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9章 自尋死路
中午的時候，高正陽慢慢醒過來。
他身體太強橫了，酒里那點藥力對他其實沒有任何作用。只是外力引發心內天魔，讓高正陽自己覺得需要昏睡過去，他才會昏睡。
高正陽懶懶打了個哈欠，等他做起來，就看到地上的胡云光已經抽搐成一團。
胡云光嘴裡滿是白沫，褲子濕了一大片，一股腥臊的味道。但胡云光還保持著清醒，看到高正陽做起來，他用力眨著眼睛，嘴裡嗚嗚的亂叫。
在高正陽睡覺的一個多時辰里，金剛明王斬上不斷釋放電光，每個幾個呼吸就電一次胡云光。
金剛明王斬釋放的電光還會不斷加強，刀柄又死死黏在胡云光手裡。這一個多時辰，電擊的痛苦滋味，讓胡云光覺得自己像是被千刀萬剮，然後又火燒針刺，過的是生不如死。
如果能選的話，他寧願一下死了，也好過這樣被折磨。
現在高正陽可下醒了，讓胡云光看到了解脫的希望，他一下就興奮起來。只是他被電擊了一個多時辰，渾身肌肉都被電麻了，骨頭都是酥軟的。
舌頭都無法控制，難以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高正陽坐在床沿上，好笑的看著胡云光：「你這是在幹什麼？」
胡云光看高正陽那樣子，心裡又生出了幾分僥倖，他可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樣，他還有矇混過關的機會。
他想要解釋，就是舌頭不給力，怎麼都說不出話來，只能像狗一樣嗚嗚個不停。
高正陽搖搖頭，一招手，把金剛明王斬收到手裡。
沒有了金剛明王斬釋放電光了，胡云光喘了一會，到是慢慢恢復了一點說話力氣：「高、兄弟，快扶我起來……」
「你不想解釋解釋么？」高正陽問。
胡云光剛才早就想好了，聽到高正陽質問也不慌張，他滿臉誠懇的說：「我就是好奇高兄弟的刀，伸手摸了一把，就變成這樣了，我絕沒有別的意思。」
「你就這麼解釋，也太敷衍了。」
高正陽沒好氣的說：「我給你個機會，是讓你編的有趣一點。這麼蠢的話你也說的出來，你有多蠢啊？」
胡云光有點懵，他有點搞不明白高正陽是什麼意思。
「你是真蠢，可不是假裝的。」
高正陽對於這種蠢貨也沒什麼耐心逗弄玩了，「說說吧，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我，沒有別的意思啊，就是。」
胡云光當然不敢說實話，他強笑說：「我就是和朋友吹牛，想借你刀拿去炫耀，就特意把你灌醉了。我真的沒有歹意啊。我要有那心思，高兄弟你還活的了么？」
「你這嘴還挺硬。」
高正陽隨手彈了下，一小團電光落在胡云光身上，然後就化作一團電網擴散開來。
高正陽釋放的雷法，可比金剛明王斬自發釋放的力量強太多了。
嚴格來說，金剛明王斬釋放的也不是電光，只是冷冽刀意，威力看起來好像是電擊。
被電網籠罩的胡云光慘叫一聲，身軀猛然劇烈顫抖起來。劇烈的痛苦，讓他周身毛細血管爆開，不但肌膚呈現紫紅色，眼珠子都紅成一片。
電光很快就散掉，但能刺痛神魂的雷法，卻讓胡云光精神恍惚，好半天才緩過勁來。
「高爺高爺，饒了我吧。」
胡云光實在是受不住了，他不等高正陽再問，就主動交代了所有情況：「是我心生貪念，找到黑風道人拿了葯……」
這件事本來就很簡單，胡云光幾句話就把前因後果都交代清楚。
「我可真沒有害你的想法，都是黑風道人心思歹毒，給了我毒蠍蠱丹，但我不會用的。」
胡云光可憐巴巴的說：「都是我的錯，求高爺大人大量，給我一條活路。」
「毒蠍蠱丹？」
「這就是毒蠍蠱丹。」
看到高正陽似乎有點興趣，胡云光掙扎著從懷裡取出那顆毒蠍蠱丹。
