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3章 變身
紫千歌才多大的年紀，更沒有掉頭就走的決斷和冷酷。她抓著紫南的手，哭著說：「爹，我陪著你，大不了一起死！」
「帶著天歌劍快走、快走……」
紫南本就身受重創，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也無力和紫千歌爭辯，只能反覆強調讓紫千歌快走。
情緒激動下，一口氣上不來，紫南雙腿一蹬，目光渙散，氣息徹底斷絕。
紫千歌發現不妙，哭的更是厲害。但她腦子已經亂成一團，也不知該怎麼處理。
其他人更是如此，這裡都是紫南的徒弟，平時還敢咋咋呼呼的。但紫南一倒，所有人就懵了。
紫南雖然不當館主了，實際上在銅城卻很有影響力。畢竟是一名五階劍客，頗有實力。紫千歌雖然平時聲音很大，但在眾人心中威望還遠遠不夠。
現在紫南一死，所有徒弟就懵了。當然，也有幾個徒弟目光轉動，打起了別的主意。
紫千歌終究不是普通女孩子，大哭了一番，確認了紫南真的氣息斷絕，到也慢慢冷靜下來。
她瞪著通紅的眼睛看了一圈，對眾人說：「我爹被外來的莫家劍客所殺，我一定要為他報仇雪恨。各位師兄弟，請幫我一把！」
一群人年紀都不大，渾身熱血，紫南又的確對他們不薄。當即就有一大群人轟然應諾，大叫著去找對方報仇。
高正陽實在看不過去，在旁邊提醒說：「老爺子都打不過，你去不是送死么。」
紫千歌哪能聽的這個，瞪著高正陽說：「你要是怕了就快點滾。算我看錯了人。」
武館的其他弟子也都對高正陽怒目相向，有脾氣不好的還當場罵起來。
忘恩負義，豬狗不如，這些詞還自然就扣在高正陽腦袋上。
「你看錯我沒關係，反正你從來也沒看對過。」
高正陽也不生氣，淡然說：「只是你現在行為既不孝又不義、不智，卻沒資格教訓別人了。」
「你什麼意思？」紫千歌更生氣了，她本來覺得高正陽是自己人，沒想到關鍵時刻他卻拆台。
「老爺子臨終遺言讓你快走，你違背遺言想要報仇，這是不孝。老爺子都不是對手，你偏偏自以為是想要去送死，這是不智。自己送死不算，還要帶著師兄弟一起去死，這是不義。」
高正陽一二三教訓了一通，也不管紫千歌能不能聽進去，他轉身就走。
武館的眾人都是大怒，紛紛叱罵高正陽無情無義，膽小怕死。
不過，高正陽說的也的確有道理。一些人熱血過後，也覺得報仇的事不靠譜。
關鍵是最強大紫南都在當眾被重創，他們一群人遠不及紫南，怎麼報仇？而且，來的這批莫家劍客人也不少。
莫家劍客又是飛馬武館的朋友，飛馬武館本身就是銅城排名前三，勢力可比天歌武館強太多了。
這些人想明白後，心裡也都生出退意。等高正陽離開，一群人就紛紛勸紫千歌，先安葬紫南，再報仇不遲。
紫千歌被高正陽訓了一頓，其也冷靜不少。的確，現在衝過去不是報仇，那是送死。可就這麼一聲不響，她又實在忍不住這口氣。
倉促之間，只能先買一口棺材，簡單用白布搭一靈棚。
紫千歌坐在棺材前面，想到老爹音容笑貌心裡一陣悲戚。又覺得高正陽薄情，眾人寡義，越想就越是悲痛。
熬到了半夜，丫鬟紫燕強拉著紫千歌進房間休息，又給紫千歌端了一壺熱茶。
紫千歌很欣慰，這個從小跟到大的丫鬟雖然痴肥，卻終究是自己人。喝了兩口熱茶，就覺得渾身發軟，昏昏欲睡。
她隱隱覺得有點不對，可渾身綿柔卻用不上力氣。這讓她心裡暗自發慌，不知出了什麼問題。
