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雖還沒升起,東方已經一片透亮。
淡淡的白色晨霧,在山林間四處瀰漫飄蕩。
一片迅急的蹄聲,打破了黎明的安靜。
幾隻受驚的鳥雀,從林間飛到天空上盤旋飛舞,不安的鳴叫著。
很快的,一群騎士就騎著黑鹿,就從白霧中沖了出來。
黑鹿身軀高大健壯,四肢修長有力,身形體態就像是駿馬,只是身體更加輕盈。而巨大的鹿角,也讓它們和駿馬有著明顯區別。
哪怕是馱著一個騎士,黑鹿的動作也很靈巧,可以輕易的縱躍過各種障礙,靈巧的在山林間疾馳。
騎著黑鹿的騎士們,卻沒有這麼輕鬆。一個個臉上寫滿了疲憊。
這種黑紋角鹿,原本的一階妖獸,經過人族馴化,雜交數代後,就可以供人騎乘。
黑紋角鹿的耐力很強,不遜駿馬。而且善於跳躍,動作靈巧。最適合在山林間騎乘代步。
不過,這種黑紋角鹿遠不如馬平穩,騎乘起來特別顛簸。
這一隊士兵雖是精銳,可跑了半宿,大都快撐不住了。
隊伍中間的君輝也快撐不住了,他是法師,體質無法和武者相比。
「我們休息休息吧……」君輝提議道。
在他旁邊的王鶴考慮了一下,「好吧,前面就快到落葉湖了,我們在那停一下。」
「我們離開鐵林部也有五六百里了,不用太急。」
君輝也鬆了口氣,畢竟是王鶴才是帶隊的。
「六百里五十里左右。」
王鶴點點頭,說了一個比較準確的數字。他黑亮的眼眸中閃著精光,一臉的精悍。
看的出來,他還保持著旺盛的精力。
君輝有些羨慕的道:「你們武者的體質就是好。」
王鶴搖頭,謙虛的道:「我這不算什麼。」
「呵呵……」君輝笑道:「君山二十萬大軍中,你可是數得著的高手。」
王鶴精悍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我本來也覺得自己不錯,頗為自傲。昨夜一戰,我才發現自己真是井底之蛙。唉……」
對於高正陽,王鶴本來是頗為不屑。不論是屠滅嘯月谷的傳說,還是修羅王的名號,都是那麼的荒謬。
可高正陽昨晚的表現出的強橫,卻徹底擊垮了他的信心。
從軍多年,王鶴見多的高手強者難以計數,卻沒見過這麼可怕的武者。
王鶴連交手的勇氣都沒有,當機立斷,轉身就跑。
這個讓他覺得很羞恥的決定,現在想來真是極其的英明果決。
君輝也是沉默不語,昨夜急著逃命,兩人也沒心情聊天。
這時再說起高正陽,君輝也滿腹感慨。
「那傢伙的確是個妖孽。」君輝想了下道:「不過,他表現的越強,那幾位就越有興趣。高正陽早晚要倒霉。」
說起高正陽來,君輝的語氣也帶有幾分恨意。
雖然沒真正的照面,可君輝覺得高正陽壞了他大事,又嚇的他狼狽逃竄,自然就把高正陽恨上了。
王鶴沒說話,臉色卻更陰沉了。
高正陽太強了,他們在君山城勢力雖強,也未必能斗得過高正陽。
而且,這種爭鬥,最先倒霉肯定是他們這些跑腿辦事的。
王鶴有些頭痛,君輝這樣的傢伙就是唯恐天下不亂。但對方的君家的人,他也沒什麼辦法。
只能提醒道:「高正陽太危險了,我們一定要謹慎從事。」
君輝點頭附和道:「那是當然。」
頓了下又道:「不過,他就一個人,總有破綻。我們可以收買利誘,下毒、刺殺,使用各種法術。只要計劃周密,就是天階武者也能放倒。」
王鶴無語,這貨說的到容易。
是有人成功計算過天階強者,但那只是少數。
更多的卻是計算失敗,遭到了天階強者兇狠報復。
只是雙方屁股坐的位置不同,看法自然就不同。王鶴也不想和君輝多說。
黑紋角鹿的腳程很快,帶路的士兵又熟悉道路。沒過多久,一行人就到了落葉湖。
落葉湖不大,周圍長滿了各種巨樹。湖面經常漂浮著各種落葉,所以才叫這個名字。
奇異的是,落葉湖水沒有因為落葉堆積而變得污濁惡臭,而是特別清澈甘甜。
眾人解下行囊,在湖裡打了水,一群人就著湖水,啃起乾糧。
雖然餅太硬,肉乾又咸,但君輝吃的還是很香。
這一夜擔驚受怕,狼狽狂逃,消耗了大量的精神和體力。人早就餓的狠了,自然吃什麼都香。
「聽說高正陽手段殘酷,在部族裡很不得人心。」
