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手甲包裹著的兩根手指,從虛空無聲無息的探出來,直刺白墨黑白分明的後腦勺。
得意洋洋的白墨立即生出警覺,黑白雙劍如電反刺。黑劍快疾,白劍兇猛。雙劍互相呼應,隱隱間又藏著無窮的變化。
從虛空探出的劍指不疾不徐左右一分,精準無匹的刺在黑白雙劍的劍尖上。黑白雙劍同時一曲,蘊藏正反陰陽無盡變化的兩道劍意居然完全逆轉回來,刺入白墨體內。
白墨雖有雙聖之力的合體,可受了自己全力刺出去的兩劍,也有些禁受不住。一身元氣當即沸騰起來,神宮中黑白分明的聖魂扭曲震蕩。
他心中更是大驚,陰陽雙劍正反相剋相生,自成太極劍域。不論對手力量何等強大,都能以正反陰陽消化吸收。可對手隨便兩記劍指,就把他劍意上的千變萬化完全封死,進而把劍意全部反送回來。
這證明對手武功至少穩穩勝過數倍,才能輕鬆的做到這一點。
白墨意識對手不可力敵,立即生出退意。兩儀無相劍意一分,合成一體的兩個身體就要分化逃走。
虛空刺出的劍指又刺出一指,劍意鋒利無匹又渾然若圓,隱然有幾分兩儀無相劍的味道,劍意的意境卻更加高明。
白墨無奈,雙劍交錯化圓,以他自己為中心分割出一個完美內圓。以內圓對抗外圓。他有陰陽雙劍在手,對方不過卻是劍指,雖然劍意更高明,白墨卻佔據極大的便宜。這才穩穩的擋住對方直中藏圓的一劍。
「這一招不錯,陰陽相生,外圓內方,劍有盡,意無窮……」
白墨背後那人贊道,一面劍指疾刺,一道又一道連環綿長劍意,就像一個個圓圈般套在白墨身上。
「高正陽!」白墨感應到對方神識氣息,更是震驚惶恐,這分明是剛剛被他擊殺的高正陽。也不知他用了什麼秘法立即復活,不見一絲虛弱,力量反而倍增。
白墨也聽說過一些絕世秘法,讓人能死而復生,甚至修為更進一步。譬如傳說中的天蟬族,每死一次,力量就提升一層。但這種提升都是需要時間的,不可能這面才死了就立即功力大增。
要是有這面神奇的秘法,只要多死幾次很快就天下無敵了。可世上哪有這種道理!
所謂力量,絕不可能憑空而生。越是強大的力量越是如此。高正陽劍意純正,力量雄渾無盡,怎麼看都不像才復活的樣子。
白墨百思不解,心裡也越發慌亂。高正陽劍指卻一記強過一記,待到他第九記劍指刺出,劍意靈妙若無,輕易穿透了兩儀劍域,落在白墨身體上,直透他聖魂、聖核。
黑白分明如太極雙魚疾轉的聖魂,就被這從天而降靈妙劍意切成了兩片。白墨還想催發聖核拚命,劍指再次落下,若虛若無劍意把白墨聖核一分為二。
白墨接連受到重挫,再也堅持不住,劍意由內而外爆發,把他身體斬裂成千百碎片。白墨意識陷入無盡黑暗前,就聽到高正陽悠悠道:「你的分化雙身力強而劍弱,兩儀無相只得其意,未得其神……」
高正陽有些可惜的嘆了口氣,白墨的劍法還是太弱了。對於兩儀無相的理解也差了許多。論起劍法也就和他同一個層次。
只是他有陰陽雙體佔了大便宜,陰陽之力分開修鍊,讓他元氣雄渾遠勝同輩。但這也讓他神魂分裂。卻不知道用劍唯純唯正唯一,他完全是走上了邪路,終生也沒可能在劍道上有突破。
也正因為他劍意不純,才那麼容易為心聖之法所惑。殺了一個幻象後還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對。
