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拳法第一
「高妙。」
無相在旁邊輕輕撫掌讚歎，眼中都是欣賞之色。
晦明二百多歲，高正陽才十七八。年齡、閱歷、修養、境界上有著巨大差距。
可高正陽這幾句話，可謂真知灼見。他在佛法上的悟性，完全壓住了晦明。
這就是天分，這就是慧根。
強如晦明，遇到這樣的天才也無計可施。
晦明老臉一片死灰，他的心靈真的受到了很大的打擊。修鍊一輩子，到最後卻要一個小孩子指點。
無相不想晦明太難看，對高正陽擺擺手道：「你先下去。」
高正陽合十鞠躬，退出正房。
「他很有慧根。」無相直言不諱地說道。他並不怕晦明受刺激。活了這麼久的老人，沒有那麼大的火氣。
晦明不喜歡高正陽，但不得不承認這一點。他說道：「是有慧根。」
頓了下晦明道：「但我不會傳他拳法。」
無相有些無奈，晦明擺明了態度，他也不能強迫晦明改變主意。
沉吟了一下道：「師兄，人族七國和蠻族上階十族達成協議，要聯手打開天機碑。以後，東神州的億萬眾生都會被納入天機碑內。」
晦明神色驟變，「他們還真有魄力，到底想幹什麼？」
天機碑能觀陰陽、見天地、明虛實、斷生死。是這世上最為強大的神器。
只是萬年以來，天機碑分散各處，為人族七國和蠻族所分別掌握。沒想到人族和蠻族能夠聯手，讓天機碑重新聯合成一體。
這也意味著，從此以後，生活在東神州的眾生都會被天機碑所記載。
包括武功、年齡、名字等等隱秘，都可能被天機碑所洞悉。
只要有能檢查天機碑，就能找到任何生命的相關情報。
當然，天機碑也不是全知全能的。力量越強大，天機碑能探知的就越少。
掌握了天機碑，就擁有一雙觀察東神州的眼睛。和其人相比，這就是無可比擬的巨大優勢。
佛門沒有天機碑，就成了瞎子。在這場萬年大劫中，一個瞎子的下場可想而知。
晦明是很頑固，可腦子還是很清醒的。他立即意識到這件事對佛門的影響。
「天地大劫，不止是外憂，更有內患。我們只要走錯一步，就會萬劫不復。」
無相神色凝重的道：「這次人族七國和蠻族能聯手，都是陸九淵遊說各方，最終促成此事。」
「陸九淵！天下第一智者！呵呵……」晦明冷笑起來，老眼神光閃耀，脊背猛然挺直，氣勢驟然一盛。
無相神色複雜的道：「天下第一智者這話太過無恥了。但陸九淵精於算計，這點卻是我們遠遠不及的。」
「我真想一拳打死那老狐狸。」晦明忿忿地說道。
無相直視著晦明問道：「不說能不能找到他。就是找到他了，師兄，你是他的對手么？」
晦明臉色一沉，握拳的手卻慢慢鬆開，「我打不過他。」
無相也是無奈的嘆氣，「說句實話，我也沒有贏他的把握。師兄，高正陽有天賦有慧根，他一定能成長為絕世強者，是我們未來的希望。有朝一日，我相信他能站在陸九淵面前，替我們揚眉吐氣……」
「你就這麼看好他？」晦明極其疑惑，無相這麼賣力推薦高正陽，特別不正常。要不是知道無相的為人，他幾乎以為高正陽是他私生子了。
「他在元氣感應上是弱了一點，至今還沒有進入天階。」
無相也承認，在這方面高正陽的確很弱。這個年紀還不是天階，一般來說就意味著沒有什麼前途了。
「不過，他情況不一樣。以前腦子有問題，練武不過三年的時間。他的身體天賦更是絕世無雙。」
「絕世無雙？」晦明有些吃驚，高正陽究竟有什麼天賦，能讓無相這麼誇讚。
