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1章 生如大夢
汪汪學狗叫的邱浩然，看著很有喜感。
石雲軒卻覺得心裡悲涼。剛才這傢伙兇狠如狼，這會卑賤如狗。
生或死，都在高正陽一念之間！
認識邱浩然也有一些年頭了，這個中海分會負責人，一直都傲氣十足，架勢擺的很高。石雲軒也很不喜歡這個人。他從沒想過，邱浩然還有這一面。
禮義廉恥，邱浩然身上似乎完全沒有這些東西。從另一方面來說，這樣的貨色也很可怕。
親眼看到邱浩然的醜態，也讓石雲軒有些擔心。他要有大腿抱著就算了，要是沒有大腿，邱浩然絕對不會放過他。
想到這裡，石雲軒到有點希望高正陽能順手幹掉邱浩然。但以他對高正陽的了解，這人雖然殺人從不眨眼，卻並是嗜殺。
邱浩然服軟的這麼快，又沒有真正得罪高正陽，幾乎不可能死。
果然，高正陽道：「看你這麼乖覺，今次就算了。但沒有下次了。」
邱浩然狂喜，當下磕頭如搗蒜：「謝謝高先生，謝謝雷爺，我這條狗命都是兩位的。以後願意為兩位誓死效忠！」
高正陽自然不會相信邱浩然的話，他也不喜歡這種沒有廉恥的小人。但這種人遍地都是，本身就完整社會形態的一部分。也沒必要和這種人較真。
他擺擺手指：「你可以走了。」
邱浩然見雷鵬沒說話，一副以高正陽為主的架勢，心裡對高正陽更多了幾分敬畏。他磕了幾個頭，倒著爬出很遠，才起身離開。
等邱浩然離開，雷鵬才笑道：「這到是妙人。這麼不要臉的B級高手也真是罕見。」
「沒臉總比沒命強。是個聰明人。就希望他不要自作聰明就好了。」
高正陽話鋒一轉，又對雷鵬道：「這次多謝雷老給捧場撐面子。」
雷鵬搖手道：「說實話，我也是為了自己。到要謝謝你，給了我一個名正言順的出手理由。」
雷鵬自知騙不了高正陽，也沒必要耍花樣。這樣的結果，對雙方都是好事。也讓雙方關係能更進一步，加強合作。
「不管怎麼說，雷老動手也是辛苦。我請客……」
高正陽一擺手，豪氣說道。
雷鵬也沒客氣，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和高正陽探討。千帆會是個大組織，可不是小貓小狗，踢一腳就算了。
這次千帆會肯定會認慫，但這是開始，而不是結束。雷鵬不知高正陽想要什麼，但他知道自己想要的只有高正陽能給。
力量上他更強，但在形勢上他必須抱住高正陽這條大腿。
而且，剛才馮漢山去殺高正陽，卻瞬間被殺。雷鵬都只看到了劍刃閃耀。但高正陽到底是怎麼出的手，他還是沒搞清楚。
很顯然，高正陽的力量也在不斷提升。
雷鵬在心裡又調高了對高正陽的評估。也許用不了多久，這是少年就會邁入S級。成為里世界有史以來最年輕的S級強者！
對於高正陽的態度，雷鵬也更多了兩分認可和敬佩。
血靈丹他搞不清楚是什麼東西，難免會覺得高正陽裝神弄鬼。但高正陽的力量真實不虛，這是無可置疑的。
雷鵬何等老練，他對高正陽的態度愈發親熱，卻同時保持著禮貌尊重。在表面上，又保持著一定的矜持。
旁邊的石雲軒愈發看不懂了，高正陽和雷鵬談笑風生，那種熟稔勁頭簡直就是至交好友。而且，雷鵬明顯對高正陽極其尊重。這可不是假裝出來的。
高正陽究竟有什麼能耐，和脾氣火暴剛烈的S級雷鵬交上朋友？
石雲軒滿腹疑問，可惜，不論是高正陽或雷鵬，都不會和他解釋什麼。當著石雲軒的面，兩人也不會聊血靈丹之類是隱秘話題。