高正陽拿過來掃了一眼，煉製的非常粗糙。他一伸手把毒蠍蠱丹塞到胡云光嘴裡，「我做人也不會太過分，這東西就給你受用，是死是活看你的命。」
他說著搖了搖頭：「這裡面藏著一個小小毒蠍子，被胃液融化了外層葯衣，毒蠍就會活過來。這東西不但有毒，應該還能吞噬人的血肉。說實話，我可不看好你……」
胡云光聽高正陽這麼一說，嚇的魂飛魄散，他苦苦懇求：「高爺高爺，我錯了，救救我……」
話還沒說完，胡云光就痛苦大叫起來。
毒蠍蠱丹這東西法則極快，毒蠍活了之後第一就是使用毒針麻醉胡云光，然後瘋狂吞食他的臟器。
這等經過秘法煉製的毒蠍，成長的速度非常快。胡云光沒叫幾聲就沒了動靜。
高正陽就能聽到他肚子里傳出來的異動，那聲音聽著頗為滲人。
沒一會的功夫，胡云光胸口猛然裂開，一隻兩尺多長的大黑蠍子冒出來。
黑蠍子詭異的眼神打量了一眼高正陽，就收回了目光，專註去吃胡云光的屍體。
毒蠍的嘴巴很大，嘴裡還有強烈腐蝕性毒液，胡云光那麼大一個人，很快就被毒蠍吃個乾淨。
就是胡云光身上的衣服，都被毒液腐蝕掉。如果不是地上還有點血跡，都看不出這剛剛死了個人。
毒蠍吃了胡云光，個頭也長到了三尺有餘。
這麼大的毒蠍子，看著就很有威懾力了。
毒蠍眼睛盯著高正陽，似乎在考慮高正陽好不好吃。在毒蠍的背上，則浮現出一道道詭異符文。
又等來一下，毒蠍背上升起一團白氣，化作一個模糊的道人模樣。
那道人抬頭看到了高正陽，似乎有點意外，他又看了一下周圍，目光最後落在高正陽手邊的金剛明王斬上。
高正陽打破了沉默：「你是那黑風道人？」
白氣所化道人沒回答高正陽的問題，他冷然說：「交出你的刀，饒你一命。」
這道人自然是黑風道人，他祭煉的毒蠍蠱丹一旦成長起來，就能寄託神識。有必要的話，他還能指揮毒蠍攻擊敵人。
黑風道人一看到高正陽還在，就知道胡云光死了。但他對這個便宜師侄毫不在意，他只關心那柄刀器。
胡云光到是沒說謊，只憑神識感應，就能看出此刀的不凡。高正陽有刀器在手，人又很清醒，黑風道人暫時又無法過來，只能退而求其次，只要刀器。
對於黑風道人來說，此舉已經是法外開恩，稱得上宅心仁厚。
高正陽有點好笑，這群傢伙做壞事的膽子都不小，卻連基本的眼光都沒有。
他說：「想要金剛明王斬啊，行啊，你來拿啊。」
黑風道人可不像胡云光那麼蠢，他知道高正陽這是在譏諷，「不知死活，等我過去收拾你。」
「那你來啊。」高正陽輕佻的勾著手指，示意黑風道人過來。
黑風道人正要說話，情況卻有了變化，只能收回神識。但他也不能讓高正陽好過了，他命令那隻毒蠍去攻擊高正陽。
白氣散掉後，毒蠍就一躍沖向了高正陽。這等毒蟲是天生異種，躍起速度快如箭矢。還有著劇毒，極其厲害。
換做胡云光那種水平的傢伙，倉促應戰還真不是毒蠍對手。但對上高正陽，毒蠍就差的太遠了。
哪怕高正陽現在中了神人五衰，很多方面都和常人無異。
高正陽隨手一指，電芒如絲，輕易貫穿毒蠍。接著電光爆開，熾烈電漿當場就把毒蠍氣化。
一團青煙飄過，散發出一股強烈焦香。
「這東西好像還挺好吃……」
高正陽有點可惜，不過這東西是吃人的，再好吃也不好下口。
風月從虛空中浮現出來，她勸高正陽說：「靈欲天女在這，我們別惹她。」
如果是高正陽全盛之際，別說一個靈欲天女，就算九天魔主齊聚，也無需在意。
高正陽現在這種狀態，卻不適合見靈欲天女。風月知道高正陽不願意聽，但她還是要說，「靈欲天女是色相所化，你現在這種狀態只怕鬥不過她。」
「哈哈哈，這麼厲害，就更要見見才行了。」
高正陽提著金剛明王斬，大步走出房間，向著城中心鐘磬齊鳴的方向走過去。
風月無奈，只能退回高正陽識海。但她仍然不放棄，苦苦勸說：「色慾天女本身沒什麼，就是會激發你心內天魔，甚至會醞生出三屍神，那就更麻煩了。」
