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2章 血色浪漫
土玄靈當然沒有準備酒，他更沒有做好死的準備。他不甘的揮舞手腳，想要從龍皇戟上掙脫出來。
但他的聖核都被龍皇戟的戟刃斬碎，只是聖階的強大生機還沒有完全斷絕，勉強維持著神智沒有泯滅。哪有可能從龍皇戟上掙脫下來。
旁邊的通信水鏡上奇光一閃，露出了紫心蓮和她肩膀上的三眼烏鴉。
高正陽側過頭看了眼水鏡，不禁笑起來，這是老熟人了啊。他招呼道：「好久沒見了，大妹子！」
紫心蓮精緻絕倫的玉容上一片驚愕，她甚至沒聽清高正陽在說什麼，一對明眸死死的盯著龍皇戟上挑著的土玄靈。
堂堂幾千萬大軍的統帥，現在就像是被魚叉插死的大魚，那不甘掙扎的樣子，愈發顯得的凄慘可憐。
能擔任天獅山脈大軍統帥，土玄靈不論智謀武功都極其不凡。他坐鎮中軍，竟然被高正陽挑於戟下！她腦子一片混亂，完全搞不清這是什麼情況！
肇斑化身的三眼烏鴉，也是把三隻眼睛都瞪圓了。他已經盡量高估高正陽了，但眼前這一幕還是遠遠超乎了他的預估。
紫心蓮傻懵的樣子，更讓高正陽覺得好笑：「是不是看到哥太驚喜了，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好本事！」
紫心蓮很快清醒過來，現在不是發獃的時候，她陰沉無比的說了一句。這句話看似稱讚，卻帶著森然冰冷的深深殺意。
高正陽渾然不懼，他招手道：「大妹子看來挺不服氣，來來來，哥在這等你。」
紫心蓮臉沉如水，沒有應聲。土玄靈的中軍大帳那裡有傳送法陣，剛才土玄靈已經激發了，她現在要想過去就是眨眼間的事。
可高正陽等在那裡，她卻是怎麼也不敢直接傳送過去。
空間傳送時會有強烈空間波動，這就像從水裡來到陸地，不同空間層次的法則差異會引發不適。聖階強者也不可避免的要受到一些影響。
沒事的時候，這些影響自然微乎其微。但高正陽就等在那裡，瞬間的不適應，就可能被高正陽一戟戳死。
紫心蓮和土玄靈可沒那麼深的交情，絕對不可能冒著生命危險跑過去救他。而且，土玄靈分明聖核已碎，死定了。已經失去了所有價值！
高正陽也知道紫心蓮沒那個膽子過來，他哂笑道：「大妹子，不是哥說你，別整天想那些陰謀詭計。有那功夫你好好修鍊武功，比什麼都強……」
「你說的對。」
紫心蓮反倒不生氣了，她道：「我回去一定刻苦修鍊，必有一天把你斬於劍下，一雪今日之辱！」
高正陽摸了把自己的脖子，大笑道：「大好頭顱在此，歡迎隨時來取。」
在高正陽說話的時候，肇斑化身的三眼烏鴉一直在打量著他。
被高正陽轟殺後，肇斑保存在魔宗總壇的一縷神魂就轉生到了三眼烏鴉身上。三眼烏鴉天生就有奇異的瞳術，肇斑轉生後用心修鍊，更是把三眼瞳術推升到了更高的層次。
哪怕隔著水鏡，肇斑也能通過瞳術觀察高正陽。他的三隻眼睛，能看到高正陽的三個層面：元氣、身體、武魂。
高正陽的元氣和武魂都受到戰陣壓制，深藏內斂，完全看不到變化。他身上氣血透出的勃勃力量，如同長江大河般，雄渾浩蕩，綿綿無盡。其心口處精血凝鍊，散發出強烈氣息就如天上烈日，刺的肇斑靈眼都不敢直視。
觀察了一會，肇斑終於確定了一件事。他用神識對紫心蓮道：「高正陽已經肉身成聖了！」
紫心蓮的臉上雖然不動聲色，眼神卻不禁一凝。
肉身成聖！她們皇族都有聖龍血脈，天生就身體強橫。可有史以來，只有一位皇族僥倖肉身成聖。但那也是幾十萬年前的事情了。也只是故老相傳的傳聞，真假還很難說……
