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是戰是降？
黑河城，毫無疑問靠在黑河旁邊。
巨大石塊堆積的城牆，足有四五丈高。保持石頭原色的城牆，粗陋又厚重。
屹立在開闊的平原上，黑河城愈發顯得巍然高聳。明亮的光明堪稱雄城。
黑河城上空數千丈處，有一座懸空的巨大火球，把方圓千里照的亮如白晝。
對於習慣了地下魔界昏暗光線的高正陽來說，那火球散發的光芒甚至有些刺目。
連帶著那黑河城，看起來似乎也多了幾分威嚴氣勢。
見多了魔族的粗陋愚蠢，突然看到黑河城，讓高正陽也有些驚奇。
魔族，終歸不都是一無是處的蠢貨廢物。
在黑河城旁邊穿過的黑河，水勢在這裡變得極其平緩。距離黑河城牆不遠的地方，居然還修了一條水堤，很多船隻靠停在長堤。
奇形怪狀的魔族，操控著各種奇異形狀的木船，在長堤上下忙碌著。看起來頗為興盛繁榮。
有抵禦外敵的高城，有運輸物資的水運。這座黑河城，已經有了大城的氣息。
高正陽不怕魔族兇狠野蠻。野獸再兇狠，也只是獵物。可魔族有了智慧，懂得建設，那就可怕了。
事實證明，魔族也是高等智慧。哪怕他們天生嗜血好戰。也和沒有靈智的妖獸完全不同。
「你們魔族也不都是蠢貨……」
高正陽看著黑河城，頗為感嘆的道。
旁邊的豬妖低下肥大豬頭，老老實實恭恭敬敬，一聲也不吭。
高正陽怎麼嘲弄魔族，也輪不到他搭話。
這段時間一直跟著高正陽，他也明白一個道理。在高正陽面前別抖機靈，也別裝傻充愣。乖乖的老實聽話就能活下去。
「八戒，你認識土離么？」高正陽突然問道。
豬妖心裡一驚，卻不敢有任何遲疑，「見過，但並不認識。土離是混沌魔族的九階魔將。地位比我高多了。」
「他這個傢伙是什麼性格？」
高正陽沒看豬妖，似乎只是隨口閑聊。豬妖可不敢隨便亂說。想了下才謹慎的道：「土離無疑是黑河平原第一強者。在這裡九階的力量受到限制。但別的魔族都很尊敬他。而他行事也很低調。據說，他老謀深算，智慧高明。」
「老謀深算，那他大張旗鼓的把所有魔族都聚集到黑河城，又想幹什麼？」
豬妖抬頭看了眼高正陽，發現他似乎是在自語，聰明的沒有接話。
高正陽又道：「你說，如果我繞過黑河城，去攻擊別的地方，土離該怎麼辦？」
豬妖被問到頭上，不敢裝傻，猶豫了下說道：「土離對其他魔族死活並不在意。他大概的想借這個機會把零散的魔族統合起來。其他三大魔族大概也都是這個想法。魔族們對您並不太在意。」
到底是天階高手，豬妖的腦子還是足夠清醒，能輕易看穿魔族高層的想法。
高正陽點了點頭，對豬妖的說法表示了贊同。對於高層魔族而言，並不會怎麼在意他的威脅。
不論他是一個人，還是一股勢力，都不那麼重要。
隨著黑河平原和人界間的通道逐漸貫通，後續肯定有源源不絕的魔族進入黑河平原。
高正陽殺的幾百萬魔族，對於魔族來說無關痛癢。別說是幾百萬，就是幾千萬、幾億、幾十億魔族，魔族高層也不會在意。
魔界別的沒有，就是有殺不盡的魔族。
對於魔族高層來說，趁著現在的情況把紛亂的黑河平原統一起來，好為後續魔族大軍進入做好準備。這才是最重要的事。
在完成統合前，魔族高層也希望高正陽能多活一陣子。
高正陽能理解魔族高層的意圖。的確，從戰略上說，魔族已經居於不敗之地。任憑他如何折騰，又能殺多少魔族。