白墨這樣的聖階,根基不夠紮實。論實力遠不及寒冰雙聖。高正陽要殺他真是易如反掌。但考慮到他這麼弱,劍法又不錯,就以心聖之法和他玩了一會。
高正陽一展血神旗,把白墨的血肉和聖核、聖魂全部收起來。按照這個速度屠殺聖階,再殺百八十個血神旗就真的能再提升一個等階了。
說起來太極天中的聖階還真多!按照敖貞所說,名噪一方的聖階就有二三十位。白墨在太極天還算不上大人物。
高正陽本著不浪費的精神,強行闖進了白墨的聖靈空間。空間內陳設簡單,沒什麼好東西。唯一有用的就是聖靈空間的兩儀劍池。
兩儀劍池周圍鑲嵌三千顆奇異星辰樣的寶石,不斷汲取星辰之力沉澱到劍池中,轉化為先天靈氣。這裡也是整座聖靈空間的核心。
高正陽打量了一下,覺得這座劍池很不錯。血神旗如劍般閃耀,就把兩儀劍池強行切割下來,暫時先放在心佛界中。
白墨堂堂聖階,雖然的寒酸了一點,聖靈空間怎麼也該有些家當。高正陽決定繼續找找,不要浪費。
就在高正陽四處搜刮的時候,億萬里之外天鵬山上,白雪皚皚,雲氣飄蕩,呼嘯罡風如雷。
一塊白雪覆蓋的巨石上,端坐著的白衣男子,突然睜開了眼睛。
男子白髮白眸白衣,一身雪白,渾身上下竟然看不到一絲雜色。那樣子就像是白玉雕成的塑像。他坐在積雪上,人居然比雪還純白潔凈。
他雪白的眼眸本來很詭異,但在男子英俊臉上卻顯得異常漂亮,有種很奇異的魅力。
「大哥,白墨死了。」
一個嬌俏柔媚的宮裝女子,從虛空中走出來,急匆匆的報告了白墨死亡的消息。
白衣男子點點頭:「我已經感應到了。」
柔媚女子一臉擔心的道:「我已經問過了,高正陽並沒有接受挑戰,白墨應該是回星靈海了。他突然死亡,意味著敖貞還有別的幫手。」
白衣男子輕輕笑了笑:「你不用著急,這次就是讓敖貞贏了又如何。誰也不可能常勝不敗!」
男子氣質冷若冰山,可他微笑的樣子卻異常溫柔俊美,有著熔化世間所有女子心靈的神奇魅力。
柔雲劍聖雖然認識越天鵬數千年了,可還是抵禦不了他的微笑。她很怕自己因此沉迷進去,急忙垂下眼眸,說道:「能在星靈海殺白墨,就算是我也未必能做到。敖貞這個幫手很可怕。」
「最後一個紀元,沒人能獨善其身。所有強者都要為自己而拼搏。突然冒出來個強者並不奇怪。」
越天鵬淡定的道:「這一次就是想看看敖貞到底藏了什麼力量,輸贏反而不那麼重要。你不是想著一次就把她徹底打死吧?呵呵……」
柔雲被越天鵬笑的有些窘迫,她的確是想著畢其功於一役,乾脆利索的解決敖貞這個隱患。
「龍族是第一紀元就誕生的強大種族,百萬年的積累,底蘊何等深厚。敖貞再不得志,也是龍王的親女兒。哪會那麼好鬥。」
越天鵬輕輕嘆氣道:「反倒是我們要注意尺度,不能讓敖貞真的死在太極天。龍王之怒,太極天可沒人能承受的起。」
柔雲有些不甘心的道:「難道我們就坐看敖貞在太極天翻雲、覆雨?」
「敖貞不能動,其他人卻沒估計。剪其爪牙,斷其羽翼,她就是神龍也只能盤著。」
越天鵬自信的道:「在太極天經營了幾萬年,要是連敖貞都鬥不過那就成笑話了。」
頓了下又道:「我們的敵人是萬妖閣和天魔會。妖族和魔族都天生邪惡,不可共事,也不能共存。以前大家湊合著也就算了,天地大劫既至,這些東西就該早點剷除。」
