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活了

一百多火牛魔騎奔騰疾馳，以牛征為中心，通過玄妙戰陣，所有魔騎連在一起。

眾多魔匯聚起來的強烈精神氣勢，就像是衝天的狼煙般滾滾而起，又沸騰激如山洪暴發，有著席捲一切的洶湧暴烈氣勢。

因為被元氣限制所壓制，戰陣的強烈氣勢無法顯化出真實形態。但每個魔騎身上，還是包裹上一層淡淡的血色火焰。

那火焰如氣如霧如光如幻，在眾多魔騎身上熊熊燃燒飛揚。讓火牛魔騎如同地獄中走出來的魔神一般，氣焰滔天。

魔騎附近的魔族，都能感覺那股熾烈高溫，天地似乎突然變成了一個巨大火爐。而在這個火爐中，其他魔族對元氣感應被壓到最低。

這就戰陣之力，不但能匯聚所有士兵的力量，還能形成強大的領域，壓制其他的一切元氣變化。

所以，幾萬大軍就能壓制普通的天階。幾十萬大軍，就可以力抗九階強者。

火牛魔騎的第一個騎兵，刺出長槍之際，籠罩在眾多火牛魔騎身上的血色火焰，都收攏起來從那騎兵的槍鋒上噴薄出去。

簡單無比的長槍突刺，集合的卻是整隊火牛魔騎之力。

所以，任何懂得戰陣的人，都會明白這一槍有多可怕。雖然元氣還被此界嚴格限制在五階範圍，都對於個人力量的增幅卻達到了極限。

瞭望台上的師卿卿自忖，她也擋不住這一槍。在被眾多魔騎的氣勢鎖定後，就是想跑都跑不了。

這就戰陣最可怕的地方。一旦雙方神魂氣勢鎖定，天階強者雖能飛天遁地，卻逃不開氣勢神魂上鎖定。

任何天階強者，最忌諱的就是和軍隊戰鬥。

不過，大軍集結，組成戰陣，並不那麼容易。在這個過程中，天階強者隨時可以抽身而退。

來去自如，這才是天階強者最可怕的地方。單純比較戰力，一個天階強者永遠無法和國家相比。

師卿卿有些同情高正陽，明明力量強橫之極，要是能聰明點早些離開，也不至於葬身於此。

但能死在火牛魔騎的戰陣衝鋒下，這人死的也不冤！

這個時候，一點明光印入了師卿卿明眸。

「這是神兵！」

師卿卿不由自主的眯了下眼睛，那光芒明如雪、純如水，並不刺目，但那光芒上有種冷冽透骨的鋒銳。距離這麼遠，師卿卿都覺得武魂微震，似乎被那鋒銳刺傷了。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師卿卿的人階武魂極其堅凝，縱然是被刀劍劈砍也不會受傷。

