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1章 誰不服打誰
元者，始也。果，末也。
所謂元果，就是修者自成因果，跳出了紀元生死法則約束，從此萬劫不滅。
混元界雖然廣闊無盡，但現存的修者最高層次就是元果。
一個修者成就元果，意味著站在了此界最高層次。元果之間雖然有高下之分，卻沒有本質區別。
元果強者之間也會互相爭鬥，一般來說，卻很少會分出生死。
元果強者自成因果，想要殺死一名元果強者，至少要比對方的力量強大數倍，才有可能抹掉對方因果法則，徹底擊殺對方。
就像萬法無天方正神君，當初凶威滔天，也不過是把幾名元果強者重創，卻無法殺死對方。
方正能這麼厲害，其實大半也是依仗永生神輪之力。這件永生仙門的無上神器，本身就代表著最強大的元果級法則。
加上方正本身修為高深，配合永生神輪，自然可以欺負普通的元果強者。
方正雖然厲害，在元果強者中也算不上最頂級層次。
明御天自忖全力以赴的話，有九分把握能擊敗方正。但是，她絕沒把握能殺死方正。更不可能一擊就徹底轟殺方正。
明御天和明元劍君都是元果級強者，這兩位就在旁邊瞪大眼睛觀戰，完整的看到了所有戰鬥過程。
但是，兩人還是不明白高正陽是怎麼擊破永生神輪，進而一擊擊殺方正。
高正陽從始至終都沒有動用法器，催發的元力變化也隱晦難測。就是指劍一刺，劍意猶如天上明月，靈動高妙又恢宏浩然。
要說劍意是第一等的神妙，但只憑劍意，卻還遠遠達不到這種威力。更可怕的是，高正陽似乎根本沒有用力。
這不是故作從容，因為高正陽從始至終都完美控制力量。明御天她們在一旁圍觀，都沒有感應到任何力量變化。
能殺死元果強者的力量，卻一絲都不會散逸。這也說明了高正陽擁有絕對的力量優勢，才能如此這般輕描淡寫，不著痕迹。
明元劍君實力上比明御天遜色，但眼光見識卻差不了多少。震驚過後，立即明白高正陽展示出的力量有多恐怖。
向這樣的強者動手挑釁，完全是找死。更會為宗門惹下滔天大禍。
明元劍君雖然強勢，卻不是頑固不化。意識到情況不對，她毫不猶豫的果斷低頭服軟。
作為元果神君，都這麼卑躬屈膝了，想來高正陽也不好意思趕盡殺絕。
關鍵在於雙方並沒有不可調和的矛盾，高正陽在兩儀劍派學到兩儀劍訣，又借著劍陣觀盡兩儀劍訣變化，說起來還欠她們人情。
當然，這個大大人情卻被她們自己搞沒了。
現在明元劍君真的很後悔，這件事的確過於欠考慮。原本是件好事，卻成了這樣。
明元劍君賠禮道歉，明御天也跟著鞠躬致歉：「這件事卻是我們器量不夠，錯在我們。還請道友大量寬宏，寬恕我們。」
自從明御天擔任兩儀劍派掌門，她還從沒這樣低聲下氣的和人說話。但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就只能低頭。
這時候硬氣，後果不堪設想。
兩位師長都道歉了，玉璃也懵了，她猶豫著，不知是該站出來道歉，還是低頭裝死。但她終究是聰明人，兩位師長都乾脆果斷道歉，她還想裝傻，那也太沒自知之明了。
「高神君，我錯了。」玉璃也向前走了兩步，深深鞠躬。
高正陽很有興趣的看著玉璃，「你錯哪了？」
玉璃更懵了，錯哪了？她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關鍵是她不覺得自己有錯，剷除偷窺宗門秘法的傢伙，有什麼錯？
