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極光

燕十三稱雄江國百年，身份何等崇高。在燕族人心中，燕十三更是神一般的人物。

七娘作為燕子塢主事人之一，甚至沒資格拜見燕十三。她沒想到，燕十三竟然會如此推崇高正陽，甚至說自己遠遠不及。

這對七娘來說，簡直像天地崩塌一樣可怕，她呆在那裡，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遠遠站在一旁的燕飛、燕雙，也都是臉色蒼白。昨天燕十三私下說說也就算了，現在居然當著高正陽說這種話，這也讓她們難以接受。

江月伊則瞪大眼睛，她到不覺得多震撼，只是替高正陽開心。

最冷靜是柳青歌，她比高正陽都淡然，因為她根本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她平靜無波的樣子，甚至引起了燕十三的注意。

燕十三眼光何等高明，一眼就看出柳青歌神智有問題，很可能是武魂受損，傷了神魂本源，成了這副痴痴獃獃的樣子。

柳青歌的狀態很奇異，但她修為太低了。燕十三隻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他很好奇，得到這樣的讚譽，高正陽會做什麼反應。

「那幅畫是很美、是一副傑作……」

高正陽說話的語氣很自然，似乎這是一個不容反駁的事實。但他神色又很平靜，並沒有任何得意開心，不會讓人覺得他是自大囂張。

燕十三覺得很有趣。正常來說，得到別人稱讚都會表示謙虛，或者得意開心。像高正陽這樣的太少見了。而且，他覺得高正陽的話並沒有說完。

果然，高正陽繼續說道：「我這還有更好更美的作品，想請十三爺品鑒。」

燕十三目光一凝，別人可能聽不懂這句話的意思，可作為九階強者，他立即就明白了，這個邀約實際上是一個挑戰。

九階強者之間，不動手就很難分成高下。但一次失敗，就可能毀掉一世英名。任何一個九階強者，都不會輕易對同階強者發出挑戰。

燕十三坐鎮燕子塢，更承受不起失敗。沒有極其重要的理由，他也不會隨意出劍。

考慮到高正陽的年紀，燕十三雖然覺得他有些魯莽，還是能夠理解。不過，高正陽這麼強，真要動手他也無法留手。

這樣的戰鬥，很容易失控。

燕十三自然不會怕，只是覺得這種戰鬥沒多大意義。他沉吟了一下道：「我沒看錯的話，你身體狀態不是很好。」

「不錯，我身體是有傷，而且傷的不輕。正因為受傷，我現在的狀態很特殊。請十三爺不用客氣。」

高正陽語氣輕鬆，渾身上下都透著強大到難以動搖的自信，還有衝天的豪氣。

燕十三不由想起年輕時候的自己，也是這麼自信飛揚。年紀一大，難免暮氣沉沉。

他朗笑一聲，豪氣飛揚的道：「我還真是老了，想的太多。來，就讓我欣賞閣下的佳作！」

高正陽一伸手，催發出龍皇戟，抱拳施禮：「請。」

龍皇戟一出，就透出霸道凶厲之極的威勢，威壓全場。

燕飛姐妹，七娘，江月伊等人，都是臉色大變。直到此刻，她們才明白，高正陽所居然是在挑戰燕十三！而燕十三也答應了！

驚愕過後，燕飛姐妹就是一臉的憤怒。高正陽還真是猖狂，說什麼上門拜訪，原來想挑戰燕十三。

燕十三是燕族的神，在她們姐妹看來，高正陽的挑戰簡直是挑釁，是一種侮辱。別看高正陽也是九階強者，但和名列天榜的燕十三可差的太多了。

七娘則是滿臉不安。她也崇拜燕十三，可對高正陽也有種難言的好感。她絕不願意兩個人動手。但在這裡她根本沒有說話的資格。只能惶然的看著兩人，希望他們能改變主意。

江月伊心裡到是支持高正陽的。但燕十三在江國威名極盛，無人不知。高正陽雖然厲害，好像和燕十三差的還很遠。她小臉上都是擔心，手緊緊抓住身旁的柳青歌袖子。

柳青歌雖然一臉淡漠，好歹也能提供一點安全感。

不論眾人什麼反應，在兩位九階強者面前，都輪不到她們說話。

燕十三拔出腰間神劍，優雅的挽了劍花，微笑道：「既然的切磋，我們就在洗劍池上試試手，如何？」

洗劍池方圓不過十餘丈，對普通武者是足夠了，但兩個九階強者來說，就狹小的無法容納力量。

燕十三這麼提議，一是不想和高正陽生死相拼，二也是難為他一下。

龍皇戟又長又重，在洗劍池這麼小的地方上施展，稍有不慎，力量就會失控。

燕十三沒明說，但力量失控破壞了洗劍池，那肯定就是輸了，沒必要再繼續下去。

相比之下，燕十三以劍技稱雄，更擅長狹小範圍的戰鬥。

武功千變萬化，就算是九階強者，也是有其極限，不可樣樣精通。