高正陽一個天生弱小的人族，居然能突破種族的限制，肉身成聖！真是不可思議！
但也唯有如此，高正陽才能破軍殺帥，才能有如此絕世神威！
紫心蓮是純血皇族，她深知肉身成聖有多難。更知道肉身聖者的強橫。她覺得應該是紀元輪轉，法則巨變，這才會生出高正陽這般絕世天才。
按照人族的話來說，就是紀元之子，氣運所鍾。
紫心蓮並不太相信人族那一套氣運的說法，但天地變化的確有其規則。順從規則去努力，就能獲得更大的成就。反之，則幾乎是註定了必敗的命運。
但世事難料，逆天而行，也有可能成就非凡偉業。這其中的道理，神主都說不明白，何況庸碌凡俗之輩。
紫心蓮知道了高正陽是肉身成聖，心裡僅有的一絲僥倖也徹底破滅。她道：「你肉身成聖，無怪如此猖狂，的確有猖狂的資格！」
「呦，被你看穿了……」
高正陽嘿笑道：「低調低調，不要出去到處亂說。」
紫心蓮冷冷盯著高正陽，心想：「不用得意，既然知道你是肉身聖者，就更要滅殺你！不過，斬日計劃還要因此做些調整……」
紫心蓮不說話，高正陽卻對她肩膀上的三眼烏鴉有了興趣，看著烏鴉道：「三眼小黑雞，我似乎在哪見過你？」
肇斑被高正陽斬殺了兩次，對他恨之入骨，但心裡也生出是巨大陰影。雖然隔著水鏡，被高正陽這麼盯著他也覺的很不安。
當下強作鎮定的一聲不吭，就像聽不懂高正陽的話一樣。
掛在戟刃上的土玄靈卻還沒死，他也發現紫心蓮沒有過來的意思，忍不住叫道：「殿下救救我……」
高正陽被他叫聲打斷了思忖，有些不高興的道：「你亂叫什麼，沒看大妹子嚇的都快尿了，還叫人救你，太不厚道了！」
說著，他戟刃一頓，把土玄靈聖核徹底絞碎，血神旗也悄無聲息的把土玄靈精血、神魂全部吸收乾淨。
失去了所有生機的土玄靈眼神一黯，變成了一具屍體。
紫心蓮和肇斑親眼看到這一幕，也是兔死狐悲，心中黯然。
高正陽解決了土玄靈，才猛的一拍自己大腿道：「哈哈，想起來了，你是肇斑！」
他連連搖頭：「你說你堂堂魔宗宗主，上次變成虎族也就算了，現在一轉身變成了個扁毛小黑雞，嘖嘖，真是可憐……」
肇斑嚇了一跳，三個眼珠子都同時變了顏色。他都變成這樣了，高正陽居然還認識，這傢伙眼睛好毒啊！
高正陽又對紫心蓮笑道：「大妹子口味也挺重的，弄個肇斑當小黑雞，我就想問一句：好用么？」
紫心蓮雖然還是處子，卻知道高正陽在嘲笑她。高正陽嘴巴又賤又毒，鬥嘴她不是對手。動手就更不行了。
她陰沉著臉道：「高正陽，你好自珍惜，後會有期！」
通信水鏡關閉後，迅速化作一片靈光消散。
高正陽這會心情大好，本來還想和紫心蓮多聊聊，可惜對方卻沒有這個耐心。
「輸不起啊，沒勁……」
高正陽嘀咕了一句，一拂血神旗，把土玄靈的屍體和房間里的東西全部裝起來。
土玄靈是大軍統帥，他是屍體自然有著極其重要的意義。土玄靈房間里免不了放一些高階神兵魔器，高正陽雖然用不到，拿回去送人也是好的。
簡單搜颳了一番，高正陽最後來到了中軍戰堡的地下最深處。
這是一個巨大的地洞，空間極其廣闊，足以放的下十個體育場。
平整的黑色岩石地面上，刻著千萬個巨大血色符文。從高處看下去，一個個血色符文連在一起，組成異常複雜的巨大法陣。
高正陽知道，地表上的血色符文只是第一層，地下還不知鋪設了多少層。巨大符文法陣覆蓋了方圓數萬里的範圍，組成一個龐大的戰陣領域。
魔族當初為了布置戰陣，也不知消耗了多少人力物力。也正因為有著這個法陣，魔族的營地才固若金湯。獅族眼睜睜的看著魔族不斷蔓延，也不敢有什麼舉動。
