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4章 殘酷
吳霜接受的高等精英教育，作為一個小學霸，她相信數據相信邏輯。
明光飛鱗這種刺客定位的星甲，爆發力強，防禦里薄弱，根本就不該和敵人正面硬鋼。用雙劍猛砍，這種粗糙野蠻風格，更是完全不適合明光飛鱗。
對於有點強迫症的吳霜，怎麼都覺得難受。
童穎也發現了吳霜的蠢蠢欲動，她警告的瞪著吳霜說：「你不要再說話了，再說就什麼都看不到了。」
吳霜有點委屈癟著嘴，漂亮杏眼裡滿是無辜和可憐。
「你不用裝可憐，剛才要不是我苦苦哀求，我們什麼都看不到。」
童穎耐心的將實施擺道理，堅決的鎮壓吳霜隨意發言的壞習慣。
「那還不能說話了？」吳霜更委屈了，她要自由，她要人權，她不能忍受被欺壓。
「你可以說話啊。其實老北打架的時候，你只要會說三句話就行了：六六六，帥帥帥，牛逼牛逼、跪了跪了……」
童穎一本正經的教了吳霜一遍，又問：「懂了吧？」
吳霜小臉神色複雜，最後小嘴吐出了一句：「六六六……」
「帥帥帥！」
童穎摸了摸吳霜小腦門，對她的悟性很滿意，她說：「老北狡猾著呢，不用替他操心，更不用瞎指揮。我們在後面幫不上什麼忙，加油鼓勁當個啦啦隊，就是對老北最好的支持。」
她怕吳霜不理解，又說：「這不是遊戲，這是生死戰鬥。你很聰明很有能力，但你不懂戰鬥，更不懂老北。乖乖的做個觀眾吧，看老北力挽狂瀾，劍斬群賊！」
吳霜原本還有點看不起童穎智商，聽童穎說完才發覺是她太天真了。童穎這才是真的聰明，給她上了一堂情商課。
吳霜都有點羞愧了，她只能特別誠懇的說：「姐姐牛逼、跪了跪了。」
「敵人登艦了，艦隊上可能有他們的人，他們應該很快就會到達貨艙區。」
高正陽提醒童穎和程清韻，敵人很快就會找到她們，必須提前做好準備。
程清韻說：「小穎，我在這裡挖開了一個連通下層的大洞。你就在這帶著，聽我招呼有情況就先退。」
這一次海盜足有一百多星師，這樣一股強大力量，正面是絕對打不過的。只有不斷遊走拖延時間，等著高正陽回來救援。
程清韻其實沒有任何把握，對面可是一百多星甲師。這和星甲遊戲完全不同，對方也不可能講什麼規則，肯定是一擁而上。
到時候能查清敵人的數目就算不錯了，面對複數的敵人如何戰鬥，她心裡完全沒有底。畢竟，高正陽只有一個！
程清韻非常清楚，她和高正陽之間的差距有多大。如果說單純比較星甲性能、精神力量，她大概是八十分，高正陽就是一百分。
但是，雙方戰鬥意識、技巧、戰鬥意志就差的太遠了。如果說這些方面她能達到九十分，那高正陽就一萬分。
所以，高正陽能一人獨殺十幾名星師，如同斬瓜切菜一般。要是她遇到十幾名星師，能跑掉都算她極限發揮。
現在沒辦法，必須先解決對方的戰艦。她和童穎接了吳霜這個大麻煩，就要直面對方的追殺。
程清韻並不是很喜歡吳霜，這種不喜歡並不是對她有什麼看法，而是厭惡吳霜帶來的危險。
包括簡宗旭，活了那麼大年紀，對於這些危險全然沒有任何預料，也沒有任何準備。遇到事情了就找人抱大腿。
但救人本身沒錯。對方打不過吳松，就想辦法對付十歲的小女孩，這太噁心也太醜陋卑鄙了。
程清韻還是願意竭盡全力幫助吳霜。高正陽不在，她就要挑起大梁，承擔責任。
童穎到是驚奇，跑到程清韻身旁一看，果然地板上有一個大洞，完全打通了隔層，直通下一層。
