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國,國都,月皇宮。
月皇宮最深處,矗立著一座巍然大殿,通體由紫銅澆築而出。大殿的表面,共刻下一百零八萬道符文。時刻散發出無比強大的元氣波動。
這座銅殿就是著名的天機殿,經過萬年不斷祭煉,天機殿已經成為一件巨大法器。其威能甚至遠超普通的神器。
人族原始聖帝留下神諭,所有人族國家都必須建造天機殿。
所謂:天機不可泄露。
天機殿,是人窺探天機的地方。聖帝也會往往會通過天機殿,降下神諭。
對於人族七國來說,天機殿是鎮壓國運的重器,一般來說,只有寥寥幾人才有資格進入。
此刻,月皇宮的天機殿內,一面巨大的黑色石碑上,緩緩浮現出一個黯淡的名字:狼族血狼皇。
石碑下的月觀山,突然睜開眼眸直盯著石碑上的名字,清癯的面容上露出一抹驚色。
作為月國神殿大祭師,月觀山就是月國的國師。其地位之重要,僅次於皇帝月長空。
以月觀山的心性和修養,就是火山在他眼前噴發,他的神色也不會有變化。
但眼前這面天機碑,卻是原始聖帝留下是神物。上面每一次變化,都代表著有大事發生。
血狼皇這個名字很陌生,而狼族又許久都沒有天魂強者了。
月觀山對天機碑很熟悉,以名字的大小、顏色來看,血狼皇現在還很弱,是一位很嗜血兇殘的人物。但他未來必將影響天下的大勢,成為主宰這個世界命運的強者之一。
這樣的人物,哪怕現在力量再如何弱小,月觀山也不敢小看。
盯著那血色名字看了一會,月觀山慢慢閉上眼睛。他相信,此時其他六國的大人物,也都看到了這個名字。
月觀山手中輕輕撫摩著一柄白玉如意,尺許長的如意玉質晶瑩剔透,刻著簡單的雲紋,樣式簡潔大方,並沒有鑲嵌任何寶石。
但這柄玉如意卻是月觀山祭煉二百年的法器,隨心而動,無有不應。
從威能上說遠不及皇天六道輪迴劍,卻是月觀山最喜歡的法器。
指尖傳來溫潤觸感,並沒有引發任何實質力量,卻讓月觀山心神自然進入某種玄妙狀態。
在月觀山的神宮中,緩緩轉動的皇天六道輪迴劍投影,更加巨大更加真實。
六道輪盤,就像是六個巨大世界,幾乎是沒有邊際界限。但通過神宮,偏偏又能看到六道輪盤的全貌。
作為劍主之一,月觀山已經能借用神器一兩分威力。說起來似乎很少,但其實際力量卻強橫的可怕。
月觀山雖是九階法師,也難以真正駕馭神器的威能。
血狼皇這個名字聽起來就危險。而且,天機碑在這二百年來唯一主動顯示的名字,怎麼重視都不過分。
「查詢血狼皇的身份、來歷、位置……」
月觀山對皇天六道輪迴劍提出了請求,希望得到血狼皇更詳細的信息。
「轟隆隆……」巨大的六道輪盤微微轉動了一下,發出驚天動地的轟鳴。
等了一會,一個冰冷而強大的神意傳了出來。
「血狼皇,狼族,九階上品武者。萬年前殺生無數。有記載的是人族九千萬,狼族等蠻族三千萬,其餘妖獸不計其數。萬年前的大劫之末,為人族聖者所斬。剛剛借體復活。」
皇天六道輪迴劍的回答很簡單,月觀山的雙眉卻皺的更緊了。
萬年前的狼族強者,居然都復活了。難道真的又是一次萬年大劫?
很多典籍上都記載著萬年大劫。按照《原始經》所說,每過一萬年,天地就會有一次大劫難。
對於天地而言,這就像是四季輪迴,只是天地間自發運轉的規律。
對於眾生而言,天地萬年一次的調整,就是最巨大的災難。
根據《原始經》記載,天地已經輪迴了一百零七次。
每一次萬年大劫,都重新開始一個新紀元。每一個紀元,天地都會有一個新主人。
天地最初的一百個紀元,太過古老,已經不可考證。《原始經》也說前一百紀元是古神紀元,不可說、不可說。
最近的七個紀元,各族都有著記載。只是記載很混亂,並不統一。都是各種傳說居多。
但按照遠古典籍記載,前幾個紀元中,人族、蠻族都是最低等生命種族。
直到萬年前,人族得到三位聖帝的青睞,突然崛起。
最終和蠻族一起,打敗了上一個紀元主人妖族,成為了新紀元的主人。
這一萬年來,人族和蠻族衝突不斷,卻始終保持著一個平衡。
新的萬年輪迴開始,誰會成為天地的新主人?