中軍戰堡下方法陣，無疑是整座戰陣的中樞。
戰陣匯聚的是戰士殺意和血煞之氣，最是凌厲。
高正陽站在戰陣上，也覺得那股血煞之氣直透骨髓。換做普通聖階，就算到了這裡，一身法力也會被壓制到最低點，別說破壞戰陣，連他自己都難以保護。
高正陽不精通法術，對法陣更沒什麼研究。不過，他四聖合一後，卻能輕易看到元氣層面的各種細微變化。
戰陣，法陣，法術，不論如何千變萬化，究其根本還是對元氣的駕馭。
以高正陽現在的神通，建立法陣肯定不行。但要想破壞法陣卻不難。他手裡的龍皇戟九針合一，更是擅長破解天下一切法陣變化。
高正陽在空曠的地洞轉了一圈，很快就確定了戰陣的真正中樞。龍皇戟連斬數百記，把戰陣中樞的符文轟個稀巴爛，也切斷了龐大戰陣的運轉。
戰陣時刻都在運轉元氣和血煞，中樞被暴力破壞後，積蓄的元氣和血煞就猛然爆發出來。
被斬出千百道深深裂痕的地面上，碎裂的血色符文散發出詭異的強光。停了一下，元氣和血煞之力就如同火山爆發一般，化作赤紅火焰衝天而起。
戰陣有多強大，被破壞之後的反噬就有多強。
洶湧的赤紅火焰瞬間淹沒高正陽，逆勢穿透了重重地堡建築。所過之處，萬物盡成灰燼。
衝天的赤色火焰，把夜空染成了妖異的血紅色。
在石城外的師涵，也感受到地下洶湧噴薄的力量。臉色微微一變。急忙想退走，但轉念一想，戰陣既破，直接飛走就行了。
她試著催發元氣，果然輕易的飛天而起。她才飛出數十里，身後的石城就發出驚天動地的轟鳴。
師涵回頭看過去，就看到石城中心猛然冒出一個巨大火球，停頓了一下，那火球就轟然爆發，把石城全部淹沒在無盡火焰中。
「石城完了！」
師涵有些感嘆，那瘋狂爆發的天地元氣，就算不把石城徹底摧毀，石城內的士兵卻必然盡數覆滅。
自從石城建成後，獅族的高層也不知來看過多少次。對他們來說，石城固若金湯堅不可摧，強大的讓他們絕望。
可沒想到高正陽一出手，就把整座石城轟成齏粉！
師涵一直信任高正陽的能力，但今天一戰，高正陽的表現還是讓她驚艷。她有種直覺，哪怕她成就聖階，也不可能有高正陽這般絕世神威。
「想什麼呢，一臉深沉的樣子……」
耀眼的血影一閃，高正陽已經到了師涵身邊。
經過戰陣元氣烈焰焚燒，龍皇甲上的血污都消失不見。在漫天血色照耀下，龍皇甲愈發顯得堂皇大氣。飄舞的血神旗，獵獵作響，顯得極其囂張。
師涵上下打量了眼，問道：「你沒事吧？」
高正陽搖頭：「沒事，好著呢。」
師涵看著高正陽幽深眼眸，突然道：「你今天真帥。」
「哈哈，我一直都這麼帥，你才發現么……」
高正陽笑道：「怎麼樣，你是不是意亂神迷想獻身侍寢了？」
出乎高正陽預料的是，師涵竟然點了點頭，湊了過來。
她貼的很近，粉紅嘴唇呼吸的清幽香氣，直透高正陽鼻端。停了一下，她微微閉上眼睛，伸出雙臂摟著高正陽的脖子，輕輕吻在他嘴唇上。
高正陽覺得有些好笑，他居然被強吻了。但作為男人，他怎麼會怕這個。
雙臂很自然的攔住師涵細腰，用力的吻回去。
「轟隆隆……」
石城戰陣爆發的元氣力量也達到了巔峰。磅礴浩然力量元氣鼓盪下，地表掀起了數十丈高的土浪，瘋狂向八方擴散。
土浪翻滾，所過之處，樹木崩飛，沙土飛揚。巍然的山峰，都跟著劇烈顫抖起來。
圍繞石城的數十座魔族戰堡，也有幾座戰堡禁受不住衝擊，當場崩塌。
天崩地裂的浩然聲勢，也一直傳遞到了獅駝山。