「你不聲不響的在這挖了個大洞，厲害。怪不得你剛才都不說話。」
童穎滿是讚歎，她剛才就傻乎乎站那觀戰，完全沒想到要做應變的準備。
「你給老北當啦啦隊，貢獻更大。」
程清韻調侃了一句，又叮囑說：「你帶著吳霜呢，不要逞強。被他們抓住的話就太被動了。他們想抓活口，也是你的機會。你懂么？」
「我明白。」童穎用力點頭，飛弓星甲也跟著點頭。
吳霜忍不住說：「兩位姐姐，他們就是想抓我。實在打不過就把我交出去。還能拖延時間，避免傷亡。」
「你有這個心就好了。」童穎摸著吳霜小腦袋，「姐姐們一定會儘力保護你，一定。」
童穎聲音很溫柔甜美，聽著沒有什麼力量，但她眼神很認真，顯然並不是隨口說說。
吳霜不知怎麼的，心裡有點酸就像哭。這個姐姐好像有點逗比，卻是再好沒有的姐姐。
「廢話不要說了……」
程清韻有點不耐打斷童穎她們，正要再說些注意情況，她們的通訊頻道有人發來聯繫請求。
飛船內部自然有內部網路，乘坐飛船需要填寫個人資料，有人能通過內網聯繫她並不奇怪。
程清韻定了定神，接通了視頻。當然，這是單方面視頻，對方看不到她樣子，更看不到她現在的狀態。
出現在光屏上是個帶著眼罩面具的大漢，大漢上來就自我介紹說：「程小姐，我叫獨眼。我現在給你三分鐘時間立即把吳霜送回來，否則，我殺了簡宗旭。」
視頻上畫面一轉，出現了鼻青臉腫的簡宗旭，他看起來沒少吃苦頭，完全沒有了剛才的儒雅。
簡宗旭對著視頻大叫：「不要聽他們的，我死又算什麼。這群沒人性的傢伙，落在他們手裡所有人都要死……」
簡宗旭現在心裡很清醒，海盜們抓到了吳霜，其他人都會被滅口。吳霜落在這群泯滅人性的傢伙手裡，更不知會有何等悲慘遭遇。
一想到這些，簡宗旭就特別後悔，當初他要是和女婿知會一聲，那就不會有這麼多的事情。
獨眼任憑簡宗旭大叫大罵，也不制止，他冷笑著對程清韻說：「程小姐，為了避免你多想，我先展示一下我們邀請的誠意。」
視頻畫面已一轉，對準了一群跪在地上的人。這些人有男有女，都穿著工作制服，一看就是船上的員工。
其中為首的幾個人，還帶著高級船員的標示。顯然是飛船的領導層。
「動手。」視頻畫面外傳來獨眼冷厲的命令。
一具戰虎星甲走進畫面，他舉起五米長的長刀，猛然揮斬。
「噗噗」的沉悶聲響中，十多個人都被一刀斬斷，有的人還沒當場死掉，異常凄慘大叫。地面上都是殘破肢體臟器，血流滿地。
那場面異常血腥，程清韻也是第一次親眼看到人被腰斬處決，受到了很大震撼。
她畢竟只有二十幾歲，一直以來都算的上養尊處優。星甲王者的戰鬥對她來說就是遊戲。在遊戲里打敗多人，斬殺多少人，只有勝利的爽感，而不會有任何其他多餘感覺。
剛才旁觀高正陽的戰鬥，雖然高正陽殺了很多星師。但是星甲力量太強了，一旦完成破甲，兵刃上動能會把人體組織都擠壓成渣。
高正陽的戰鬥畫面又特別快，往往只能看到血光一閃，戰鬥就結束了。高正陽更不會特意讓她們去看星甲內的屍體。
再說，這種畢竟是星甲較量。誰死誰活只看自己本事。
被殺的這一群人，卻完全是被行刑式處決。這是對於弱者的欺壓凌辱，是最為可怕的一種施暴。
而且，對方殺人的理由很簡單可笑，只是為了證明他們敢殺人、無所顧忌。
必須要說，這直接而殘暴的方式震撼了程清韻。童穎看到對方要動手，就擋住了吳霜眼睛。她其實也不太敢看，但她還是看了。