隨著元氣限制不斷消減，就是九階強者也折騰不了多久。
但對高正陽來說，他也追求的是戰術上的勝利。只要在這幾個月時間內，把血神旗的提升到七階就算成功。
高正陽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魔族在他看來就是蟑螂老鼠，殺再多也是除害。哪會有什麼同情、不忍之類的多餘想法。
就是人都殺了無數，還想裝著純真善良，那也太虛偽矯情了。
不過，這次土離可想錯了。
黑河城聚集了幾百萬的魔族，高手不計其數。正常情況下，任何人都不可能正面攻擊黑河城。
但高正陽從來不是正常人，他的目的也是盡量多殺魔族。
聚集了幾百萬魔族的黑河城，就像擺在高正陽面前的美味，他怎麼可能放棄。
高正陽看著四敞大開的黑河城城門，一臉為難的對豬妖道：「他們已經撅起屁股，還把褲子也脫了，你說我該怎麼辦？」
豬妖雖然早有準備，可聽高正陽這麼說還是心裡冰涼。魔族高手齊聚黑河城，他真的不明白高正陽到底想幹什麼。
可他是豬在圈裡，死活都在高正陽一念之間。哪敢說什麼。只能勉強咧嘴呲牙，擠出一個笨拙又醜陋的笑容，對著高正陽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我是堂堂人族，泱泱大氣，怎麼能不宣而戰。」高正陽一拍手，有些興奮的道：「這樣，你進城去給土離發一封戰書。」
豬妖醜陋的肥厚大臉上，顏色立即就變了。原本他長的特別黑，臉上的毛又厚皮又粗，根本看不出臉色。可他太憤怒了，黑臉赤紅，看起來頗有幾分紅燒豬頭的風采。
高正陽瞄了豬妖一眼，「看你興奮的，放心，這個光榮使命一定會交給你。不要讓我失望。」
高正陽的明亮冷酷的眼神，一下讓豬妖的怒火全部熄滅。他打了個激靈，急忙應道：「是，一定不會讓主人失望。」
「八戒，好樣的。」高正陽在豬妖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下，把豬妖拍了一個趔趄，差點沒一頭撲在地上。
豬妖在心裡默默哭泣，「我膽子很小、不想死啊！媽媽，救救我……」
不管豬妖怎麼想，他真的沒勇氣違抗高正陽。他甚至沒勇氣逃走。
至少，聽高正陽的話還能多活一會。不聽話，立即就死。
所以，再如何的不情願，豬妖也只能服從高正陽，屁也不敢放一個。
「可是，戰書拿什麼寫呢？」高正陽也是臨時想到的這個主意，並沒有準備紙張筆墨。他目光轉動，最終落在豬妖身上。
豬妖被高正陽看的心裡發麻，不由自主的夾緊的屁股。他到不是怕被爆菊花，只是被高正陽嚇的要尿出來了。再不夾緊，只怕肚子里的東西都會流出來。
「沒辦法，只能委屈你了。」高正陽安慰道：「不疼的，你忍忍就好了。」
豬妖無語，只是綠豆大的眼眸里多了些水滴。不知怎麼的，豬妖腦子裡甚至想起了一句人族的古詞，「無語凝噎。」他原本不太明白這個意思，但現在隱約的似乎懂了。
劇痛過後，豬妖就在高正陽的注視下進入了黑河城。
黑河城前是一面平原，因為戒嚴的緣故，黑河城前的平原植被早就被清理乾淨。除了巡邏的魔族士兵，這片區域就再沒任何人行動。
高正陽和豬妖在這停留許久，早就引起黑河城內眾多魔族的注意。