「獅族長老師正和我交情很好。他跟著悟空深入地下魔界，親眼看到高正陽在裡面斬殺千萬魔族。甚至殺死了一位九階強者。」
「嗯？」
晦明眼睛一下瞪的很大，老臉上都是不能置信。
高正陽殺死九階強者，怎麼可能！這就像螞蟻咬死獅子一樣，太過匪夷所思。晦明這般老練的強者，也是震驚的不能自己。
「這種事我不會開玩笑的。」無相道：「悟空應該是憑著肉身之力進入天階。萬年以來，人族從沒有這樣的肉身強者。如果他能修鍊《金剛經》，也許有機會肉身成聖！」
「肉身成聖？」晦明搖頭，「這絕無可能。這只是個傳說。」
「退一步來說，以他的身體天賦，也能達到《金剛經》內外合一的層次。」
無相道：「悟空才是最適合修鍊《金剛經》的人。」
晦明還是有些難以接受，高正陽天賦再好也是心佛宗的傳人。他們金剛宗的根本秘法怎麼能傳給一個外人！
「你想傳《金剛經》只管傳。何必讓他找我學拳。」晦明拒絕道。
「師兄，你的金剛拳最適合入門奠基。《金剛經》畢竟是我宗根本，豈能輕易傳給外人。」
無相耐心勸道：「師兄傳授他拳法，也能見他本性。如此，才能決定是否傳他秘法。」
「你算盤打的到精。」晦明譏諷道：「怪不得你當佛皇，我和絕滅兩個就只能隱姓埋名，孤苦終老……」
「是啊，我就是比你們聰明。」
被晦明譏諷的無相，不怒反笑，「事實證明，我做的決定都是對的。」
晦明嘆口氣，「我說不過你，你走吧。」
「師兄多保重。」無相也知道多說無益，起身離開房間。
出了門，就看到高正陽在天井裡等他。
「你師傅和我師兄的恩怨，那是上一輩的事。和你沒什麼關係，你也不要多想。」
無相道：「你就安心在這修鍊，我師兄拳法當世第一……」
「你不要胡吹大氣。」晦明在房間突然出聲，打斷了無相。
無相笑了笑，不以為意的繼續道：「至少、也是當世拳法最強者之一。」
這麼一說，高正陽真有了興趣。拳法第一，也不知高明到什麼層次。
高正陽不是狂妄，這世上比他厲害的強者可能數都數不過來。但要單純的說拳法，高正陽覺得自己已經達到了巔峰。
要知道人的身體形態，決定了拳法不可能有太多的變化。
這個世界上的強者，更注重元氣和武魂變化。在拳法技藝本身，並沒有太出奇的地方。
因為晦明和絕滅有仇，高正陽作為心佛宗的宗主，不可能給對方低頭。他心裡也清楚，只怕是沒機會見識晦明的絕學了。
無相親自來說和，都沒有用。高正陽也沒興趣繼續待下去。
似乎看穿了高正陽的想法，無相一拂袖，一片淡淡黃光如一張巨大的羅傘，把他和高正陽籠罩住。
「三年後佛門要舉行佛誕大會，十宗齊聚。這也是六十年一次佛門盛會。」無相突然話題一轉，說到了幾年後的佛誕大會。
高正陽不明所以，但無相鄭重其事的施展法術，這番話顯然不想讓無相聽到，一定不是小事。
無相嘆了口氣，「因為當年那件事，其他幾宗一直很排斥心佛宗，總就想要取消心佛宗傳法的資格。」
高正陽臉上神色不動，心裡卻是一沉。果然沒好事。
取消傳法資格，就意味著再沒有心佛宗這一宗派。
這個後果太嚴重了！
高正陽其實不在意宗主這類的虛名，但名不正則言不順。
被取消了宗派，心佛宗就成了野狐禪。心佛宗幾千年的傳承，雖然沒斷絕，卻被佛門所排斥。
高正陽這個心佛宗宗主，也成了大笑話。最重要的是，對不起絕滅的所託。
高正陽越想越怒，一群禿驢居然欺負到了他頭上。他在心裡暗自發狠：「等老子練成神功，把佛門十宗都掃滅！」
「你的殺氣很大啊……」
