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3章 現形
怒水江水流湍急，大船順流楊帆之下，快若奔馬。
高正陽出於安全舒適的考慮，選擇了這條三桅大船。
大船船體都是使用一種特殊的鐵木製造，堅若鋼鐵。船帆上都綉著大片大片符文。整條船看上去就會讓人安穩牢靠。
世上靈氣充裕，就是小河溝里都能冒出水妖來。大江大河裡，水妖更是層出不窮。
所以，敢跑水運的人也都是提著腦袋發財。能有一艘巨大堅固的大船，這條路才能走的長久。
這艘大船叫鐵龍，名字有點大，但也的確很威風氣派。當然，載人的價格也非常高昂。
高正陽要了一間單間，就花了二十兩銀子。當然，因為他的房間在最上層，不但有窗戶，而且還能俯覽周圍江景。
船家還負責提供食物、飲水。當然，這種免費的東西都很一般。
高正陽只是看了一眼就全沒興趣。他不怕吃苦，但也沒必要故意吃苦。
當天中午，高正陽就按照喜好點了四個菜，一壺酒。他和白靈坐在窗邊，一面享用美食，一面享用江邊景色。
就高正陽的眼光來說，幾個菜也就勉強稱得上新鮮。江魚土腥氣很大，沒有足夠調料和廚藝，也做不好。江景么，也只能說平平無奇。
其實沿著大江兩岸看過去，要麼是高山叢林，要麼是起伏丘陵，看不到一點人煙。
這個世界的人，只能圍著巨大城池聚居。妖魔鬼怪橫行，散居在外的人，很難存活下去。
所以，江水兩岸都是一片原始風光。這等自然景色初看壯闊，但看一會就厭了。因為山總相似，樹都一家。
不論怎麼看，似乎都差不多。
只能臨風小酌，這意境是夠了。
高正陽就喜歡這種逼格，不過，開著窗戶迎著風吃飯，飯菜很快就涼了。
白靈嘟著嘴不滿的抗議：「老爺，你這是吃飯還是吃風，反正我是灌了一肚子風。」
「餐風飲露，是神仙事。你有什麼不滿的。」
高正陽教訓說。
「那下次讓我先吃飽了，老爺在餐風可好？」白靈可不想每頓飯都這麼吃。
高正陽哈哈大笑：「你就知道吃，你看你從家裡出來，胖了多少斤。」
他毫不客氣的說：「在這樣下去，你就不是狐狸而是一隻小白豬了。」
女人不分大小，都對自己身材樣貌特別在意。一般情況下，在意程度和顏值成正比。女人被人叫做狐狸精，心裡只會得意。
如果被稱為可愛的小豬，那心裡一定會無比苦悶。
白靈一聽高正陽的話，嚇的急忙扔下筷子，找了個銀鏡左照右照，愁眉苦臉的嘀咕：「好像是胖了，這可壞了……」
其實白靈只是稍微長大了一點，她每天修鍊，吃下東西九成九都消化掉。只憑這一點，她就不可能胖。
高正陽戲弄白靈，也是他日常消遣。否則這個世界如此無聊，沒有聊天軟體跨越空間聊天，也沒有遊戲，更沒有滿地的大白腿可供欣賞。
只能逗弄這個小狐狸，打發無聊的時間。
高正陽吃過飯休息了一會，取出了北元老道留下的《五雷神咒》看起來。
有血神旗在手，北元老道的神魂精血自然的跑不掉的。簡單掃過北元老道留下的記憶，高正陽對於他所學都有了基本了解。
其實北元還是很厲害，在六階里稱得上是高手。不論是降妖伏魔，還是和人打架，都是高手。
只可惜命運不濟，遇上了他。死的不明不白。
北元老道所學頗雜，譬如什麼五鬼搬運，咒術卜算，都會那麼一點。手裡烈焰飛火旗，更是一件很厲害的法器。
等閑的小鬼怪被烈焰飛火旗一指，就要灰飛煙滅。
不過，北元在雷法上就很一般了。一本五雷神咒，也就是勉強算的上精通。對付一般的妖邪鬼怪是足夠，但對上真正的高手，這樣雷法就不夠瞧。
