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9章 虎皮裙
黃山君身高丈二，筋肉賁張，渾身的黃毛，就是胯下裹著一件皮裙。腦門上有個大大的王字。
他奔跑的時候四肢著地伏腰急躥，姿態雖然看著很醜陋，速度卻非常快。一個縱躍就是六七丈遠。
黃山君一嗓子喊出來，人就已經到了山頭上。他看了眼雷光四溢的籠子，也不敢靠近。
黑皮也很快跟隨而至，他長著個狗腦袋人身體，大舌頭在嘴外面噹啷著，呲著長長的犬齒。一身的黑皮滿是污漬，還有好多地方掉毛，禿的一塊塊的，看上去異常醜陋。
「老大，我們別管、介娘們，我們、先去抓、那幾個小狐狸精……」
黑皮說話大舌頭，跑的又太快了，一直都喘粗氣，一段話分開好幾截。
黃山君看著黑乎乎的洞口，泛黃的大眼珠子裡帶著一點疑慮，狐狸精狡猾，這些年他可沒少吃虧，從沒佔過便宜。
這一次趁著白婕渡劫，他們正好來個趁火打劫。不過，前面那山洞是狐狸精老巢，冒然衝進去，只怕要倒霉。
黃山君雖然勇猛，可也不是真的一點腦子都沒有。他對黑皮說：「你前面探路。」
黑皮的狗臉上露出為難之色，他自忖是狗頭軍師，衝鋒陷陣這種事情可不是他做的。
「快去，再磨蹭敲碎你狗頭。」
黃山君對黑皮全不客氣，呼來喝去。他們這些山野妖精，也沒那麼多講究。
誰實力強，誰就當老大。黑皮自願跟著他屁股後面喝湯，關鍵時刻就要站出來。
人族有句話說的好：養狗千日，用在一時。
黑皮無奈，只能壯著狗膽，磨蹭著先前小心試探。他才進入山洞兩步，就聽轟的一聲巨響，嚇的渾身發抖，差點就尿出來。
跟在黑皮身後的黃山君，也是一哆嗦。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是外面的白婕在渡劫。
黃山君一腳踢在黑皮屁股上，把他踢出五六丈遠，嘴裡還罵：「打雷又不劈你，怕個屁。」
黑皮一腳被踢飛出去，直接撞在山壁上，狗頭差點撞爛了。渾身上下更是無一不痛。
但黃山君脾氣正大，他也不敢反抗。只能吭嘰吭嘰爬起來，低頭向著山洞裡面快走。
山洞裡面不但黑暗，而且陰氣濃郁。像黑狗這樣的傢伙，被那陰氣一透，只覺骨頭都要凍僵了。
黑皮的視力本來就不好，但他作為狗妖，卻有個天賦本事，鼻子特別好使。
他在空中嗅了嗅，已經分辨出了數十種味道。對於味道的天賦，讓他能從複雜氣味中精準做出辨別。
「幾個狐狸精去那面了……另外一個小子，躲在前面……」
黑皮通過味道，就把狐狸精和高正陽、紫千歌完全區別出來。
狐狸精有狐狸精的味道，那種淡淡清香是狐族特有的。其中成年的白越味道更濃，小狐狸精白靈的味道要清淡一些。
人族女人的味道，就不太好說了。畢竟是普通人，而且吃各種食物，身上的汗液等等味道混雜在一起，對於鼻子特別靈敏的黑皮來說，味道極其的酸爽。
最讓黑皮意外的是，那個男人味道最為清淡。沒有汗味，也沒有體味。只有衣服上沾染了一點草木味道，還有一點點食物殘留的香氣。
至於高正陽本人，似乎就像一塊玉石，乾淨的沒有任何味道。
老實說，黑皮從沒有遇到過這種人。狐妖這麼乾淨，還是要有氣味的。
不過，黑皮也並沒太在意。他也不覺得有多大問題。
剛才距離雖遠，黑皮卻看的很清楚，對面那男人修為絕對不高。肯定比不上他。
山洞內道路複雜，有很多岔路口。換做其他人，繞兩下就懵了。黑皮有嗅覺引導，卻不虞走錯路。