高正陽眼神中閃耀著冷冽殺意，讓無相也有些驚訝。但轉念一想，能斬殺千萬魔族的人，有這樣的殺意也正常。
無相說道：「能列席佛門長老的都九階強者，隨便哪個都能一手指按死你。你發狠有用么？」
高正陽無所謂的道：「現在是沒用。我可以等的。」
「你為什麼喜歡對抗，這種情況下你更要溶入佛門，團結能團結的力量。」
無相道：「你師傅豪氣大度，當年也交了許多朋友。你並非是孤立無援。當然，三年後你必須拿出相應的能力。我們才好說話。」
「什麼能力？」高正陽問道：「這有什麼標準？」
「佛誕大會，也是佛門六十年一次的交流。到時候萬僧齊聚，匯聚了佛門最頂級的強者、天才。大會將舉行各種比試。佛法、武功、煉丹等等，晦明師兄，就是連續三次拿下拳法第一。你師傅法武雙修，天資絕世，也曾在一百二十年前拿過傲視群雄，得到過鬥勝尊者的稱號……」
無相道：「對於低階弟子來說，自然輪不到上台比試。他們都會去闖十八羅漢大陣。十八羅漢雖不是真人，卻是歷代高僧神意所化。就算九階強者，也未必能打通大陣。你天賦超凡，只要能闖過十八羅漢大陣，就能讓其他質疑你的人閉嘴。」
「九階強者也未必能打通的大陣？」高正陽沉吟起來，別看他殺過九階強者，可那是在壓制元氣的魔界。以真實力量而言，九階強者比他強大百倍。
連九階強者也未必能過去的大陣，他可不會盲目的自信，以為自己一定能打通大陣。
「十八羅漢大陣內不允許使用外物，就是法器、武器神兵都不能是用。而晦明師兄的金剛拳，對上十八羅漢有克制之妙。如果說原本你有兩成機會，學了金剛拳，至少有五成的機會破陣。」
無相最後道：「所以，為了你自己，為了你師傅，為了心佛宗，你都要學到金剛拳。你是個聰明人，一定能做到。」
高正陽還想說話，無相一拂袖，人就化作一道靈光衝天而去。
「記住，只有三年的時間……」
漫天飄雪中，無相的聲音在悠悠回蕩，人已經無影無蹤。
「師伯、等下、我去！」
無相法術出神入化，高正陽阻攔不及，滿肚子的鬱悶。
「這老頭辦事也忒不靠譜了，話還沒說明白，人就跑了。」
高正陽暗自腹誹，卻只能接受現實。接下來的時間，他必須搞定晦明，學到金剛拳。
晦明這老頭油鹽不進，又和他師傅有仇，高正陽一時也想不到什麼好辦法。
不過，可以先從圓真入手。
圓真本就十三四歲的小孩，有些貪玩貪吃，性子開朗，很容易相處。
在這待了兩個月，高正陽早和圓真混熟了。
圓真每天風雨不誤練的那套拳法，就是金剛拳。晦明那學不到，從圓真這學點應該不難。
第二天一早，天色還很陰沉晦暗。
圓真按時醒過來，推門出來就發現雪停了，院子里的雪也被掃乾淨了。
「嗯？」圓真正有些意外，就看到高正陽拿著掃帚才小門走過來。
「我都掃乾淨了。」高正陽笑嘻嘻的道。
「師兄，你怎麼……」圓真很奇怪，高正陽雖然不懶，可一向都比他起的晚。譬如像掃地、打掃廁所之類的活，他也是從來都不做。
高正陽說笑時很隨和，可身上總有股特殊的氣度，圓真不好意思真的讓他幹活做事。
「呵呵呵……」高正陽笑的更開心了，「師兄這麼勤快，你很不適應吧。」
「是、啊。」圓真有些遲疑，不知高正陽搞什麼鬼。
「其實是這樣，」高正陽道：「我突然想和你學拳，就勤快一些。怎麼樣，我幫你掃地，你教我練拳，這很合算吧？」
「這個、這個……」圓真更遲疑了，要是別的事他就答應了，可拳法卻是晦明所傳，他可不敢做主。
