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本是西來之物。所謂諸佛,未見典籍,不知來歷。原始聖帝、無極聖帝、真武聖帝,三位聖帝才是我人族共尊神主……」
在明媚的春日裡,呂鈞洪亮的聲音如同洪鐘一般,嗡嗡震蕩回鳴,方圓數里內都能聽的很清楚。
呂鈞也是看高正陽修為遠不如他,故意用這種方式欺負他。
聲音大未必就有道理,但在氣勢上無疑佔據了上風。
天馬寺院子中站著的眾多香客,耳朵都被呂鈞震的嗡嗡作響,頭昏腦漲,站都要站不穩了。
眾人本來還頗為氣憤,很是看不慣呂鈞等人。這時卻都臉色大變,什麼怒氣都沒了。再沒人飛敢瞪著呂鈞。
這個世界,終歸是以強者為尊。所有人也都認可這個道理。
呂鈞展現出了強大力量,一下就懾服所有人。
「三位聖帝,毋庸置疑,自然是至高神主。」
高正陽微微一笑,柔聲說道。
高正陽的聲音清朗又是醇和,若吟若頌,悅耳又有種奇異魅力,讓人聽著有種說不出的舒服。他說話聲音雖不高,可傳播的範圍卻比呂鈞更廣。
呂鈞微微皺眉,高正陽居然順著他說話,這讓他有些意外。而高正陽的發聲方式,也極其特殊。明顯精通某種音殺類的秘法。
「你承認就好。三位聖帝所傳才是正道。佛法,都是異端邪說!」
真陽宗的宗主許青呵斥道。他骨瘦如柴,膚色黝黑,一臉的苦相。如果不是水藍道袍華美,看著很有幾分乞丐風範。
能在天岳都混成宗主,許青的長相可能不如人意,但一身天階修為可假不了。
他突然插話,聲音卻比呂鈞還高几分。
院子里香客,當即就有兩個體弱的受不住那刺耳高音,被震的昏過去。
高正陽目光一轉,落到兩個昏迷的香客身上,輕嘆了口氣,「這位施主,有理不在聲高。」
說著,高正陽走到兩個昏迷香客身前,蹲下身給他們把了脈,又用元氣給他們疏導了氣血,把兩人救醒。
穿著月白僧衣的高正陽,一臉慈悲給人救治,真有菩薩降世救人的那種高妙超凡氣度。
相比之下,大嗓門把人震昏的許青,從賣相上就輸到底了。何況他行事那麼蠻橫,更讓眾人厭惡。
許青其實也有些尷尬,他只是針對高正陽,並沒有和普通人較勁的意思。但作為宗主,他也不屑的去解釋。當然,更不能出手阻止。
只能在心裡暗罵:「這禿驢到會做戲,假仁假義!」
呂鈞等人眼看著高正陽救治,心裡也是極其彆扭。可又不好再出手阻止。畢竟,這些都是普通香客。有什麼事也不應該連累他們。
主要是這裡人太多了,幾個宗主也是要面子的人。不想把當眾把事情做絕。
「大家都出去吧,免得被誤傷……」高正陽柔聲勸道。
呂鈞等人臉色更難看,暗罵這禿驢狠毒,一句話就把他們都變成壞人。可剛才確實有人被誤傷。
眾多香客猶豫了,他們有許多人想看熱鬧,也有人想在這支持高正陽。
但在高正陽和圓真的勸說下,眾人還退出天馬寺。
眾多香客離開,院子中也寬敞了不少。
高正陽和圓真站在裡面,呂鈞、許青的二十多人站在外面,顯得人多勢眾。
圓真雖然努力握著拳頭,瞪著大眼睛,擺出一副勇猛的樣子,卻沒有任何威懾力。反而充滿了不可名狀的喜感。
高正陽輕輕摸了摸圓真光溜溜動腦袋,「放輕鬆,我們是談法論道,並不是要打架。」
呂鈞等幾個宗主沒出聲,這可說不準。一言不合,狠狠揍一頓這兩個和尚,也是很不錯。
石玄通等年輕弟子臉上,都露出譏笑之色。這個和尚想的到美。動不動手,可輪不到他說。
