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白雲,清風,綠樹。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樹林間留下一片片一塊塊一條條的光痕,把樹林分割成了豐富的層次。
高正陽打量著周圍,目光中都是好奇探求之色。
小六一動手,空間倒轉,一股強大力量把他帶到了這片樹林。他隨手摘了一片翠綠樹葉,斷裂的葉脈透出草木獨有的清新氣息,聞著十分舒服,有著安撫人心的奇異力量。
「這位小友,何不過來嘗嘗新茶……」
距離高正陽不遠的大樹下,有位青衣老者正在煮水泡茶,他很熱情的招呼著高正陽。
青衣老者滿頭白髮,整齊的髮髻上插著一根烏木發簪,滿臉皺褶,形容枯槁。看著異常的蒼老。但坐在木椅上脊背筆挺,碧綠眼眸純凈悠遠,又似乎蘊藏著無盡生機。
高正陽目光一轉,發現小六和新月就站在老人背後,一副晚輩的模樣。心中一動,猜到了老者的身份。
他朗笑一聲,抱拳施禮道:「心佛宗高正陽,見過前輩。」
以對方的力量層次和年齡輩分,稱一聲前輩絕對沒錯。
青衣老者溫和的笑了笑,「小友不必客氣,殘陽平原萬年來少有外客,能見到不同的面孔,老夫也頗為喜歡。」
高正陽也沒矯情,大步走到青衣老者對面坐下,「那我就叨擾了。」
站在青衣老者身後的小六,瞪了高正陽一眼。她和新月在老者面前都要乖乖站著,高正陽到不客氣,大模大樣的坐在那。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高正陽對小六凌厲如刀的眼神全不在意,反倒對她得意一笑。把小六氣的牙痒痒。要不是礙於老者,她真想一掌拍死高正陽!
青衣老者提起燒的滾開的鐵釜,在木質茶壺裡倒滿水,鮮嫩如針的茶葉熱水中翻滾起來。悠悠茶香隨之散逸開來。
「崑崙綠針,還是金三給老夫的……」
青衣老者似乎想起了往事,語氣也多了幾分悵然。對於他而言,每次翻起往事,都已經是千萬年前的事情了。
高正陽不知崑崙綠針是什麼,也不知金三是誰,但不妨礙他理解老者的感慨。
「年紀大了,就變得有些多愁善感了,哈哈……」
青衣老者自嘲一笑,舉起茶杯示意道:「請。」
高正陽客氣點點頭,舉起深色的木質茶杯一飲而盡。
滾熱的茶水入口後,就化作一股清靈之氣直透全身。高正陽感覺從內到外擦洗了一遍,身體和精神異常明凈通透。
整個人煥然一新,就像是獲得了一次新生。他感到一種久違的感動,就如同初生的嬰兒。所見所聞的一切都是全新的經歷。
全新的身心,純凈、寧和,沒有任何雜質污穢。高正陽心裡生出由衷的感動,新生的美好生命體驗,有著無與倫比的美感。
神聖也好,妖魔也好,有情眾生的情緒不斷積累,都會形成種種阻礙、污穢,污染心靈,慢慢失去真正的智慧靈光。
佛、道等種種修行秘訣,第一緊要的就是讓人認清本心,在寧靜平和中尋找心靈深處的真正智慧。
高正陽修鍊兩世,真正獲得心神的時候也不多。一杯茶,卻輕易讓他達到至靜的層次,洗去心靈塵埃污穢。
尤其是到了他這種層次,心靈神意深藏,武功力量玄奧精深,幾乎能完全掌控自己身心。強大的力量保護著他自己,同樣也抵禦一切外來變化。
崑崙綠針卻輕易穿透一切防護,直指高正陽本心。這份神妙,甚至還在龍虎金丹之上。
高正陽強大神魂如萬古不動的冰川,冷靜審視著自己情緒上眾多變化,感受著那種蓬勃的欣然歡喜。
強烈的感動,甚至讓他眼淚不受控制的流出來。
小六在對面看的很清楚,不禁撇嘴嗤笑,「這傢伙大話說的震天響,一杯崑崙綠針就哭的像是丟了老婆,真是可笑。」
新月也笑了起來,不管如何,霸氣張揚的高正陽,坐在那感動的流淚滿面,確實是挺有喜感的。
「你也別看不起他,你也是被一杯崑崙綠針開啟了靈性。」
新月不想小六太得意,笑著揭開她的老底。
小六的小臉泛紅,嬌嗔道:「新月姐姐,這件事你都說要保密了,還說!」
「真名士自風流,大英雄能本色。」
高正陽聽到了兩個女人的話,傲然道:「我輩喜則笑,悲則哭,又豈會在乎凡俗之輩的看法。」
這話要是讓別人說出來,可能會顯得強詞奪理。高正陽卻有著絕世豪雄的氣度,說出來自然有著折服人心的力量。
小六被說的臉更紅了,她也就是私下和新月說笑,讓高正陽一說,卻顯得器量不夠像個小人。這更讓她羞惱。
「你怎麼總偷聽我說話,無恥。」
小六氣哼哼的道:「有能耐就動手,看看誰會求饒!」
高正陽沒理會小六,轉對青衣老者贊道:「前輩的茶真是絕妙。」
頓了下又道:「還沒請教前輩大名,真是失禮。我叫高正陽,師承心佛宗。」
「哈哈……」
青衣老者朗笑,「原來是心佛一脈,無怪以心傳心,心象自成法界。隱然到了心聖之境。」
「心聖?」
高正陽眼神一凝,這個詞好像突然打開了一扇大門,讓他不禁砰然意動。
青衣老者笑了笑道:「小友想必也猜到了,老夫就是這顆扶桑樹。數十個紀元前,也有個稱號扶桑子。」
高正陽再次拱手,客氣的道:「扶桑子前輩,不知找我來有什麼指教?」
不管如何,對方都是活了幾十萬年的強者。高正陽和他雖沒什麼直接淵源,也沒必要得罪對方。何況對方以禮相待,他更不會端著架子。
不過有句話說的好,禮下於人必有所求。
扶桑子活了幾十萬年,不說別的,只是積累的知識就足夠普通人仰視了。他這樣的強者示好,肯定有他的目的。
扶桑子又倒了一杯茶,既然高正陽是聰明人,也就沒必要繞圈子。說道:「你和新月的爭執只是意氣之爭,沒必真正的生死相見。看在老夫的面子上,此事就此了結如何?」
高正陽正色道:「新月先主動認了劍主,卻要讓劍主陪她留下,行事未免有些霸道。若是別人我也不會多事,可劍主是我至交好友,卻不能坐視不理。」
新月神色微變,這人真是狂妄無知,連扶桑子前輩的面子都不給。他到底哪來的這麼強自信!
扶桑子淡然微笑,不見一絲怒氣。他活了幾十萬年,見過無數風雨,怎麼可能為了這點小事生氣。
「小友,老夫有個兩全之策。你幫著新月誅滅射陽箭,就可以帶著新月一起離開。」
「射陽箭敢和前輩為敵,我可不是對手。」
高正陽這會謙虛起來了,直接承認自己不行。
扶桑子也看出高正陽是在推脫,這種事情本來也不好讓人平白賣命。他說道:「小友若能誅滅射陽箭,老夫可以傳你心聖法門,保你以心成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