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自取其辱
精舍不大的客廳里，一群獅族長老氣勢勃發，四溢的元氣幾乎要把房間撐爆。
一道道強大元氣匯聚的中心，高正陽平靜從容，對周圍的強大元氣視若不見。
一夥是劍拔弩張，一個是氣定神閑。
對峙的雙方還沒真正動手，但氣勢強大的一方反而顯得有些虛。
站在旁邊的師遜，對此是洞若觀火。事情鬧到這個地步，讓他也極其為難。
從心裡上說，高正陽雖是絕滅弟子，卻不是獅族，這就算是個外人。
蠻族和人族共存了萬年，彼此間的隔膜還是很深。只有極少數蠻族融入了人族。
這些融入人族的種族，在人族那面被看做下等人。在蠻族這面，則被稱為雜種。
高正陽地位再高，武功再強，終究是個外人！
這就獅族上下對他的定位。
也正因為如此，師正可以毫不猶豫的出賣高正陽。師遜雖然極其厭惡勾結魔族的行為，卻不會因為一個外人和師正翻臉。
高正陽現在興師問罪，這讓師遜很為難。
師遜不想翻臉，可高正陽的強硬，又讓他無法退避。難道真要把師正和師雲交出去？
獅族兩位長老，就算犯了天大的錯，也不可能交給外人處置。
這是獅族的驕傲，更是獅族的底線。
要是隨便來個強者，都要獅族把人交出去，他們獅族還如何立足？
這和有理無理沒關係。這隻關係到部族的權力和威嚴。就算是主戰派的獅族長老，也絕不會同意把人交出去。
師遜心思百轉，反覆權衡了利弊，終於有了決斷。
「高宗主，請息怒。」
師遜老眼中露出一絲歉意，但很快化作堅決，「你遇襲的事情我會給個交代。但不是現在。在獅駝山，也不宜動武。」
另一名獅族長老也沉聲道：「這是獅族傳承萬年的規矩。高宗主，請見諒。」
師雲得到眾多同族的支持，更是得意，如同風乾的橘子皮老臉擠出陰笑，「高宗主，獅駝山聖地，還請稍安勿躁。」
頓了下又傲然道：「獅駝山聖地擅自動武者，殺無赦。這也是獅族規矩。為了你的安全著想，也不能妄動……」
「閉嘴。」師遜怒叱了一句。他不想獅族內訌，可也不想太過刺激高正陽。
未來有一天，也許高正陽真能成就聖者。到那個時候，真有需要的話，師遜也願意卑躬屈膝的去懇求。
這世上的事情，歸根結底就是利益兩個字。
「獅駝山不能動武，萬年的規矩，受教了。」
出乎所有人預料，高正陽並沒有生氣，也沒有壓抑後的那種陰沉，而是如水般的平靜。
眾多獅族長老都是人精，自然都能看出這是高正陽的真實情緒，並不是他故意作偽。
師遜等獅族強者也都暗自鬆口氣，他們本就理虧，要是對高正陽動手，就更有些說不過去了。
既然高正陽肯退讓一步，那就好說了。
幾個獅族長老臉色都是一緩，緊繃的氣勢也鬆了幾分。
胡菲菲卻是一臉詫異，以她對高正陽的理解，這位性子霸道剛烈，怎麼可能忍下這口氣？
難道是給絕滅面子？
胡菲菲覺得，只有這種可能了。她其實很希望高正陽痛打對方一頓，讓對方跪地認錯。
但這裡畢竟是獅駝山，獅族聖地，常駐著幾百萬獅族戰士。萬年的不斷建設，更是把這裡修成了銅牆鐵壁。
真要動手，高正陽也討不到好。這樣和平收場，對高正陽也是好事。
就不信這群獅族不出門了。山高水長，總有報仇的時候。
胡菲菲自覺沒事了，緊繃的小臉也輕鬆下來。她正想說話，卻被旁邊的胡萊一把拽回來。
胡菲菲有些意外，可看胡萊眼神凝重，她立即意識到不對。聰明的閉上了嘴。
妖狐劍胡萊，也是名動天下的劍客。當初還有人也把他列入天下三大劍客。
不過，這種天下三大劍客的排名，本就沒什麼標準。各族的說法都不同。地域上的差異就更大了。
直到天榜出來，天下三大劍客就成了排名最前的三名劍客。大家都默認了這個結果。
妖狐劍胡萊，一直排到百名之外。自然不好再稱為天下三大劍客。
不過，作為劍客的胡萊，最強大的不是他的劍法，而是他對危險超乎尋常的感應。
九階強者，都能提前感應危機。胡萊的感應，卻遠比九階強者敏銳的多。
平靜如水的高正陽，就讓胡萊感覺異常危險。
獅駝山聖地，法陣無數，面對眾多嚴陣以待的獅族強者，還有不知多少獅族士兵。
這種情況下，任何一個有理智的強者都不會正面去衝突。
高正陽遇襲，這不是小事，可他畢竟沒事，看起來毫髮無傷。更不值得為了爭一時之氣，就和強大獅族翻臉動手。
而且，高正陽和師涵關係親近，又是絕滅弟子。
從任何一個方面來說，高正陽都沒必要動手，他只要退一步就好了。
可胡萊就是知道，高正陽要動手了。這也許沒道理，也沒有任何端倪。但他知道，高正陽必然會動手。
胡萊自從劍法有成以來，遊歷天下，見過無數大場面。包括靈台山的佛誕大典。
那時候高正陽霸氣縱橫，威壓佛門，威風不可一世。