尤其是石玄通,特別希望能動手痛打高正陽,好報仇雪恨。越想越恨,石玄通手不由的握住腰間劍柄。
葉流雲注意到石玄通衝動,一把拉住他,壓低聲音道:「老實點,這裡輪不到你出頭。」
石玄通也清醒過來,放開劍柄,恨恨的瞪了眼高正陽。
兩個人的小動作,都被高正陽看在眼裡。他對石玄通和葉流雲一笑。
來到天岳都也就三個多月。可時至今日,葉流雲這樣人,已經沒資格和他打交道了。
高正陽想想還真有些感慨:還是做詩詞搬運工來的爽,逼格也更高。
閑雜人走了,許青忍不住繼續發難道:「佛家都是胡說八道。悟空,你剛才也承認三位聖帝是至高神主。我看你也有幾分悟性,不如改拜入我門下……」
許青一輩子都在修鍊武功,哪有時間學習典籍精義。悟空卻是名揚天下的高僧,一些玄妙佛偈傳播四方。他自然不會和高正陽討論精義,一上來就擺出胡攪蠻纏之勢。
反正一言不合,就可以直接動手。
這個悟空就是能口吐蓮花,武功不行也只能挨揍。
「貧僧到沒有門戶之見,師傅又已去,改拜師門到不是不行。」
許青聽到這不由露出異色,他本想等對方反駁,立即翻臉出手。可悟空竟然順著他說,一副改拜師傅也無所謂的樣子。
悟空可是天下聞名的妙僧,要是他突然改拜入道門,那該是何等轟動。想到這裡,許青不免有幾分心熱。
呂鈞卻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背叛師門,哪怕理由再光明正大,也會為天下人所不齒。就算是個普通的和尚,也沒可能隨意叛出佛門。
更別說悟空智慧過人,哪會做這樣的蠢事。
呂鈞明知高正陽在耍花招,也不好就這麼生硬打斷。只能強忍著,看看他到底要說什麼。
「只是有一個礙難,貧僧無相師叔脾氣剛硬,很難說話。這位施主,若是能說服無相師叔,什麼都好說……」
高正陽說的輕巧,可「無相」兩個字卻讓許青、呂鈞等人臉色驟變,再沒人能笑的出來。
佛門有幾千萬僧人,但法號無相的卻只有一人,就是總管神州佛門的佛皇無相。
純陽宗、真陽宗、天門宗,不過道門小宗派。在道門中都排不上名次。所謂的宗主,也就是在自家院里喊喊。
在天馬寺這種小寺廟裡,呂鈞、許青等人還可以耍耍威風,把佛門貶低的一錢不值。
但說起佛皇,可沒誰敢隨便亂說。
罵佛祖沒事,可辱罵一個九階強者,佛門佛皇,那就有事了。
悟空管無相叫師叔,可見兩人之間的關係頗為親近。
別說許青這樣的七階強者,換天底下任何一個九階強者,也不敢說要收悟空做徒弟。
許青臉色真的青了,他也不太擅長言辭,尷尬的站在那,唇齒開合卻說不出話來。
那狼狽的樣子,呂鈞等人看著都覺得有些不忍。
悟空都報出無相的名字,再欺負悟空就是挑釁了。
就算是山國皇帝再厭惡佛門,當著無相面也要客氣口稱大師。悟空背後靠山太硬了,硬到只需要報出名字,眾人心裡就怕了。
「打擾了。」呂鈞硬邦邦的說了一句,轉身就走。
許青等人也急忙跟上。一大群人呼呼啦啦的,轉眼就走光了。
圓真瞪大眼睛,有些不能置信的道:「這就都走了?」
作為普通小沙彌,圓真對於大名鼎鼎的佛皇反而沒什麼感覺。
「什麼眼神,這還一個大活人呢……」
一個清脆甜美的聲音,突然在圓真耳邊響起,嚇的圓真一哆嗦,大叫道:「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