唯一的錯就是沒看清楚高正陽的力量，一腳踢到鐵板上。
「我、我不該暗藏心機、計算、神君……」
玉璃從沒這麼尷尬過，也從沒這麼驚恐過，說話都磕磕巴巴，自己都不知說的是什麼。
「原本是欠你們人情，現在就是兩清了。」
高正陽也不會真把玉璃怎麼樣，畢竟還沒真撕破臉，他又的確是學了人家至高劍法。
要沒用十萬劍峰大陣演示劍道，他也不能這麼快領悟兩儀劍訣。
兩儀劍訣自然是高妙之極的劍訣，最關鍵的是和高正陽陰陽龍輪有共通之處。
高正陽借月悟劍，盡覽兩儀劍派數十萬年傳承，進而領悟兩儀之變。
此法一通，陰陽龍輪自然恢復力量。而且，徹悟此界兩儀劍訣變化，讓高正陽陰陽龍輪融合了此界法則變化，更上一層。
比起諸天萬界，陰陽龍輪威力大概要提升了五成。
混元界元力充裕，但元力法則約束力卻很強大。元嬰以上的修者，所釋放力量都被嚴格限制。
此界修者早已經習慣這一切，而且，此界修者在強大法則束縛下，無法離開混元界。也不會覺得混元界法則有什麼問題。
高正陽進入此界後，就發現這裡法則嚴格限制了力量。等他遇到元果級強者，更發現元果強者也是如此。
如果在諸天萬界，高正陽別想用十一階力量挑戰十三階，哪怕是撿便宜都不可能。
但在混元界，高正陽憑著十一階神軀，就能強收方輝，和方正捉迷藏。這是因為此界對於元力限制嚴格，對於肉身限制就差了一層。
等高正陽恢復十三階神軀，他強大神軀力量已經遠勝普通元果強者。
方正就是如此，拿著永生神輪和高正陽比劃，但在高正陽眼中，方正脆弱如紙。
方正自然想不到，高正陽龍皇不朽神軀如此恐怖。正面交鋒，就被一指劍解決。
高正陽的指劍固然高妙，其根本還在於龍皇神軀以實破虛。
明御天和明元劍君完全沒見過這種力量，自然被震住了。她們就是明白力量來源也沒用。高正陽的不朽龍皇神軀，就是能強行跨越法則約束，釋放出力量超過元果強者幾十倍。
更別說高正陽武道絕頂，敢和他動手就沒有僥倖。
高正陽對於這個結果並不算很滿意。他已經觸摸到此界力量極限。
龍皇不朽神軀雖然有所突破，卻還是屬於十三階力量，距離十四階遙不可及。
高正陽已經能感受到混元界法則的強大約束，力量到了他這一步，也快到極限了。他卻感應不到十四階的力量方向。
殺死方正，並不能讓高正陽高興。至於明御天她們，也無足輕重。
高正陽剛才那指劍的劍意，就是兩儀劍訣的上限。所以威力強盛，就是因為龍皇不朽神軀遠勝過一切神器。
在劍法上尋求突破是不太可能了，唯有指望法術。
就像方正用的永生神輪就很有趣。雖然威力不強，但並不能說明法術就不行。
可惜的是，永生神輪並不是普通神器，而是永生九咒中的「轉」字法咒所化。
永生神輪被擊碎，法咒消散回歸永生仙門。
高正陽決定還是去永生仙門看看。現在他力量盡復，再無顧忌。
他對明御天幾人說：「諸位，就此別過。」
不等明御天她們說話，高正陽一擺拂塵，人就消失無蹤。
等了一會，明御天才輕輕吁了口氣。
玉璃反應很快，「真走了？」
明御天看了眼玉璃：「這次你差點惹下大禍！」
玉璃深深低頭，也不敢說話了。這一次的確是她自作聰明。要是聽她師父的話，原本不會有事。
「這人的力量真是可怕。」
明元劍君搖頭：「我看他行事霸道，只怕，從此天下要亂了。」