紫千歌正驚疑之際，紫燕大步走過來，她對著紫千歌笑了一下，痴肥的笑容並不滑稽，反而透出陰冷森然的意味。
「小姐，天歌劍放在哪了？」紫燕並沒有掩飾，上來就直接問起天歌劍。
紫千歌很驚詫：「小燕兒，你要幹什麼？」
「無非是大難臨頭各自飛。」
紫燕在紫千歌面前坐下，低聲說：「不過走之前，總不能空手離開。既然對方想要天歌劍，天歌劍肯定是好東西。小姐，你就快點交出來吧。」
紫千歌氣壞了：「紫燕，我們家對你不薄。你忘恩負義，對得起誰？」
「薄不薄的還不是個下人。」
紫燕冷笑了一聲：「你爹為了讓我練鐵象功，從小就喂我吃強筋壯骨的葯。我長成這個醜樣子，還不是你爹乾的好事。」
紫燕又說：「你對我呼來喝去的，自己也都忘了吧。別說什麼恩義，我吃你們紫家的飯，也為你們紫家賣命了。可不欠你們的。」
紫千歌想反駁，想了半天卻無話可說。她爹把紫燕弄成這個樣子，要說是為她好那就太扯淡了。
「我們相處一場，我也不想動粗。交出天歌劍，我轉身就走。」
紫燕小眼睛閃著幽幽冷光，「小姐，你留著天歌劍也是禍患。」
紫千歌忍不住譏諷說：「這麼說你是為了我了？」
「人只能為自己，我拿天歌劍當然要冒很大風險，但人在江湖，總要搏一把。什麼都怕，那還不如直接死了省事。」
紫燕又怪笑了一聲，「我這個丑德性，得不到別人的愛，那就讓別人害怕也不錯！」
「我不知道天歌劍，這的我爹藏起來的寶劍……」
紫千歌話沒說完，紫燕粗厚大手掌就蓋住他她的口鼻，「小姐，你這可不聰明了。」
紫千歌很快就喘不過氣，臉憋的發紫，體內元力無法隨著氣息運轉，在她體內不斷膨脹，五臟六腑都快撐炸了。
更可怕是窒息帶來的憋悶和痛苦，讓紫千歌痛不欲生。她雖然經常戰鬥，中過刀劍，被妖獸傷過，卻從沒有經歷過這種痛苦。
紫千歌眼睛很快就翻過去，身軀劇烈顫抖，整個人似乎隨時都能死過去。
直到這個時候，紫燕才慢慢放開手，讓紫千歌呼吸到了一縷新鮮氣息。
紫千歌所有壓力都瞬間釋放出去，恍若得到了新生，她貪婪的呼吸著。覺得活著是如此美好。
但紫燕的手很快再次捂住紫千歌的口鼻，窒息的感覺也再次降臨，紫千歌都忍不住想求饒，卻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
紫燕也不再問紫千歌，就是不斷用窒息折磨紫千歌。如是來了幾次，紫千歌渾身汗出如漿，眼神都充滿了畏懼。再沒有剛才的那硬氣。
看到紫燕的手再次覆蓋上來，紫千歌急忙求饒說：「我說、我說，天歌劍就是我爹的佩劍。只是外面覆蓋了一層紫金銅。」
紫千歌其實也清楚，紫燕拿到天歌劍很可能會滅口。但是，窒息痛苦折磨，讓她寧願現在就直接死了。
「老爺也算是聰明人，可惜，你既不聰明也沒狠辣勁。江湖不適合你。」
紫燕站起身，痴肥大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她慢慢舉起的巨大手掌都呈現出一種青色，「主僕一場，送你個痛快！」
紫千歌眼中露出絕望，但心裡隱隱也有幾分輕鬆和釋然。她活了三十年，卻連身邊人的看不清楚。
的確，紫燕說的沒錯，她不適合江湖。就這樣和老爹在地下團聚，似乎也不錯。
紫燕運轉鐵象功，正要拍死紫千歌，卻突然聽到有人啪啪啪鼓掌。她一驚，急忙轉身，就看到身後不知何時來了三個男人。
