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內,陳王軍和范明玉都坐在那發獃,兩人臉色變化不定,也不知再想什麼。
過了好一會,范明玉才一拍桌子,「你別裝瘋賣傻!」
范明玉拍完桌子就後悔了,因為坐在對面的高正陽已經不在了。她愕然看著陳王軍,「高正陽呢?」
陳王軍也有些恍惚,想了下說:「好像讓人帶走了。」
陳王軍其實也覺得很不對勁,聽完高正陽的瘋話後,他就很憤怒,覺得被高正陽戲弄了。但和高正陽幽深眼神一碰,不知怎麼的,就像墜入了某種夢境。
等到范明玉拍桌子,他才猛的清醒過來。然後,才發現高正陽不見了。努力回憶,才想起似乎是他叫人把高正陽帶走的。
問題是這一切都恍恍惚惚,如同隔了一層迷霧,總有中虛幻不真的感覺。就好像這一切都是一場迷夢。
陳王軍很不喜歡這種感覺,他看了自己的手錶,時間是晚上九點十一分。
人在夢境中不會清晰的時間觀念。這是人的意識機制所決定的。既然他能清晰判斷時間,那就肯定不是夢境。
陳王軍回想整個審訊過程,覺得真正失控就是從高正陽說瘋話開始。他回想整個過程,但剛才一切似乎就像做夢一樣,缺少了很多細節,怎麼想都想不起來。
「你怎麼了?」
范明玉見陳王軍深深皺眉,一臉的凝重,也不知再想什麼。
陳王軍有點奇怪,范明玉似乎並沒有受影響。難道,他中高正陽是催眠術!
作為刑偵高手,他對心理學也很有研究,尤其是犯罪心理學。他知道的確有一些催眠的技術,能讓人放鬆下來,進入半夢半醒狀態,在催眠師引導下,把潛意識裡深藏的東西說出來。
通過這種手段,進行心靈疏導,從而解決心理問題。但是,所有催眠都要對方配合。
如果對方有著抵抗心理,催眠幾乎不可能成功。如果對方意志堅定,那催眠就更難了。
像這種面對面坐著,雙方又是對抗關係,什麼催眠大師都不可能催眠他。
陳王軍對此很有自信,正因為如此,他才愈發迷惑,甚至心生畏懼。
「你怎麼看高正陽剛才說的話?」陳王軍沒回答范明玉,到是很認真的問了她的看法。
范明玉一臉鄙夷:「有什麼看法,高正陽就是個瘋子!也只有瘋子才會說這種胡話!」
「他就算是瘋子,也是個有自己邏輯的瘋子,絕不是傻子。」
陳王軍說:「很多人都把瘋子和傻子等同起來,其實完全不一樣。瘋子有自己邏輯,甚至有著高智商。傻子則完全是智商低。」
說到著,他禁不住嘆氣,「高正陽智商可能比我們要高,而且還會催眠,最重要他無所顧忌,這種人太可怕了!」
范明玉想到剛才的詭異情況,也本能的握住槍。冰冷堅硬的金屬槍把,讓她心安定不少。
她沉聲說:「再厲害也沒槍厲害!」
陳王軍點點頭,他們安全署不止是一個組織,背後更是整個聯邦政府。二十億國民組織起來的龐大力量,不是一個人能抵抗的,甚至不是哪個國家能抵抗的。
「我約好了趙天龍,現在去見他。」陳王軍說。
高正陽只能關押四十八小時,他們必須抓緊時間,迅速行動起來。
范明玉有點意外,到不是因為加班,而是陳王軍能這麼快聯繫上趙天龍,並說服對方見面。
趙天龍這個上江道上大佬,大家都知道他靠著非法手段發家。但那都幾十年前的事了。這十年趙天龍修身養性,努力洗白自己。
雖然還沒能混成本地議員,至少在名義上已經是商界大佬,有了一定社會地位。趙天龍對於安全署的人特別排斥。尤其是他們這些底層警探,幾乎沒可能直接面見趙天龍。
「趙天龍不是最煩我們?」范明玉有些好奇,陳王軍怎麼約的趙天龍。
「很容易,我說談高正陽的事,他就同意了。」
陳王軍說:「這是個好兆頭,證明趙天龍對高正陽很有想法。」
晚上九點,正是上江最熱鬧的時候,街上到處都是車流。陳王軍和范明玉兩人開了一個多小時的車,才到了龍江山莊。
兩人也只能把車停在大門前的停車場,並接受了安檢,乘坐高爾夫球車進了中樞大樓。
龍江山莊並沒有裝太多燈光,一路走過去,點點燈光照應,反倒愈發顯得山莊清幽安靜。