一個能舉手滅殺元果神君的強者，做事又毫無顧忌。三千仙門又都自大慣了，遇到高正陽，不知會鬧出什麼事來。
明御天也嘆口氣：「這天下是要亂。我已經感覺到法則正在改變，也許用不了幾萬年，此界法則就會崩潰……」
十三階元果強者雖然被限制了力量，卻能感應到此界法則精微變化。
紀元輪轉，法則以人界為中心不斷改變。
混元界居於諸天萬界最上層，自成一界。但人界的法則巨變，已經開始波及到混元界。
明御天不知混元界外還有諸天萬界，更不知有紀元存在，對此還只有一個模糊之極的認識。
明元劍君就更差了一層，只能隱隱感應到此界法則再變化。又出了高正陽這等不能以常理衡量的強者，才會發出這等驚嘆。
玉璃聽不懂這些，她也不關心這些。她有點遺憾的說：「這位神君大人說用明月劍訣換兩儀劍訣，現在人走了，卻沒看到明月劍訣……」
見識了高正陽的強大，玉璃到是對明月劍訣有了濃厚興趣。
只可惜，她大大得罪了高正陽。再如何惦記明月劍訣，她也不敢和高正陽討要。
「是有點可惜……」
明元劍君也禁不住嘆氣，她現在對明月劍訣也非常好奇。如果能一睹劍訣，也許能找到高正陽強大的秘密。
「不要想那麼多了。」
明御天卻看得開，這種事情強求不得。
高正陽就算言而無信，那她們也無話可說。誰讓她們做了錯事。
明御天催發御天神劍，打開虛空通道，通過劍陣接引，帶著明元劍君和玉璃回到了養劍峰。
玉璃悵然看著峰頂那塊白石，高正陽之前可是一直就坐在那悟劍。
她看了兩眼那塊白石，卻突然發現上面似乎有字跡。凝神再看，卻又發現那不是字跡，而是複雜之極的氣息變化。
她試著用劍氣激發，那白石突然大方光明，和天上明月連接，化作了一輪巨大湛然明光，就像是一個小小明月。
這輪明光雖小，卻剛好把十萬劍峰盡數籠罩。
十萬劍峰內的所有兩儀劍宗弟子，都感應到了這輪明月。感應到明月釋放出清冷幽深靈光。
這個變化，讓明御天都大為意外。
她深深看著白石所化光輪，就看到了完整的明月劍訣。這劍訣不著文字，也不是圖像或是神識，就是一輪清冷幽深靈光。
靈光之中，就蘊含著明月劍訣的所有變化。
非常奇妙的是，這輪靈光和天上明月互相呼應，又和十萬劍峰緊緊勾連在一起。
湛然靈光覆蓋範圍內，十萬劍峰的劍陣居然都被靈光自然統合起來。
整個過程毫無聲息，自然而然。就像水向下流，草向高長，猶若天道變化。
「這是……」
明元劍君更驚駭之極，靈光居然在無聲無息中統御了十萬劍峰。
兩儀劍派用了幾十萬年建立起的劍陣，就這麼被外物所統治。
換句話說，高正陽在不知不覺中建立了新的劍陣中樞，完成了對就劍陣的掌控。
她剛才要是和高正陽在養劍峰動手，高正陽只需要催發劍陣，就能讓她形神俱滅！
明元劍君越想越怕，越想越心虛。
那個高正陽究竟是什麼人，有如此神通手段。他要是不高興，隨手發動劍陣，兩儀劍派就扯淡完蛋了！
明御天這會也無法鎮定了，高正陽一指擊殺方正，雖然不可思議，卻終究是一種強大無匹的力量。
但在無聲無息間控制宗門十萬劍峰大陣，這份智慧、手段，卻太驚人了。
兩位元果神君，都已經明白了高正陽留下明月劍訣的意思：想滅你們易如反掌！
只有玉璃修為太弱，一時還想不到這一點，她還在興奮發現了明月劍訣：「這人到也說話算話，不耍賴。」
她還滿臉喜悅的對明御天說：「師父，在這輪靈光下我就自然學到了明月劍訣，真是神妙。」