柔雲搖頭道:「這兩個組織根深蒂固,可比敖貞難斗多了。何況,其他幾個人也未必想和他們斗!」
七劍會雖然是越天鵬所建,可他常年閉關修鍊,極少插手會中事務。在七劍會中威望是無人可及,手中的權勢卻不大。至少,在這種至關重要的決策上,越天鵬不可能獨斷專行。
「這些年老二他們心思亂了,整天就喜歡勾心鬥角……」
越天鵬雖不插手具體事務,對七劍會的情況卻心知肚明。但他建立七劍會是為了修鍊,怎麼可能捨本逐末,卻追求那些權勢富貴。
柔雲輕輕嘆氣道:「天道都在改變,二哥他們豈能不變。」
越天鵬飄然起身,遠望碧藍長空道:「若無變化,這天地又該多無趣。老二他們若是不知進退逆勢而為,只會成為天地輪迴的養料。」
越天鵬話語里的淡漠無情,讓柔雲心中一顫。閉關修鍊萬年的越天鵬,突然變得異常陌生。
「這一戰就是為了試探敖貞,萬妖閣和天魔會喜歡搞陰謀,就讓他們去玩。他們既然喜歡踢敖貞這塊鐵板,就讓他們去踢好了。」
柔雲道:「那我們就不管了么?」
「哈哈……」
越天鵬長笑道:「老二他們不甘寂寞,肯定想著動手,我們只管看熱鬧就好了。」
柔雲覺得有些不妥,可越天鵬如此自信,她又不好再說。
「柔雲,不用擔心,一切盡在掌握。」
越天鵬明白柔雲的擔心,柔聲道:「告訴你個秘密,我查了一下天級聖榜,前一段時間又哦了一位天聖,名叫天霸。」
柔雲嬌俏玉容神色一緊,脫口而出道:「是高正陽!」
「應該就是他了。」越天鵬嘖嘖道:「萬年以來第一位天聖,這位天霸了不得啊!」
「高正陽難道是龍王派來的高手?」柔雲有些著急了,如果龍王真的插手太極天,他們幾萬年的籌謀立即成空。這樣巨大的損失是無法接受的。
「天聖的資料是無法查詢的。」
越天鵬推斷道:「高正陽如此強橫,也只能是龍族的高手。不過,大羅天諸神忙著大戰,我們是給龍王面子不動他閨女。卻也不用因此束手束腳。這次大戰先看看高正陽的本事。若他真的強橫無比,天魔會和萬妖閣一定忍不住要動手。」
他說著露出一抹冷笑:「先讓他們去斗,到最後我在收拾殘局,重造太極天!」
越天鵬這番話說的極其自信,透出不容置疑的強大力量。
柔雲明眸中都是迷醉之色,當初她就是為越天鵬這種逆天而行的強大所折服,心甘情願的跟隨他幾千年,無怨無悔。
越天鵬根本沒在意身後的柔雲,他的目光已經穿透雲天直達億萬里之外的萬妖宮。
萬妖宮建立在黑風山山腹中,周圍黑風萬年不息,強大風沙之力形成天然屏障,能屏蔽一切神識探查。
但是,越天鵬煉成了燭龍眼,目光燭照九天十地。甚至能見過去未來。這種說法有些誇張,但在太極天內,卻沒有多少是他看不到的。
萬妖宮建立了十多萬年,自以為防護周密。卻不知越天鵬燭龍眼有成以來,沒事就觀察這群傢伙。所以對萬妖閣的情況異常熟悉。
這個時候,一群奇形怪狀妖怪正在一起議事。
「白墨被殺了,這個廢物!」如同大癩蛤蟆的歐山痛罵道。
「敖貞還真是不能小看了。」一個像蟒蛇的妖怪,吐著黑色蛇信說道。
「我最討厭龍族,必須想辦法弄死敖貞。」
「我同意。必須弄死敖貞。這傢伙要是站住腳,太極天中的龍族肯定越來越多。」
「你們別著急,天魔會那些玩意更急。這次他們要是輸了,絕對元氣大傷。」
坐在最中間的妖怪大聲說著,他身體黑乎乎就像一坨爛泥。坐在那裡勉強像個人形,但身上的爛泥還在不停流動,看著異常噁心。