高正陽躲在前面山壁一處縫隙里，聽到黑狗的大舌頭在那一直說，心裡到是覺得有點意思。
這狗妖還真不愧是狗成精，鼻子就是好用。不過，這東西也容易對付。
高正陽遠遠繞開，找到了白越拿了一點調料。主要是辣椒粉和胡椒粉。
這一次，高正陽就躲在一條山內暗河旁邊。其實也不能叫暗河，只有三尺寬的一條地下泉水，被引到山洞內供日常使用。
水汽會沖淡味道，黑皮到了這把鼻子變大，瘋狂的嗅起來。
高正陽在旁邊看到機會，一揚手，醫保辣椒粉胡椒粉就撒過去。
黑皮正全力施展天賦，鼻孔擴張的比成人拳頭還大，一包加料的調味粉面都被他吸到鼻子里。
黑皮嗷的一聲就跳起來，眼淚鼻涕一起冒，兩個狗爪子捧著鼻子在地上亂滾亂叫。
黃山君跟過來一看，氣壞了，又覺得黑皮無能，上去就猛踢了幾腳。黑皮痛的都沒知覺了，任憑黃山君如何打罵，就是自顧在那打滾發泄。
「傻狗！」
黃山君無奈，他自己是找不到地方，只能在這等著黑皮恢復。
白影一晃，一個白衣小女孩從陰影中穿出來，直撲黃山君。
小女孩沒有眼睛，舌頭還拖的一尺多長，臉白如紙，看著頗為嚇人。
黃山君卻毫不在意，一拳搗過去，小女孩就變成一團白氣散掉。
「裝神弄鬼，你還不夠資格，叫你媽過來玩玩……」
黃山君冷笑一聲，對白靈小把戲很是不屑。
躲在一旁的白靈很不服氣，氣哼哼又變成幾個鬼影，不斷騷擾黃山君。
高正陽站在一旁看著，到也看出了幾分幻術奧妙。
在這個陰氣濃郁的山洞裡，就是白靈這樣低弱的修為，都可以隨意催發幻象。究其根本，主要是地利之便。
不過，這樣的幻象對於黃山君根本沒用。他氣血旺盛，神魂之火如同烈焰，不是白靈小小幻術能動搖的。
幻術，說穿了不過是迷惑人耳目。只有人生敬畏，才能通過感官進一步深入心神。只有迷惑了對方心神，幻術才有實質意義。
白靈的幻術就是如此，遇到不害怕不生疑的普通人，都沒有效果。更別說對上黃山君這樣虎妖。
黃山君應該是六階，等階和白婕一樣，但是他是老虎成妖，天賦就是戰鬥。
正面戰鬥，黃山君一個能打白婕十個還沒有壓力。
高正陽在旁邊觀察了半天，黑皮到不算什麼，弱點明顯。黃山君卻不好對付。和五毒劍客莫垣相比，黃山君也要明顯更強，而且不是強一點。
到了這一步，其實強一點就已經是不小的差距。
高正陽估量，要是正面對戰，他撐不住三招。就算有天歌劍，也改變不了這種情況。
黃山君太強壯了，雖然近乎赤身裸體，但筋骨肌肉比鐵甲還強韌。這樣的高手，除非站著不動讓他來一劍，才能一劍解決。
戰鬥狀態下，雙方不斷移動變化。一劍下去無法洞穿對方身體，劍刃就會被他肌肉夾住。
高正陽研究了一下，也沒有找到太好的辦法。當然，真要拚命也不是沒機會。
不過，也沒必要那麼拼。只要先拖住黃山君，等白婕渡過雷劫，就有辦法收拾他了。
白靈還在那不停騷擾，黃山君卻有些不耐煩了，他猛的張開嘴狂喝一聲：「滾！」
看到黃山君張開嘴，高正陽就知道不妙，一掌就按在白靈小腦門上。
「吼！」
黃山君發出的大吼，霸氣異常，聲塞八方。
那種源於虎妖神魂的強大衝擊力量，震的白靈一翻白眼就昏過去。她也再無法保持人形，恢復了本來小狐狸狀態。
多虧高正陽以元力護持白靈心神，這才沒有被黃山君重創。
白越在一旁也是臉色蒼白，駭然說：「這傢伙還厲害！」
「虎的陽氣極盛，本就剋制你們。」
高正陽臉色雖然有點不好，反應卻遠沒有白越大。
最重要原因是高正陽神魂堅韌，不是黃山君能動搖的。他臉色不好，只是身體承受不住虎嘯的衝擊，元力不受控制的波動。
