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豪跪在地上,碎爛成泥的腦袋深深陷入沙土裡。
偏偏他一身黃金鎖甲,在陽光下閃著漂亮的金光。
那樣子既有些驚悚又有些滑稽,頗有嘲諷意味。
月輕雪微微蹙眉,「其實你不必這麼血腥的。」
不等高正陽說話,月輕雪又道:「可惜這套漂亮的黃金鎖甲了,沾的都是血跡。」
「呃……」高正陽也有些後悔了,「是啊,早知道讓他自己脫下來就好了。」
高正陽想了下,還是捨不得這套黃金鎖甲。嘀咕道:「這麼漂亮的裝備爆出來了,怎麼能不要。」
完顏豪身上這套黃金鎖甲,品相華美,做工精良。
共分為胸甲、肩甲、臂甲、裙甲。就是長靴上是金色鱗皮所制。
高正陽把全套金甲剝下來,又在完顏豪身上找到幾顆元石、丹藥等雜物。再算上斬馬刀,可以說收穫極豐。
「你這樣子,倒像是搶劫殺人的強盜。」
月輕雪悠閑的騎著小貓,嘴裡還不肯放過高正陽。
和高正陽一起待久了,她不到話多了,諷刺挖苦人的功力也是大漲。
高正陽臉皮多厚,嘿嘿笑道:「你不懂,所謂殺人放火金腰帶,這是發財致富的捷徑。」
說著,高正陽又壞笑著看了眼月輕雪,「我以後還要娶媳婦,怎麼也要先攢足彩禮錢才行。」
月輕雪卻想到了十年之約,到時候輸了固然要死,贏了也要回國都。
她和高正陽,不是生離就是死別。再沒有第三種結局。
想到這裡,月輕雪明眸一黯,再說不出話來。
高正陽注意到月輕雪的情緒有些不好,只以為是小女孩心思,到也沒多在意。
他把盔甲、武器放入行囊,在小貓身上綁好。
這才翻身騎上小貓,輕輕摟住月輕雪道:「怎麼,看起來情緒不高。放心,等回去後這些東西分你一份。哥就是這麼的大方。」
月輕雪還是沒動靜,到讓高正陽有些無趣。
「你有話就說出來,這樣憋著我都難受。」
高正陽試探著道:「是為了十年之約?」
「是啊。」月輕雪低低的應了一聲。
「十年之約到底是什麼情況,你能說說么?」
月輕雪雖然提過十年之約的事,卻說的很簡單,高正陽到現在也不知道十年之約的內容。
沉默了一會,月輕雪放鬆肩膀,整個人縮進高正陽的胸膛,低聲道:「我母親是月紫夜,父親是月長空,小姨是月紫影。」
月輕雪知道高正陽不了解外界情況,解釋道:「我父親就是月國皇帝,我小姨月國護國劍王,九階強者。」
「嗯。」高正陽平靜的應了一聲。
這種平靜從容,也讓月輕雪更加安心。
月輕雪正想繼續說時,高正陽突然有些興奮大叫道:「我去,那你不是公主!」
「算是吧。」
月輕雪對這個身份並不在意,也不覺得有什麼好。如果能選,她更願意安靜的當個小法師,跟在高正陽身旁。
「哈哈……」
高正陽卻更加興奮,「我就知道。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發現你麗質天生,氣度高貴不凡,逼格滿滿……」
「你說還是我說?」月輕雪問道。
高正陽訕訕道:「我就感慨一下,你說你說。」
「我小時候母親就出事失蹤了。我父親覺得我是個不祥的人,就把我送出皇宮。然後,小姨收養了我。」
說起往事,月輕雪也多了幾分傷感。
她那時候才五六歲,還不怎麼懂事。直到今年突破四階,神識通明,不但喚醒皇天六道輪迴劍的投影,也覺醒了所有的記憶。
「可憐的孩子……」高正陽才說了一句,就感覺到了月輕雪身上的寒意,急忙閉嘴。
月輕雪又繼續道:「後來,我小姨要去找我媽,就把我送到了鐵林部。」
「送到鐵林部是什麼意思?」
高正陽問道。他真的有些不解了,月輕雪好歹也是公主,就算是不受待見,也不可能淪落到鐵林部這種地方。
「好像是我小姨找了位大法師給我算命,然後,就把送到了這裡。」
月輕雪其實也不清楚裡面的緣由,當時她的年紀太小了,月紫影可不會和她解釋太多。
「你小姨很不靠譜啊。」高正陽忍不住吐槽道。
把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扔下就不管了,這樣也太不負責了。
「不是,我小姨也失蹤了。」
月輕雪幽幽一笑,「可能是因為這件事,父親更覺得我是災星。他明知我在這裡,也放任不管。」
月輕雪話里雖沒有什麼情緒起伏,但那種發自內心深處的孤寂憂傷卻無法掩飾。
高正陽摟著月輕雪安慰道:「你覺得自己挺苦的,可向下看就會發現,下面有一層層苦逼在墊底呢。別同情自己,那多蛋疼。」
被高正陽一說,月輕雪也有些慚愧,她性格獨立堅強,但畢竟是女孩。和高正陽傾訴時,憋了十年的委屈也都一起宣洩出來。
不過,正像高正陽說的,自己不能同情自己。那太軟弱太無能了。
和真正悲苦凄慘的人相比,她這也不算什麼。
高正陽這種近乎譏諷般的話,卻讓月輕雪心情好了不少。
月輕雪繼續道:「月國皇族直系血脈,出生後都會把精血融入皇天六道輪迴劍。每隔十年,皇天六道輪迴劍就會選擇一次劍主。」
