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喬治難得有閑心看報紙,今天沒會客、沒會議,案頭也沒有急需處理的文件,他悠閑地自己到候客室信手拿了幾張報紙,候客室的報紙是用來給等待接見的客人打發時間的,他拿了報紙回到辦公室,悠閑地坐在辦公桌前看報。
但是,一篇有關葉子農的新聞綜述攪亂了喬治的好心情。這篇新聞綜述篇幅很長,佔了整整一個版面。文章轉載了大量新聞圖片,從葉子農被公布出任德國nrg聯盟政治部長到葉子農被中國警方刑事傳喚,從葉子農在柏林被記者圍堵到葉子農在北京被警方帶走。
關於葉子農回國應訊,關於德國nrg聯盟主席道歉,關於葉子農被國家安全官員送回酒店……葉子農與nrg世界民主聯盟的「部長事件」撲朔迷離,媒體猜測版本不一,有先同意後反悔說,有政治蓄謀說,有價碼太低說,有迫於刑事遣返說,有懦夫悔過說,有道歉營救說……每種說法都羅列了自己根據,都有一套自己的推理,而不管哪種猜測,都已經使葉子農的平靜生活成為不可能,「平靜」被一種力量打碎了。
看完,喬治沉思了片刻,拿起電話對秘書說:「請奧布萊恩來一下。」
幾分鐘後奧布萊恩來了,走到辦公桌近前。
喬治把報紙遞給奧布萊恩,問:「這是怎麼回事?」
奧布萊恩看了看報紙,說:「年輕人不懂事,需要有人告訴他要懂禮貌。」
喬治說:「我是剛知道的。你呢?布蘭迪呢?」
奧布萊恩說:「我不用知道,布蘭迪知道了又能怎麼樣?」
喬治不滿地嘆了一口氣,停了一會兒說:「如果我們是需要別人禮貌的,那麼我們的產業也將是需要禮貌的角色,而主角是不需要額外關照的。」
奧布萊恩沒吭聲,對這個問題報以沉默。
喬治說:「要道歉,這是必須的。」
奧布萊恩說:「當然,這也是一種力量。」
喬治想解釋這不是力量,也不是道德,但突然就沒了解釋的興趣,說:「好了,這件事我來處理,你去忙吧。」
奧布萊恩放下報紙,轉身走了。
喬治再次拿起電話對秘書說:「儘快跟布蘭迪聯繫上,請他來一趟,馬上。」
2
傍晚,正值晚飯高峰時間,布蘭迪驅車來到「老九面王」餐館,停好車被服務生迎候著走進餐廳,餐館生意不景氣,餐廳里只有不多的幾桌客人。布蘭迪邊走邊巡視,希望一進餐廳就看到老九的身影,而老九卻並不在餐廳。
布蘭迪選了一張桌子坐下,看了看菜譜,對服務員說:「把你們老闆叫來,九哥。」
女服務員像是非洲的留學生,操一口不太流利的英語說:「老闆在裡面忙呢,您有什麼要求可以跟我說嗎?也許我可以幫助您。」
布蘭迪說:「請叫你們老闆來。」
女服務員只好說:「好的,請您稍等。」
女服務員到吧台跟領班說了幾句,領班拿起電話。
老九來到餐廳,一看是布蘭迪,驚訝道:「喲,怎麼是你呀!」
兩人禮貌地握握手。
老九在布蘭迪對面坐下,說:「你可是稀客,想吃點什麼?我請客。」
布蘭迪問:「葉先生的事你都知道了?」
老九說:「報紙電視都有看,知道。」
布蘭迪說:「奧布萊恩想表達點什麼,搞過頭了。考慮到我跟你們有些交往,總裁讓我來處理這事,一是向葉先生表示道歉,二是希望還能有補救或補償的機會。」
老九說:「那你找子農啊,找我沒用。」
布蘭迪說:「打電話的方式不夠誠意,不恰當的接觸可能會引來媒體更多的猜疑。擴大事態或激化、複雜事態,對大家都不好。」
老九問:「讓我帶話?」
布蘭迪點了一下頭說:「是的。你背景簡單,媒體在你身上沒有文章可做。總裁接見葉先生你是在場的,事實上你也是當事人。最重要的是,我相信你的人品。知道你忙,不會讓你白辛苦的,經費我已經帶來了,如果簽證不順利我們也可以提供幫助。」
老九想了一下,說:「既然你說到這兒了,那我也就說了。知道子農出事了,我就想去看看他,簽證已經辦好了,可總有顧慮。子農你接觸過,他這人是有事說事,沒事歇著,什麼事都來實在的,不是那種問個好的路子。我也幫不上他什麼忙,就扛一張嘴過去是不是顯得好假呢?我也怕這種時候去看他,會不會是給他添麻煩呢?」
布蘭迪說:「歐洲國家不會歡迎一個被他們認為是反對民主的外國人,一些極端組織和個人對葉先生甚至構成生命威脅。中國民眾也不會歡迎一個被他們認為是漢奸、懦夫或叛徒的同胞,他們最憎惡這個,那麼葉先生的處境就不難想像。美國是移民國家,對多元文化的包容性要好得多。如果葉先生需要幫助而錯過了時機,那不是很遺憾嗎?」
老九說:「這兩天我要去趟北京,看看生產基地的籌建情況,去柏林的事我得跟合作人商量一下,她給喬治和子農當過公證翻譯,要按在場說她也算當事人。我在北京開店,老闆去柏林看一個漢奸、懦夫或叛徒這樣的朋友,對北京的生意會不會有影響?我得徵求一下合作人的意見,起碼得跟人家打個招呼吧。」
布蘭迪說:「我們希望你是作為特使的身份受我們特別委託去見葉先生。」
老九說:「我見到子農,一定把你的意思帶到,這個沒問題。我不做特使,不攪和這裡面的事,順便捎個話的事也不用談錢,當了特使拿了錢,就不是我去看子農了。」
布蘭迪沉默了片刻,說:「好像……只能這樣了。那就拜託了,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