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香閣里,燈光通明,一個個的舞女在大廳中間輕盈起舞。她們身披的各色輕紗,薄透露肉,重要地方卻若隱若現。曼妙輕靈的舞姿,把女子柔美、性感的身體完全展示出來。
不遠處還有一群同樣打扮的女樂師,琴、瑟、笛、鼓、琵琶等眾多樂器合奏,演奏的樂曲悠揚歡快。歌舞相和,一派溫柔旖旎。
坐在主位的火天真卻一臉陰沉,目光森冷如刃。主人這副神態,也讓宴會的氣氛冰冷,全無一絲歡愉的意味。
下面跳舞的舞女也逐漸感覺到不對,臉上雖然還竭力露出笑容,心裡卻都是戰戰兢兢,生怕出錯。
一個舞女被火天真瞄了一眼,心裡嚇的發緊,腳下的動作就亂了,明顯比別人慢了一拍。
火天真伸手在桌子上輕輕敲了下,旁邊的侍者會意,急忙對樂師們比劃手勢,示意她們立即停下來。
樂曲一停,舞女也都跟著停下來。犯錯舞女更害怕了,她滿臉驚容,精緻的小臉嚇的煞白,艷紅的嘴角直哆嗦。
「你叫什麼名字?」火天真淡然問道。
「啟稟王爺,小女叫、桃花。」舞女急忙跪地叩首,顫巍巍地回道。
「嗯,名字不錯,人也比桃花好看……」
聽到火天真的誇讚,桃花心裡鬆了口氣,臉色緊張的舒緩了許多。她微微抬頭,努力露出一個燦爛笑容。
火天真屈指一彈,一道鋒銳指力如刃般切斷了桃花的脖子。被指力激飛的是人頭上,凝固在臉上的燦爛笑容顯得詭異之極。
鮮血如泉噴湧出來,把雪白地毯染紅一大片。周圍舞女的身上,都迸濺的大片鮮血。
突然的變故,也把所有舞女都嚇呆了。
火天真滿意的看著眾人驚懼的表情,再次屈指一彈,指力化作赤色弧形利刃,橫掃過每個舞女脖頸。
數十個美女人頭一起飛起,無頭的屍體到了一地,狂噴的鮮血把地毯徹底染紅。場面血腥殘酷。
所有的樂師都嚇懵了,站在火天真身後的侍者也懵了。都知道火天真生性殘忍,可眾人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露出這副面目。都嚇壞了!
坐在下首的肇斑從容的喝了一杯酒,才道:「王爺好煞風景。」
火天真殺了數十個美女,心裡鬱氣消散了幾分,哈哈一笑:「能搏我一笑,這是她們的榮幸。」
萬春閣眾人都急忙跪下,很多人都不受控制的瑟瑟發抖。火天真冷酷無情的話,更讓眾人懼怕。他們生怕火天真一個不高興,把他們都殺了。
哪怕火天真是王爺,也沒人願意用自己的命去換他一笑。
火天真並不是喜歡血腥,他是喜歡那種掌握生死的無上權力,喜歡那種無所顧忌的殘暴,也喜歡眾人敬畏驚懼的卑微樣子。
「上菜吧……」火天真吩咐了一句。
侍者連忙應了一聲,快步出了大廳。他一出門就安排人去上菜,一面秘密把這裡的情況上報。
萬春閣是風月之地,聚集了達官貴人、富豪權臣。經常會有各種衝突。但像火天真這般無緣無故殺了數十舞女發泄的,卻是從來沒有過。
侍者心裡也怕的要死,生怕火天真一個不高興在這裡大開殺戒。但他負責管理妙香閣,他要是怕死跑開,回頭也必死無疑。現在只能咬牙硬挺著。
萬春閣大掌柜接到密報,也有些驚訝。火天真做的有點過分了,想撒氣也不該跑到這來殺人。但人都殺了,她也沒別的辦法。
不但如此,她還要親自過去賠禮道歉才行。
等大掌柜來到妙香閣的時候,火天真和肇斑已經在推杯換盞。飯菜的香氣,烈酒的酒香,香爐里的龍犀香,和滿屋子的血腥氣混雜成了複雜而獨特的氣息。
大掌柜目光掃過地上一片無頭女屍,眼中露出幾分憐憫。這些女孩子都是千里挑一的美女,經過十多年的訓練,不論是姿容還是儀態、舞技,都是頂尖的。又都是青春年少,就這樣被火天真殺死,屍橫大廳,更顯得殘忍。