萬年的時間太長了,人族最頂級的強者壽命也不過三百歲。連千年前的事,都要通過書籍、法術來記載。
又有幾個人,會在意萬年前發生的事。
月觀山也是如此,雖然這些年一直再為萬年大劫做著準備。但在他心裡,始終覺得萬年大劫很不真實。並沒有那種強烈的危機感。
直到現在,天機碑上浮現出的萬年前強者的名字。
除了神,沒有任何智慧生命能夠活一萬年。
一個萬年前的強者居然能復活,這種不可能的事都發生了,讓月觀山真切感受到了天地的異變。
對於天地來說,滄海變桑田,山嶽變平原,不過自然變化。但對人族來說,天地的這種巨變,只會帶來毀滅。
新的紀元開啟,只有適應新紀元的生命,才能成為這個紀元的主人。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至少月觀山並沒有感應到元氣有太大異變,這點對人族很有利。
因為人族身體弱小,不但無法和妖獸比,就是蠻族都比不了。如果不能運用元氣,人族就危險了。
想到即將開啟的新紀元,月觀山憂心忡忡。猶豫了一下,他拿出符紙來寫了一封信,隨手疊成紙鶴,屈指一彈,紙鶴上靈光閃耀,立即活了過來。
紙鶴拍打著翅膀,化作一道白影瞬間消失。
沒過一會,天機殿的大門就被打開,一身紫色龍袍的月長空走了進來。
月長空五官雋永,身材修長,神色溫和。深藍眼眸,似乎總有著幾分憂鬱。
他哪怕穿著紫色龍袍,頭帶紫金冠,也沒有那種皇者的霸氣。溫潤如玉的儒雅氣質,更像是一個詩人。
「陛下金安。」
月觀山稽首問禮。他雖是大祭師,輩分又比月長空高几輩,但對方畢竟是一國之君,禮不可廢。
「國師免禮。」
月長空抬手虛扶,示意月觀山不必多禮。
「血狼皇……」月長空目光一轉,就落在天機碑顯示出的那個名字上。
月長空沉吟了一下,詢問道:「國師怎麼看?」
作為上位者,月長空比較喜歡聽取臣子的意見,然後再做判斷。
月觀山也不客氣,直接道:「原始聖帝立下的天機碑,能感應東神州內一切高階氣息變化。這次主動顯示血狼皇,意味著此人絕不簡單。也許會牽扯到以後的人族氣運。」
「天機碑上能查到他的排名么?」月長空又問道。
東神州內天階以上的強者,只要暴露氣息變化,就會被天機碑感應到,留下神意印記。
天機碑會根據神意印記,自行做出排名。
當然,這種排名並不代表著真實力量。因為有的人可能會隱藏力量。而且,元氣和神魂印記,也不能簡單的比較強弱。
大致來說,天機碑上的排名代表著這個強者的基本力量,幾乎不會出錯。
而且,這種神意間的感應很微妙。如果天階強者不願意顯示身份,天機碑上就不會直接顯示他的名字、身份。
血狼皇的名字既然主動展示出來,就意味著血狼皇並不想隱藏身份。正常來說,應該能查到對方的排名。
月觀山搖頭道:「沒有他的排名。」
月觀山剛才已經試過查探血狼皇的排名,卻什麼都沒找到。這就意味著血狼皇還沒恢復力量。
「血狼皇既然剛復活,應該就在某個狼族部落內。趁著他沒恢復力量,儘快殺了他。」
一個九階的蠻族強者,就是潛在的敵人。何況,血狼皇嗜血好殺。最好就是趁他還沒變強之前,直接殺掉。
「狼族有幾十旁支,數千部族。只怕沒那麼容易找到。」
天機碑也好,皇天六道輪迴劍也好,都有著很大局限。
狼族又多在深山之中,行蹤不定。短期內找到血狼皇的可能很小。月觀山對此並不抱希望。但眼下也只能儘力去做。
一個未來狼族九階強者,對於人族會產生巨大影響。怎麼重視都不過分。
月長空道:「其他六國也不會坐視這個狼族崛起。而且,他行事如此偏激狠毒,很容易就暴露行蹤。」
頓了下又道:「狼族大多在山國境內,石破天一定更煩惱。真要讓狼族聚集起來,絕對是他的心腹大患。」
月長空很討厭脾氣死硬的石破天,說起他來語氣中不免有幾分譏諷。
要不是萬年大劫已到,月長空才不會操心血狼皇的事。
月觀山知道皇帝的心結,安慰道:「血狼皇關係到萬年劫運,甚至是人族存亡,我們還是要儘力……」
他話沒說話,蒼老的臉上突然露出驚色,「這是怎麼了?」
黑色的天機碑上,血狼皇那血色的名字,正在慢慢黯淡下去。
與此同時,其他六國的大人物也都在盯著天機碑發愣。
突然的變化,讓所有人都摸不著頭腦。
代表萬年劫運的強者,難道這麼快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