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到你心裡去打你

金剛拳是入門拳法，由外而內頗為簡單。入門很容易。可想要掌握拳法的精髓卻不容易。

圓真資質很不錯，練拳也足有六年了。拳法變化都浸透到筋肉裡面。稱得上拳法精熟。

只是年紀太小，身體力量還不夠，無法更進一步。這也是因為金剛拳更注重根基，由外而內，在由內而外，內外兼修缺一不可，如此循序漸進。

再如何天才，修鍊金剛拳的速度也快不了。

所以，有一定修鍊資質的人，完成入門奠基後，就會改練其他武功。

晦明當初就是限於資質，練了二十年還是沒能進入四階。有個老僧指點他，他根基深厚，身體強韌遠超同輩。可以專心修鍊金剛拳。

晦明那會心思簡單，真的照老僧的去做了。悶頭苦修金剛拳百年，才一舉進入九階，成為絕世強者。

他在金剛拳上的造詣，當世無雙。

高正陽一打拳，晦明就立即察覺到了他的拳意變化。

一天就學會金剛拳的招式，很正常。把金剛拳的拳法變化練到皮肉、筋骨、臟腑，浸透全身，這就難了。

當初，晦明足足用了三十年的時間，才達到這個層次。

考慮到高正陽的肉身強橫，自身武功又高明，把金剛拳練到這個地步雖然很誇張，晦明也勉強能接受。

可高正陽一套金剛拳下來，內外合一，拳由心發，意和力交，拳法已經爐火純青，就像練了一輩子金剛拳一樣。

高正陽的金剛拳自然遠不及晦明，可已經遠超其他人。

自從晦明以金剛拳進入九階，金剛宗內修鍊金剛拳的人就多起來。拳法修為最高的，都進入了天階。

可和高正陽比起來，卻差了不止一籌。

要不是親眼看到高正陽一步步修鍊金剛拳，晦明絕不相信他是第一天練拳。

無相說高正陽天賦絕世，晦明那時根本不信。真要天賦絕世，高正陽也不會才是五階。

現在一看，無相還真沒說謊。

晦明心裡不禁有些猶豫，他性子是頑固，卻並非不明事理。以高正陽的確適合修鍊金剛拳。而且，在佛法上的悟性也無人可及。

當年無相以早慧聞名四方，可在這個年齡的時候，也遠不及高正陽。

「如果你不是絕滅的弟子就好了……」

晦明悠悠嘆口氣，他還是放不下和絕滅的恩怨。

院子里的圓真，當然不知道他師傅正在糾結。他圍著高正陽嘖嘖驚嘆，「師兄，你真是太厲害了！」

圓真不太懂高正陽說的那些佛偈，不懂的東西他就不會亂說。但他從小就修鍊金剛拳，在這門拳法上造詣頗深，已經能看出高正陽拳法的高明之處。

高正陽對金剛拳的詮釋，更讓他受益匪淺。

更讓圓真驚奇的是，白天還是他教授高正陽拳法。才到晚上，高正陽在金剛拳上的造詣就足以當他的老師了。

圓真雖小，也知道這樣太不正常了。但他也不會說什麼，只能翻來覆去的說「好厲害、太厲害了！」

「金剛拳粗淺簡陋，還是我當年化身金剛明王傳入你宗。」

高正陽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道。

「啊！」圓真瞪大了眼睛，一臉的震驚。

換做昨天，打死圓真他也不會相信這話。可看高正陽這麼厲害，不免信了幾分。

佛門中的轉世說法，極其常見。歷代經常有高僧大德，被稱為羅漢、菩薩轉世化身。

「我佛慈悲，萬年大劫將至，特遣本尊轉世至此，降妖伏魔，解救眾生……」

高正陽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道：「憐我世人，憂患實多。」

「師兄、你說的是真的么？」高正陽越說越像，那樣子也不像開玩笑，圓真也動搖了，弱弱的問道。

「本尊豈會騙你。」高正陽正色道：「你與本尊有緣，本尊破例收你為座前弟子，他日本尊返回西天，也賜你羅漢果位。」

圓真小臉上都是猶豫，金剛明王是佛祖力量化身，是佛門第一護教法尊。地位尊崇無比。

金剛宗號稱是世尊親傳，二祖卻是金剛明王。金剛明王在宗派中地位極其重要。天馬寺的左殿里就是金剛明王雕像。

高正陽要真是金剛明王，那拜入他座下可是一步登天。可金剛拳修鍊的再快，也不能證明他就是金剛明王啊！

圓真苦著圓臉，正左右為難之際，「師兄逗你玩呢……」高正陽笑起來，摸著圓真光溜溜的腦袋說道。

圓真這時心裡也鬆了口氣。他到底是晦明的弟子，見識可能不高，心性、智慧卻足夠。

反過來一想就明白了，高正陽要真是金剛明王轉世，也不可能這麼隨意就和他一個小孩子說。更不可能隨意許諾說什麼羅漢果位。只是高正陽那副鄭重其事的樣子，讓他不知怎麼說才好。