豬妖還沒什麼，是魔界最常見的魔族。但一身金甲血紅披風的高正陽，這形象就太醒目了。想看不到都不行。
哪怕和千萬魔族站在一起，高正陽也會成為注意力的焦點。
高正陽一路殺過來，殺死魔族無數。可也有眾多的魔族從他手上逃走。修羅王的形象，現在也早就傳遍黑河平原。
最初的時候，眾多魔族還有些不敢確認。畢竟，黑河城聚集眾多魔族高手，修羅王只要長了腦子就不會過來。哪會這麼大模大樣的站在城前。
等豬妖大步走進城門，魔族們更有些發懵。不知豬妖是什麼意思，也不知豬妖想刷什麼陰謀。
正因為想的太多，一向凶厲殘暴的魔族們反而不敢輕舉妄動。
豬妖也是心驚膽顫的走進黑河城，生怕其他魔族連話都不問，直接把他這個魔奸叛徒砍成肉醬。
幸運的是，沒發生這樣的事。
看著面前持刀拿槍一臉謹慎警戒的魔族們，豬妖心裡竟然生出了幾分不屑。這麼謹小慎微的樣子，真是丟魔族的臉。
「我是豬妖族的豬剛鬢，要見土離大人。」豬妖儘力用一種高傲並冷靜的語氣說道。
豬妖也清楚，這會只要他露出一絲怯意，對面的魔族就會一擁而上把他滅掉。只有裝出一副高傲氣派，對方反而不敢妄動。
一群魔族士兵沒敢亂動，等了一下後面才傳來一個聲音，「帶他去見土離大人。」
這一隊士兵就這麼前後圍著豬妖，一路押送到城主府。
城主府的建築都很高大，主體色調以黑色為主。雖然房屋建造的整齊氣派，但到處都是灰色沙塵，空中還蕩漾著一股臭氣。怎麼看都會覺得很骯髒污穢。
土離的混沌魔族，而混沌魔族在低階的時候，更像是一條大蟲子，喜歡掘土為洞，住在地下。
土離雖然高達九階，已經蛻成人型。但骨子裡還是喜歡乾燥的塵土環境。甚至平時都會住在深深地洞里。他住的城主府，自然也保持了相同的風格。
豬妖族也是以懶惰骯髒聞名，但和混沌魔族相比，好歹還算是正常範圍。
豬剛鬢雖然敬畏土離，可也不敢贊同他的品味。進入這裡後，那撲面飛揚的塵土，就他嗓子發乾很想嘔吐。
跟著高正陽一段時間，豬剛鬢髮現他似乎變得挑剔了。生死關頭，還想著這些沒用的。
感應著土離那股強大氣息越來越近，豬剛鬢急忙收斂雜念，集中精神。
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他能不能說服土離了。
進入一個寬闊陰暗的大廳後，豬剛鬣一眼就看到了土離。
大廳中心用沙子堆積出一大塊沙地，而土離就仰卧在沙土中。大半身體都被黃色的沙土掩蓋。露出的頭顱土黃皮膚鬆弛，臉上堆積出數十層深深褶皺。光禿的腦袋上，還長著兩根軟軟的肉質觸角。
雖然看著像是人臉，可那個樣總是讓人聯想到毛蟲。
土離的樣子看上去有些滑稽，但他金黃色的眼眸卻是一層疊著一層，似乎有著數十層瞳孔。又似乎是數十個瞳孔拼湊成一個眼眸。
豬剛鬢被已經想好了說辭，可和土離的眼神一碰，就有種什麼都被對方看穿了的感覺。到了嘴邊的話，也不敢說出來。只能低頭站在那，老實的等著。
在高正陽身邊久了，豬剛鬢對這種姿態早練熟了。做起來特別自然。
「你是豬剛鬢？」土離打量了一下，才慢慢問道。
土離的聲音就像在肚子里發出來一樣，沉悶又不清晰。落在耳朵里，卻震的豬妖渾身發麻，兩排大牙都忍不住打顫。
豬剛鬢到不是那麼膽小，就是土離聲音中帶著奇異共鳴，震的他骨軟筋麻，根本控制不住身體的反應。
「是……」豬剛鬢強忍著不適應，哆哆嗦嗦的回了一句。