三屍神是有情眾生的貪痴嗔，本身既是強大力量，也會生靈有著極大危害。尤其是高階強者，一旦生出三屍神，就會被顛倒痴狂，再不可能進步。
高正陽一路走來，都是心神堅凝無匹，他用近乎絕對的理性，控制一切慾望。這才不受本身慾望困擾，一直證道神皇。
但到了洪荒世界，強大神人五衰感染了高正陽，也激發了高正陽心內天魔。
這個程度的天魔，對高正陽已經生出很大影響。如果再見到靈欲天女，那就更麻煩了。
高正陽一個控制不住，從此陷入自身色、欲，那就真完蛋了。
「你說的很有道理。但不是我的道。」
高正陽大步向前走著，一面對識海中的風月解釋：「弱小時盡可以退避，積攢到足夠力量再去攻克強敵。我現在卻已經到了極境，正要直面自己，欲也好，嗔也好，一切若是我所求的，那就沒有問題。」
風月不再說話，她畢竟只能建議。高正陽這麼強勢霸道的人，一旦有了自己決定，再說什麼就都沒用了。
事實上，如果不是在洪荒世界，如果不是高正陽狀態不正常，風月絕不會多說什麼。
高正陽理解風月的擔憂，卻不以為然。所謂貪痴嗔，心內天魔，這些種種不過是個人慾望心思顯化而成。
他從來不覺得清靜無為就是修道。人若是像清風秋水，純凈簡單，就算長生也很無聊。
諸天萬界那些神主，就沒有一個清靜無為的，各個都想著搞事。
對於高正陽來說，慾望才是生命的動力。若沒了慾望，那生命又該何等無趣。
想要長生是慾望，想要玩女人也是慾望。其中追求可能有高下之別，對人本身而言，這些慾望卻沒有高低之分。
高正陽到是想看看靈欲天女有什麼本事，要是能讓他沉迷欲、海，那也算對方厲害。
流風城大概有一百多萬人，對於這個粗陋破舊的城池來說，一百萬人已經是容納的極限了。
走在路上，到處都是行人。還能隨處可見便溺，一個不小心就會踩到腳上。
好在高正陽身材高大修長，持刀而行，一般人都會遠遠避開。
高正陽沿著長街走了一會，就到了城中心的一座道館前。
這座道館白牆綠瓦，隱隱能看到高牆裡面有重檐高挑。門前廣場都鋪著長條青石。朱紅大門，顏色鮮艷的刺眼。
大門前還擺著兩隻丈許高青銅獅子，極其的氣派。幾個挎劍的武者站在大門前，目光森冷打量過往行人。
這裡人也都很知趣，沒人敢從大門前走過，大家都是遠遠的就繞開。
遠處還有不少人聚成一團，在那看熱鬧。
隔著大門高牆，其實什麼都看不到。但能隱隱聽到裡面的鐘磬之聲。
悠悠鐘鳴，清清磬響，有著洗滌人心的奇妙力量。
周圍聚集的人雖然多，卻都各個神色平和放鬆。
看守大門的幾個武者，也都被影響了。人都變得寬和了許多。
換做平時，幾個武者早把看熱鬧的驅散了。
高正陽穿過人群，大步走到大門前就要直接進去。
幾個看門的武者雖然心情不錯，卻也不能允許有人如此放肆。
為首的一個立即拔刀出來，指著高正陽說：「想死么，這不是你來的地方，快滾。」
明玉仙子講法，有資格的人早就進去了。就高正陽這副打扮，也就是底層。哪有資格進去。
「脾氣還不小。」
高正陽長袖一拂，持刀指著他的那個武者，就旋轉著倒退回去。
那武者雖然拚命想控制住身體，卻怎麼也無法抵禦身上的力量，徑自撞在大門上。
大門關的很嚴實，卻抵不住武者這一撞，大門轟然大開。
撞在門上的武者也不好受，這大門極其厚實，裡面還插著門栓。他硬生生撞開，一身骨頭幾乎都撞碎了。
那武者被大門力量反震，又身不由己的轉道高正陽身前。
這時候其他人才發覺不對，一起拔劍拿刀，向著高正陽衝過來。
幾個武者雖然算不上多高明，可都身經百戰，動作老練矯健。一起衝過來，刀劍齊舉，口中連連呼喝，到是頗有氣勢。
高正陽又一拂袖，倒轉回來的那個武者再次疾轉出去。
如同陀螺般的武者，兜著一個詭異弧線，把幾名動手圍攻的武者全部撞飛出去。