但那時候的高正陽，還遠不如他現在危險。
胡萊不敢想像，一旦雙方死戰，獅族會死多少人！
要想殺死高正陽，只怕要搭上整座獅駝山才行！
想到那個毀滅性的後果，胡萊也忍不住生出兩分尿意。
胡萊本想試著勸一句，可和高正陽平靜如水的眼神一碰，他心就是一沉，尿意更濃。
一時間神宮中武魂在顫抖，淬鍊一輩子的飛狐劍也控制不住顫鳴起來，一波波劍氣如潮湧動。
胡萊要不是死命壓制著，飛狐劍就要從神宮中飛出來了。
這不是他想戰鬥，而是武魂被壓抑到極致，劍器被迫的做出自發反應。
胡萊心裡更虛。一個眼神，就讓他煉化劍器差點失控。他和高正陽的差距，比他想像的更大。
很顯然，不論高正陽想幹什麼，都輪不到他來說話。
胡萊突然心領神會，這是高正陽在警告他，讓他立即離開。
想通了這一點，他不動聲色拽著胡菲菲，向後退了幾步。
這幾步的距離不遠，卻避開了雙方氣勢交鋒的中心。
雙方真要動手，他也能帶著胡菲菲從容離開。
胡萊的退走，也引發了師雲的懷疑。她陰狠的看著高正陽，有些不相信他敢真的動手。
高正陽卻根本沒看師雲，他目光游移著，從師遜轉到師正，又轉到了師涵，微微笑道：「我很喜歡這種傳承了萬年的規矩，這是無數鮮血和生命留下的歷史烙印，厚重，古老，逼格夠高。」
師涵微微垂眸，輕輕嘆了口氣。別人不懂高正陽的心思，她卻早就明白了。
高正陽給了獅族機會，師遜卻犯了個錯誤。他們真的老朽了，不能正視天地巨變，更沒能正視高正陽這位絕世強者。
事到如今，師涵都沒法再勸，她也不想再勸。
換作別人，可能會擔心獅駝山被毀滅。但對師涵來說，獅駝山被毀了，也沒什麼緊要。
這天地都要被毀滅了，區區一個獅駝山，又算什麼。
獅駝山毀滅了，也許獅族就可以遷移離開。沒有了師遜這般蠢貨，也許獅族會更好。
師涵甚至覺得命運很有趣，她父親教了個弟子，結果這個弟子將要毀滅獅駝山。
要是絕滅知道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後悔！
「打破這樣的規矩，才更爽。」
高正陽悠悠說著，手中暗金流光一轉，絕世兇器龍皇戟已經催發出來，長長的血神旗也飛揚而起。
眾多獅族長老都聽出了不對，不少人臉上都露出驚詫之色。高正陽這是要幹什麼，想翻臉動手么？他瘋了么？
龍皇戟的凌厲鋒銳壓迫下，眾多獅族長老不管想什麼，都本能催發元氣。
師正和師雲，更是催發出強大巫術。從外面向高正陽發起攻擊。
不管高正陽想幹什麼，既然他主動挑釁，那就趁著這個機會拿下他。
師正和師雲都是巫師，此時共同催發巫術，一個催發是巨大金色天獅，一個催發的黑色箭雨。
天獅是獅族圖騰，也是獅王本體。在獅駝山催發出來，威力更是提升到了極致。
黑色箭雨則保護十六重巫術，每一重巫術都包含著獨特力量，或有針對元氣，或能腐蝕血肉筋骨，或能讓雙眸潰爛。
複雜的巫術變化，總有幾種能對敵人生效。正是師雲最擅長的混變巫術。
其他獅族長老雖然出手沒這麼狠毒，也都以各自元氣層層困住高正陽。
族長師遜老臉一變，眼中也露出決絕之色。話說的這麼清楚，高正陽還不給面子，那也別怪他出手絕情了。
他舉起天獅杖，如槍般迎頭向高正陽砸落。
高正陽沒理會兩種強大巫術，龍皇戟一轉，就搭在天獅杖上。左手隨手在師涵身上一拍，無窮勁力推動下，師涵就如流星般飛射而起。
在高正陽身後的胡萊，也抓住機會，帶著胡菲菲飛一般向後退開。
金色天獅落在高正陽身上，狂撲撕咬，卻奈何不了高正陽。只能如幻影般圍著他亂轉。
黑色箭雨，在空中留下層層黑霧，卻沒能對高正陽有任何影響。
師遜手裡的天獅杖，被高正陽龍皇戟死死壓住，任憑他如何發力，也分毫難動。
「你瘋了，敢在獅駝山和我們動手，就算你贏了，可打破獅駝山，誰來擋住魔族，蠻族和人族的團結也會被你破壞，你這樣做就是人界的罪人！」
眼看情況不妙，師遜一個大帽子先扣在高正陽頭上。
「就憑你們這群弱雞，還想擋住魔族！你們配么！」
高正陽手上龍皇戟發力，勁力交纏壓制下，師遜再撐不住，老眼被無儔勁力壓的要爆出來，四肢百骸骨骼都像要碎了一般，他雙膝受不住力，當即一軟跪在了地上。
堂堂獅族族長，就這麼跪在高正陽腳下，師遜憋屈的幾乎想死。
「你們這是自取其辱！」
高正陽清冷淡然的話，如同最鋒利的劍刃，直刺入師遜心底最深處。可在絕對力量壓住下，他連手指都動不了。憤怒如狂的情緒卻怎麼也爆發不出來。
師遜只能指望著其他人能幫忙出手，快點打倒高正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