族長師遜等獅族長老，感應到天地間狂暴的元氣涌動，都忍不住飛天而起，向著石城方向看過去。
距離太過遙遠，他們只能看到遠方夜空一片濃烈血紅。
師遜皺著長眉，這等天地神威，已經遠遠超乎了人力極限。高正陽就算是聖階，也不可能弄出偌大聲勢。只可惜，距離太遠，也不知發生了什麼。
「看這個聲勢，應該是法陣崩潰引發了天地動蕩……」
一個獅族長老感嘆道。
師卿卿道：「不如用聖廟的萬里鏡看看情況？」
師長青反對道：「石城周圍都被戰陣封鎖，萬里鏡也看不到東西。反而容易引起對方的注意……」
師長青主要是不想看到高正陽。如果高正陽勝利了，那看他只會生氣。如果高正陽倒霉了，他們也許還要去幫忙。那又何必呢！
「高師叔在那戰鬥，我們連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師卿卿不屑的瞪了眼師長青。隨著年紀的增長，她愈發認同高正陽了。
說到底，高正陽是她親師叔啊。別人想抱高正陽大腿都抱不到，她有這麼好的關係卻偏要和高正陽作對，這才是腦子有問題。
師卿卿進入九階後，也更能深刻理解高正陽的強大。不論是從個人還是從獅族角度考慮，她都必須和高正陽維持良好的關係。
至於師長青，也不過是個小人而已。和高正陽相比，就是侮辱高正陽根本就不值得在意。
師卿卿的堅持，也說服了師遜。道理很簡單，石城的事情關係到獅族存亡，這會可不是耍心眼的時機。
舉起權杖，師遜調動了獅王廟裡深藏的萬里鏡。
一面巨大水鏡憑空出現在空中，數十丈高的正方形水鏡，也把石城中發生的情況如實的映照在水鏡上。
渲染夜空的濃烈的火焰已經熄滅大半，石城中心留下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坑。整座石城的建築盡數崩塌，滿地瘡痍。
曾經威風凜凜堅不可摧的巨城，現在已經成了一片廢墟。
石城周圍的一座座戰堡，也有十餘座崩塌。從水鏡上還能看到一個個螞蟻般小黑點在向外逃散。
「石城被徹底摧毀了！」
師卿卿驚喜無比大叫道：「高師叔真是神威蓋世，所向無敵！」
眾多獅族長老也都神色奇妙，他們又震驚又迷茫，完全猜不到高正陽是怎麼做到的。
石城被摧毀，魔族精銳大軍受到重挫，也讓獅族能夠大大的鬆了口氣。眾多獅族長老想到這一點，臉上神色也都輕鬆了許多。
但他們對高正陽終究有許多不滿，雖然佩服高正陽的戰績，卻不想出言稱讚。
師長青更是禁不住撇嘴，低聲道：「也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
眾多長老雖覺得師長青有點過了，卻不想多說。畢竟他是自己人。
師卿卿卻不高興了：「狗屎運，師長青，你有膽對高師叔重說一遍么？」
師長青不悅的道：「戰陣何等巨大，豈是人力能摧毀的，他要沒運氣怎麼能做到！」
「哼，無能的人總覺得別人和他一樣無能！」
師卿卿不屑的道：「我不和你爭辯，等高師叔回來我和他說好了。」
師長青臉色大變，猶豫了下急忙道：「我就是嘴賤隨口亂說，卿卿你別當真。」
「別吵了，也不知高宗主怎麼樣了，先找到高宗主再說……」
師遜打斷了師卿卿，說道：「我找到師涵長老的氣息了。」
巨大水鏡上畫面一轉，出現了師涵和高正陽擁吻的身影。
血色夜空映照下，兩個相擁的身影顯得夢幻而唯美，眾多獅族長老都是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