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自作自受
東荒群山，嘯月谷。
嘯月谷說是山谷，實際上是群山圍繞中的一處巨大盆地。在最北側是山峰高處，金狼族建造了祭奠天狼神的神廟。
此時，嘯月谷的主人，金狼族族長完顏封就站神廟的祭台上，俯視著腳下的嘯月谷，有些昏暗的碧色眼眸中滿是憂慮。
祭台高有五丈，是用巨石堆砌而成，風格厚重粗糙。也是神廟裡最高的建築。
站在這裡，能夠俯覽整座嘯月谷。
嘯月谷的中心，有大片的木質建築，組成一個熱鬧的居住區域。
圍繞著居住區域，是大片的田地。初春才過，田地上已經有很多下階狼族在耕種了。
金狼族左鋒旗一支，幾百年前遷徙到此處定居。經過幾百年的修養生息，原本不過幾千人的是部族，現在總人口已經超過十萬。
當然，真正血統高貴金狼族數量還不足兩萬。其他都是各支下階狼族。
狼族的階級分明，所有的勞作都由下階狼族來完成。高貴的金狼族，都是戰士，或者是法師。
種族上的天賦差距，也讓金狼族擁有著巨大優勢。而幾百年的積累，金狼族的武力愈發強大，更讓他們掌握了嘯月谷的絕對統治權，沒有任何狼族能夠動搖他們的地位。
不過，十萬人口已經達到了嘯月谷的極限。這裡的田地，周圍的產出，只能養活這麼多的狼族。
所以，在這一百多年，不斷有下階狼族離開嘯月谷，另尋地方定居。
完顏封每每想起這些，也是極為煩惱。嘯月谷就這麼大，而東荒群山的危險環境，也限制了人口的增長。
二十年前，完顏封還雄心勃勃，想要帶著嘯月谷興盛發展，有一天能回到狼族皇庭，在狼神碑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可當了二十年的族長，完顏封只能勉強維持著嘯月谷的人口規模。他已經沒有任何雄心，只想能守住嘯月谷，傳給下一代。
幾個兒子中，他最喜歡就是四兒子完顏豪。他儀錶堂堂，既沒什麼能力，也沒什麼野心。把嘯月谷傳給他，反倒在合適。
老六卻性子太烈，自恃武功，總喜歡逞強行事。這是完顏封所不喜歡的。
對於嘯月谷來說，平庸的守成者，比勇猛的開拓者更合適。
不過，老四二十多天還沒回來，總讓完顏封有些不妙的預感。
雖然二百金狼族精銳武士很強大，但真要運氣不好，遇到一隻強大妖獸也許就都死了。
一般來說，嘯月谷每年都會進行大範圍秋獵，獵殺猛獸、妖獸，限制它們的數量。
這樣一是為了得到食物，二是為了避免過多妖獸吸引來強大妖獸。
幾百年的探索，金狼族已經完全掌握方圓幾十萬里的情況。也知道幾隻危險妖獸領地。
這些危險的妖獸，領地意識極強。它們的存在，也是又一道防線。有別的妖獸入侵，它們會第一個做出反應。
但是，東荒群山廣闊無盡，誰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冒出危險來。
「嗚嗚嗚……」嘯月谷的入口處，突然傳來低沉的號角聲。
完顏封臉色微微一變，號角聲是在示警，意味著出了狀況。他本能的就想到完顏豪。
等他回到山腰的嘯月堡，幾個兒子和幾個下階狼族族長都已經到齊了。
嘯月堡雖然不是很大，外圍是又高又厚的石牆，裡面的建築也整齊有序。這裡常駐著兩千最精銳的金狼族戰士。
嚴格的說，這裡就是一座軍營。兩千精銳金狼族戰士，時刻保護著完顏封的安全。
狼族內的權力更迭，也是極其血腥暴力。完顏封對幾個兒子也都不怎麼信任，更別說其他的狼族了。
完顏封匆匆走進最寬闊大殿，在唯一的王座上坐好後，立即問道：「出了什麼事？」
幾個下階狼族族長都低下頭，避開完顏封的目光。
其他幾個兒子也都神色怪異，沒人說話。
沉默了一會，完顏封有些不耐了，「雄兒，你把情況說一下。」
完顏雄正是他的六兒子，也是性情最為狂烈的一個。
聽到父親點他的名字，完顏雄冷然道：「四哥被一個人族殺了。」
完顏雄身材瘦削修長，眉細眼長，一臉的刻薄無情。說起完顏豪的死，他也不見任何悲色。
完顏封雖早有預料，可真聽到壞消息還是心裡一沉。轉即狂怒道：「卑賤如狗的人族，也敢殺我兒子！到底是誰幹的？」
如雷的吼聲，在大廳中回蕩著。
作為嘯月谷唯一的狼王，完顏封積威已經深入人心。在這個時候，都是噤聲不語。沒人願意冒頭。
「這傢伙知道。」完顏雄到是早有準備，對著門口一招手，示意門口衛兵把人放進來。
等在外面風火還在猶豫，後面的狼族衛兵一腳就踹在他後腰上。兇猛的力量，把風火踹的踉蹌了幾步，腳下一軟差點摔倒。
風火也是亡命狂奔了幾天，飢餓和恐懼把所有力量都消耗盡了，才會如此狼狽。