「選不中就會死?」
高正陽有些不能置信,月國皇族這麼折騰的話,早死光了。
月輕雪淡然道:「其他人選不中也就算了,至多無法借用神器投影的力量。我要是不能成為劍主。父親不會允許我活下去的。」
月國的皇族血統,自然不能流落在外面。月輕雪又是災星,不能接回國都。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了。
「岳父不會那麼兇殘吧?」高正陽驚訝的質問道。
雖然被高正陽調戲很多次了,可聽到岳父這麼曖昧的稱呼,月輕雪還是受不住,如雪般的嬌顏一下就紅了。
她強自鎮定的道:「我父親性子刻板嚴肅,你這樣亂叫,他會殺了你的。」
高正陽嘿笑道:「你都看了人家身子了,想不負責么!」
說著又幽怨的嘆息道:「你們這些皇族啊,都是負心人……」
月輕雪被說的有些羞惱,恨恨的在高正陽胳膊上掐了一把。
可高正陽皮膚緊緻光滑,就像泥鰍一樣滑溜,怎麼都用不上力。
月輕雪試了兩下也沒能成功,就聽高正陽道:「喂喂、大白天的,你別這麼急色亂摸,等回家的,人家都給你。」
「混蛋。」月輕雪忍不住說了句粗話,可嘴角也翹了起來,清澈的明眸中都是笑意。
高正陽說話似乎總是不著調,可和他聊天卻總是讓人很放鬆很自在。月輕雪壓抑了十年的心結,就在調侃中不翼而飛。
清清如水的少女,輕輕的笑著。
高正陽看著少女的側臉,心裡也是異常安寧。他上一世縱橫花叢,見過各種美女的風情。愛過,也恨過,閱歷豐富之極。
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愛這個清清的少女。只知道他喜歡她,喜歡看這個女孩的笑容。這就足夠了。
高正陽不會因為武道,而摒棄七情六慾。七情六慾本就是生命的一部分。連生命的都不完整,又如何攀登武道巔峰。
必要經歷種種風景,種種磨礪,抵達的巔峰才有意義。而且,過程比目的地更重要。
孔子說過,隨心所欲不逾矩。高正陽是隨心所欲皆是真。真我,真心,真性,真情。
只要真我不變,縱然目標變了又有何妨。
正是有著這樣的態度,高正陽才盡情享受著不一樣的新生,並盡情的領略種種的滋味。
夕陽落山前,高正陽和月輕雪回到了鐵林部。
高正陽遠遠的就看到家門口圍著一群人。看到高正陽回來了,圍著的眾人急忙一鬨而散,轉眼都沒了影。
眾人一散,就看到鐵峰赤裸著上身,手裡拿著一柄短劍,跪在大門前。
春寒時節,太陽落山後,天氣一下就冷起來。鐵峰身體雖然精壯,可跪的久了也是凍的臉色發青,他卻跪的很端正,一動都不肯動。
鐵鷹站在旁邊,神色有些陰鬱。他不知發生了什麼,可鐵峰這個樣子,絕不是好事。這讓他心情也十分壓抑。
在鐵林部內,大家都是親戚。彼此之間雖然有摩擦矛盾,卻極少會斗得你死我活。
這也是東荒群山生存環境殘酷,外部壓力太大,內部就不可能劇烈的內鬥。喜歡內鬥在部族,也早就死光了。
高正陽從小貓身上下來,走到鐵峰面前,淡然道:「你膽子到不小。」
看到高正陽過來,鐵峰身體不由的微微一顫。雖然早有準備,可真的面對高正陽時,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懼。
「高爺,我錯了。」鐵峰說著砰砰砰的用力磕頭,很快額頭上就變得血肉模糊。
高正陽搖頭道:「做錯事就是付出代價。磕頭解決不了問題。」
鐵峰心裡的最後一絲僥倖也徹底被打滅,他一咬牙道:「高爺,我一人做事一人當。是我錯了,我拿命來抵。」
說著,鐵峰倒握著短劍,對著自己心口猛力刺下去。
這種自殺方式,需要強大腕力和膽氣,一般人絕做不到。
「噗!」短劍直沒至柄,劇痛讓鐵峰臉扭曲都變形了,嘴裡「嗬嗬」的慘叫著,但他還不甘心就這麼斷氣,眼睛還死死瞪著高正陽,強撐著等他的回答。
高正陽冷然道:「我說過,誰和我作對我就殺他全家。放心,我說話算話,一定讓你們全家團圓,一個都不會少。」
鐵峰氣的渾身直抖,人就像惡鬼一樣死死瞪著高正陽,那樣子頗為恐怖。
高正陽卻無所謂,「你們全家做鬼後,歡迎找我來玩。」
嚇不住高正陽,鐵峰再堅持不住,身體一軟撲倒在地。
高正陽對鐵鷹道:「你把他們全家後事處理一下。」
「可……」鐵鷹沒想到高正陽真要這麼做,不禁猶豫起來。
「人無信而不立。說到就要做到。」高正陽淡淡看著鐵鷹,「你有問題?」
不是他嗜殺,而是立下的規矩就必須執行。否則,人人都有情可原,那要規矩幹什麼。高正陽習慣了軍法森嚴,到不覺得這麼做有多苛刻。
「沒有。」
鐵鷹和高正陽冷幽深沉的眼神一對,再不敢有任何反對,急忙垂首表示順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