為首的男人披著件黑裘，腰配華貴長劍，看著很是氣派。
紫燕不由眯起眼睛，這人正是白天動手殺死紫南的劍客：莫奇。
莫奇拍了兩下手，笑吟吟的說：「你雖是個丫鬟，相貌肥蠢，卻是聰明人。」
紫燕向後退了兩步，「莫劍客，我就是個可憐人，我這就離開紫家，求您放我一條生路。」
「我看你也是個人才，跟著我吧。」莫奇一臉誠懇的說。
紫燕似乎有些心動，「當真？」
莫奇點點頭，正要說話，紫燕卻突然一把抓起紫千歌脖子，把她提在手裡。紫燕塊頭多大，拎著紫千歌就像壯漢提著小孩子一樣。
「你這是幹什麼？」莫奇驚訝的問。
「我想投靠莫家，只是叛主之仆，就怕得不到您的信任啊。」
紫燕的破鑼嗓子很難聽，但說話條理卻很清晰，「所以，我也不敢高攀。就求您放一條生路。」
莫奇好笑的說：「你抓著紫千歌難道是想威脅我？」
「不敢不敢。」
紫燕舉著紫千歌就像拿著盾牌一樣，謹慎的提在胸前，完全不理會快被她捏死是紫千歌。
「我要下手的時候你突然出聲，那肯定就是不想紫千歌死了。」
紫燕鎮定的說：「也許你是看中她的美貌，也許是想玩玩仇家女兒，或者她身上還有什麼秘密，不管如何，紫千歌總是有用的。」
紫燕對莫奇說：「用一個有用的美女換個沒用醜八怪一條活路，也不過分吧。」
「我到是真小看你了。」
莫奇搖頭：「小小的天歌武館，居然也有這樣明白人。不錯不錯。」
他說著側身讓了幾步：「你走吧，把活的紫千歌留給我是就行。」
莫奇又示意兩個隨行劍客也靠邊，給紫燕讓出一條路。
「一言為定。」
紫燕拎著紫千歌小心防著，一步步從門口走出去。
莫奇就在那笑著，也沒有任何動手的意思。
紫燕卻不敢大意，她提著紫千歌出了房間，腳下一發力就要跳牆離開，陰影中卻突然閃出一人，一掌猛拍過來。
紫燕毫不遲疑把紫千歌擋過去。那人一掌拍下，紫千歌安然無恙。但森然冰冷的掌力卻直透紫燕。
猝不及防，紫燕感應到不對，急忙撒手避讓。
那人一探手，已經拎著紫千歌后領子把人搶過去。
從動手到搶人，整個過程一氣呵成。紫燕雖然百般防備，實力卻不及對方。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卻沒有什麼辦法。
紫燕也是有決斷的人，失手後也不遲疑，轉身變向就走。牆外卻嘩啦啦跳進來一大群黑衣持劍的黑衣人。
這群黑衣人足有幾十位，一下就把紫燕里三圈外三圈圍住。
紫燕見狀，大肥臉的表情也變得特別難看。她哭一般的對房間里走出來的莫奇說：「莫大劍客，何必為難我一個醜八怪呢。」
「你這樣的聰明人，我就是想為難一下，你能怎麼樣？」莫奇笑的還是那麼從容瀟洒，一派貴族風範。
紫燕恨恨的看著那張臉，恨不能一拳打爆，「我就是想活著，就是想活著啊……」
憤怒如狂的紫燕再壓不住情緒，身體不斷膨脹變大。她身軀本就肥大，膨脹起來足足長高了三尺多，露出的皮膚呈現暗青色。看著非常恐怖。
這種巨大體型，也給眾多黑衣人極大壓力。就是莫奇都收斂笑容，這個紫燕鐵象功赫然已經達到了五階。
而且，好像還配合某種激發潛力的秘法，非常強悍。
前面偷襲搶人的劍客，趁著紫燕變身之際，閃身過去一劍刺在紫燕背心。白色劍鋒上吐出一縷寒氣，化作一朵巨大白色霜花印在紫燕背心。
紫燕變身後力量暴增，小小寒冰之力不足以影響她。她反掌就抓，一把抓住那人劍鋒。
那劍客還想掙扎，紫燕舉起鐵鎚般大拳頭，一拳就把那劍客腦子砸個粉碎。