其他狼族卻不知他什麼情況，看到人族出醜，所有的狼族都露出譏笑之色。
在他們眼中，人族都軟弱無能，是最卑賤的種族。
這種觀念，早已經深入每個狼族內心。
風火在嘯月谷待了一段時間，知道人族在這裡地位最低，狼族都可以隨意打罵。他要不是害怕高正陽，又想著替父、妹他們報仇，也不會再跑回來。
「我四哥是怎麼死的，你和我父王說清楚。」完顏雄斜睨著風火說道。
那種居高臨下的不屑，讓風火都快氣爆了。他以前也是疾風部少主，一呼百應。自身又是三階武者，哪受過這種氣。
但風火在這時也不敢放肆，低下頭正想說話，完顏雄卻一腳踢在他腿上，「沒規矩，跪下說話。」
風火腿差點被踢斷了，又不敢硬挺，只能順勢跪下，「王爺，我是四世子的隨從。」
「啪！」完顏雄一記耳光抽在風火臉上，打他腦袋猛的一歪，口鼻一起噴血，眼前金星亂閃，半邊臉一下就麻了。
風火都被打有點懵了，有些茫然的看著完顏雄，不知他什麼意思。
完顏雄傲然昂著頭，看都沒看風火道：「你們卑賤的人族，只能自稱奴才。」
風火一股心火冒出來，恨不能一拳打死這個狼崽子。但他也知道，就是他吃飽喝足，也不是完顏雄的對手。
只能在心裡暗恨，強自咽下這口惡氣。繼續說道：「奴才和四世子一起，在鐵林部外的山坳處埋伏，等待高正陽……」
風火口才極好，簡單扼要的就把事情說了一遍。其實他也不知完顏豪死沒死，但他知道高正陽追上去了。
以高正陽的風格，完顏豪必死。就算不死也沒什麼。反正他只要鼓動狼族出兵就行了。
風火現在到是更恨金狼族，巴不得他們和高正陽拼個你死我活。最好一起都死了，那才合意。
沒等風火說完，眾多狼族就炸了鍋。
「一個卑賤的人族殺死一百結陣金狼族戰士！不可能，絕不可能！」
「胡說八道，你是不是瘋了！」
「這麼愚蠢的人族，說的什麼胡話！」
「這個奴才應該拉出去砍頭……」
嘯月谷一向是附近區域的霸主，從沒遇到過太強的對手。從上到下，都有一種無知的驕狂。
誰也不相信，一個人族能正面摧毀一百精銳戰士。
別說四階武者做不到，就是六階武者也未必能做到。要知道，那可是戰陣，不是比武交鋒。
坐在王座上的完顏封也不相信，可他遠比其他狼族冷靜。眼前這個卑賤的人族，沒必要說謊。而且，還有其他狼族戰士逃回來。只要再等一兩天，情況就清楚了。
「都閉嘴。」完顏封低喝一聲，轉對風火道：「你說高正陽得到了神兵，有什麼見證么？」
風火忙道：「高正陽能以一敵百，這就是最好的證據。」
完顏封沉吟起來，風火說的很對。要沒有神兵，那人怎麼可能以一敵百！
這時候，門口又一陣喧嘩。完顏雄不耐的出去後，很快又帶回來一個滿身血污的金狼族。
風火不知道這傢伙姓名，卻知道他是完顏豪的衛隊里的高手。他心裡也鬆了口氣，這下能證明他說的是真話了。
果然，那名金狼族高手又說了一遍高正陽的可怕。
他顯然是這高正陽嚇破了膽，說起高正陽時還是一臉懼色。
風火暗自得意，有這麼多狼族證明，完顏封肯定會相信。到時候，只要稍加鼓動，就能讓完顏封帶著大軍滅了高正陽。
嘯月谷至少有一萬多戰士。高正陽能殺死一百戰士，能殺死一千人么？
風火就不信了，高正陽這樣還不死！
等那狼族高手說完，完顏封又對風火問道：「你把高正陽的事情詳細說一遍。」
風火急忙把他知道的都說了一遍，最後道：「現在神兵的消息還沒傳開，王爺，要趁早出兵拿下鐵林部，殺死高正陽，奪取神兵，為四世子報仇。」
「你的建議不錯。」完顏封點頭讚揚道。
風火心中更喜，這會他也忘了剛才的屈辱，只想著能得到完顏封的賞識，後面的事情就好辦了。
「不過，你是我兒的侍衛，他都死了，你這個奴才怎麼還活著！」
完顏封一臉狠厲的道：「打斷他四肢，扔到狼窩。」
風火大驚，這群狼族怎麼不按常理，事情還沒辦完呢，就急著卸磨殺驢。
完顏雄已經拔劍出手，劍光曲折閃耀，接連抽在風火雙肩、雙膝上。
他以無刃的劍鋒做鞭子，那股抽擊的力量，輕易抽碎風火的骨頭。
骨頭碎裂的劇痛，讓風火失聲慘叫。
完顏雄一腳踩在他嘴上，淡然道：「卑賤的人族，你叫的太難聽了……」
很快就有侍衛上來，把風火拖下去。
狼窩就在嘯月堡旁邊，一個巨大的露天地洞里，養著幾十隻餓狼。
風火被扔下時還沒死，餓狼們看到食物，立即瘋狂的衝上來撕咬。
風火凄厲的慘叫，一直傳出很遠很遠。
距離狼窩幾百丈外的樹林里，高正陽蹲在一根大樹杈上，有些疑惑的想著：「這聲音有點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