問題,他說:矯正以後生活就沒意思了。
作為同性戀者對自己性傾向看法的現代觀念的代表,我們在這裡引用一段著名女同性戀者的名言,她指出:在一段時間裡,還會有很大一群同性戀者相信自己是比普通人低賤的,作為另一群自以為高人一等的同性戀者的補償物。但我們中的大多數處於這兩者之間,認為自己不過是常人而已。(康特洛維奇,197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