君輝吃了些東西,人也恢復了幾分精神,有些興奮地說道:「自由集市又完全開放,想進去太容易了。聽說此人很好色,弄了幾個兔族女人。我們就給他送幾個美女過去……」
「妙計。」
王鶴點頭贊道,他覺得這主意不錯。女人雖然柔弱,有時候卻能做大事。最重要的是,不用他出頭。
君輝有些為難的道:「這種事一定要投其所好,也不知道他喜歡點的,還是清純點的?」
「我喜歡大胸、長腿的。」旁邊突然有人答了一句。
君輝和王鶴說話,其他士兵早就散開了。他沒想到有人敢隨便搭茬。
正憤怒之際,卻突然覺得不對。這有些沙啞的聲音,太耳熟了。
「是高正陽的聲音。」君輝心思一轉,就想到了聲音的主人是誰了。臉色一下變得煞白煞白。
旁邊的王鶴醒悟的更早,他背脊肌肉全都緊繃著,手已經本能的握住身旁橫放的長劍。
這個時候,散布在周圍的士兵也發現了不對。都拿著兵器圍了過來。
王鶴帶著這支精兵,足在二十多人,各個都是武者,精通刺殺、狩獵。是專門在東荒群山刺探消息的斥候。
正常情況下,王鶴帶著這樣一支精兵,都敢和六階武者對戰。
但對上高正陽,他卻沒有一絲把握。
「都別動手。」王鶴急忙喊了一聲。
昨夜,這支精兵在很遠的地方接應他們。沒見識過高正陽的可怕。王鶴怕手下人不知輕重,激怒了高正陽。
這群士兵不知什麼情況,但有王鶴的命令,沒人敢動手。
王鶴慢慢站起來轉過身,就看到高正陽站在七八丈外,身上就金甲也不見了,只穿了一件黑色細麻長衣,腳下穿著麻鞋。
整個人看起來意態悠閑,似乎只是在這裡閑逛散步的。
「高爺。」王鶴客氣的拱手見禮。
君輝也站起來了,他神色有些緊張的看著高正陽,右手捏著一柄尺許長黑色短劍。
黑色劍身上刻滿了各種符文,元氣波動很強,顯然是一柄法器。
高正陽看了眼那短劍,卻沒在意。什麼法器,都改變不了幾個人的命運。
「昨夜事情有點多,到是怠慢兩位了。」
高正陽微笑道:「不知兩位怎麼稱呼,找我有什麼事?」
王鶴不禁和君輝對視了一眼,高正陽似乎挺客氣,可兩人都很清楚,只要一句話沒答好,對方就會翻臉動手。
可他們的身份都是秘密,究竟該怎麼說,說多少,這都是個問題。
時間太緊急了,王鶴和君輝也沒辦法商量,只能簡單的交換下眼神。
王鶴信不過君輝,他開口道:「高爺,我們是君山城鐵壁軍的人。狼族一直幫我們提供黑紋角鹿,和我們有一些合作關係。昨天,也是狼族邀請我們去觀戰的。」
高正陽既然追過來了,王鶴知道抵賴沒用,很乾脆的承認了他們和狼族有關係。
王鶴又急忙解釋道:「我們絕沒有和高爺作對的意思。所以,我們只是看看,也嚴詞拒絕了狼族讓我們出手的請求。為了怕您誤會,我們沒敢和您見面,提前離開了。」
「哦……」高正陽黑亮長眉一挑,問道:「就這樣?」
「就是這樣。絕沒有別的意思。」王鶴用最恭謹誠懇的態度保證著。
周圍的士兵都一臉驚奇,王鶴行事一直幹練果決,骨子裡很傲氣。他們還沒見過王鶴對誰這麼恭敬,簡直就是卑躬屈膝。
「鐵壁軍……沒聽過。」
高正陽自語了一句,對王鶴道:「你叫什麼,跟誰混的?」
王鶴有些尷尬,卻不敢發作,只能強笑著解釋道:「鐵壁軍是朝廷在君山城的駐軍,負責守護東荒群山邊境。我們大帥是君明業,也是君山城城主。我叫王鶴,鐵壁軍中擔任游擊。」
高正陽知道,游擊是一種軍銜,從等階上說比千總要高許多,有資格統領萬人大軍。
眼前這人雖然神態卑微,卻是鐵壁軍中的高官。
高正陽不置可否,又對君輝道:「那你又是幹什麼的?」
高正陽口氣隨意,也很不客氣。君輝心裡暗恨,卻也只能強忍著。
怕君輝衝動,王鶴急忙道:「他是我們鐵壁軍法師團的法師。」
說著又賠笑道:「我們鐵壁軍一直和東荒群山往來密切,高爺,以後我們有很多能合作的機會。譬如盔甲兵器,如果鐵林部需要,可以支援一些。還有糧食、鹽,這次物資都可以低價賣給高爺……」
「說的很好。」
高正陽神色淡然的道:「但是,你們還是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