大掌柜心裡雖怒,也不敢表現出來。臉上反倒要露出謙卑之色,上去就萬福致禮:「王爺,我們做的有什麼不好的,您只管說就好了。何必發這麼大的火,彆氣壞的身子。」
「春娘就是會說話,哈哈哈……」
火天真大笑著招呼道:「來來來,本王請你喝酒。」
大掌柜春娘急忙道:「是我的錯,我自罰三杯。」
侍者急忙上前幫著倒了酒,秋娘豪氣的連喝三杯,才滿臉歉意的道:「今天沒讓王爺盡興,都是妾身的錯。還請王爺大人大量,不要見怪。」
石火元漿是火國最烈的酒,九階強者多飲了都會醉。春娘不過是七階修為,三杯喝下去臉立即就紅了。
她五官雖說不上絕美,卻有種骨子裡透出的嫵媚浪蕩。身體就像熟透的蜜桃,甜蜜的汁液彷彿不用碰都要灑出來一樣。微醺之際,更顯得迷人。
就算是肇斑,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春娘。
火天真更是看的雙眼發亮,他拉過春娘的手,笑道:「春娘今晚在這作陪,本王就原諒你,如何?」
「能陪王爺是妾身的榮幸,只是現在正是人多的時候,妾身還要去處理一下。」
春娘心裡煩死火天真,可也不敢得罪,只能推脫道:「妾身先過去看看,很快就過來陪王爺。」
火天真神色一冷,放開了春娘的手淡然道:「那你就先去忙吧。」
頓了下道:「朱景宏的客人來了,記得來稟報本王。還有,把飛虹叫來……」
春娘無奈的看了眼下面血腥屍體,低聲道:「朱大將軍的客人要是來了,我一定親自過來稟報。不過,飛虹膽子小,她來了只怕會掃了您的興……」
「膽子小才要鍛煉,叫她立即過來……」
火天真脾氣上來了,哪會給春娘面子。燕飛虹雖然名滿帝都,在他眼裡也不過是個女妓。他管不了朱景宏,還壓不住一個萬春閣,那才是笑話!
春娘無奈,急忙低頭鞠躬後離開。今天晚上的火天真很反常也很危險,她可不敢把燕飛虹送過去。萬一出了事情,火天真或許沒事,她可擔不住這個責任。
等春娘趕到飛燕樓時,燕飛虹才梳洗完畢,正準備出發。她也不是那種絕美的女子,穿著一襲月白長裙,長發挽成飛仙髻,清清淡淡的也沒有多少出奇之處。但她氣質獨特,淡然月光下,有種不可親近的淡雅,卻又有著如水一般的溫柔。
看到春娘臉上有幾分慌色,燕飛虹有些奇怪的道:「怎麼了春娘?」
「火天真突然發狂,殺了我們數十個人。又點名一定要你過去。」
春娘搖頭道:「早知此人殘暴,今天才算見了真面目。」
「我要不去,他只怕更會發狂。我還是去陪陪好了。」
燕飛虹似乎對火天真的狂暴並不懼怕,淡然說道。
春娘搖頭:「我已經通知了江爺,他很快就會過來。今天晚上可不能由得火天真亂來。你不要過去,朱景宏也指名找你,你去他那。火天真雖橫,也壓不住朱景宏。而且,這位做事很厚道,不會讓你吃虧的……」
也不容燕飛虹拒絕,春娘親自帶著她到了青鶴居。
徐友通也和春娘很熟,見她領著燕飛虹過來,起身笑著招呼:「春娘,可有許久沒見了,哈哈……」
他又對燕飛虹拱手道:「飛虹小姐也是許久沒見。」
燕飛虹萬福施禮,春娘則滿臉笑容的道:「徐先生許久不來,妾身可是一直想著你。」
幾個人在門外寒暄了幾句,進門後春娘和燕飛虹都恭敬的給朱景宏問好。
朱景宏其實沒興趣和風月女子打交道,但春娘和燕飛虹也都非同一般,他表面上到也保持了足夠的客氣。
春娘陪著喝了幾杯酒後,叮囑燕飛虹陪好貴客,就匆匆離開了。
徐友通眼睛很尖,看出春娘神色有些不對,好奇地問道:「是不是出事了,春娘的神色可有些不對啊?」
「安王發了脾氣,殺了數十位舞女。」
燕飛虹只是簡單的陳述,眉宇間那一抹深沉的悲涼卻能直透人心,讓朱景宏也頗有些感同心受。
「安王做事真是魯莽……」
朱景宏搖搖頭,有些無奈的嘆氣。他心裡也清楚,火天真一定是沖著他在發邪火。可殺死幾十個舞女,又能顯出什麼本事來!又能嚇住誰?