而且神兵自有其物性。沉重剛猛的龍皇戟，就不可能走細膩陰柔的路子。

還沒交手，燕十三就牢牢掌握了主動。可謂經驗老辣。

高正陽明白燕十三的計算，卻毫不在意。燕十三這種取巧固然有用，卻計算太多。而計算一多了，心就不定了，意就不純了。

再說，他所求就是一戰。有些不公平的約定，又算什麼。他痛快的道：「就照十三爺說的來。」

燕十三點點頭，他真的很欣賞高正陽這種豪氣。這個十幾歲的少年，絕不是蠢笨，而是不屑的計算。

「真是少年英傑，豪氣不凡。」

燕十三贊了一句，當下走到洗劍池上站穩。他並不是飄在上面，而是踩在水上。白色布靴微微沉到水下一點，在水上留下一個明顯的印記，但鞋又不沾水。

天階高手都能御空飛行。但踩在水面上卻不濕鞋，這就需要對力量掌控入微，不是誰都能做到的了。

更難的是，一會還要動手。要是不小心一腳沾到水了，想必也沒臉在比武。

高正陽一笑，也大步走上去。和燕十三一樣，他腳下芒鞋在清澈水面上留下明顯印記，卻滴水不沾。

他那樣子就像站在堅實大地上，顯得異常輕鬆自如。

燕十三也不由點頭，高正陽還真不是狂妄，而是有著足夠的實力。

高正陽其實也是暗自慶幸。好在他藉助美人圖，重新梳理元氣、身體、武魂。因為吸收魔龍元氣精華暴漲的元氣修為，經過梳理真正納入他的掌握。這才能輕鬆化解燕十三的難題。

「我這柄劍叫極光……」

燕十三舉起手中神劍，給高正陽介紹道。

這柄極光劍劍刃細長，輕薄如紙，劍身通透就像水凝成的一樣。

「當初我周遊天下，在極北冰川之地，苦寒交迫，快要凍死的時候，那一夜星空七色神光流轉，那種綺麗華美，我畢生難忘。也是在那一夜，我領悟劍法之妙，打破瓶頸晉陞九階。後來，有一位美麗的女子告訴我，那是極光……」

說起往事，燕十三眼中露出幾分悵然。不知是在想念極光，還是在想念美麗女子。

高正陽也舉起長戟，介紹道：「龍皇戟，我師傅幫我煉製的神兵。」

「龍皇戟，很霸氣的名字！」燕十三露出激賞之色，這柄長戟一看就不是凡物，和這個名字真的很配。

「哈哈……」高正陽手中長戟橫掃，大喝道：「戰龍在野。」

既然說是讓燕十三品鑒，高正陽施展的是他自創的龍皇九變。除了絕滅、無相、晦明等人外，他是第一次給外人介紹龍皇九變。

戰龍在野，這一式並沒有固定招式，取的就是神龍戰鬥的那股氣吞八荒的神勇凶厲氣勢。一般來說，高正陽都用橫掃來施展這一式。

兩萬餘斤的龍皇戟，橫掃過來，卻沒有任何聲息。因為所有力量都凝鍊在長戟上。

腳下的清澈水面恍如鏡面，完全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好！」

燕十三不由的又贊了一句。催發力量容易，但能把力量完全收斂一絲不漏，這就難了。

高正陽這一擊舉重若輕，簡直就像大畫師提筆作畫，真是有股揮灑自如的洒脫。

但橫掃過來的龍皇戟，卻在如同一條神龍翻滾而來，神龍兇猛戰鬥的氣勢直透神魂。

燕十三甚至隱隱聽到了龍吟之聲。他想了一下，還是沒有硬接。

極光劍是神兵，但本身物性的輕、薄、銳、利，和沉重無比的龍皇戟相比，就像一根小草。硬擋龍皇戟，純屬找不自在。

天岳都一戰，武安王風厲就是硬接高正陽一擊，結果連鎮國神兵都被打碎了。可見龍皇戟的兇殘。

那一戰過後，天下的九階強者幾乎都知道了，高正陽手上有一柄絕世兇器。

燕十三就是自忖修為遠勝高正陽，也不做這種蠢事。

何況這種限制力量的切磋，也不適合催發太強的元氣。

燕十三腳步一轉，避開橫掃龍皇戟，繞了大半圈，人就到了高正陽身後。

燕族本就擅長輕功，燕十三輕功更是絕頂，天下都沒幾個人能和他相比。他的天下第一快劍，有一半和他的輕功有關。

他身形一動，水面上就多了七個腳印。這些清晰的腳印，就像印在水面上一樣。更奇妙的是，七個腳印是同時出現。而且，只見腳印不見人。

因為是第七步時，燕十三已經飄飛到高正陽身後。

燕十三飛行的姿態，就像是燕子掠水，斜著向上飛行時還有一個明顯起伏弧線。

如水般通透的極光劍，則如同燕子伸展的翅膀，輕輕的抹向高正陽後頸。

微妙起伏的身體，和手中極光劍宛如一體。

燕十三這一劍是學習燕子飛翔的姿態，而在此刻，他比真正的燕子還要輕盈靈動，更有著近乎自然的神妙。

完全沒有殺意，讓人防不勝防。

稱雄百年的劍客，在第一招時就展現出了他的真正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