只是那突然出現的長戟殺意太重，師卿卿距離雖遠，神意卻全放在高正陽身上。完全預料不到的神兵又如此強橫，這才讓師卿卿敏銳武魂有種被刺傷的感覺。

天階的強者師卿卿尚且如此，其他魔族更是不濟。

高正陽催發出龍皇戰戟後，周圍所有的魔族都打了個寒顫。不少魔族甚至不自覺的向後退了一步。

定海針被敖貞轉化為龍皇戟，被絕滅融合宗門秘傳舍利重新煉製，是一柄真正的九階神兵。

龍皇戟和高正陽的神魂無比契合，再配合他獨創的龍皇九變，這柄神兵簡直是為他量身打造的。但在他手中，龍皇戟始終是一柄強大無比的重兵器。

這次催發龍皇戟，他凝鍊出的龍皇氣魄和龍皇戟彼此呼應，也真正激發了龍皇戟的神兵威能。

龍皇戟，再不是一柄簡單的重兵器，它活過來了！

是的，高正陽就是這種感覺，龍皇戟活了。

這種活了，並不是說那種運轉如意沒有隔閡的感覺。而是，真正的活了。

高正陽覺得，手裡握著的並不是一柄長戟，而是一隻縱橫九天的霸烈、強橫神龍。

龍皇戟充滿了靈性，似乎隨時都要飛天而起。但那種靈性，又和高正陽心神互相呼應，如同一體。

龍皇戟的靈性和躍動，似乎就是高正陽心思的投射。

高正陽自己也分不清楚，到底龍皇戟和他心心相映，交融為一。還是他被龍皇戟所影響，生出化身為龍的錯覺。

不管怎麼說，高正陽催發出龍皇戟後，立即進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奇妙狀態。

龍皇戟活了，周圍的天地也變了一個樣子。一層層元氣，神魂波動，氣息變化，都分成各種顏色的光芒，安靜閃耀著。

這些外在的變化，讓高正陽對天地有了更深的理解。更大的變化，是高正陽自身內的變化。

遍布身體每個細微層面的鈦極合金，在高正陽神宮中完全浮現出來。

那種感覺，就像是一個立體的通透模型，全方位多層次的把鈦極合金展示出來。包括身體的肌肉、筋骨等等，都被解析出來清楚再現。

體內被打通的穴竅，也清楚呈現出來。元氣、身體、鈦極合金、氣魄、最根本的神魂，第一次如此清楚明白的展示出來。

這些複雜的變化交織在一起，卻又分毫不亂。

高正陽油然生出感覺到了歡喜、輕鬆、快意。

這是一種覺悟後的歡喜，一種突破窒礙後的輕鬆，一種打破束縛的快意！

他很清楚，自己正處在一種奇妙無比的頓悟狀態。

這種奇異的狀態，在上一世的時候出現過一次。也是經過那次是頓悟，他的拳法大成，成為真正的宗師。

按照高正陽的理解，頓悟就是日積月累，當積蓄到足夠厚度，因為某個靈感觸發，積蓄的力量一起爆發出來，衝破原本的障礙達到新的層次和高度。

重生以來，高正陽學武修鍊，也有過多次的領悟。譬如領悟武魄，領悟龍皇九變等等。但這些都是由外而來，是外部力量激發出來的。

這一次，卻是他本身的積蓄達到某個層次，重新握住龍皇戟時，就有了這種頓悟爆發。

神妙的感覺，只維持了很短的瞬間。但對高正陽來說，卻是一次真正由內而外的重新統合。

實質力量上，他並沒有進步。但對於力量深刻認識，卻讓他實實在在前進了一大步。

頓悟的奇妙感覺沒有了，但龍皇戟活過來感覺卻保留下來。

高正陽明白，並不是龍皇戟真的活了，是他的神魂投射到龍皇戟上，激發了龍皇戟的靈性。

直到這個時候，龍皇戟才能被稱作神兵！

而通過重新整理統合，高正陽對於自身力量的掌控進一步提升。

如果說原本他能發揮自身九成九的力量，那現在他能發揮出十成的力量。

提升的幅度很小，卻意味著高正陽完全掌握自身力量，從內而外，從神兵到武魄，沒有任何疏漏。