話是這麼說,朱景宏也不想出頭管這件事。他固然不用給火天真面子,卻也沒資格去管火天真。
萬春閣是江國和燕子塢合開的,江東流又聯繫了火國幾位皇族權臣,分給他們乾股。所以這家的背後實力異常雄厚。但火天真也只是殺了一些舞女,誰也不可能為了這事真和他過不去。
說來說去,只能怪那些舞女倒霉了。
朱景宏有些同情死去的人,但也只限於同情。作為大軍統帥,他骨子可是異常的冷靜。到了他這一步,做事情只問利弊,不問對錯善惡。
今晚還要見高正陽,這才是事關身家性命的大事。一個處理不好,不止是他倒霉,他全家老小包括帝都上下,只怕沒什麼人能倖免。
心事重重的朱景宏,更沒心情去理會這些小事。
燕飛虹看到朱景宏淡然的樣子,也有些失望。她道:「不知大將軍想聽什麼曲子?」
「春江花月吧。」朱景宏對樂曲沒什麼研究,但平常到也聽的多了。春江花月的曲調悠揚平和,到是挺適合現在聽的。
燕飛虹也不再說話,在琴案上調了下琴弦,彈奏起春江花月。
琴聲悠悠,如江水滔滔,若山花綻放,若月滿江山。
朱景宏不懂琴藝,卻能聽出琴聲中的意境。
天空上新月剛剛升起,遠方熔日湖也渡上一層清淡月光。星遠月新,風輕湖靜。天地一片空悠,讓人心神空明,似乎融化在天地中。
「哈哈哈,景宏好雅興,也不叫本王一聲,獨享美景佳人,這可不好!」
庭院中突然傳來一陣洪亮大笑,也打破了悠悠琴聲,打破了天地和諧靜妙之美。
朱景宏不由皺眉,火天真還真是有些過分了。他避而不見,已經把意思表達的很清楚了。
但人已經到了,哪怕心裡如何不滿,表面上也不能太過失禮。朱景宏起身迎出門外,笑著道:「王爺,您這是罵我啊。今天實在是有事,才推了您的邀約。」
火天真哈哈笑道:「沒事,反正我都來了,大家一起也熱鬧。」
他又給朱景宏介紹:「這位是肇大師,是本王的好友。」
朱景宏仔細打量了眼肇斑,雖然看不透對方深淺,卻能感覺到肇斑體內隱藏的強大力量。他也有些驚訝,這人好強!比起火天真來明顯強了一籌。
火天真身邊還帶著兩個侍衛,都是氣息陰沉面無表情。一看就是高手。
朱景宏暗自嘆氣,火天真帶著一群高手氣勢洶洶而來,還真是囂張。只希望他一會不要後悔就好了。
看到朱景宏還在猶豫,火天真更不滿了,他大步走過去攬著朱景宏的手臂道:「大家都是多少年的交情,坐在一起多熱鬧,客人絕不會見怪的。」
他說著就硬拉著朱景宏進了房間,又大聲吩咐道:「去,再準備兩張桌子。本王訂好的酒菜都上來。」
朱景宏苦笑:「王爺,我也是客人。卻不好做主啊。」
火天真大包大攬的道:「沒事,本王不在意。那主人更不會在意。」
想了下他忍不住問道:「對了,卻不知主人是誰?」
朱景宏搖頭:「抱歉,不能說。」
「呵呵,你還和本王保密。」火天真大笑:「那本王更不能走了,到要看看這位神秘主人是誰。」
等侍者擺好桌案後,火天真大模大樣坐下,反客為主的舉起酒杯道:「景宏,來,本王敬你。」
朱景宏哭笑不得,也只能舉起酒杯乾了。
朱景宏那鬱悶的樣子,卻讓火天真心情大好。他又對燕飛虹大笑道:「飛虹,你這就不好了。本王點了你,卻跑來這裡。罰酒罰酒……」
燕飛虹眼眸一垂,客氣又疏遠的道:「我身體出了些問題,不能喝酒。還請王爺見諒。」
火天真赤紅濃眉一揚,笑道:「飛虹,你這可就不給本王面子了。」
他臉上笑著,眼神卻冷厲森然。一個女妓,也敢和他擺架子。不知死活!