血腥的畫面讓她有著強烈不適應，她身體上本能想要嘔吐，但被她強行壓住了。對面的兇殘，反而讓她生出了強大鬥志。
她對程清韻說：「沒有人性的一切禽獸，他們該死。我們不能屈服，屈服只能讓自己死的毫無價值毫無意義！」
程清韻有點意外，她一直覺得童穎心比較柔軟，沒想到這會她到更冷靜，也更堅決。
被捂著眼睛的吳霜低聲說：「那我外公怎麼辦？」
童穎柔聲說：「你回去救不了你外公，只會搭上你，搭上所有人。你是個聰明孩子，要懂得這些道理……」
吳霜眼淚汪汪，她到底是小孩子，雖然很聰明，卻沒有真正的主意，也沒有自己堅定的想法。
面對這種兇殘又複雜的局面，她心裡亂成一團，完全不知該如何應對。
獨眼可不管這些，他把視頻畫面又轉回到簡宗旭身上，拿把才殺過很多人的血淋淋長刀，也在畫面的一角出現。威脅的意味不言自明。
「三分鐘，現在已經過去四十秒了……」
獨眼在視頻畫面外說：「留給你們的時間不多了。」
視頻上的簡宗旭苦笑了一下，「這群喪盡人性的兇徒，和他們沒有任何話可講。小霜，好好照顧自己。」
獨眼聽出不妙，一步躥到簡宗旭面前把他提起了，「你別犯傻……」
話還沒說完，簡宗旭頭一歪，已經沒了氣息。
「他么的！」獨眼氣的要死，他沒想到簡宗旭居然有勇氣自殺，還死的這麼利索。
獨眼略微檢查了一下，確定簡宗旭徹底死了，應該是提前服用了某種藥物，隨身智能程序做好了設定，死的才這麼痛快。
以簡宗旭的身份，弄到這種藥物不奇怪。只是他居然時刻準備自殺，這就很不正常了。
獨眼現在也沒心思去追究這些，他對旁邊戰虎星甲說：「腦袋斬下來。」
又一刀下去，簡宗旭人頭落下。獨眼一把提著簡宗旭人頭對著視頻畫面說：「程小姐記住，這人是因為你而死。」
程清韻沒說話，只是臉色一片蒼白。又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就這麼去了。死了還被如此對待，對她的衝擊太大了。
「面對暴力和邪惡，懦夫才從不抵抗，弱者只能無力掙扎，唯有強者才能勇往直前無所畏懼！」
高正陽沉穩卻有力的話語，在程清韻、童穎、吳霜耳邊響起。
他又說：「死多少人不是由你決定的，你還沒資格為別人暴行負責。做你該做的。」
高正陽顯得非常冷靜，甚至顯得很冷酷。但他投射出的那種強大力量，卻有著巨大的感染力。
「老北說的對。」
童穎也異常堅決的說：「我寧可死也不投降。對於這種人，唯有一戰，再無其他話可說。」
「唯有一戰！」
程清韻也放下了一切僥倖，面對這樣兇殘敵人投降是沒有意義的。
吳霜獃獃出神沒說話，外公簡宗旭自殺對她的衝擊太大了。
「乖……」童穎摟著吳霜，卻沒說什麼安慰的話。這時候說什麼都沒多少意義，撫慰不了吳霜受傷的心靈。
吳霜趴在童穎懷裡，哇的大哭出來。
視頻上的獨眼又說話了，他兇狠的威脅說：「程小姐，你再不帶著吳霜回來，每隔一分鐘我就殺一百個人。你懂么！」
「我們決不妥協。」
程清韻表明態度後，立即關閉了通訊。再和對方通話，只會激發對方的凶戾。
關閉了通訊渠道，獨眼沒有辦法威脅，自然不會費力再去殺人。
獨眼的確沒心思再去亂殺，他雖然喜歡殺人，卻不會再這時候亂來。當務之急是抓到程清韻、童穎和吳霜。
戰艦內傳來消息，一具明光飛鱗星甲潛入戰艦，殺了很多星師。艦長韓恩民催促獨眼儘快找到人，不惜一切代價。