雲月灣雖然沒有客人，服務人員卻大都還在。他們不知江邊發生了什麼。高正陽跑過來大模大樣發號施令，要這個要那個，這讓經理很有點發懵。
經理不敢做主，急忙請示了他們直屬上司江慧能。這個女人，才是千帆會負責掌管雲月灣的最高負責人。
接到電話的時候，江慧能正和方元在一起。對於雲月灣那面的情況，她也有些無語。
雷鵬他們在江邊大開殺戒，然後還要在雲月灣大吃大喝。這真是吃定了他們千帆會啊！
她恨不能把雷鵬和高正陽都生撕了，但上面還沒消息，她也不敢亂來。想了下道：「按照他們要求做。盡量滿足。所有費用掛在我賬上。」
掛掉電話，江慧能深深嘆口氣。
坐在對面的方元笑了笑：「這次是老師犯了錯，和你無關啊。能活著就好。」
江惠能目光黯然，不知該怎麼安慰方元。這個儒雅智慧男人，年紀沒她大，卻比她看的更通透。
臨死之際，還能絲毫不亂，一如往常。這份心性修養，更讓她佩服。只可惜，中了雷鵬一記暗手，生機盡絕，怎麼也活不過今夜了。
「幫我泡壺茶吧……」方元請求道。
江慧能默默拿出珍藏大紅袍，煮水泡茶。她動作一如往日般優雅，卻多了幾分說不出的凝重。
方元端起青瓷茶杯，看著通亮金紅茶湯，輕輕嗅了一口茶香後，一口飲盡。
感受了一會口舌間茶湯香氣回味，方元慢慢放下茶杯，品評道：「我最愛大紅袍中正平和，今天這一泡，卻有點澀了。慧能，你心有點亂啊。」
江慧能心裡更難過了，她不敢說話，怕張嘴眼淚就掉下來。她和方元幾十年感情，是知己也是情人。這種深厚有親密感情，是其他人難以理解的。
方元安慰道：「有你祭奠我，死不寂寞，也無需畏懼。」
他說著一笑：「都是你泡茶給我，今天我給你泡茶……」
方元拿起茶具，煮開水，重新洗杯……
他泡茶動作也很嫻熟，很快重新泡了一壺大紅袍。他道：「嘗嘗我的茶。」
江慧能勉強笑了笑，端杯品茶。淳厚茶湯，到了嘴裡卻怎麼喝都苦，一直苦到心。
方元喝了一杯後，臉上卻露出滿意之色：「這是我這輩子泡的最好的茶了，茶湯純凈，香氣淳厚悠長，以後你是喝不到了。」
江慧能再忍不住，眼淚就下來了。
「慧能，你知道么，當我知道自己必死的時候，種種畏懼驚慌迷惑，都不翼而飛。只想，這複雜勞累的人生旅程，終於到了終點。剩下的，就是最簡單的輕鬆。」
方元悠悠嘆息道：「能知道自己死期，能在知己好友陪伴下去死，比老師他們橫死江邊，卻要幸福的多。」
他想了下又道：「我的家產分成兩半，你留一半，另一半給方凌雲。但他性子輕浮，不堪重用。他也沒可能為我報仇。安排他出國，再也不要回來。在三十歲之前，不要給他太多的錢……」
方元看著江慧能眼睛，認真的道：「我的後事，就只能託付你了。拜託了。」
江慧能哽咽著連連點頭。
方元又道：「是我們太年輕了，沒有見識過雷鵬的威風霸道，小看S級強者的強大力量和意志。這一敗，無話可說。你不要為我報仇。還有，高正陽這人很妖異，更不要去招惹他。有可能的話，離開千帆會吧……」
說著說著，方元眼前開始發黑，他懶懶靠在椅背上，慢慢閉上眼睛，嘴裡喃喃自語：「五十年如一夢，該醒了……」
方元躺在椅子上，如同熟睡了一般，神色安詳平靜。卻沒有了任何氣息。
對面江慧能，淚如雨下。
這個時候，手機響了。江慧能看到手機上顯示的會長兩個字，等了一下終究還是接通了。
江慧能沒有說話，對面也不需要她說話：「雲月灣全部產權轉讓給雷鵬，作為賠禮。你立即著手去辦。產權轉移期間，你要主持好雲月灣，務必讓雷鵬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