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入伍
老蒼頭家的破木門快要被敲碎了，巨大的敲門聲把老蒼頭都驚醒了。
他連忙跑出來，大叫道：「來了來了，別把門敲壞了！」
老蒼頭才打開門，外面的人就大步走進來。
「高傻子在哪？」
為首的那人才進來，就開口問道。他問話的時候，眼睛已經盯著高正陽了，大聲道：「你就是吧！」
說話的人臉色黑紅，腦袋很大眼睛很小。身上套了件鬆鬆垮垮的皮甲，斜著眼打量人，說話時口沫四濺，看起來很有喜感。
高正陽沒看他，他的注意力都在後面那人身上。
此人身材瘦削，上身穿著鑲著鐵片的皮甲，腰裡別著長刀，腳下穿著長筒皮靴。渾身上下收拾的很利索，顯得幹練英武。
他臉色黝黑，眉宇間自有一股剽悍之色。冷著臉站在那一言不發，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老蒼頭偷偷瞄了一眼，臉色就變了，急忙收回目光。
「軍人、或者說是戰士！」
這樣的人高正陽見多了，一眼就看出對方的身份。而且，這人身上有著極強的力量，比母屠夫林娘子可強多了。
高正陽只是掃了眼，就立即收回目光。他慢悠悠的道：「這裡沒有高傻子。」
「那你是誰？」對方臉上露出一絲怒氣，逼問道。
「高正陽。」高正陽的聲音不高，幾個字卻說的特別清楚。
那人眼一橫，訓斥道：「放肆，敢這麼和我說話。」
旁邊的老蒼頭急忙講情道：「林把總，你別生氣、有話好好說。」
高正陽沒好氣的道：「那要怎麼說話，像你這樣亂叫么！」
林把總哪受得了這個，就想伸手揍高正陽。可看到旁邊的鐵鷹神色冰冷，心裡不由一緊，再不敢亂耍威風。
他強忍怒氣道：「你代替林家的林野從軍，對吧？」
「嗯。」
「今天中午前到東營報道。」
林把總冷著臉交代了一句，就轉身離開了。
臨出門的時候，還恨恨的瞪了眼高正陽。心想著：「等你到軍營的，看我怎麼收拾你。」
更讓他鬱悶的是，高正陽根本沒看他。
等林把總和鐵鷹離開，老蒼頭才嘆氣道：「那個把總林大江，只會亂叫，到沒什麼可怕的。到是不說話的那個鐵鷹，性情冷酷，帶兵的手段酷烈，極其可怕。」
想了下又有些擔憂的道：「現在就徵集人手，一定是要和狼族打仗了！」
老蒼頭對高正陽道：「狼族人少，可他們天生兇殘善戰，如果攻破城牆，鐵林部就得完蛋。」
「這種大事，還輪不到你操心……」高正陽笑著道。
這幾天的遭遇，讓高正陽對鐵林部沒留下啥好印象。對鐵林部的存亡也不如何在意。
老蒼頭目光一轉，壓低聲音道：「你拳法不錯，可一旦上了戰場，必死無疑。不如跟著我進山去找那位高人，不但可以避禍，還能學到一身通天徹地的大本事……」
高正陽還真有幾分心動，能離開這個破地方也好。
可是，進山也未必就是好事。
兇惡的妖獸、蠻族就不用說了。更危險的是這個老蒼頭。
他煞費苦心的要帶他進山，誰知道打的什麼主意。
高正陽本以為能拖幾天時間。沒想到這麼快就開始了。
就是不知道的刻意針對他的？還是鐵林部的情況真的很不妙！
考慮了一下，高正陽還是決定去看看。只要能混過今天，讓鈦極合金完成第一階段融合，他就有自保之力。
那時候，是去是留，只在自己一念之間。再不用有任何顧慮。
「老頭，我餓了，快做飯。」
高正陽喊了一句，就繼續練拳。似乎對剛才的事毫不在意。
這個少年，遇到事情居然如此鎮定，真是超乎了老蒼頭的想像。
老蒼頭撓撓頭，想問什麼，可看高正陽淡定的樣子，他聰明的放棄套話打算，乖乖的去做飯了。
吃過早飯，高正陽還是繼續練拳。
老蒼頭則是坐在一旁，心事重重的不知在想什麼。
快到中午時，高正陽估計時間差不多了，提著刀走出去。出大門前，他回過身，開玩笑似的對老蒼頭道：
「你別亂跑，我還要回來吃飯睡覺。也別趁我不在偷我的滷肉。」
不等老蒼頭回應，高正陽已經大步離開。
老蒼頭看著高正陽挺直的背影，目光複雜的念叨道：「你要不回來，剩下的肉可就便宜我了。」
他和高正陽的相處，並不愉快。高正陽還用刀削掉他一層頭皮。這些老蒼頭可都記得呢。
只是，看過高正陽那次練拳，看到了高正陽拳中的神，讓老頭對這個少年多了幾分敬佩幾分欣賞。
老蒼頭雖沒多高的眼光，也能看的出來，高正陽是一個武學奇才。
這是鐵林部其他少年所不能比擬的。