范明玉嘴上不說,心裡還是一陣陣羨慕嫉妒。趙天龍殺人放火幹了一輩子壞事,老了卻住在豪華山莊,如同一個國王一般。
他們辛辛苦苦,勤勤懇懇,奉公守法,卻連基本生活都難以維持。相比之下,簡直沒了天理。
而且,趙天龍架子擺的特別足。范明玉和陳王軍到了辦公室,等了足有十分鐘,趙天龍才到。
他一進門就大笑兩聲,「抱歉,有點事耽擱了,兩位久等了。」
陳王軍比較深沉,對這些小事也並不在意,他說:「沒關係,您貴人事忙,抽空來見我們,是我們的榮幸。」
范明玉撇了下嘴,對趙天龍裝模作樣的樣子很看不上,但也沒多說什麼。他們這次是有求於趙天龍,對方裝逼也只能由得他。
「龍爺,我們這次來的目的已經提前和您說過了。」
陳王軍說:「高正陽這個人異常危險,而且做事肆無忌憚。具有強烈反社會反人類人格。更可怕的是他精通太極,來去無影如同鬼魂一般。這樣一個危險的犯罪分子,我們警方一定要盡全力把他繩之於法……」
趙天龍靜靜聽著陳王軍說,他手裡擺弄著煙斗,卻一聲不出。
其實他也在猶豫,八千八百萬的確是一筆大數目,大到他都特別心痛。
別看世界上有許多億萬富豪,可讓那個富豪平白拿出九千萬來,都不容易。
趙天龍給了高正陽這麼多錢,當然很不情願。只是相比自己老命,他當然更愛自己的命。沒有命了,有再多錢也沒用。
現在,陳王軍提供了一個機會,一個把錢拿回來的機會,一個收拾高正陽的機會!
趙天龍也很猶豫,所以他要見見陳王軍,看看他怎麼說。
陳王軍也看出了趙天龍的猶豫,他正色說:「高正陽夜闖山莊,非法傷害多人,又敲詐八千八百萬,只是這個罪名就能判他無期徒刑。因為事情特別惡劣,我可以向法官提出申請,不給他假釋、緩刑。不論如何,他一輩子都不可能出獄了!」
聯邦法官的權力極大,陳王軍所說並非不能實現。趙天龍就更動心了。
當然,他在江湖上混了這麼久,心裡不論怎麼想,臉上都不會露出聲色。
他有些好奇的說:「你似乎對高正陽很有意見啊?」
陳王軍搖頭,糾正說:「我不是對他有意見,只是他違法犯罪了。雖然狡猾的沒有留下什麼痕迹,卻不能讓他逃脫法律的制裁。」
陳王軍說的義正辭嚴,趙天龍卻不太相信。這裡面當然有更複雜深層的理由,陳王軍才會這麼賣力。
趙天龍沒有陳王軍直接答覆,他說:「這件事我要考慮一下,過後給你回復。」
他也不容陳王軍再說,舉起茶杯示意說:「天也晚了,我給兩位準備了客房,兩位好好在這休息一下。有什麼話明天再說。」
管家上前對陳王軍和范明玉說:「兩位,請跟我來。」
陳王軍也很無奈,但趙天龍擺明不想再說話,他也只能離開。
等管家回來,趙天龍還在沉思,他看著管家問了一句:「你怎麼看?」
管家沉默了下說:「敲詐勒索,也沒有直接證據。要想做成鐵案很難。關鍵是陳王軍想拿您當槍用啊。這件事還要慎重考慮。」
趙天龍想了一下說:「幾千萬拿出去也就拿出去了。關鍵是這口氣我一直憋著。我縱橫江湖幾十年,臨到老了,還被個小子威脅,交錢自保。現在他都被抓了,我還不敢弄他么?」
「龍爺,您說怎麼做就怎麼做。」
管家說:「只是高正陽這人危險之極,要想弄他就要有十足把握。」
他猶豫了下說:「陳王軍名氣不小,但我覺得他未必能對付的了高正陽。」
「讓我好好想想……」趙天龍揮手,示意管家先下去。
其實他是對自己很不滿,當初那個單刀赴會的勇猛漢子老了,對付一個小子都猶豫再三,想什麼萬全之策。
這一夜,趙天龍沒睡好。
陳王軍和范明玉,其實也沒睡的很好。兩人起來後用過精緻早餐,早上九點的時候,又見到了趙天龍。
不等趙天龍說話,陳王軍拿出手機,給一個人撥通了後,遞給了個趙天龍:「龍爺,我想他能幫您。」
趙天龍有些迷惑接過手機,裡面傳來了許春山的聲音:「龍爺,我可以幫您作證!高正陽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