高正陽裝神弄鬼，不是為了逗圓真玩，而是故意刺激裡面的晦明。

這一手是玩的有點邪門，但總歸要試試才行。

無相親自出面都不行，高正陽就知道走正路是沒門的，連窗戶都沒有。現在只能試試歪門邪道。

果然，晦明沒有任何反應。

高正陽也沒在意，晦明只怕比絕滅年紀還大，不可能一撩撥就動怒生氣。

等到晚上子時，高正陽照例修鍊十方心佛印。

十方心佛印，本就不注重形式。修鍊只在一念之間。心動則法動。

高正陽修鍊十方心佛印的時間不長，但他神魂力量異常強盛，又經歷兩世重生，心思靈動又心念堅定。修鍊十方心佛印是一日千里。

繼承了十方法衣等宗門重器，高正陽的十方心佛界也形成穩定的心靈世界。虛無的心佛界以此為支點，修鍊起來更是容易。

每天子時的修鍊，高正陽只需要收斂心神，進入自己的心佛界，把一天來所見所聞所知，重新回顧。

這種回憶，可以把他所見所知一切印入心佛界，擴張心佛界的空間。最後像絕滅那樣，心佛界幾乎自成一個世界，那才算初步有成。

十方心佛界中，天馬寺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如實呈現出來。

包括牆角的些許污濁積雪，同樣還掛在那個位置。

天馬寺什麼樣，通過十方心佛印，就能在這個世界完全複製出來。當然，這種複製是以高正陽感覺為根基。高正陽感覺不到的，就不可能呈現出來。

就像在練拳的圓真，精神飽滿眼神靈動，雖是投射出的幻象，卻和真實的圓真幾乎沒區別。

和圓真一起待了兩個多月，高正陽早把圓真看的通透。所以，心象投射出來恍如真人。

換做是晦明，那就只能投射出一個固定的形象，就像是木雕一樣。因為高正陽看不透晦明。

心佛界中，圓真還在練著金剛拳。從頭到尾，反覆練習。高正陽在旁邊看了一會，駕馭自己心佛投影衝上去和圓真過招。

交手不過兩招，高正陽就一記金剛杵搗在圓真心口，把他轟飛出去。

圓真砰的撞在牆壁上，把牆頭的雪都震的掉落下來。圓真捂著胸口，臉色慘白，大眼睛裡淚光閃閃，委屈的道：「師兄，你想打死我啊……」

高正陽不禁笑起來，這個幻象真是模仿的惟妙惟肖，和圓真完全一樣。

「你就會欺負小孩子么？」

高正陽的耳邊突然傳來了晦明低沉蒼老的聲音。

高正陽一驚，急忙轉身，就看到身軀瘦小的晦明就站在身後。

「怎麼可能！」高正陽更驚訝了，這絕不是他的心佛印投射出的幻象。一定是晦明本人。

可晦明是怎麼進來的？

心佛界是高正陽在心靈深處構建出的世界。介於虛實之間，和神宮又完全不同。

在心佛界中，高正陽就像是真正的神佛。這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心象凝成的。簡單的說，就是他想像出來的。

高正陽從沒想過，有其他力量或者生命，能夠強行進入他的心佛界。

這種感覺太糟了，就像是在自己家裡看小電影，屏幕里卻突然鑽出了個活的警察。

以高正陽的沉穩，也有些懵。

高正陽收斂心神，很快鎮定下來，問道：「大師是怎麼進來的？」

「你們心佛宗有十方心佛印，我們也有羅漢入夢，不過是小道……」

晦明雲淡風輕的黑了把心佛宗。

高正陽聽著很不爽，也無法反駁。現在吹什麼都沒用，晦明就這麼闖入了心佛界，他的臉被打的啪啪的。

「大師有什麼指教？」高正陽不想討論這個，轉移話題問道。

「你說金剛拳簡單粗陋，又胡吹自己是金剛明王轉世。這裡不是你的心佛界么，老僧就在這教教做人……」

晦明站在那，不陰不陽地說道。

高正陽反而笑了，不管老頭心裡怎麼想的，他既然想動手比劃，正是他求之不得的。

在外面比劃，晦明一根手指能按死他。

可在心佛界，他就是神佛。縱然不能壓制晦明，也不會被他力量所壓制。

高正陽合十道：「那就請大師多指教了。」

說著，高正陽雙手交叉，進步直搗晦明胸口。

這一式金剛杵，高正陽用起來真是剛猛渾厚，更有股直搗黃龍殺敵必勝的勇猛兇悍。

轟的一聲，風雷激蕩，天地似乎都搖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