五雷神咒其實是門很高階的雷法，正因為高階，北元才練的不怎麼樣。
北元出身小宗門，能走到現在這一步，也全靠他自身的努力。這門五雷神咒，就是他搶來的。
出身小宗門就沒有見識，更沒積累和底蘊。搶來的秘法沒人指導，只能自己悶頭苦練。好在北元還是有底子，而且腦子也不錯，這才硬生生煉成了雷法。
高正陽看過北元記憶，再看《五雷神咒》其實就節省了很多時間。當然，北元對於雷法理解的太粗糙了。其中還有不少錯謬。
高正陽雖然沒有在此界系統學過法術，但才從他自身所學出發，至少他會的這一部分，他能看出哪裡有問題。
五雷神咒，其實是分為五種雷法。每一種雷法都有一尊雷神主持。這些雷神是五兄弟，各有名字相貌。
書上甚至還畫了五兄弟精細的圖像，以方便觀想。書里還說了很多修鍊細節。
譬如修鍊第一雷法，應該在午夜子時，存想第一雷神，然後點什麼香，誦念什麼法咒，用什麼姿態修鍊，各種程序記載的都異常詳實。
高正陽看完就知道，這些程序大半都是無用的。
至少，對他來說是無用的。
這些程序主要是為了培養引導人的心靈，畢竟存想這種事情，玄之又玄。
兩人面對面坐著，你也不知道對面的人想什麼。人也很難完全控制自己想法。
通過這些繁複的程序，可以逐步引導人進入狀態，進而感應雷法。
對於高正陽來說，這些儀式自然沒用。只要他願意，觀想什麼都可以，完全沒有任何門檻。雖然力量消失了，但對於自身心靈和神識的掌控里卻還在。
高正陽根據他在此界所學，斷定所謂的五雷神就是人體五髒的象徵。
縱觀五雷神咒，其實講的呼吸吐納之法，都是對應五臟。五雷雖然沒有細分，卻明顯對應五行。
當然，這種對應是很模糊的。但本質上，依然通過鍛煉五臟激發元力共鳴，從而駕馭雷法。
這些說起來很簡單，只是修鍊法術的人都習慣了這些程序，哪有幾個人能通過複雜的程序看透力量本質。
高正陽是有神皇的眼光見識，又縱橫諸天萬界，對於紀元法則都有著深刻理解。
混元界的法則雖然強大之極，其根本卻無法脫離紀元法則。陰陽五行，這是紀元大道。
除非新紀元誕生，否則，這些根本法則沒有任何力量能夠動搖。
不同的是，混元界的法則會體現出很多精微變化，和外界有著很多區別。大道是一樣的，但具體到修行，就必須小心求證，不能自以為是。
高正陽來到混元界不過半年的時間，但他的修鍊卻是從最根基練起。這樣一步步修鍊起來。
從根基上重新認識了混元界的細微法則變化，高正陽這才敢對五雷神咒做出修改調整。
在高正陽看來，五雷神咒真正價值在於修鍊五臟，而不是催發雷法攻擊。
雷法這種法術，霸道非常。每一次催發雷法，其實都是在傷害人的五臟。只是這種細微的變化，修者也很難察覺。
只有五臟修鍊的五氣渾然一團，臟腑變得異常強大，施展雷法時才不會對自身造成傷害。
高正陽重新整理分析了《五雷神咒》，對此法頗為讚賞。
這是他到混元界以來，學習到的最高級秘法。而且，特別適合他現在的狀態。
高正陽現在修鍊的還是基礎吞元法，這門吐納法簡單之極，小孩子大概都會。但是，正因為簡單，才是這個世界的根基。
至於什麼天歌劍譜，五毒劍氣，這些法訣雖然精深，卻都是旁枝末節。都是用來應用的手段，卻不是根本。
五雷神咒卻是更高層的吐納修鍊之法，而且直指大道，只是更為精深奧妙。用來替代吞元法再好不過。
高正陽從頭到尾梳理了一遍，確認沒有什麼疏漏錯誤，就正式開始修鍊。
五雷對應五臟，心屬火，肺屬金，肝屬木……