「我是願意教你。可拳法是師傅教的，要外傳還要師傅同意才行。」
高正陽臉色一沉，「那我的幫你掃過院子了，怎麼辦？」
圓真苦著小臉，「那我還你兩筒糖酥吧……」
天馬寺香客極少，捐獻的錢物更少。圓真也只是勉強能吃飽飯，幾個月也攢不下一個銅板。說請兩桶糖酥，那要花掉大半年的積蓄。心痛的要死。
看到圓真眼眶都閃水光了，高正陽伸手摸了摸他圓圓腦袋，「逗你玩呢，你不是要哭吧……」
「我、沒哭……」話是這麼說，圓真的聲音都有些哽咽了。
「好了好了，我給你買十筒糖酥。」高正陽許諾道。
圓真眼睛頓時亮起來，「真的？」
「就十筒糖酥，你師兄買的起。」高正陽拍著胸口，一副豪氣的樣子。
「師兄你真好。」
「……」高正陽無語，騙個小孩子都沒騙成，反倒要搭了幾個銅板買糖，他還真是個好人。
等到天色大亮，正房門打開，高正陽就跑過去給晦明問好。
「大師，我想和圓真學拳法，可以么？」
在小小的天馬寺里，做什麼都不可能瞞過晦明。高正陽也不繞圈子，直接說明來意。
「你想和圓真學拳？」晦明老眼微微睜開一些，他似乎覺得這很好笑，雖然沒表現出來，語氣里卻帶著幾分輕蔑。
「是。」
「隨你。」晦明無所謂的同意了。
金剛拳是佛門的入門拳法，廣為流傳。只是在天岳都，就不知有多少人會這套拳法。
但這套拳法的真正奧義，卻沒幾個人懂。強如無相，也不敢說他懂得金剛拳。
所以，無相也要低頭來求他。
高正陽居然想和一個二階弟子學金剛拳，可惜，圓真連基本的拳法要義都沒明白，又能交他什麼！
晦明很想看看，高正陽能學出個什麼來。
高正陽也知道這些道理，但他性子就是要強，晦明不教，他就自學好了。
就讓這老頭看看，他天資有多高！驚掉他的下巴。
得到了晦明允許，圓真很熱情當場就傳起拳法。
「金剛拳又稱大金剛拳，取金剛無堅不摧、不朽不壞的大威能大神通之意，是佛門拳法中最為剛猛、勇烈的拳法。」
圓真說著演練起招式，「修鍊金剛拳，第一觀想金剛之威，領悟金剛之力，第一式，金剛杵，以至強至剛之力，伏魔降妖。第二式，金剛輪。此拳外方內圓……」
金剛拳的拳法招式很簡單，高正陽看著圓真練了兩個月，早就會了。
真正要學的拳法中的神髓，這個圓真不講解，高正陽還真的難以領悟。
因為圓真的力量太低了，對於拳法的理解也太淺陋。無法以拳傳神，讓別人明白他拳法中神意。
圓真現在不過是複述晦明說過的，他自己對於拳法都沒什麼深刻理解。
招式像模像樣，可也就僅止於此了。
高正陽跟著圓真連了兩次，就記住了每一式拳法對應穴竅和拳意。
圓真到是很負責，在旁邊指點著高正陽。
「這裡有點高了，這裡肘部在略微沉一點……」
高正陽上輩子就是武道宗師，在力量上也許遠不及晦明，可要說在拳法招式上的運用，他並不比晦明弱。
圓真指出的謬誤，是他根據拳法自然做出相應調整，使之更適合自己。
高正陽自然也不會和圓真的解釋，暫時就照著圓真的指點練習。
下的雪太大了，一上午都沒香客。
高正陽沒事做，就在小院子里練拳。
圓真找到當師傅的快樂，沒事就會跑過來指點兩句。
「這裡應該更用力一點……」
「噗嗤……」旁邊突然傳來失笑聲，打斷了圓真的話。
圓真這才發現院子里來了外人，轉頭一看就看到男男女女進來了五六個人，小臉頓時就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