「抱歉,實在無法飲酒。」燕飛虹低頭致歉,語氣淡然卻很堅決。
「呵呵,都說燕子塢是天下第一溫柔地,怎麼出來的女人卻有些不懂事。」
火天真搖頭道:「這是燕十三教你的么?」
燕十三是天下三大劍客之一,坐鎮燕子塢百餘年。也是燕族最重要的強者。
火天真早知道燕飛虹是燕族,這會故意不客氣的提起燕十三,到想看看燕飛虹能有什麼反應。
「王爺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喝不了酒,又和我家老祖有什麼關係。」
燕飛虹不想得罪火天真,卻不能容忍他侮辱燕十三。
「告訴你,燕十三在這裡也不敢拒絕本王。」
火天真其實不在意燕飛虹,但他就是要藉機找事,讓朱景宏下不來台。當然,他也就是吹吹牛逼,燕十三要是在這,他也不敢太放肆。
朱景宏無奈的道:「王爺,又何必為了這點小事生氣。您可是一向喜歡惜香憐玉的。」
旁邊的徐友通急忙道:「飛虹小姐不能飲酒,在下幫她喝這三杯可好?」
「你算什麼東西,這裡有你說話的地方么!」火天真冷眼一瞥徐友通,滿臉不屑地罵道。
徐友通臉氣的通紅,但他的確和火天真身份差的太遠,也沒資格反罵。再生氣也只能忍著。
朱景宏緊緊抿著嘴,一臉嚴肅的道:「王爺,您醉了,還是先回去休息……」
「本王沒醉,今晚必須盡興而歸……哈哈哈……」
火天真當眾打了朱景宏的臉,心情異常舒暢,笑的也很狂放。
肇斑在旁邊看著,臉上也露出幾分笑容。火天真故作張揚,有些太浮誇了。朱景宏到是很隱忍,一直不疾不徐。哪怕朋友受辱,也沒什麼情緒。這份心思到是足夠深沉。
不過,朱景宏這樣的性格,怎麼會拒絕了火天真又故意跑來萬春閣,這件事情還真是有趣。
火天真卻不理會滿臉不愉的朱景宏,提著酒壺走到燕飛虹身前,淡然道:「今天你要是把這個酒壺一起喝下去,本王就原諒你。否則……」
「否則怎麼樣?」一個男子低沉的聲音從院子中傳進來,打斷了火天真。
火天真頭也不回的大笑道:「否則,本王今天就要嘗嘗烤燕的滋味了!」
燕飛虹臉色不由一變,明眸中眼神也冷厲起來。她跟隨燕十三練過劍,遊歷八方也是為了磨鍊劍意。劍客能屈不能辱,火天真如此霸道,讓她也忍受不了。
感受到燕飛虹身上凝聚起的劍意,火天真更得意了,他眼眸中赤光一盛:「就憑你,也敢在本王面前賣弄?不知死活!今天本王就嘗嘗烤燕的味道……」
火天真一個眼神,就用元氣鎖死了燕飛虹的劍意。他慢慢轉過身,正想繼續炫耀,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黑衣男子。
男子光頭無發,身材筆挺修長,五官如斧鑿刀刻,眉宇間蕩漾著霸道和張揚,正是高正陽。
火天真一下就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