通過呼吸觀想，高正陽調動五臟吸納元力，建立起一個完整的元力循環。
吞元法就是把元力吸收到體內，卻沒有具體運轉法門。只是簡單的分為上中下三個丹田。通過積累元力，達到力貫全身的效果。
高正陽能靠著吞元法硬生生修鍊到五階，也是他見識太高，這次才能以如此粗陋之法，達到貫通識海，力貫毛髮。
五階，其實就是對於元力的精細運轉。到了這一步，各家修鍊就出現巨大差別。所有五階的武者、法師，就開始變得厲害了。
因為誰也不知道對手修鍊是什麼法門，有是修鍊寒冰掌，有的修鍊赤焰掌。雖然元力無法外放，但通過元力的不同變化，威力也截然不同。
就像高正陽的五毒劍氣，其實就是典型的五階元力變化。只是高正陽對於武道理解太過高妙，那時候才能以四階力量施展五毒劍氣。
高正陽以蟄龍卧的姿態，躺在床上練了一下午。
到了晚上的時候，他五臟內五氣交融流轉，組成了穩定循環。
至此，元力內通五臟六腑血脈百骸，外通骨骼皮肉毛髮。
一力遊走周身內外上下，再無任何滯澀。這就是標準的六階：力貫內外。
法師也好，武者也好，在這一步的時候是沒區別的。
不過，武者到了這一步是內力外力融合，不斷強化肉身，以承受更強的源力共鳴。等到元力共鳴，打開周身穴竅，能掙脫大地束縛飛天而起，就是七階。
法師就要被元力煉化為精，再練精為神，不斷強化神魂神識。如此，等成就陽神，能神遊外出不避赤陽，就是七階。
對於普通修者來說，法術和武功差別極大。六階的時候還能法武雙修，到了更高階就難以兼容。
高正陽卻不在乎這個問題，在他看來，十三階以下都是低階層次。法術還是武功，不過是對於力量的不同運用方式。沒必要強行區分。
他只要找到此界十三階法則的奧秘，就能解鎖自身的龍皇不朽神軀。當然，這個過程要比他重練神軀簡單一點點。
以前他太側重戰力，對於法術神通這些理解的比較簡單。
這次在混元界，也有個機會重新修鍊，高正陽當然要練練法術神通。
而且，混元界的法術神通別有奧妙，和諸天萬界又大為不同。
高正陽雖然初成六階，對於未來的路卻做好了計劃。
此刻他體內元力匯聚一團，力貫內外。這種舒爽暢快，讓他很有放聲長嘯的衝動。
不過，這個衝動轉即被他壓下去。小小六階不算什麼，練了半年才成六階，對於神皇來說都是恥辱。
要知道此界元力濃厚，更有無數的靈氣。經常會有一些無知小動物，隨便吃了個什麼果實，就一下變成九階大妖。
也有那些天賦超絕奇才，從沒修鍊過，只是突然動了修鍊念頭，就一夜大悟，成聖成神。
相比之下，從五階到六階花了一下午的時間，根本不值一提。
到是白靈發現高正陽的氣息變化，湊過來不斷用鼻子嗅。她本體是狐狸，鼻子也靈敏的很。而且，她不止能聞到氣味，還能聞到元力變化等等。
很誇張的是，白靈自己吹噓，能聞到寶物的味道。只要是好東西，她就能聞出來。
高正陽睜開眼睛，把小狗一樣聞來聞去的白靈推開，「你像個狗似的找什麼呢？」
「我覺得你好像變了？」白靈驚疑不定，她也說不出高正陽哪變了，就是覺得有些不對。
情急之下，她也不叫老爺了。
高正陽從床上起來，瀟洒一拂袖，「不用聞，我神功大進，現在已經是六階了。」
白靈瞪大眼睛，又是驚訝又是羨慕，六階可就是高手了。就像黃山君那樣的蠻橫貨色，也不過就是六階，都足以在白松群山橫行。
何況，白靈早就看出來了，高正陽其實比同階高手要強太多了。他四階的時候就能輕易擊殺六階。