也幸好不是面對面，這要是打架的時候被吼一嗓子，那就真死定了。
高正陽拉著白越，一手抱著白靈向後退，「再退遠點，這傢伙太難鬥了。」
白越也一臉為難：「他心神堅定，幻心劍陣完全壓制不住他。」
折騰了半天的黑皮，也終於恢復了一些。不過，他鼻子腫脹，卻說什麼都無法嗅聞氣息了。
黃山君看著趴在地上亂轉的黑皮，心裡都是壓制不住的怒氣，上去又是狠狠踢了兩腳。
「我就該用你熬一鍋狗肉湯！」
黃山君打罵過後，到也冷靜了幾分：「你說現在怎麼辦？」
黑皮捂著腦子畏畏縮縮的說：「不如我們先出去，把渡劫白婕幹掉。他們肯定要跟著出來。」
黃山君眼睛一亮，這個主意不錯。小狐狸能跑，大狐狸卻跑不掉。
他原本覺得白婕死定了，懶得在她身上浪費力氣。黑皮卻提醒了他，這個白婕還是有用的。
黑皮和黃山君說話聲音很大，白越聽的清清楚楚。她臉色一變，就忍不住想出去攔人。
高正陽一把抓住白越：「你去送死么？」
白越冷著臉說：「我不能讓他們打擾母親渡劫。」
「你們不是還有很多人么，都叫出來幫忙啊……」
高正陽說。
「沒有了，要麼太老動不了，要麼太小，靈智還沒開呢……」
這個緊要關頭，白越也不敢再瞞著，把族裡的情況都說了。
高正陽無語，搞了半天，白狐灣就兩個半能打的。
紫千歌卻很熱心，她挽著袖子豪氣的說：「怕什麼，一起上去搞死他！」
紫千歌以後就要住在白狐灣，到是很有成為白狐灣一員的覺悟。遇到事情毫不退縮。
「你趕緊歇了吧。」
高正陽給了紫千歌腦門狠狠來一下，這貨上去還不是送菜。
高正陽想了下說：「現在只能是我上去纏住他們。你們就在旁邊掩護一下。那個什麼幻心劍陣，趕緊整起來。」
白越遲疑了一下說：「我劍術也很不錯，而且還會點法術。」
「你也歇了吧。」
高正陽搖頭，這兩女的也就欺負欺負弱者，遇到真能打的，兩拳就捶懵了。
黃山君和黑狗大步往外走，兩個妖怪嘴裡還不停叫囂。
「抓住白婕那娘們，先好好受用一番，再扒皮熬湯，尾巴還能做個皮領……」
黑皮小心的提醒說：「狐狸尾巴做的叫毛領……」
「那他么的有什麼區別！」
黃山君罵罵咧咧，昏黃眼珠子卻在不停亂轉，打量周圍情況。
兩個妖怪的時候進來走的順暢，但出去就沒那麼容易了。因為黑皮的鼻子用不了，看著差不多一樣的路，兩個妖怪都有點懵。
繞了兩圈，黃山君暴躁脾氣就爆發了，他抓住黑皮狠狠錘了兩拳，「再找不到路就打斷你狗腿！」
黑皮哪敢吭聲，只能忍痛再次打開鼻孔。只是嚴重腫脹的鼻子，也嗅不到味道。
黑皮無奈的說：「我曾經在一個老人那聽過一個辦法，遇到迷宮，就左手扶著牆不斷向前，一定能走出去。」
「那你他么的快點……」
黃山君不會去想這辦法有用沒用，他只看結果。
黑皮其實也沒試過，但他覺得這辦法應該有用。而且，這個山洞明顯也不大。再怎麼轉，終究能轉出去。
沿著牆壁走似乎很慢，但以黑皮和黃山君的速度，卻很快就繞了一圈。
到了一個岔路口，黑皮也認出這是他們進來的地方。黑皮大喜，正要說話的時候，白影一閃在空中一閃，直撲黑皮。
黑皮嚇的急忙向後，躲在山壁縫隙中高正陽，無聲無息刺出一劍。天歌劍鋒利劍刃，就這麼穿透黑皮的後腦，把他腦袋全部貫穿。
這個等階妖怪，別看能變形，其實和人差別不大。一劍命中要害，當場就氣息斷絕，死的不能再死。
黃山君看到黑皮被殺，氣的狂吼一聲，直撲高正陽。
高正陽也沒躲避，站在那和黃山君拼了一招。
湛然青光似直實曲，精妙的繞過黃山君雙爪，直刺黃山君心口。
