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岳都,顧名思義,就是建立在天岳峰的都城。」
站在甲板上的肥胖中年人,指著遠方高聳的天岳峰口沫橫飛地說道。
「據說,當初天岳峰高一萬七千丈,山國祖帝用無上神力,把天岳峰上面的一萬六千丈削去,在上面建立的天岳都……」
在旁邊的高正陽,神情安靜而專註,似乎正在專心聽著肥胖中年人的描述。
人之患好為人師。
天岳都的歷史少有人不知道的,肥胖中年人好容易找到一個認真的聽眾,情緒特別高,說起來是滔滔不絕。
「天岳都建立在千丈高的山頂,總人口超過九千萬,最中心是皇城,然後各城依次向,形成九城層層環繞的格局,又號稱九重天城,可謂是天下第一雄城!」
肥胖中年人顯然是天岳都的人,就像是土財主給客人介紹自家天地一般,滿臉的自豪和得意。
站在甲板這個位置,顯然不可能看到九重城的樣子。肥胖中年人還怕高正陽不理解,又用短粗的指頭在手上畫了幾個圈,「就是這樣的……不過,九城層層纏繞的格局,也只有站在皇城最中心的天機樓才看的清楚。可惜你看不到。」
中年人搖著他的大腦袋,一副惋惜的樣子。
高正陽微笑道:「不知天機樓是什麼樣子?有機會貧僧也上去看看。」
不等中年男人說話,旁邊有個青年插話道:「天機樓是帝國中樞核心,就憑你們也想進去,笑話。」
青年下巴微微揚著,一臉的傲氣,嘴角還帶著幾分冷笑。中年男人吹噓半天,他早就看不慣了。終於讓他找到機會嘲笑一番。
中年男人胖臉上露出一絲尷尬,解釋道:「天機樓的確不是一般人能上去的。」停了下又忍不住道:「我是沒上去,可我親戚家有個了不起的大人物,卻上去過。這些也都是他和我說的。」
瘦削的青年瞟了眼的中年男人,看他穿著絲綢長衫頗為光鮮,一看就是個商人。到也拿不准他都認識什麼人。心裡雖然不信,卻沒敢質問。只是又冷笑了兩聲,一副不屑的樣子。
不過是吹吹牛胡扯淡,卻遇到這麼個二愣子,中年男人也是哭笑不得。
他閱歷豐富,知道青年這副樣子也只是想表現自己,主要是因為不遠處還站著一位端莊清秀的青衣少女。他自然也不會和青年較勁。只當聽不到。
高正陽洒然一笑,哪會在意這種小事。
青年看著高正陽的笑容,眼中不由露出幾分妒忌。這個穿著月白僧衣的和尚,身材修長,劍眉星目,面如冠玉,氣度溫和洒脫,頗有出塵之氣。
就像天上皎月,明而不燦,高潔清秀。站在他身旁,青年總是不由的自慚形穢。
果然,那青衣少女似乎也為和尚笑容所吸引,目光落在和尚臉上許久。
青年更是嫉恨,真想一拳打扁高正陽的臉。但他比高正陽矮一頭還多,站在他面前還真沒動手的勇氣。
想了下譏諷道:「和尚進天岳都幹什麼?陛下崇道,天岳都的和尚都要快餓死了。」
高正陽淡然道:「道也好,佛也好,都是勸人向善。只要能做個好人,信什麼只是小節……」
傳說中是三位聖帝教授人族武功法術,讓人族得以立足。信奉三位聖帝的道教,在人族中有著無比深厚的基礎。
佛家本是西方傳過來的,這幾千年來,天才輩出,佛家經典早和各族文化溶為一體。佛家的勢力大增。雖然還遠不如道教,卻有了深厚根基。
正因為佛家的處境不太好,所以佛門各宗都很抱團。相比分散的道家,反而更有力量。所以,才有佛皇無相總領東神州佛門的情況出現。
道家勢力雖強,卻絕沒有人敢說能統領所有修道者。
佛道的教義有衝突的地方,彼此關係自然不會很好。兩家經常會因為各種原因衝突。這也導致了兩家更為對立。
高正陽這樣毫不在意佛道區分的,可是太罕見了。
青年從沒聽過這樣的論調,一時有些發懵。愕然不知如何應對。
「大師說的真好。」旁邊的青衣少女,讚歎道:「如是都有大師這樣的見識,世上就能少了無數紛爭。」
高正陽立掌胸前問禮,謙遜道:「只是貧僧愚見,不敢當施主誇獎。」
這次進入天岳都修行,高正陽也不想惹事。他特意把古銅膚色變得更淡一些,接近了象牙的顏色。
膚色上的變化,立即改變了他的霸道、勇武的氣質。讓他變得更加內斂,也更多了幾分優雅。