越天鵬目光小心的掃過那團爛泥,這傢伙看著噁心,可至少活了十幾萬年,也是萬妖閣中最可怕的強者。
燭龍眼雖然有燭照天地的神通,也未必不會被對方所察覺。
看了一會熱鬧,越天鵬知道了萬妖閣的打算,也興趣再多看。燭龍眼也是有限制的,對神魂力量消耗極大,不可能整天亂看。
他目光一轉,又落在了星靈海那座兩儀島上。
漂浮在星海中的小島,生氣枯寂,一片衰敗,就像是一座死島。
這種情況很不正常,聖靈空間都有著靈氣核心,為整座空間提供靈氣。所以,每座聖靈空間都有著強大生機。
越天鵬目光轉動,小島上顯然沒有人,靈氣核心劍池也被人挖走了。根據島上的一些痕迹來看,白墨就是在這裡被殺的。
越天鵬之前一直在入定,他知道白墨死了是因為心生感應,而不是真正看到了。
純白的燭龍眼徐徐轉動,兩儀島上發生的一幕幕場景開始倒退著呈現在他的眼中。
他還沒能力讓時光倒流,卻可以通過所見的一切痕迹以神通進行推導。
聖階也好,神級強者也好,所存在的必然有其痕迹,所做過的必然留下印記。
在倒退的一幕幕中,越天鵬看到了白墨為劍指所殺,看到了一身堂皇金甲的高正陽,看到了那飄揚如火盛血的血神旗。
但不知怎麼回事,高正陽和白墨一戰的情況就像籠罩在一層迷霧中,怎麼也看不清楚。
越天鵬有些疑惑,怎麼會這樣!他純白眼眸再次如漩渦般轉動起來,從虛空中的一絲痕迹捕捉到了高正陽的去向。
燭龍眼的目光再次穿透虛空,落到神龍城的上方。
一道道生靈氣息中,高正陽內斂卻是深沉的氣息就像是一輪才從地平線升起的太陽,在眾多生命氣息中異常的顯眼。就算他身邊的敖貞,其生命氣息也遠不及高正陽的強盛暴烈。
雖然遠隔億萬里之遙,越天鵬也覺得有些刺眼。他本能的微微眯起眼睛。
「氣血如此旺盛,這件血神旗真是神物!」
越天鵬思忖道:「高正陽筋骨氣血異常強盛,可龍族氣息卻不純正,絕不是龍族。身上的神甲也了不得。」
他對高正陽生出了濃厚興趣,正想仔細觀察一下的時候,正在坐著說話的高正陽突然側頭看了一眼。
高正陽深幽明澈的眼眸,似乎穿透虛空和他視線交匯在一起。
越天鵬心中一動,急忙收回目光。他不禁笑起來:「有意思!」
神龍城的安福酒樓中,敖貞有些驚奇地問道:「怎麼了?」
高正陽搖搖頭,嘆氣道:「剛才有人在看我們,太極天還真是強者輩出,不能小覷了天下英雄啊!」
他真的有些感嘆,剛才那道審視的目光似乎要把他內外都看透了一般。而那目光的主人,卻遠在億萬里之外。
目光銳利不稀奇,可像對方那種能跨越億萬里空間卻不露痕迹的眼神,卻真的很神奇。
敖貞神色有些凝重,說道:「我進入太極天以來,也偶爾會感覺有人窺視,卻不敢確定。現在看來,一定是越天鵬了。」
「越天鵬?」
高正陽好奇的道:「就是七劍會的老大,號稱天鵬劍的那位么?」
「他和你一樣,也是天聖,天鵬就是他的聖號。」
敖貞道:「聽說他本體是雪鵬,天性好潔,不飲凡水,不沾俗土。以他的鯤鵬血脈,到是有可能修鍊出九重靈瞳,甚至煉成燭龍眼!」
敖貞說著搖搖頭:「他要是有燭龍眼,就能明見萬法,只憑目光就能殺死聖階。早就稱霸太極天了!不可能,絕不可能!」
高正陽目露奇光:「這可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