最重要的是，高正陽讓他看到了希望。
當初那位強者說過，只要帶來的人讓他滿意，就可以送他延年益壽的靈藥。
以對方那通天徹地的神通，自然不可能騙他。
所以，老蒼頭是發自真心的希望高正陽回來。
可是，鐵鷹這個性子酷烈，落在他手上不死也要脫層皮。高正陽還得罪了千總鐵峰的兒子。
高正陽拳法再高明，也還不是真正的武者。
軍營高手眾多，軍法無情，要擺弄高正陽太容易了。
高正陽此去幾乎是必死！
想到這裡，老蒼頭有些沮喪，高正陽要是死了，那些靈藥也就沒他什麼事了。
老蒼頭想來想去，還是不甘心放棄。可他地位低微，就算想幫忙也沒用。
「對了，月輕雪！」老蒼頭心中靈光一閃，想到了月輕雪。
這個鐵林部最年輕的祭祀，和高正陽關係匪淺。如果她能幫忙，應該能保住高正陽。
老蒼頭不敢去軍營，可找月輕雪卻不怕什麼。哪怕事情不成，也沒損失。
鐵血軍的軍營就在城牆下方。
這裡的建築更為整齊，外圍用一丈多高的木柵欄圍著。大門口還有兩個守衛。
守衛穿著破爛骯髒的皮甲，歪歪扭扭的靠在木柵欄上，懷抱著烏木長槍，滿是風霜之色的臉上，神色木然獃滯，似乎對一切都沒什麼興趣。
高正陽走過來，兩個守衛只是斜眼瞄了下，連問都沒問一句。
「請問，東營怎麼走？」高正陽客氣的詢問道。
「直走就行了。」左面年輕一點的守衛，有些不耐的回了一句。
高正陽點點頭，也沒多說話。對方這個態度，他自然不會再自討無趣。
東營的確很好找。高正陽進了軍營，沿著大路走了沒多遠，就看到一群少年正聚集在一塊空地上。
因為前面房屋的阻擋，在大門外看不到這裡。
鐵鷹高挺的身軀，在一群少年中極為顯眼。何況他披甲佩刀，那股剽悍的氣勢，真是鶴立雞群，更是其他少年不能比的。
高正陽不想惹事，悄悄走過去站在最後面。
鐵鷹氣勢太盛了，壓的眾少年大氣都不敢喘，更沒人敢說話。
站在後面，高正陽到能從容打量其他人。
發現其他少年也大都衣衫襤褸，面帶菜色，看起來也不比他好多少。
不過，這裡的少年都是身體結實。他雖然吃了兩天肉，也是身材最瘦弱矮小的一個。
鐵鷹側頭看了眼營地中間擺著的日晷，說道：「時間到。」
日晷是以日影來計時的工具。
太陽照在正中的晷針上，留下的影子指向木質的圓盤。通過影子，就能大略的判斷時間。
鐵鷹說話時，以晷針上的黑影正指著午時的位置。
高正陽有點意外，鐵鷹居然很有時間觀念。或者說，這個人特別嚴謹。
上一世，高正陽是軍中第一強者，可他卻最討厭這種性格嚴謹刻板的人。
「從今天起，你們就正式成為新兵。軍法無情，你們在這裡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服從命令。」
鐵鷹說著，緩緩巡視一圈。他目光凌厲如刀，被他目光掃過的少年都害怕的低下頭，沒人敢和他對視。
「這幾天，由林把總訓練你們。有什麼問題找他就行。」
鐵鷹又對林把總道：「後來的人，每人十鞭。晚飯後到的，三十鞭。」
鐵鷹說的淡然，林大江卻悚然一驚。
軍中刑罰很重，十鞭能把人打個半死。三十鞭子下去，人都打死了。
但林大江可不敢反對，急忙應道：「是，我明白。」
等鐵鷹離開，所有人都長吐了口氣。
就是林大江，神色也明顯的放鬆很多。
他拔出後腰上別的一個牛角，對眾少年道：「牛角聲一響，你們就要立即到這裡集合。如果是長長的牛角聲，那就是準備戰鬥……」
「長長的牛角聲，那有多長？」
「戰鬥，上哪戰鬥？」
「拿什麼戰鬥？」
「我們是新兵，也要戰鬥？」
林大江絮絮叨叨的講著軍營的規矩，只是他水平不高，少年們也都不如何聰明，翻來覆去講了幾遍，還是有不少人沒聽懂。
林大江長的又有喜感，少年們並不怕他。圍著他七嘴八舌的發問，把林大江問的頭昏腦漲，愈發說不清楚。
高正陽在旁邊看的好笑，這個林大江，還真是超乎想像的無能。無怪老蒼頭都看不起他。
「行了，都閉嘴。」
林大江突然一聲大喝，把所有的聲音都壓下去。
少年們畢竟膽子小，林大江怒氣沖沖的樣子，讓他們都不敢再說話。
林大江把少年們嚇唬住，心裡也鬆了口氣。「都跟著我，先去那面水房把洗澡，再去領衣服和武器。」
林大江一招手，「都跟著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