容貌上他在做了細微調整,眉毛細一點,嘴小點,整個人就有了天翻地覆的巨變。
龍皇九變的霸道堂皇,也都被高正陽收斂起來。不過,他武功達到了極高層次,舉止之間自然協調自然,符合法度。
在芸芸眾生中,當然顯得卓爾不群。
高正陽本質就喜歡高調臭美,改變身份也要弄的英俊瀟洒。
用前世的話說,他現在顏值氣質風度都稱得上男神。
青衣女孩,就不由自主的被吸引。
高正陽的搭話,讓青衣女孩有些羞澀,她微微垂眸,不敢再看高正陽明凈湛然的眼眸,「大師真是謙虛,敢問大師法號如何稱呼?」
「貧僧悟空。」高正陽客氣答道。
悟空這個名字,對於這個世界上的人並沒有其他意義。眾人聽了都沒什麼反應。
女孩有些歡喜的道:「大師,我叫方文秀。家住七城。」
高正陽道:「方姑娘原來住在天岳都,那太好了,請問姑娘知道天馬寺么?」
「天馬寺!」方文秀有些驚喜,天岳都太大了,要是別的寺院她可能真的不知道。但是,天馬寺就在七城東明渠,距離她家很近。
「我知道天馬寺,就在我家不遠的地方。大師你要去那裡么?」
方文秀有些遲疑,天馬寺可是個很小的寺院。以高正陽的風姿氣度,怎麼可能去那個地方。
高正陽沒在意方文秀遲疑,他很高興,天岳都這麼大,又沒有旅遊地圖,想在這麼大都城內找到一間寺廟大概不容易。
「是啊,貧僧要去那裡掛單修行一陣子。」高正陽說道:「到了地方,還請姑娘給貧僧指路。」
方文秀雖說有些不解,但想到能幫到高正陽,也是頗為開心。她年紀不大,處事還有些天真。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也不會去想太多。
到是旁邊的青年很有意見,猶豫了下忍不住道:「方姑娘,這世上壞人很多,你還是小心一些。」
方文秀有些不悅,「我自知道世上有壞人,可大師絕不是壞人。」
方文秀說的斬釘截鐵,極其肯定。青年雖然不甘心,也不好當著高正陽面說他壞話。
只能連連搖頭,一副方文秀年輕識淺不懂事的樣子。
高正陽笑而不語,這青年說的到沒錯。小姑娘這麼以貌取人,卻是有些問題。
不過,他不好再附和青年。不說會讓青年得意,只是小姑娘只怕聽不進去,反而會以為他是故意如此。
旁邊的中年男人看到青年吃癟,也笑了,「是啊,悟空大師佛法精湛,如朗月清風,怎麼可能是壞人。」
中年男人道:「我走了這麼多地方,識人無數,大師這樣的高僧還是第一見。」
青年連續被搶白,臉漲的通紅,氣的拂袖而去。
等青年人離開,中年男人也搖頭,「現在的很多年輕人,就是這麼心浮氣躁。」
青年一離開,中年男人也介紹了自己身份,他叫許嵩林。是個木材商人。經常到各地收購珍貴木料。
許嵩林見多識廣,又會看人臉色,說話很有技巧。有他活動氣氛,方文秀的話也多起來。很快的氣氛就融洽起來。
沒過多久,幾個人就像相處的像老朋友一樣。
而在這樣是交談中,高正陽注意到,許嵩林很巧妙的在套他們的話。
高正陽還好,他當然有一套完整的身份來歷。別說許嵩林聽不出來問題,就是血蓮衛去調查也查不出問題來。
方文秀的家底則被套了掉底,甚至連祖宗三代都被問個清楚。
胖子的聊天技巧,高正陽也頗為佩服。這貨沒去搞傳銷,真是白瞎他這個人了。
高正陽也懷疑起來,這個中年胖子到底有什麼打算。
開始就是他主動湊過來,現在又在不斷套話。肯定有什麼目的。
高正陽本來以為這胖子是什麼密探,看到他臉生就來套消息。
但他又覺得不對,首先密探不可能那麼無聊,連個小姑娘的話都去套。方文秀可是天都城的人,年紀小,雖然長的很清秀,但也就去中人之姿,算不上出奇。也就勉強一階武者的水準。哪值得費力氣。
而且,許嵩林油滑中帶著一股惡意。笑起來很親切,可就像是給母雞拜年的老狐狸。
高正陽不想惹麻煩,雖然收斂了部分力量,卻也表現出了四階武者的元氣波動。
四階層次的力量,不強不弱。一般來說,在外行走是足夠了。
天地廣闊,終歸還是普通人多。
在東荒群山中能遇到那麼多高手,那都是帶有目的特意跑過來的。可不是隨便碰上的。
以胖子的眼光,應該能看的出他武功很不錯。難道把主意打到了他的頭上?