「你到是跳啊！」
滿臉戾氣的紫燕砸死那人後，大吼了一聲，猛的沖入黑衣人中間。
紫燕變身後力量暴增，力量大速度自然就快。加上手長腿長，根本沒人能躲得過她的襲擊。
一個照面，就有五個黑衣劍客被捶飛。這幾個飛起來的劍客身軀扭曲變形，眼看就是不活了。
眾多黑衣劍客大駭，急忙四方避讓。就是莫奇都嚇了一跳，這都是他嫡系手下，自然眼看著就這樣都死了。他也跟著拔劍上去。
紫燕卻不理會莫奇，專門找黑衣人下手。她出手奇重，舉手投足就有千鈞之力。黑衣人只要被她掃到就是骨斷筋折。
十幾個呼吸的功夫，至少有二十幾個黑衣人被她打死。當然，她身上也不可避免的被劍刺出數十道劍痕。
莫奇也急了，這樣下去手下要被殺光了。莫奇一聲厲喝，周身青光閃耀，身形陡然加快了幾分。
趁著紫燕一轉身的空隙，莫奇一劍穿透對方心口。他怕殺不死紫燕，又連續刺數劍，把紫燕身體刺了幾個對穿，這才撤劍退後。
紫燕站在原地，摸著自己身上嘩嘩冒血傷口，不甘悲吼：「我就是想活著、想活著有什麼錯……」
她聲音越來越低，身體也在不斷萎縮，很快就變回原本體型，一頭撲在地上，再沒有動靜。
周圍眾多黑衣人，卻都驚疑看著，不敢靠近。
被扔在地上的紫千歌，卻目睹了整場戰鬥。紫燕臨死前爆發出的剛猛，讓她非常意外。她從不知道，這個丫鬟如此能打！
紫千歌情緒很複雜，要不是莫奇太強，紫燕肯定就脫身了。她原本一直看不起紫燕，現在才發現，對方不論是頭腦還是武力，都比她強多了。
只可惜命運不濟，遇到了莫奇。
紫千歌正感嘆之際，突然眼角一晃，似乎有一團陰影動了一下。她正想看個仔細，卻發現莫奇過來了。
莫奇臉上殺氣騰騰，手裏劍還滴血，剛才紫燕發瘋，把他人殺了一大半。貼身的寒冰劍客都被捶死了，這個死傷就有點太慘重了。
這個時候，莫奇自然是笑不出來。他過來拿著劍指著紫千歌喉嚨，「賤貨，為了你我死了多少人！老子操死。」
莫奇臉色猙獰，正說著狠話，卻突然生出警兆，急忙轉身揮劍就斬。
寶劍斬過處空無一物，莫奇有些意外。這時候他身後陰影中刺出一道劍光，無聲無息從莫奇後頸貫入，穿透了他的咽喉。
這人隱忍多時，刺出時機恰到好處。而且他手中的劍刃極其鋒銳，輕易把莫奇當場刺殺。
咽喉被刺穿不至於當場斃命，但後頸骨被刺穿，所有活動能力都被終結。莫奇絕望看著眼前一截冷森森修長劍刃，怎麼也想不通，後面什麼時候來了人。
突然的異變，也讓地上的紫千歌看懵了。
擊殺她父親的強大劍客莫奇，就這麼死了？
紫千歌覺得莫奇至少是五階上品，甚至有可能是六階劍客。這樣一名劍客，就這麼輕易被殺了。
陰影褪去，露出了高正陽的身影。
紫千歌更是驚訝，她怎麼也沒想到，殺死莫奇的居然是高正陽！這個沒有元力的男人，怎麼如此厲害？
高正陽對紫千歌點了點頭：「還好沒來晚。」
紫千歌看了眼他手中修長的青森森劍刃，正是她父親的天歌劍。
「借劍一用。」高正陽解釋了一句。他只有借著寶劍的鋒銳，才能和莫奇這樣高手比劃。
莫家劍客們卻發現了不對，莫奇居然死了！
莫家劍客都像瘋了一樣沖向高正陽，只有殺死高正陽，他們才有可能活命。
勢如瘋虎的一群劍客，讓紫千歌臉色一下變了，大叫說：「快走！」
高正陽一彈劍身，淡定的說：「放心，誰都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