就他這個層次而言，他達到了相對完美的境界。

迎面刺來的勢如萬鈞的長槍，突然變得簡陋可笑。

不是對方的力量變弱了，而是高正陽對於力量深刻的理解，讓他看出了對方力量的破綻。

龍皇戟一格，月牙狀的鋒刃擋住長槍槍刃的位置。準確的說，是長槍槍刃後一尺半的位置。

凝聚著戰陣之力的長槍，有萬鈞之力，但在這個位置是力量最弱的地方。而且，也只有以這個角度，才能找到力量的空隙。

在最弱的地方用最小的力量，擊潰敵人。這就是武學中長說的四兩破千斤。

高正陽的龍皇戟一轉，斜刺下的長槍就被輕易撥開。龍皇戟順勢直進，鋒利無匹的槍刃貫入對方胸口。

龍皇戟再轉、再劃，牛魔族騎兵和巨大的火牛，就在龍皇戟下被切的四分五裂。

周圍的魔族只是看到龍皇戟一閃而出，然後，那疾馳而至的火牛魔騎就猛然分解破碎，在高正陽身前崩碎成一塊塊血肉，四方飛灑開。

巍然站在原地不動的高正陽，身上好像連血都沒迸濺到多少。

正準備放聲鼓噪狂叫的眾多魔族，就像被無形手扼住咽喉，不但失去了喊叫的能力，連眼珠子都鼓起來。

一直都很冷靜的師卿卿，都忍不住倒吸口冷氣。

高正陽有神兵是讓她很震驚，但也還能接受。畢竟，敢這麼囂張狂妄肆無忌憚，肯定要有些本事。

在師卿卿看來，高正陽有神兵才合理。但在黑河平原，天階也好，神兵也好，所有涉及到元氣的變化都會被壓抑。

從這個層面來說，統合戰陣之力的火牛魔騎，要佔據更大的便宜。他們除了戰陣之力，自身的強大身體優勢會被放到最大。

沒想到的是，勢如萬鈞的一槍，卻被輕描淡寫的被格擋開。後面的殺戮固然血腥，但在師卿卿眼中，卻是武技完美無缺的展示。

師卿卿沒有神兵，但她並不覺得自己不如高正陽。直到高正陽一戟擊殺魔騎，師卿卿被徹底震住了。

高正陽是舉重若輕，把長戟運用的如同繡花針般精妙細密，卻又自然簡潔順暢，就像是本應如此，理應如此，全沒有高階武技的繁複。

師卿卿知道，只有徹悟武技奧義，才能化繁為簡，用最簡單的招式施展出最複雜的變化。

一如山川河流、日月星辰，看起自然而簡單，卻是天地自然變化的鬼斧神工。人力不論如何，也不可能企及。

高正陽的武技，隱隱已經達到絕頂層次，這才能返璞歸真。

「難道對方還是武道宗師？」師卿卿絞盡腦汁，也想不起有任何關於類似強者的記載。

金甲，長戟，血紅披風，強悍霸氣的形象太特殊了。只要聽說過，就很難忘記。

師卿卿苦苦思索時，火牛魔騎就像洶湧的潮水，毫不停息的向著高正陽衝過去。

後面的魔騎，也都看到了前面戰友被殺。

牛魔族是魔界最勇敢最剽悍的魔族之一，同伴被殺並沒能嚇阻他們，反而激發他們的悲憤。

火牛魔騎的氣勢不但沒有受挫，反倒更盛幾分。

高正陽眼中露出幾分欣賞，遇挫愈強，這種話說起來容易。要做到就太難了。只要天生的勇悍，才能自發的做到這點。

欣賞是一回事，對待敵人高正陽從不會手軟。

面對氣勢高昂的魔騎，高正陽一聲長嘯，持著龍皇戟迎上去。

最前方的三名牛魔族，眼中同時露出凶厲之色。他們運槍疾刺的同時，也激發的火牛的噴火天賦。

火牛所以被叫做火牛，就是因為它們天生就能駕馭火焰。噴出的魔火能燃石燒鐵，極其霸道。

看到高正陽衝過來，幾乎所有的火牛都同時開始噴火。

火牛巨大的鼻孔中，噴出兩道長長的赤紅火焰。一百多火牛噴發出的火焰，聯結成一片熊熊火海。

戰陣的奇異元氣調動下，成片的火焰被引導著向高正陽噴發過去。

這一刻，真的像火山噴發一般。滔滔烈焰還沒到，那股高溫就讓高正陽臉上一熱。