那武者轉的極快，每個被他撞到的人，都是筋骨斷裂，落在地上就再沒力氣起來。
撞人的那武者，把最後一個人撞飛後，也直接橫著甩飛出去，一頭撞在地上，眼睛一翻昏了過去。
這一幕，也讓周圍的人都瞪大了眼睛。這些人都很驚異，高正陽這一手真是巧妙之極。又不是那種玄虛的法術。
周圍的眾人雖然不是很懂，卻都覺得大開眼界。眾人也免不了議論起來。
「這傢伙是誰，看起來牛逼哄哄……」
「這人好厲害，那幾個都是城主府護衛，照面就被收拾了！」
「明玉仙子講法，這人居然來搗亂，真是該死！」
「流風道館裡高人齊聚，這人硬闖進去是找死么……」
「城主劉岱就在裡面，這人是瘋了吧……」
對於這些人來說，流風道館今天可是高朋滿座，每一個拿出來都是頂天立地的大人物。
高正陽強闖進去，完全是活膩了。當然，看熱鬧的都不嫌事大。還有人高聲給高正陽助威吶喊。
高正陽沒理會那些人，徑自大步進入道館。
沿著道館的中軸正路，越過一道影壁，就到了正殿。
正殿的寬敞院子里，坐了大概一百多個人。這些人坐在蒲團上，一個臉色都顯得莊重正式，因為沒人說話喧嘩。
正殿裡面煙氣繚繞，鐘磬之聲就是從裡面傳出來的。到了院子里，更能聽到一個溫潤女聲在講法：「法自心生，隨緣而動……」
高正陽邁步走進來，也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一些人明顯露出不悅之色。距離高正陽最近的，更是低聲叱喝：「出去。」
「你說什麼？」高正陽笑吟吟問了一句。
那人沒想到高正陽還有膽子說話，聲音還這麼高，似乎連裡面的人都驚動了。
他有些羞惱：「仙子講法，不容吵鬧，還不速速退下。」
「這樣啊，我是不會走，但我可以幫你退下。」
高正陽長袖一拂，那人就像疾轉著被高高拋起，向著外面直飛出去。
事發突然，那人不禁失聲尖叫起來。他就這麼拖著長長尖利叫聲，迤邐遠去。
意外的驚變，讓裡面講法的明玉仙子都被驚動。中正平和的悠悠鐘磬聲，也隨之停下來。
高正陽，一下成了所有人目光的中心。
坐在角落裡的黑風道人，也認出了高正陽。他大為驚異，對方居然有膽子闖到這裡來。難道是來找他的？
黑風道人有點不安，剛才高正陽捲走的傢伙，名聲可比他響亮多了。他沒想到高正陽居然如此厲害。
他轉念一想，又覺得高正陽不敢把他如何。這裡畢竟聚集了流風城所有高人。只是，不能讓高正陽把他想要奪寶殺人的事情說出來。
黑風道人想到這裡站起身來，指著高正陽大喝：「哪來的孽障，敢在此處放肆！」
黑風道人話音未落，高正陽一步就邁到他身前，手一探，已經提著黑風道人領子把他提起來。
「叫你來你不來，就只能我來找你了。」
高正陽問：「怎麼樣，驚喜吧？」
黑風道人也是八階的修為，但被高正陽抓住後卻用不出一絲法力，只能任憑高正陽擺布。他心中驚駭欲絕，再不敢亂說話。
「放肆，還不快把人放下。」
「你幹什麼，快住手。」
周圍的流風城高手，紛紛叱喝大罵。
一位穿著白色長裙的精緻女子，氣質高華又溫和，正翩然從正殿中走出來。她沒穿鞋，赤足晶瑩如玉。每走一步，腳下就生出一團燦然金光所化金蓮。
不說別的，其步步生蓮不染一塵的仙姿，已經冠絕全場，恍若神人。
眾人看到那女子出來，都紛紛低頭施禮，極其恭敬。
這女子自然明玉仙子，她飄然來到高正陽身前，微笑說：「這位道友，有什麼事都可以說，何必動手。」
高正陽上下打量了眼明玉仙子，點點頭說：「長的到好看，聲音也好聽。一拳下去應該能哭很久。」
他對明玉仙子說：「你哭起來應該更好聽吧？」
明玉仙子笑容一滯，她還從沒見過這麼無禮囂張的人。
旁邊的人卻忍不住了，「放肆！」
「孽障找死！」
「無知狂徒，自尋死路……」