黃山君沒躲，但在劍刃刺到前突然收胸，整個人一下扁平如紙。塌陷的胸口，剛好避開高正陽的劍刃。
這一下變化純出自然，黃山君根本就沒想，只是靠著本能。他則趁勢雙爪伸長了兩尺。
烏黑如鉤的八根爪子，差一點就落在高正陽身上。只是他反應更快，而且對於虎形的種種變化都非常了解。
想當初他在東荒群山時候，第一次領悟拳法奧義就是從一隻白虎身上獲得的靈感。此後，他還騎著白虎逛盪了好久。
世界不一樣，元力變化不一樣，但是，虎形的變化卻不會變。以黃山君的本事，也玩不出太多花樣。
高正陽一退，黃山君雙爪就落在石壁上，抓出八道電光火花。堅硬石壁上也多了八道兩寸多深的抓痕。
躲在一旁的白越急忙催發幻心劍陣，高正陽的身影突然分化成四道，各奔一個方向。
黃山君雖然不怕幻術，卻也看不穿幻術的變化。他猶豫了一下，高正陽就沒影了。
高正陽調整了氣息，再次冒出來挑戰黃山君。這一次，依然沒有傷到黃山君。
以高正陽絕世劍法，都奈何不了黃山君，就是因為雙方力量差距有點大。黃山君作為虎妖，其反應和速度、力量，都比高正陽強太多了。
再如何精妙劍法，遇到這種全方位強大的對手，都無計可施。
好在有幻心劍陣干擾，高正陽雖然傷不到黃山君，卻也能輕鬆脫身。
沒有了黑皮帶路，黃山君也的確是找不到路。他沒頭蒼蠅的亂闖，就在這個小範圍內來回打轉。
可怕的是，黃山君精力充沛，折騰了這麼久也不累。
高正陽和黃山君打了十幾次，到是逐漸習慣了黃山君的力量和速度。而且，也掌握了他的眾多虎形變化。
說穿了黃山君也不過是個虎妖，並沒有師父，更沒有什麼秘法。全是依靠天賦本能戰鬥。所以這麼強，就是因為他本身力量強大。
高正陽試過幾次，就知道了虎妖的上限在哪。
再次動手，高正陽就動用全部力量。
黃山君一個虎撲落下，高正陽出劍輕刺，黃山君虎爪探出，一把抓住天歌劍。
說實話，黃山君都有些意外。只是他思維簡單，想都不想本能就反手硬拽，想把劍奪過來。
高正陽劍鋒一轉，天歌劍就像閃動流光一樣，從虎爪中流瀉出來。但就是這微妙一轉，天歌劍卻在虎掌上划出一道很淺的傷口。
黃山君甚至根本沒察覺，他只是對沒有把劍奪過來有些意外。他毫不遲疑繼續猛撲高正陽，高正陽算準黃山君變化，差之毫厘避開一撲，輕輕一劍，又在黃山君身上留下一道淺淺劍痕。
劍痕細弱髮絲，甚至都沒有流血。因為太淺太細了。
黃山君也覺得有點詭異，這麼近的距離，他居然連續撲空。他也沒多想，只以為是幻術的影響，繼續猛撲。
高正陽就在黃山君身邊，左一步右一步，每次就是差那麼一點點被抓到，可黃山君就是碰不到。
白越和紫千歌在一旁看的提心弔膽，氣都喘不過來。
所謂的間不容髮，也就是如此而已。
黃山君不信邪，就這麼不斷撲擊。他卻沒發現，自己動作越來越慢。
如此撲擊了一百多次，黃山君突然腳下一軟，差點摔倒在地。
黃山君大為震驚，他怎麼渾身發軟，完全用不出力氣。五臟六腑也透出一個陰森冷意，偏偏腦子卻昏沉沉，眼睛都睜不開了。
黃山君自己的看不到，他渾身已經透出森然青氣，一層層五毒之力不斷累加，侵蝕了他血肉和五臟六腑。
虎妖雖然身體強橫，卻也禁受不住如此多的劇毒元力。
躺在地上的黃山君，只能隱隱看到高正陽在接近，耳邊就聽對方說：「可惜也沒個猴子當徒弟，不然做個虎皮裙也是滿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