昨天晚上那個六階老道，甚至來不及做任何反應，就被高正陽弄死了。現在他變成六階，那豈不是更厲害了。
白靈覺得，只怕她媽也打不過高正陽了。
白靈的年紀雖小，眼光卻還是有的。高正陽力量只提升了一階，戰力卻翻了十倍。
不管是雷法，還是原本的五毒劍氣，天歌劍，隨著高正陽修為提升，這些法術武功的威力都得到了本質提升。
高正陽自我感覺也不錯，雖然六階不算什麼，但對於解決他眼前的小問題還是很有用的。就算是七階的傢伙，也不是不能解決。
高正陽心情很好，決定帶著白靈上岸轉轉。但沒等他出門，外面就來了一個中年男人。
這個中年男人穿著長衫，頭戴著八棱帽，手裡還拿了串的珠子。看著和那些水手船夫大不一樣。
高正陽認識這人，他叫錢明，是這艘鐵龍船的大管事。上船的時候他還特意來拜訪過，但問明高正陽身份後，他覺得沒有結交的價值，很快就走了。
錢明敲門進來，對著高正陽一拱手：「高先生，前面魚躍城關正在設卡檢查，是萬劍盟的人在找通緝犯，不巧的是，他也姓高……」
錢明偷偷觀察著高正陽神色，讓他意外的是，對方居然從容淡定，似乎和此事毫無關係。
只是從前面得來的消息看，這個今天早上登船的高正陽，就是從商隊逃出來的那人。包括他身邊小丫鬟，也都完全符合特徵。
錢明可以肯定，對方就是萬劍盟要找的人。
鐵龍船在各地經商，當然和萬劍盟這些大組織關係密切。不過，涉及到船上的客人，事情就有一點點的麻煩。
把高正陽直接交出去，對船隊的名聲很有影響。因為坐船遠行的人，都有自己的事情。選擇鐵龍，還不是因為安全。
再者，萬劍盟衝上船來，誰知道會惹出多少麻煩。雙方要是在船上動手，損失就更大了。
錢明出於多方考慮，決定提前通知高正陽一聲，高正陽主動下船，大家都方便。
然後，他再通知萬劍盟人跑了。兩方面都賣好，自己又省了麻煩。
高正陽這樣鎮定淡然，卻讓錢明有點拿不準了。但他還是要說：「萬劍盟設卡，每艘船都要檢查。而且是杜川領隊。杜川這名劍客就厲害了，手下還有大批高手。」
錢明頓了一下又說：「我覺得這種情況，真有問題肯定要提前避讓。所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高先生，您說呢？」
「有道理。」高正陽隨口應了一句，顯得頗為敷衍。
錢明也沒辦法，他話都說透了，高正陽怎麼做都是他的事情了。
錢明離開了一會，又過來敲門，卻發現門是虛掩著。推開門一看，果然，高正陽和那漂亮小侍女都跑了。
他也鬆了口氣，急忙出去找人通知了杜川，這裡發現了可疑人物，但是已經跑了。
沒一會的功夫，杜川帶著人就到了。單間不很小，杜川帶著女人和錢明走進來，房間里就快轉不開了。
錢明賠笑說：「杜爺，他帶著丫鬟跑了……」
杜川長相有點醜陋，但他身材高大，扶劍而立，自然有股凌厲氣勢。錢明對杜川很是敬畏，說話都不敢直視對方。
杜川沒理錢明，他對身邊女人說：「蓮香，你看看……」
蓮香目光緩緩掃過房間說：「是有狐狸精的騷氣……」
說著她一揚手，一片銀色粉末撒出來，空無一物的牆角那裡，就在銀粉中出現了兩個人。
雙方眼對眼看著，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站在前面的高正陽最先反應過來，他不悅的對蓮香說：「你在別人房間亂撒灰，太沒禮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