高正陽本不想惹事,可看胖子那樣子,似乎對他頗為重視。他到很好奇,對方究竟想幹什麼。
「天岳都太高了,所以,進出都需要通過特殊索道牽引,把船硬拖常去。因為索道繞城而行,進出的船又多,在索道中間都會停留一兩次。」
許嵩林看著越來越近巍然天岳峰,有些感慨的道:「有一次運氣不好,我坐的船在索道中停了三天才進城。希望這次我們運氣會好點……」
方文秀也道:「是啊,我做過兩次。索道里特別黑很可怕。據說索道裡面一群盜匪號稱毒手幫,經常在裡面搶劫殺人,特別可惡。朝廷也不說治理治理……」
「那毒手幫肯定是官匪勾結,才會這麼猖狂。據我所知,他們動手前都會調查清楚,只會劫掠那些沒有背景的船隻。我們這是順風號的客船,他們不敢碰的。」
許嵩林極其肯定地說道。
方文秀讚歎道:「許大哥,你真是見多識廣。」
「哪裡哪裡……」
天岳都看著很近,可大船順著長河行船直到天快黑的時候,才到了天岳峰山腳下的索道入口。
高正陽也第一次見識到了,這個世界對於機械的應用。
索道入口高七八丈,寬七八丈,並排共有二十幾索道入口。最中間的入口更大,足有二十幾丈高。
所謂的索道,就是特製鐵軌,下面有特製的滑輪底座。有牽引鉤直接把船從水裡拖上滑輪底座。然後,前面的鐵繩就拽著船向上爬行。
滑行的速度並不快,可也不慢。而且極其平穩。坐在船裡面,甚至感覺不到船是在向上行進。
因為索道內特別黑暗,又不怎麼安全。甲板上的人早都返回船艙。
許嵩林邀請高正陽和方文秀去了他房間。許嵩林的房間更為寬敞,陳設也相當豪華。看起來和普通的客艙有巨大區別。
方文秀也是自恃武功不錯,又相信許嵩林和高正陽,才敢跑過來的做客。對於房間的陳設豪華,她也頗為驚嘆。
高正陽就更看出不對了。這船艙明顯是許嵩林常住的地方。才會有那麼多的陳設都根據他體型來設計的。
只是這個細節,就讓高正陽覺得有些興奮。
一路無聊的旅程,終於有了點新鮮的東西。
在東荒群山待的太久了,高正陽還沒來得及體驗各國的風情。
相比美食美景,這種特殊的經歷反而更能體會到國家民族的內涵。
「喝茶喝茶……」許嵩林一臉熱情泡茶,「這是白尖梅,很特殊的茶葉,不是貴客我不拿出來……」
許嵩林對於泡茶極為熟練,很快就弄個特殊小茶壺,水放在裡面很快就熱了。然後沏茶倒水,極其殷勤。
似乎為了防止兩人多心,許嵩林第一個把茶水喝了。
方文秀和高正陽也都跟著喝了茶水,又閑聊一會,方文秀眼睛一閉,突然昏倒過去。
高正陽到沒閉眼睛,他端坐在椅子上,淡然問道:「你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