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1979年3月在《濟南日報》發表第一篇小說《前方來信》至今,轉眼已經36年了。
如今回眸看去,才知道1979年的自己是多麼地不知天高地厚,以為自己的生活和創作會一帆風順,以為自己可支配的時間多得無限,以為有無數的幸福就在前邊不遠處等著自己去取。嗨,到了2015年才知道,上天根本沒準備給我發放幸福,他老人家送給我的禮物,除了連串的坎坷和成群的災難之外,就是允許我寫了一堆文字。
現在我把這堆文字中的大部分整理出來,放在這套文集里。
小說,在文集里佔了一大部分。她是我的最愛。還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對她產生了愛意。上高小的時候,就開始讀小說了;上初中時,讀起小說來已經如痴如醉;上高中時,已試著把作文寫出小說味;當兵之後,更對她愛得如膠似漆。到了我可以不必再為吃飯、穿衣發愁時,就開始正式學著寫小說了。只可惜,幾十年忙碌下來,由於雕功一直欠佳,我沒能將自己的小說打扮得更美,沒能使她在小說之林里顯得嬌艷動人。我因此對她充滿歉意。
散文,是文集的重要組成部分。如果把小說比作我的情人的話,散文就是我的密友。每當我有話想說卻又無法在小說里說出來時,我就將其寫成散文。我寫散文時,就像對著密友聊天,海闊天空,話無邊際,自由自在,特別痛快。小說的內容是虛構的,裡邊的人和事很少是真的。而我的散文,其中所涉的人和事包括抒發的感情都是真的。因其真,就有了一份保存的價值。散文,是比小說還要古老的文體,在這種文體里創新很不容易,我該繼續努力。
電影劇本,也在文集里保留了位置。如果再做一個比喻的話,電影劇本是我最喜歡的表弟。我很小就被電影所迷,在鄉下有時為看一場電影,我會不辭辛苦地跑上十幾里地。學寫電影劇本,其實比我學寫小說還早,1976年「文革」結束之後,我就開始瘋狂地閱讀電影劇本和學寫電影劇本,只可惜,那年頭電影劇本的成活率僅有五千分之一。我失敗了。可我一向認為電影劇本的文學性並不低,我們可以把電影劇本當作正式的文學作品來讀,我們從中可以收穫東西。
我不知道上天允許我再活多長時間。對時間流逝的恐懼,是每個活到我這個年紀的人都可能在心裡生出來的。好在美國麻省理工學院的布拉德福德·斯科博士最近提出了一種新理論:時間並不會像水一樣流走,時間中的一切都是始終存在的;如果我們俯瞰宇宙,我們看到時間是向著所有方向延伸的,正如我們此刻看到的天空。這給了我安慰。但我真切感受到我的肉體正在日漸枯萎,我能動筆寫東西的時間已經十分有限,我得抓緊,爭取能再寫出些像樣的作品,以獻給長久以來一直關愛我的眾多讀者朋友。
感謝人民文學出版社給了我出版這套文集的機會!
感謝為這套文集的編輯出版付出大量心血的付如初女士!
2015年春於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