正因為韓恩民的命令，獨眼才會如此兇殘。他知道對方是三個女人和一個男人，那個男人很可能就是潛入戰艦的星師。
獨眼覺得剩下的三個女孩，應該都很軟弱，只要用最凶厲手段擊毀對方抵抗意志，事情就好辦了。
現在看來卻適得其反。但獨眼卻沒時間後悔，時間緊急，他沒有時間慢慢嘗試。
「她們在哪？」獨眼對手下問道。
「貨艙區二十七層五十五區，她們應該有星甲。我在貨物清單找到了三具星甲……」
一名穿著船員制服的人說：「貨艙區的監控是分開的，這裡只有電梯和通道的監控。」
「我們的人到了么？」獨眼問。
「已經到了，就等你的命令。」另一名手下說。
「動手，要抓活的，懂么！」
獨眼在通訊頻道里吩咐了一句，自己也上了飛虎星甲，親自去貨艙區找童穎她們。
得到命令的海盜星師們，轟破貨倉大門直接衝進去。
貨倉內的空間非常大，但擺滿了各種貨櫃，到處都是貨物。只有中間的主道夠寬，但至多容納兩名星師並肩前行。
這一夥星際海盜足有三十多具星甲，他們雖然想一擁而上，卻只能排隊進入。
為了抓活的，沖在最前面的是兩具白銀星甲。一具神聖騎士，一具鬼刃星甲。在太空戰艦上很少出現攻堅的情況，星師都更注重平衡，金盾這種重型星甲非常少。
其中鬼刃星甲是白銀三星星師，經驗非常豐富。他遠遠就看到童穎和程清韻的星甲。
不過，鬼刃星師卻並不在意。對面的資料上顯示，最高是青銅四星。這樣的是小星師，別想駕馭白銀星甲戰鬥。
鬼刃星師很高興，對方居然還傻乎乎想要戰鬥，簡直可笑。他對同伴說：「我過去先斬斷飛弓雙腿，再解決那個神聖騎士。」
幾個最前方的星師都點頭答應，他們來這麼多人並不是怕打不過對方，而是怕對方亂跑。比較活捉兩名星甲還是有點難度的。
鬼刃說完突然加速，想要突擊靠近對方，沒想到飛弓星甲也同時開弓。一箭過來正是他前進方向，這個預判太准了，鬼刃來不及躲避，只管弄橫刀一擋。
一串火星閃耀，鬼刃勉強擋那箭矢，卻發現對方已經又連射了三箭。不到零點一秒內的連環三箭既准又狠，偏偏鬼刃才把力量都用盡了。
鬼刃大駭，勉強格擋開一隻箭，另外兩隻箭卻怎麼都避不開。其中一支箭貫穿了駕駛艙後，帶著一片血霧又釘在後面一具星甲上。
一個照面就死人了，還是一個白銀三星星師，這讓海盜們都嚇了一跳。兇猛前撲的腳步就慢下來了。
「乾的漂亮。」
高正陽稱讚說，剛才就是他遠距離指揮，利用對方輕敵滅掉鬼刃。
「老程突擊神聖騎士，他肯定要防守，你不要管，直接開衝鋒衝進去，其他星甲擋不住你。然後用重擊，斬殺星甲。穎穎用弓箭纏住神聖騎士，斬殺兩具星甲會回頭，拿掉神聖騎士……」
高正陽布置了戰術，他知道程清韻和童穎水平能力，針對性的布置盡量發揮出兩人優勢。
這樣的戰鬥當然有風險，如果程清韻和童穎發揮失誤，很可能就跪了。但戰場就是這樣，誰也不能控制一切。
能依靠的，唯有自己。
高正陽給童穎她們布置戰術的同時，他也來到了一座開闊大廳。大廳面積非常大，堪比一個足球場。對於戰艦來說，這樣大的空間非常奢侈。
此刻，大廳里站著差不多二十具星甲。其中一半是白銀星甲。
「心情不好，就不聊天了。」
高正陽雙劍一舉，冷然說：「諸位，可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