「你身為魔族，為什麼和人族攪合在一起？」土離詭異的金黃眼眸打量著豬妖，嘴上不緊不慢的問著。
「土離大人，我也是被修羅王脅迫的，才不得不跟著他。」
豬剛鬢急忙解釋道：「修羅王是從通天洞那麼進來的。一路殺了無數魔族。也不知為什麼，他沒殺我。我為了探明情況，忍辱偷生，一直跟在他身邊。」
「呵呵，你到是一片苦心了……」土離陰森森的笑起來，語氣中也帶了幾分譏嘲。「那你探明什麼情況了，說說吧……」
豬剛鬢雙膝跪地，一臉悲苦的懇求道：「土離大人，我知道自己做了很多錯事。但希望大人念在我一片苦心，饒我這次，給我改過自新將功贖罪的機會。」
土離眼神一冷，「這裡輪不到你講價還價。」強大武魂，通過眼神貫入豬剛鬢的神宮中。
巨大的等階差距，讓豬剛鬢完全沒有抵抗的能力。七階武魂一下就被壓住。
九階強者的威壓，真實、強大又無可抵抗。
豬剛鬢被嚇是心膽俱碎，屎尿橫流。直接爬在地上，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土離大人，何不給他個機會。」旁邊突然傳來了一個粗豪雄渾聲音，讓豬剛鬢一個激靈。
這聲音太熟了，正是他頂頭上司豬巨。
豬剛鬢勉強轉動腦袋，果然，豬巨那巨大如山的身軀，就坐在旁邊的粗木墩上。
坐在豬巨旁邊的，還有一個滿身鱗片的苗條身影。豬剛鬢雖不認識，也能猜到對方身份：橫工魚魔族的首腦魚飛虹。
最里側的是個高大粗壯牛魔族，穿著黑色重甲，身旁放著一柄巨大的雙刃戰斧。
果然，四大魔族的最高首腦都在黑河城。
豬剛鬢心裡頓時鬆了口氣，豬巨在這裡，只要有個說的過去借口，他就能活下來。
魚飛虹也開口了，「土離大人，豬剛鬢跟著那人族最久，對他一定有些了解，就聽他說些什麼。」
那牛魔雖沒說話，也微微點了點頭。顯然是贊同魚飛虹他們的話。
土離也不是真想殺豬剛鬢，只是想先嚇服他，再慢慢問清楚。
說實話，土離對高正陽也是異常好奇。他真無法理解，這人族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明知黑河城高手如雲，還跑來送死。就是魔族中也找不到幾個這樣的瘋子。
「就給幾位大人面子。但你要滿嘴胡說，誰也救不了你。」土離森然道。
「是、是，小的絕不敢亂說。」豬剛鬢不敢再賣弄聰明，把高正陽的情況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其實，豬剛鬢對高正陽也完全沒了解。只知道他是個真正的人族，特別嗜殺兇殘。
聽豬剛鬢講完，幾個魔族首腦都有些不滿。這些情況和他們知道的差不多。說了和沒說一樣。
「那個人族讓你進來到底想幹什麼？」土離不耐的問道。
豬剛鬢忙道：「他讓我了下戰書……」
「什麼戰書？」豬巨也不高興了，大步走過來道：「戰書在哪，拿出來。」
豬剛鬢爬起來，脫掉身上鋼甲，露出後背道：「他寫在我背上了。」
豬巨看了眼豬剛鬢後背上那幾個血字，氣的直咬牙，要不是豬剛鬢是他手下，他真想一掌拍死他。
「真是猖狂，不能忍！」
土離也有些好奇，讓豬剛鬢轉過身。
「戰也是死，降也是死，爾等是戰是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