明御天不禁嘆氣，原本以為這個弟子心思縝密，現在看來終究還是太小了，見識也少，目光還具現在一得一失里。
「師父你的嘆氣幹什麼，有了明月劍訣，我派弟子都能受益。」
玉璃有些不解，她師父為什麼愁眉苦臉，這明明是大好事。
以石化月，借光傳劍。
宗門百萬劍修，只需用心領會感悟，就有機會學到明月劍訣。這可是高正陽所留劍法，只要有萬分之一人學會了，宗門實力都能大幅提升。
明御天神色複雜，卻沒說話。
明元劍君欲言又止，終究還是沒說什麼。
玉璃更不迷惑了，「師父師叔，你們到底想說什麼啊？」
明御天深深嘆氣，她對著天空恭敬一拱手：「多謝高神君不殺之恩。」
明御天神色嚴肅莊重，怎麼看都不像是開玩笑。
玉璃似乎有點明白，又不完全明白，整個人就懵在那了。
「你天生聰明，卻過於喜歡計算。」
明御天對玉璃說：「也是我的錯，沒有好好教你，總是讓你處理那些雜務。讓你多了幾分世故。」
她正色教訓玉璃說：「我輩劍修，第一要明心，第二要知劍。你這兩點都做不到。你就在這學劍，什麼時候明白這兩個道理了，什麼時候再下山……」
明御天也不再多解釋，一拂袖御劍離去。
玉璃特別委屈，她看向明元劍君，「我師父怎麼了？」
「你師父是為你好。」
明元劍君說：「就在這悟劍，也挺好的。我們劍修還是要靠劍說話。」
明元劍君也沒解釋的太多，玉璃要是連這個道理都想不通，那也不值得栽培。
等到明元劍君也走了，玉璃對著燦然若月的白石，臉上還都是茫然。
不管她如何茫然，卻都是不敢違背明御天的命令。只是她沒來由的想到了高正陽，要是他還沒走，也許能陪她聊聊天。
明元劍君並沒有回去，而是跟著明御天到了明心觀。
「玉璃的事情不要說了。」
明御天說：「我對她還是太嬌寵了，現在看來，還是太不懂事。差點釀成大禍！」
「玉璃終究是年紀小，犯錯到沒什麼。讓她閉關是好事。」
明元劍君轉又說：「我是想說方正的事情。高正陽可以殺了方正一走了之。只是永生仙門的人，肯定會找上門來！我們應該想個說辭……」
方正就死在紅石山谷，位於兩儀劍派旁邊。永生仙門肯定會找上門來，到時候她們該怎麼解釋？
要說一點的沒關係，永生仙門也不可能相信。兩儀劍派雖然不怕永生仙門，卻沒必要為高正陽背鍋。
但出賣高正陽，似乎也不太妥。
明元劍君覺得，這件事還是商量一個對策。既不得罪高正陽，也不得罪永生仙門。
明御天無所謂的說：「就說不知道好了，永生仙門還能如何。」
「方正死的時候永生神輪都炸了，要說不知道，對方肯定懷疑是我們乾的。」
明元劍君說：「這樣說法大大不妥。」
明御天想了下說：「我覺得不用想太多。永生仙門應該沒空找我們。」
「為什麼？」明元劍君不太理解這個判斷。
「那位高神君，可不是好脾氣的人。」
明御天說：「按照方正說法，他追了快一年了。這位高神君，沒準已經跑到永生仙境去找麻煩了！」
「不會吧……」
永生仙門可是有七位元果強者，方正和方輝雖死，剩下的元果強者也不少。
再說，永生仙境自成一界，內里法則森嚴。外人進去就別想出來了。這又和十萬劍峰大陣情況大大不同。
「怎麼不會！」
明御天眼眸里都是興奮的光芒，「我要有這本事，誰不服就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