不論什麼等階的強者，都不可能完全無視的這種魔焰。必須通過種種手段來抵禦。

對於高正陽來說，他也是第一次見識這麼兇猛的魔焰。

孤身進入魔界大開殺戒，高正陽早就做好了面對各種險境的準備。

元氣變化有千萬種表現形式，魔焰再可怕也是針對身體來說的。

核彈爆發時中心溫度高達幾十萬度，高正陽連核彈都試過，哪會在意區區魔焰。

高正陽不在意，周圍的魔族卻沒法不在意。

看熱鬧的魔族都沒想到，在自己城裡戰鬥，火牛魔騎會毫不猶豫的釋放魔焰。

赤色火焰雖然大半沖著高正陽噴發過去，但四處飛揚的火焰卻席捲周圍大片區域。

距離近的魔族，都被火焰卷進去。魔焰能把鐵甲都燒的熔化掉，何等可怕。

最前面的一片魔族，當即變成了一大堆外焦里嫩烤肉。遠一點的魔族，身上沾染到魔焰後，都慘叫著四處狂奔。

魔焰極其可怕的地方就是，元氣力量沒有消耗盡，就不會熄滅。

沾染到魔焰的魔族們，劇痛下失去理智四處狂奔，又會把火焰沾染到別的魔族身上。

這片區域立即就變成了火焰地獄。所有沒死的魔族，都在魔焰中瘋狂嚎叫著。

而且，周圍的建築也都在燃燒起來。

那慘烈可怕的場面，讓瞭望台上的師卿卿兩人都是毛骨悚然。

「真瘋了！」師長青滿臉駭然說道。

高正陽固然霸道強橫，可牛魔族這種不顧一切後果的瘋狂戰鬥方式，也讓師長青害怕。

他完全無法理解，牛魔族想幹什麼。這個樣子就算殺死了高正陽，黑角城只怕也會變成一片廢墟。

「是啊，這牛征還真夠狠辣的。」師卿卿低語道。

她無法接受牛征的做法，卻也有些佩服。對方大概也看出高正陽太強橫了，沒有把握贏他。索性先施展絕學，不顧一切的先消滅對方。

距離雖遠，那熊熊燃燒的火焰也烤的他俏臉發燙。

放眼望去，那火焰越來越盛，在風勢助威下，正向周圍迅速擴展。

而在戰場最中心，那烈焰已經化作熊熊火海，根本看不清交戰的雙方。

「我看他也要完蛋！」師長青有些幸災樂禍，覺得高正陽很難活下來。

神兵是強，可神兵卻未必能避火。這需要相應的法陣。

「那人既然敢衝進去，至少有脫身的把握……」

師卿卿卻不相信高正陽會死。拿著神兵的傢伙，絕不會傻的自尋死路。

「不管如何，他也贏不了！」師長青肯定的道：「牛征瘋狂一搏太可怕了。」

火牛既然能噴火，自身肯定不懼怕火焰。魔騎也會有相應的秘法，藉助火牛抵抗火焰。不會把鬧出把自己燒死的笑話。

火牛魔騎的火海戰陣，本就是魔族最可怕的戰陣之一。

師卿卿沒說話，高正陽要脫身應該不難，但要在火海中戰勝火牛魔騎，卻有些不可能。

話是這麼說，師卿卿兩人卻都死死盯著那片火海。希望能看到裡面的情況。

師卿卿目光看不透火海，高正陽卻能。師卿卿兩人強烈的神意，也引得他的注意。

周圍的魔族都是痛苦哀嚎，四處逃命。師卿卿兩個人就更加突出。

龍皇戟隨意一壓，對面的牛征雙手一顫，橫著的長槍差點脫手。黑曇金盔甲內源源不絕的力量湧入體內，讓他硬生生支撐住了。

但長戟上如山般的恐怖力量，卻並沒能化解掉。牛征屁股下的火牛吃不住力，四腿一曲跪在地上。

「你的勁還不小啊……」高正陽笑著，收手又加了一分力。

牛征粗壯如人腰般的雙臂再次一沉，骨頭差點就折了。牛徵人是挺住了，身體卻不由沉下去，把身下的火牛活生生壓成肉泥。

長戟上那股恐怖的力量，讓牛征都絕望了。

他巨大牛眼中都是驚恐，嘶啞著問道：「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